《怪物的新娘[快穿]》

71.7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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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祁宗开始对院中的那一丛美人面上心了起来, 就算宋眠有时候睡懒觉忘了,出门看见?的也是在阳光下闪着水珠反光的花。

花骨朵一天一天的长大,圆润的一大颗, 饱满得已经露出了里面的艳色,仿佛随时都会?盛开。

宋眠从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有一瞬恍惚, 紧接着,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可是从来都没听过鸟叫声。

宋眠推开窗子,祁宗正站在院子里面, 院子光秃秃的, 原本盛开在院子里面的花尽数枯萎, 都被清理到了外面去,唯留一丛美人面, 这花生?命力旺盛,给点?阳光就灿烂, 大花下面铺开一层小嫩芽,只需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铺满整座院子。

宋眠看看自?己的手指,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 照在她的皮肤上, 将?她的皮肤照得莹莹发光,白到近乎透明,宋眠有一种极其轻盈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飘起来了一样。

忽然, 外面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水壶中的水撒在了地上, 还不等她转头往外看,自?己房间的门就被重重的砸了一下,轰然而开,宋眠吓了一跳,生?气的瞪着祁宗说:“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可是祁宗就好像是没?听见?她的指责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她,那许久都没?出现过的凶光让宋眠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祁宗伸手朝她抓过来,手指却穿过她的身体?,抓了个空。

宋眠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反射着太阳的光,像是琉璃一样,不真实得像是天上仙。

宋眠快吓死了,她以为祁宗会?发疯,没?想到,祁宗却像是早有意料一般,站在她的面前。

宋眠习惯性的想捧起他?的脸,但是却扑了个空,他?们现在已经触碰不到对方了。‘

宋眠说:“宗宗,好像到时间了。”

这个时间他?们都懂,是祁宗的生?日,是古曼从这个世界上消弭的那一天。

祁宗死死的盯着宋眠,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宋眠会?消失一样。

他?终于?真正与宋眠谈起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说:“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就能再见?到你,是不是?”

宋眠想了想自?己在梦中看见?的那两个重叠空间,那两种完全?不同的结局,然后点?头。

其实,她知道?,祁宗一定会?活下来的,因为她一路走来,亲眼所见?,她看见?了绿洲、看见?了死亡的虫蛹、看见?了棺材中的活尸,他?活着,在等她,她只是需要肯定他?所做的一切,叫他?依照历史既定的轨迹前行。

祁宗恢复了平静,贪婪的看着她。

接下来的时间,宋眠慢慢变成了一缕魂状,在这处宫殿徘徊。

她的存在慢慢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除,常来找她吃点?心的小宫女们总会?不知不觉的走到祁宗的殿外,然后忽然惊醒,不解的挠着头,纳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阎罗的地盘,然后摇摇头快步跑开。

就连宫殿中毫无存在感的侍从,也会?盯着她住过的房子发呆。

他?们想不明白那里的门为什么开着,小王爷还叫他?们每日都要打扫一遍,明明那里没?住过人。

日子一天天的过,宋眠跟在祁宗的后面,看见?他?的生?日慢慢的近了,看他?的身上布满茧丝,再也除不去,看他?为了掩藏自?己脸上的变化,慢慢带起了面具。

他?还是常常把自?己关在那个小房子里,那个充满艳丽标本的小房子里不再有活物,祁宗烧制了一个又?一个陶坯,终于?得到一个满意的,他?提起画笔,用昂贵的颜料一笔一笔画出了她的模样,然后,将?她装进了厚厚的茧蛹里,看得宋眠头皮发麻。

祁恩总派人送来珍贵的礼物,绫罗绸缎、黄金宝石,不计其数,他?还送来一套特?别的衣服,说是给弟弟的寿礼,要他?在生?日那天穿。

那些人来到宫殿的时候,祁宗的四肢已经被茧丝慢慢缠绕束缚,任何?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蓝简是国?师最有天赋的学生?,他?未卜先知,他?让祁恩送来的衣服根本没?有衣袖,下摆也没?有开口,抛去那上面繁复华丽的金丝花纹,这根本就是一个装货物的口袋。

惯会?在祁恩身边作威作福的奴才挥退了宫殿中的其余仆人,带着自?己最得用的干儿子一起将?祁宗装进了那件衣服里面。

饶是跟在祁恩身边,对真相有所知,但是看见?祁宗这副几乎变成一团茧蛹的模样,他?还是有点?发憷。

他?心想,这种怪物,在出生?的前二十年,居然是与他?们毫无差别的人类,真是邪门的怪事。

身体?被抬起来带走之前,半透明茧中包裹着的人忽然睁开了黑漆漆的眼睛,朝他?们看来。

那奴才被吓得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他?反应过来,狼狈的爬起,几乎抬手就像教育一下到现在还不知死活的祁宗。

但是目光触及他?的眼睛,以及他?现在这副邪门的模样,他?还是悻悻的收回了手,加快了脚下的脚步。

宋眠一直在祁宗的旁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祁宗被带走,她的脚下开始腾起一股轻盈的力量,她再也抵抗不住那股本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腾空到了天上去。

东阳殿大门口,侍卫两排成一字延伸到大殿之外,宋眠的灵魂飘荡在上空,连灵魂都感觉到了这处宫殿的灼烫。

她低头看着,整座宫殿都因为高处外界的热气而扭曲在那里,像是隔着一层水帘,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她这一抹灵魂是不真实的,还是那座宫殿才是不真实的。

宋眠的灵体?飘荡在上空,隔着一层琉璃屋顶,所以看不见?下面的修罗地狱。

东阳殿外万花开,摆了一百零一件珍贵贺礼,都是疼弟弟的好哥哥亲手准备的,貌美的舞女娉娉婷婷,正在待命,仿佛只要主人一声令下,盛宴大开,她们就会?随着鼓点?和乐声扭动着舞进门去。

然而大殿门紧闭,一直等到祁宗被人带来,才被轰然打开。

里面蒸腾出来的热气,险些让宋眠以为这是云雨殿,但那血雾并不是温泉水的白色,它是血红的,在朗朗天空之下,让人徒生?一股不祥之感。

祁宗被带了进去,宋眠看不见?了。

祁恩被安排在与血雾隔绝的房间之中,距离血池很近。

事成在即,祁宗是独一无二的药引,失去他?,他?就再也不能完成心愿了,所以他?必须亲自?盯着。

祁宗被放入血池之上祭台一样的地方,睁着眼睛与他?对望,这对兄弟仿佛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只不过祁恩还有些惊异于?祁宗的顺从。

他?想了想,不纠结了,他?就算是反抗,现在也逃不掉了。

于?是他?咧开嘴,笑了起来,他?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急不可耐的趴在透明的墙壁上看着血池上方的一举一动。

血池咕嘟咕嘟沸腾着,冒出腥臭的泡泡,祁宗坐在池台上,抬头看了看天空,仿佛要透过青铜后顶看见?天空之上的人,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一弯身,纵身跳进了沸腾的血池之中。

“给我拦住他?!!”

祁恩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目眦欲裂,但是祁宗已经纵身跃入了血池之中,再也找不见?人影了。

“蓝简!蓝简,他?在做什么!!!”

若不是外面蒸汽会?将?人的皮肤烫伤,祁恩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

蓝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老师的手札中说,神胎结茧的时候,就像是化蝶那样,会?完全?被厚茧束缚住,怎么可能是现在这种半透明的模样,他?可以看见?里面的怪物,而里面的它居然还有意识!!

“陛……陛下……这,我也不知道?……”

祁恩快气疯了,气得眼睛都红了,可就在这时,血池的沸腾忽然加剧,空气中的水蒸气急促躁动着冒出,血雾仿佛变成了一只长着翅膀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袭来,一下撞破了祁恩所在的透明房间,将?他?撞得头破血流。

而陡然升温的血雾在触及到祁恩皮肤的一瞬间,将?他?裸路在外的皮肤全?都趟起了红疮。

祁恩惨叫着,跌跌撞撞想要逃跑,找救兵,但是血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不但是他?,蓝简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滚烫的血雾翻卷着,腐蚀着它所触及的一切,血河不停地沸腾着,无数枉死的怨灵从一片血红之中爬出,流下两行血泪,张牙舞爪,变成了索命的厉鬼,朝殿中人的身上扑去,将?他?们咬得皮开肉绽,瞬间,东阳殿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然而血雾蒸腾,尚未结束,红色怨鬼破门而出,血河持续着沸腾着,不知何?物在河底翻涌,引发了强烈的地震,大地震怒,山川河流都跟着嘶吼,辉煌壮丽的王宫在持续的晃动之中消弭在漫天的尘埃里,变成了一座废墟,渐渐随着血河陷落。

血雾很开弥散在整座王国?,人们看见?灾厄无情降临,尖叫着躲避,绝望地逃往王国?之外的沙漠。

宋眠看见?,古曼王国?在巨大的灾厄中变作废墟,昔日精美的雕花栋梁被血雾腐蚀殆尽,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宋眠看见?,无数王宫内的奸佞和距离王宫最近的上城贵族死在废墟之下。

宋眠看见?,王国?无数百姓绝望之下四散奔逃,冲向外面的沙漠,只为寻求一线生?机。

宋眠看见?,血池干涸,没?有神丹,只有一个用自?己的血骨作引,将?自?己炼化成不死巫尸的男人。

她还看见?,古曼陷落,在灾厄中不复存在;看见?大批逃生?的人们不得不与沙漠中的巨虫斗争;看见?他?们之中出了一位领袖,这位领袖时而像是被陌生?的灵魂上身,就像她在沙漠之中发觉到队友被人控制了一样。

他?带领人们杀光了害虫,找到了一处仙境般的绿洲,过上了没?有暴君与贵族的安定生?活。

人们将?拥有神力的领袖奉为半神,他?带他?们挖出绿洲下的镇邪碑,立在城中央,并垒起神庙,保此处永久太平。

绿洲建城,领袖身体?那抹神力抽身而去,国?师的手札不翼而飞,沙漠中开始流传一个传说,以神血之身为祭,遗落王国?的古老神明便会?赐予他?令人疯狂的财富。

从此,城在等,庙在等,他?在等。

宋眠知道?,她该回去了。

第 72 章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宋眠睁开眼睛,她正在黑暗中下坠。

她有?点?慌张,但是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姿态。

她的脑子快速转着, 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在什么地方。

她是不是掉进了那个青铜棺里?

宋眠刚有?这样的想法,就感觉自己的腰是?紧的,有?一双胳膊缠在那上面, 原本是?松垮的力道, 但是?随着坠落, 她身下那冰冷僵硬的躯体好像是?慢慢活过来的了一样,开始收紧腰间?的力道。

宋眠也不知道他们坠落了多久, 最后, 一声沉闷的声响, 巨大的青铜棺终于落地?。

原本就已经松垮滑下来的盖子刮着棺口,发出金属碰撞擦动的声音, 那声音响彻在宋眠的耳边,宛若穿梭了千年才阵阵响起的钟。

随着那声音, 一阵风吹来,送来了花谷逼人?的浓香,在这样令人?晕眩的浓香之中,她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只那一刻, 宋眠就无?比确定, 这是?她的宗宗,她的宗宗终于真的来到她的身边了。

不是?那个不记得她的阴郁皇子,而是?真正的宗宗。

宋眠呆呆傻傻的,他们已经落地?, 原本的万丈悬崖浓雾之下,是?漫山遍野的美人?面, 这些花朵在山下旺盛开放了许久许久,终于等来了要拜访他们的人?。

宋眠坐在祁宗的身上,祁宗从棺中撑坐起来,正好把宋眠抱在怀里。

宋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但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有?股委屈的感觉如涓涓细流一般从她心间?流出,将整颗心脏都泡得酸酸涨涨。

祁宗捧着她的脸,眼中有?暗流在涌动,他呢喃着眠眠两个字,就好像这两个字已经被他在这漫长等待的时?光里面咀嚼了无?数次,最后化作了某种本能一般,他堵上了宋眠的嘴唇,就像是?那一晚宋眠猝不及防吻上他一样,所以的重?逢话语全都如同汪汪蜜水融化在了唇齿中间?。

祁宗的吻急切又凶蛮,叫宋眠的情绪也跟着一起高高膨胀起来,但是?很快,他那种不知餍|足的索求就让宋眠开始觉得消受不住,忍不住想要伸出双手推开他,自己爬出棺材。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他们还待在棺材里面。

祁宗对宋眠毫无?防备,他的眼睛已经红了,宋眠那一下用了力气,让他“哐”的一声就撞在了后面的棺材板上,祁宗再?去看的时?候,宋眠已经爬出了棺材。

可是?山谷之中的美人?面开得太过茂密,挤挤挨挨的在一起,硕大的艳丽花朵层层叠叠,厚厚的许多层,缓冲了他们从高处掉落的力道,更因为刚才宋眠的身下还有?一个人?肉垫子,所以她摔下来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宋眠爬出来,一头栽进了花丛里,这里的美人?面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长得那么好。

在宋眠栽进去之前,一只手拦腰抱住了她。

“眠眠,你跑什么?”

宋眠说?:“因为我不想在棺材板里跟你做那种事。”

总觉得怪渗人?的。

祁宗了然,然后拉着宋眠的手将她反扣在了花丛里,他说?:“现在咱们出来了,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宋眠:“……”

此?时?,漫山遍野的花海,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此?空旷的感觉让宋眠对这种隐秘的事情觉得羞耻,虽然知道这里已经被遗忘许久,可她还是?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跑出来,正好看见他们两个人?,所以宋眠憋红了脸,咬着唇说?不行。

祁宗立马露出了那副委屈的表情,宋眠看他装可怜就觉得他可恨,伸手往他的腰侧捏,结果他的腰身又紧又硬,只有?雕刻般的线条,没有?软肉,倒是?被她戳了那么一下,祁宗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朝宋眠覆了上来,大片花朵被他们压弯了腰,远远看去,百里花丛唯有?那一处陷落,四周的花枝被扰得没了清净,摇摇摆摆,晃晃荡荡,最后跟着中间?陷落的大片一起低下了头去。

宋眠的手中捏着花瓣,紫红到近乎发黑的花瓣被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揉成了花汁,花汁洒在他们的衣服上,被艳丽的颜色所染,绽开大朵大朵,祁宗低头,还欲吻她,却被宋眠直接塞了一嘴的花瓣。

谁知这人?不但不知悔改,还直接咬碎了那一口花瓣,又俯身要吻她。

宋眠被他那糜艳的模样,一边脸红心跳一边害怕,她想翻身爬起来开溜,但在这种茂盛的花丛中根本跑不起来,最后只能在心里一边骂着男妖精一边哼哼唧唧的求饶服软。

宋眠说?:“祁宗,我好饿。”

她真的很饿,她在梦里吃的那些东西带不到这里,这里依旧是?什么食物都没有?的沙漠。

祁宗弯腰将她从花丛中抱了起来,朝山谷外面走去,沿路拔了几个红薯一样的东西,在外面生活烤熟。

这东西甜滋滋的,吃着倒是?能饱腹,但是?宋眠还是?更想吃肉。

她咂摸咂摸嘴,想着现在只能凑合了。

她吃饱了,朝祁宗一伸手:“我们是?来寻宝的,这里真的还有?宝物吗?”

祁宗笑了笑,指指自己:“眠眠,我不算宝物吗?”

宋眠有?点?嫌弃:“你又不能当钱花,怎么算是?宝物。”

祁宗又有?点?委屈了,整个人?都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宋眠的身上不说?话。

宋眠说?完“我们”,觉得哪里不对,这会儿终于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对了,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祁宗抱着她,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眼珠子又开始嫉妒得发红:“眠眠,你是?想救你的未婚夫吗?”

宋眠听他这语气就觉不对,马上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怕跟他们遇见,跟我抢钱。”

她想了又想,她被骆子瑜带走的时?候,那些人?选择视而不见,现在,她也与?他们一样视而不见便好了,混乱的时?空已经消失,如果他们命大,或许真的还有?一线生机,能从这墓中出去,宋眠倒是?真的挺想知道,谁能从那里出去。

肯定不是?骆子瑜,她最后一次做梦的时?候看见,那些人?嫌弃骆子瑜成了一个累赘,而因为他们在迷失的死路之中反复来回,耗尽了身上的物资,更没有?给骆子瑜救治的上药,他现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当初是?仗着自己脑中知道的东西,才得以不被那些人?抛弃,可是?,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之后,这些人?早就开始怀疑他是?否在撒谎了。

宋眠觉得,他会死在这里。

但她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宋眠出神了,直到后颈被人?给咬了一下,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让她打了个机灵,这才回神。

祁宗不高兴的说?:“眠眠,你撒谎了,你肯定是?在想他。”

宋眠头皮发麻,一边试图把祁宗从她的背后撕开,一边在心中暗骂这男人?简直就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

她忘了,他们一起相伴了那么久,祁宗肯定是?非常了解她的。

宋眠一边躲着祁宗的吻,一边说?:“是?,我在想他,我想他死。”

祁宗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下,宋眠笑了,笑得很好看,“不然呢,是?他把我从悬崖上推下去的,这是?仇人?。”

祁宗这才终于肯老?实了。

他说?他要带着宋眠去找宝藏。

曾作为世界上最富庶的王国,这里虽然早已被人?遗忘,但是?却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和宝石,祁宗将自己熔炼的时?候并没有?释放原本预想中的那么多血雾,他听了宋眠的话,他救了人?,活了下来,连带着许多宝物也幸免于难。

宋眠很兴奋,她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小富婆了,回去之后,她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躺平了。

但是?祁宗却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着急,路很远,所以他们需要休息。

宋眠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怎么睡过好觉,这会儿,在她身边的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所以她没看见,她的呼吸逐渐均匀之后,祁宗脸上那猛然消失的笑意。

他盯着宋眠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在她的鬓间?落下一个吻,然后离开了。

昏暗的甬道中,几个人?正被巨大的虫子追得狼狈。

骆子瑜是?最后面的那个人?,他摔倒在地?上,瞬间?就被落下的坚硬虫鳌断掉了一只手臂,撕心裂肺的痛传来,然而,骆子瑜只是?面容扭曲了一瞬,就继续跑了起来。

跟这些天受到的折磨比起来,这点?痛确实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噗”的一声,身后,锋利的刀尖扎穿了巨虫坚硬的皮肉,捅出了里面黑绿色的脓血。

祖奚双唇发白,下眼乌青,筋疲力竭的喘息着,那一刀用尽了他的全力,几天不吃不喝,在这里耗着,如果不是?刚才那虫子想吃掉骆子瑜所以掉以轻心,他也找不准机会。

那庞然巨物流出来的血都是?臭的,很快,血流成河,可是?路却被虫尸堵住,他们回不去了。

墨竹的脸色很难看,她想起了在沙漠中遇到的巨大虫蛹,他们甚至还当做山洞一样的睡过。

她原本以为,这样的虫子早就已经灭绝了,却不想,在这古老?的废墟里面,居然还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往哪里走?”

楚红扶着墙,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美丽娇艳,她眼中隐隐有?崩溃的迹象,分明已经是?不在乎什么宝藏了,只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祖奚正欲说?话,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的脚也被人?抓住了。

骆子瑜的最终吐出血沫,断掉的手臂中了虫毒,伤口发黑发紫,正在汩汩的流血。

他说?:“救我……”

他看不见,现在更是?断了手臂,因为这座废墟中种种不可测的死路,他所知道的那些信息也变成了没用的东西,这些人?早就想舍弃他了。

骆子瑜的心脏像是?被割开一样的痛,又恨又痛。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大好的前程就葬送在这段旅途里,他还很宋眠,恨宋眠死得实在太轻松,如果不是?她划伤了他的眼睛,他现在就不会沦落到这番境地?。

所有?人?都没说?话,就在这时?,后面的甬道中忽然再?次传出尖锐的虫鸣,这一次,似乎不是?一只。

它们闻着同类的味道找了过来,巨大的獠牙扎进同类的尸体中,一口一口将那硕大的肉躯吃干抹净,然后,不用猜想,下一个目标定然就是?甬道后的那些人?。

几人?的面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楚红终于崩溃的大哭:“我不走了,咱们就在这等死吧!!”

楚齐咬着牙,拉起他的姐姐,说?:“走!趁它们还没吃完……”

于是?,筋疲力尽的一行人?又开始逃跑,

只不过,这一次,谁也没有?将地?上的骆子瑜扶起。

骆子瑜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是?他能清晰的听见那些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嘶哑的“啊”了一声,恨恨的用那只完好的手痛苦的捶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那嘶哑的声音几乎冲出长长的甬道,然而,却并没能减缓身后几只巨虫进食的速度。

如果骆子瑜此?时?还看得见,他就会看见,此?时?,那几只虫子正在发抖,就像是?遇见了自己的天敌。

距离他仅有?一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苍白的男人?,他正咧嘴笑得欢快,眼睁睁看着地?上的人?被贪婪的虫子一口一口分食。

宋眠睁开眼睛的时?候,祁宗已经将食物做熟了。

虽然只是?在山间?采下的谷物,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香味。

宋眠坐在那里,奇怪的嘀咕:“我总感觉睡觉的时?候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祁宗不露声色的将食物递给她,“你听错了。”

“眠眠,把这个吃了,我带你去找金子。”

“然后咱们就回家。”

第 73 章

宋眠最终带着一个车队回家了, 那只骆驼队伍长长看不到尽头,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跟宋眠一起回来的,除了一个长相俊美的陌生男人, 还?有一个祖奚。

只不过这位昔日德高望重的前辈现在已?经断了一只手臂,整个人颓丧无?比,非常狼狈, 回来的时?候坐在骆驼拉的车驾之中, 双眼发直, 没有半点生气?。

是宋眠提议将他带回来的,宋眠与祁宗离开的时?候, 在废墟的隐蔽入口发现了浑身是血的他, 断了一只手臂, 当时?,旁边没有别?人。

宋眠让祁宗背着他一起出去, 祁宗还?特别?不高兴,特别?的委屈。

他不愿意背这种浑身是脏血的臭男人。

但是宋眠有自己的考量。

他们这趟出门, 当时?非常高调,说是轰动了全城也?不为过,这其中,宋眠是实?力最差的那一个, 和当时?的那几个同行的同伴一样, 城中人全都不理解,为什么骆子瑜非要把宋眠也?带去不可。

宋眠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城中指不定要起什么流言蜚语, 或者是认为她自己将那群人全都害了也?不一定。

哪怕与她同行的有祁宗,祁宗也?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 城中人更信奉城主骆子瑜,说不定还?要指责他们沆瀣一气?。

所以,宋眠把在外声望最高的祖奚带了回来。

祖奚在沙漠中悠悠转醒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是祁宗,不知道祁宗跟他说了什么,余下的路他一直沉默着,有时?会喃喃自语,精神似乎不太好了,他对?旁人沉默,宋眠也?不搭腔,只要他愿意帮忙做证就好,骆子瑜是意外惨死的。

至于其他人,宋眠倒是也?好奇的问过一嘴,祖奚沉默了很久,说他们走散了,他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是生是死,宋眠不知道他这话中真假,但是觉得他没必要撒谎。

他们回来了,最高兴的就是宋家父母,宋家父母就只有宋眠这一个孩子,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去那么凶险的地方?,他们担忧得整日都吃不下饭。

现在孩子回来了,当父母的自然高兴,只不过让人傻眼的是,女儿她……带了个男人回来,那说要让人家入赘进来做丈夫。

宋母忧心忡忡的跟自己老伴说:“我记得眠眠不该是这种性子啊,从前跟骆家那孩子有婚约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急。”

宋父倒是比她淡定多了。

其实?刚开始与城主府定下婚约的时?候,看自己闺女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宋父还?以为女儿就是那个性格,结果?现在,亲眼看见宋眠大庭广众之下跟那年轻男子手牵着手,还?会在俩人后院散步的时?候悄悄脸红,宋父才真正明白了,从前那骆子瑜,不一定是她喜欢的。

如今有了喜欢的人,也?变得跟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一样了。

宋父很欣慰。

他跟妻子说:“你不用管,我觉得眠眠出门这一趟像是成熟了不少,她会自己拿主意了。”

“再说,”他补充,“你管得了她吗,她带回那么多钱,都够自立门户了,当心她离家出走。”

宋母白了丈夫一眼,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还?是忧心忡忡的,说:“我是觉得,女儿好歹是跟骆城主有过婚约的人,如今骆城主死在外面,但是她却带着那么多钱回来了,还?要与旁人结婚,只怕那些有心之人用这事儿做文章啊。”

宋父不在意的摆摆手:“怕他作甚,当我们宋家是好欺负的?”

能?跟城主府攀上亲事,宋家自然是不好惹的。

只不过宋父没想?到,这事儿根本不用他出手,就被解决了。

祖奚最后是被祁宗送回自己住处的,第二天城中最大的酒楼就有消息传出,骆子瑜抓着自己的未婚妻,意欲在古曼王国的废墟之中献祭古神,故而将她一把推下悬崖。

是她命大,千钧一发之际遇见了救命恩人,所以才活了下来,至于他们剩下几个人,全都失散了,谁也?不知道谁的下落。

而城主府中,骆子瑜离开之后,一直都由其野心勃勃的胞弟打理事物?,这人的聪明智慧不亚于哥哥,只是吃了长幼有序的亏。

现在,掌权的哥哥回不来了,傻子都知道需要怎样做。

宋眠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骆子瑜背负了忘恩负义的骂名,宋眠则成了一个无?辜的小可怜,而祁宗,则是重情重义的大好人。

一睁眼,她就看见大好人正坐在她的床边,宋眠就知道他又开始了。

宋家不比他们从前的地方?,这里?有她的亲生父母,宋眠跟自己亲生父母的感情很好,很敬重他们。

祁宗现在并没有与她正式成亲,只能?算是府上的贵客,他不得不守规矩,晚上不能?与宋眠同房。

原本,祁宗是不在乎这些的,因为他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来,任何人都不会发现。

可偏巧宋父对?选女婿这件事情异常的谨慎,大晚上找上门来,要与他的未来女婿彻夜长谈,祁宗只能?微笑着从窗户上爬下来,去开门,迎接自己的未来岳丈。

宋眠也?不知道祁宗到底给她爹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今天一早穿衣起床到外面跟家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爹的嘴都几乎要咧到耳后根去,看见祁宗就一副亲密知己的架势,她觉得,若不是她要跟祁宗成亲,她爹就要拉着祁宗拜把子了。

她受不了她爹那“热情如火”的眼神,吃完饭就拉着祁宗跑了。

真正的祁宗虽从未出过古曼王国的宫殿,从小到大都偏居一隅,但是梦中两室恍若真实?存在过一样,他也?曾做过家主,做过太子,他对?外面的事物?并不陌生,应对?得很从容。

祁宗依旧穿得张扬,黑金长袍缀以红色的配饰,加之那如画的艳丽眉眼,走在大街上引得许多人频频侧目,宋眠一出来就后悔了,恨不得赶紧回家。

她就不是那种好张扬拉风的性子。

祁宗看不得宋眠那副几乎要把自己的整张脸都给挡起来的模样,他说:“眠眠,难不成我给你丢脸了,你嫌我不好看吗?”

宋眠随手找了块手帕就把他的脸给挡了起来,哄着他说:“不是,是你太好看了,别?人都看你,所以我嫉妒,你快把脸挡上,当心我一会儿生气?了。”

祁宗听罢很高兴,痛快的被宋眠忽悠着戴上了面罩。

但是,宋眠很快就后悔了,大街上根本就没有男子带着这玩意儿的,她回城的时?候那么拉风,人人都说她不但带回了万贯家财,还?带回了一个救命恩人,现在,走在她旁边的肯定是救命恩人。

祁宗的面罩一戴,别?人更好奇他长什么样了,原本还?都只是侧目,现在有那胆子大的,便直接朝她喊话了,宋眠跟祁宗说,要他把面罩摘下来,祁宗还?不乐意了,他说:“我只给眠眠看。”

宋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宋眠原本以为,就算是有证人为她坐证,她这么快就抛弃原本的未婚夫,与别?人结婚,也?多少会被人指点几句,不过她不在乎这个,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一天、两天、三天,她等到自己快要与祁宗成亲了,也?没等来那些指责。

祁宗不理解她古怪的脑回路,他说:“眠眠,且不说祖奚人脉深广,你散去那么多钱救治穷苦病人,还?在城外设棚施粥,别?人都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祁宗笑着,自从与她回家,他常常都是笑着的,笑容很多,且不似从前的寒凉,可是宋眠还?是觉得渗人。

祁宗温柔的跟她说:“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剩下的你都放心交给新城主就好。”

宋眠大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眼神变得诡异起来。

她说:“宗宗,你是不是威胁新城主了?”

祁宗委屈的化?成了一块牛皮糖,死死扒在了宋眠的身上:“眠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宋眠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她张了张嘴,话在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她不纠结了,像从前一样躺平了,祁宗就算这么干了,也?只是为了给她清静的生活。

反正他又没要了人家的性命,也?没有要褫夺人家的位置,就这样……也?挺好的。

祁宗从背后抱着宋眠,垂着眼睛,但是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却抬起来看宋眠,见她的嘴张开又合上,便知道这是不打算问了。

于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最终是又垂了下去,真的变得可怜巴巴起来。

宋眠嫌他沉,没抱一会儿就把人往下撕:“起来,你该走了,我要睡觉了。”

祁宗磨牙,他说:“不走行不行?”

宋眠无?情的说:“不行,父亲晚上回来找你下棋。”

宋父是个臭棋篓子,平常没人愿意跟他下棋,自从将祁宗因为知己,为了讨好未来岳丈,祁宗就揽下了这个活儿,宋父最近兴致很高,一到晚上就拎着自己的小茶壶,抱着棋盘找上门去。

祁宗牙根发痒,扳过宋眠的头狠狠在唇上咬了一口,然后顺势将人摁在床上,将人吻得眼圈红红。

宋眠气?急败坏,一脚把人蹬下了床去。

祁宗从地上爬起来,又蹭回去,将她的头发仔细整理好,摸着她的脸,说:“这样也?好,且等咱们拜堂洞房吧。”

宋眠打了个寒战,蹬着腿儿把人赶走,然后自己把被子一蒙,气?鼓鼓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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