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葬场文里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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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入V通知

阿斯顿马丁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裹着震耳的引擎轰鸣声一路电闪雷鸣飚至临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

鼻梁上架着墨镜的霍二少气势汹汹下车,在围观人群惊讶艳羡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进医院。手上还拎着两兜包装精致的外卖盒。

苏恪玠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俊朗非凡、英俊逼人的霍渟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越发勾勒出宽肩窄背的黑西装,迈着一双比国际T台上走秀的男模更加标准修长的大长腿,裹挟着盛夏灼热的气浪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苏恪玠一挑眉,正好奇霍渟岳会怎么跟他“兴师问罪”,只见走到跟前的男人表情突然一变,用连苏恪玠本人都为之叹服的变脸速度,迅速堆出了满面笑容嘘寒问暖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我耽误你加班了,我就猜你没吃午饭。我给你带了珍馐阁的外卖,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快点吃吧!你工作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呀!你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霍渟岳情绪平稳的絮絮叨叨,全然没有在电话里的愤怒咆哮虐恋情深。

苏恪玠有些好笑的看着忙碌的仿佛叮当猫一样围着他团团转的霍渟岳。正要说话,霍渟岳忽然又开口:“去我车上吃吧?吃完饭你想去哪儿,我还可以送你。”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看着眼巴巴看向他的霍渟岳,苏恪玠心里一软,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吧!”

霍渟岳脸上一喜,将左手提着的外卖盒子转移到右手上,大半个身体黏黏糊糊地腻在苏恪玠身侧,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的走出医院。

苏恪玠径自坐上副驾驶,指挥霍渟岳把车开到了医院附近的人工湖。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人工湖边倒是杨柳依依。郁郁葱葱的景观树给浮躁的夏日带来一抹清凉绿意,苏恪玠和霍渟岳并排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霍渟岳一脸心虚的看着苏恪玠,眉目英挺的俊脸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苏恪玠心下暗笑。低头打开外卖盒,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似的跟霍渟岳提起刚刚在台基基建的事。

苏恪玠的本意是想跟霍渟岳解释他让戴榷德送他回医院完全是出于公事,却没想到霍渟岳的关注点全都跑偏了。

“宋承业那个傻逼居然敢这么说你?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霍渟岳一听就炸了,气呼呼跳脚:“老婆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出气。”

这一番鸡同鸭讲让苏恪玠略感无奈:“……算了,你高兴就好。”

吃完午饭,苏恪玠让霍渟岳送他去炒房团下榻的酒店。他刚刚一共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是打给老蔡叔,让他通知其他人晚上一起吃饭顺便发工资;另外一通电话就是打给炒房团的富豪太太们,约大家一起喝下午茶,顺便讨论房子装修的事。

得知苏恪玠要跟炒房团的太太们喝下午茶,霍渟岳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呆滞——原来苏恪玠并不是没有时间吃中饭,而是刻意挪出下午茶的时间谈工作。

苏恪玠勾了勾嘴角:“提前吃完午饭也不错,这样我就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工作而不是吃饭上。”

霍渟岳脱口而出:“不是说吃饱了脑子会变笨吗?”

苏恪玠动作一顿,目光直视霍渟岳的眼睛:“所以你是吃饱了来的?”

霍渟岳:“……”

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霍渟岳忽然笑出声,傻兮兮地看着苏恪玠:“所以你刚刚跟我解释,又安慰我……你就是心里有我,对不对?”

苏恪玠站起身,将珍馐阁的外卖盒连同打包袋一起扔进垃圾桶,云淡风轻地说道:“走吧!再晚时间赶不及了。”

霍渟岳的心情完全没有被苏恪玠的避而不答影响到,如果情绪可以化为实质的话,方圆八百里开外的人都能看到他身后狂摇的大尾巴。他乐颠颠的跟在苏恪玠身后,一个劲儿的重复道:“还不承认……你就是心里有我……要不然你怎么不跟别人解释呢?”

“你还专门为了我推迟加班,挪出时间来陪我吃午饭……”

霍渟岳开车的时候嘴里都不肯闲着,碎碎叨叨念了一路。苏恪玠充耳不闻,只等车子开到酒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车。

提前接到电话的炒房团太太们已经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等着了。瞧见苏恪玠跟霍渟岳一起过来,不由默契的挤眉弄眼相视一笑。

“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两个成双入对的啦!”之前就很喜欢打趣小年轻的王太太调侃道:“我之前还想说,如果你们两个没有成,我还想给阿恪介绍我们那里的好小伙,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快又蜜里流油的啦。”

霍渟岳脸上一紧,不由自主的又紧张起来了。

苏恪玠笑了笑,拉着霍渟岳坐下来。

他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说服炒房团的人把刚刚买下来的房子交给他来装修。这算是谈生意,又不是正经的谈生意,自然不会一照面就公事公办的谈正事。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聊一聊家长里短以及临海市最新发生的八卦。

等到茶水点心都吃的差不多了,苏恪玠才引出正题。他之前在考察临海市楼盘的时候顺道摸索过临海市规模最大的三家建材市场,对本市的原材料价格和供货渠道如数家珍,再加上他高超的谈判能力,总能以最优惠的价格拿到最优质的材料。

因为炒房团的太太们都是批量买楼,房屋格局大小都有雷同,苏恪玠甚至按照每一位成员的不同需求,事先设计出了十几款装修风格的图纸供炒房团的太太们挑选。其中包含白领公寓、学生公寓和个人工作室等等风格。并且明确表示,如果炒房团的太太们愿意按照他给出的图纸装修房子,在定制家具这一块苏恪玠就可以拿着订单跟厂家商谈量贩定制的价格,确保装修风格新颖的同时,一定会比大家独自装修更省钱省工。

“顺便提一句,”苏恪玠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给自己的房产服务网站打了个广告:“我们的房产服务网站上线以后,还会推出二手房租赁与买卖的版块。服务对象就是你们这样的房东,以及有租房需求的大学生和刚毕业的白领。”

所以在租客客源这一块,大家也尽管放心,苏恪玠一定会择优选择最优质的租户介绍给大家。

这一番话听得炒房团的太太们异彩连连,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对苏恪玠表现出来的人品和专业素养已经深信不疑了。就算没有苏恪玠口中的优质租客和其他优惠条件,炒房团太太们还是愿意把装修这么大的事情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她们不确定苏恪玠手上有没有充裕的现金流,甚至主动提出要给苏恪玠打全部的装修款,免得苏恪玠没钱动工。

对于大家表现出来的信任,苏恪玠感激不尽。双方当即签订了装修合同。

期间霍渟岳一直表现得非常沉默。这种忧心忡忡若有所思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茶结束,两个人抱着厚厚一摞合同返回车上。

苏恪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低头系安全带,只觉得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一股巨力把他按在了车门上。

霍渟岳双手撑在苏恪玠两边,英俊的脸上满是纠结与偏执,紧张的舌头都要打结:“阿恪,你、你能不能答应做我的男朋友?”

“我想要一个名分!”

第24章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苏恪玠后脑勺抵着车窗,眼前是霍渟岳忽然放大的一张俊脸,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苏恪玠甚至能够感受到霍渟岳灼热的呼吸。

苏恪玠微微侧头,不可名状的暧昧气氛逐渐在耳鬓之间蔓延。车窗外是被盛夏傍晚的夕阳渲染成玫瑰金色的城市,正值晚高峰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成群结队的行人如潮水般涌出鳞次栉比的办公大楼在街头巷尾穿行,霓虹招牌一个接一个亮起,给玫瑰色的城市点缀上各种各样的光影。

这真的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苏恪玠默默叹息,沉稳开口:“你耽误我加班了。”

霍渟岳呼吸一滞,苏恪玠的回答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让翻腾滚烫的热血从大脑退却,整个人缓缓恢复清明。

“抱歉!”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霍渟岳还是下意识开口,可怜兮兮的认错:“是我冒犯了。”

“跟你无关。”苏恪玠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时机不合适。”

时机为什么不合适呢?什么样的时机才算合适?

一连串问题闪过霍渟岳的脑海,最终他却什么都没问,乖巧说道:“我送你去饭店。”

苏恪玠接下来的行程是跟老蔡叔他们一起吃晚饭,将台基基建同意垫付的工资发下去,顺便讨论成立装修公司的事。

看着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霍渟岳,苏恪玠沉吟片刻,忽然开口:“你先送我回医院。”

车子默然发动,不知道路过多少个红绿灯,霍渟岳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他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苏恪玠,笑嘻嘻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你这件事是认真的。”

苏恪玠睁开眼睛,却没有回应霍渟岳的话。以他目前所处的境遇来说,他确实没有更多精力去应对霍渟岳过于心血来潮的告白。

车子缓缓停在医院门口,苏恪玠在下车前被霍渟岳又一次叫住。

苏恪玠转过头,只见霍渟岳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神色莫名坚定的开口:“如果你需要帮助,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随叫随到。”

苏恪玠笑了笑,没有答话。

霍渟岳却仿佛找准了脉搏一般,冲着苏恪玠自信笑道:“虽然在这段感情里我没什么安全感,但那只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我怕有太多人会喜欢上你。可是在感情之外,我愿意不遗余力的成为你的支柱。”

霍渟岳定定的看着苏恪玠,黯淡的夜色中,他的眼眸看起来炯炯有神,漆黑的瞳孔中满是苏恪玠的倒影:“我说过,我愿意为你提供一切,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盛夏的晚风轻轻拂过树木花丛,在婆娑的声响中,苏恪玠轻笑出声。

他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伴着晚风开口道:“好,我记住了。”

傍晚的医院并不忙碌。上了一天白班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想要看病的患者也走了一大半,原本挤挤攘攘的大厅空空荡荡的,就连收费窗口都空了一大半。

苏恪玠一路走到病房,苏父已经醒了,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任由苏母拿着一块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苏恪玠顿了顿,看向苏母:“他还是不肯说话?”

苏母摇了摇头。自从手术过后,清醒过来的苏父就不肯说一句话。大家都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正值壮年的自己忽然没了一条腿。

苏恪玠在床边坐下来,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应该知道了,你的工伤赔偿还有工资都结算下来了,是台基基建垫付的钱。”

“除了支付医药费,剩下的钱我打算成立一家装修公司,法人代表就写您的名字。您没意见吧?”

苏父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苏恪玠继续说道:“一会儿要跟老蔡叔他们一起吃晚饭,除了发工资,就是要讨论这件事。你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在大城市闯荡这么多年,干的也都是工程上面的活。包括装修水电这一块,你们应该比我更熟。”

苏父的眼珠转了转,看向苏恪玠。

苏恪玠伸手拍了拍苏父完好无损的那条大腿,沉声安排道:“以您现在的状况,就算痊愈出院了,也干不了力气活。我准备给您报个会计培训班,让您当出纳管钱,顺便再兼职个工程监管员——咱们家是小本买卖,雇不起太多闲人,只能让您这位老板身兼数职了。”

苏恪玠说到这里,忽然转头问苏母:“我记得爸是初中毕业,对吧?”

苏母愣愣的点了点头。

苏恪玠笑道:“足够了。家装装修其实就是良心活,督工管钱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太高深的技术!我相信以您的经验,应付这个绰绰有余。”

“您还正值壮年,家里弟妹又小,这个家的门户还需要您来支撑。”苏恪玠看着一言不发的苏父,认真说道:“就算台基基建垫付了您的工伤赔偿,咱们也不好坐吃山空,总归是要想办法继续奋斗。是吧?”

苏父虽然没说话,看向苏恪玠的眼神却越发精神了。

苏恪玠又看向苏母,接收到儿子传递的信号,苏母“啊”了一声,难得脑子灵光的配合道:“阿恪,你咋能这么说话呢?你爸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还逼着他出去干活。我知道咱家今后全指望你一个人,你肯定觉得压力大。实在不行妈出去干活,等你爸出院了,我就去劳动市场——”

“你胡说八道什么!”一道沙哑至极的粗粝嗓音忽然打断了苏母的话,只见苏父吃力的开口:“谁家好老爷们让老婆孩子顶门立户,我只是没了一条腿,又不是人没了!”

苏父一旦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一股郁气就渐渐疏散开来,甚至有精神在床上挣扎着半坐起来。

苏母见状,连忙摇起病床,又竖了一个厚厚的枕头,方便苏父靠在上面。

苏恪玠将刚刚切好的橙子递给苏父,笑眯眯说道:“清热去火。”

苏父瞪了苏恪玠一眼:“别整这些没用的。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那个装修公司是咋回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也是刚刚才落实的想法。”病房里的空调吹的有点凉,苏恪玠给苏父掖了掖被子:“您也知道,我之前为了赚钱,认识一些炒房团的人。他们买完房当然是要装修的。与其交给不认识的人来装,不如让我来赚这笔钱。至少我不会骗他们,更不会以次充好。”

苏父接过橙子,怔怔点头:“那确实要好好把关,咋能以次充好呢,更不该骗人。”

看到苏父整个人都活泛起来,苏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趁着苏父不注意冲着苏恪玠竖起大拇指,悄声说道:“还得是你。”

苏恪玠倒是没有什么感触,继续说道:“明天我还要去台基基建一趟,让妈准备好您的证件,回头我让邢律师来取。”

苏父了然:“是要办理公司执照吗?”

苏恪玠点了点头:“他是律师,比我们更熟悉流程。”

苏恪玠简单交代两句,并没有在这个细节上过多纠缠。话锋一转:“晚上要请老蔡叔他们吃饭,可惜您去不了。”

说完,又笑着补充道:“您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快点康复。”

苏父表情有些不自在,喃喃自语:“我啥时候不配合治疗了,没有的事。”

苏恪玠含笑不语,也不戳穿。这段时间他实在太忙,很多事情都顾不上。再加上苏父刚刚做完手术,身体确实还很虚。如果不是时机到了,苏恪玠甚至觉得再给苏父一段时间让他慢慢走出阴影也不错。

毕竟用工作和养家糊口这种理由逼迫一个成年男人快点振作,听起来确实有点残酷。

掐着时间又陪苏父苏母聊了两句,苏恪玠起身离开医院,在约定的时间赶到饭店。

为了沟通方便,苏恪玠定了一个包厢。到地方的时候老蔡叔他们都已经到了。只是还没点菜,就坐在包厢里边嗑瓜子边喝茶充饥。瞧见苏恪玠推门而入,众人下意识起身,热情招呼道:“阿恪来了,你爸咋样?”

“精神头不错,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苏恪玠笑着回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服务员敲门进来,询问是否点菜。苏恪玠将菜牌递给老蔡叔,大家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菜后,苏恪玠又补了几道特色菜。趁着等菜的时间,把大家的工资发了。

眼看苏恪玠从书包里掏出厚厚几摞钱,众人吓了一跳:“你就这么背着几十万块钱从医院走到这儿?”

万一路上碰到个截道的该怎么办?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恪玠笑着说道:“我书包背了这么多年,穿的又朴素,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我这包里背了几十万。”

众人暗暗咋舌,都觉得苏恪玠过分大胆。

苏恪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分完钱又跟大家提起要成立装修公司的事。

“我之前就说过,安排大家排队领号只是暂时之举,并不是什么长远的生意。未来房地产业一定会有发展,我们搞不起地皮,倒是可以从装修行业入手。当然,之所以会成立这个装修公司,也是为了我父亲。”苏恪玠坦然承认:“他截肢了一条腿,今后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但他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让他每天躺在家里养老也不现实。正好炒房团这边买完房子需要装修,我们大家也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在这座城市里安身立命。”

听着苏恪玠的话,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却不以为然。

“干装修出苦力能赚几个钱?一个月赚的钱恐怕还没有咱们排队领号多。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阿恪你认识那么多炒房团,每个炒房团都要买楼,就算临海市没有楼,还可以去别的城市。这个活不仅来钱快,还没有成本。就算你爸爸没了一条腿也可以干。你何必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呢!”

苏恪玠没有多说,目光又看向其他人。

一群人下意识避开苏恪玠的视线,显然大家都很赞同这一番话。

沉默半晌,只有老蔡叔缓缓开口:“阿恪说的对,我也觉得排队领号这种活干不长远,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干装修虽然累了点,但也比咱们在工地上搬砖轻巧多了。我愿意去装修公司。”

听到老蔡叔这么说,众人犹犹豫豫地皱了皱眉。最后看向苏恪玠:“要是干装修,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苏恪玠平铺直叙:“说不好。只看眼前的话,我们毕竟是新成立的装修公司。好的时候一个人兴许能赚几万块,差的时候也许只有几千块。还要看你们是什么工种。”

比如水电、木工和大白,不同技术含量的工种赚的钱也不会一样。

听到苏恪玠这么说,众人越发沉默了。这差距也太悬殊了。他们习惯了赚排队领号的快钱,都有些瞧不起这装修的活儿。

只有老蔡叔依然坚持:“我去干装修。”

闻言,也有几个人拿不定主意。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拖泥带水的说道:“那我们也去干装修?”

“反正我不去。我觉得每天晚上睡大街挺好的。再说现在行情又涨了,一个号码转手能卖六千多块。这钱都塞你们手上了你们还不想挣,小心将来会后悔。”

“阿恪,我知道这段时间为了帮大家讨薪,你前前后后的也没少跟着我们操心。按理说我们也该领你这个情。可是一码归一码,你想给你爸爸成立一个装修公司,那是你有孝心,我们看在眼中,也都替你爸爸欣慰。老苏大哥没白养你这个儿子。可是你也不能为了哄你爸爸开心,就挡了我们大家的财路——”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老蔡叔闻言一拍桌子,口中呵斥道:“说什么呢?菜还没上就喝高了吧?”

老蔡叔是一伙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村里最有威望的。大家伙儿出来打工,都或多或少接受过老蔡叔的关照。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立刻不说话了。

然而这一番话既然说出口,该起到的作用还是起到了。之前就犹豫不决的人立刻就反悔了。他们确实觉得排队领号赚的钱要比干装修更多更轻松,只是碍于脸皮之前不好说出口。

于是最后决定跟老蔡叔一起干装修的只有八个人。

苏恪玠看在眼中,什么都没说。

这只是一个机会,不同人会有不同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谢谢正版小天使萌的支持,希望大家不要养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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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这天晚上的聚餐,几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老蔡叔看向苏恪玠的眼神异常愧疚。他总觉得是他没带好村里的人,才会把好好一件事搞成现在这样。

苏恪玠倒是没这么觉得。人各有志,并不是可以强求的。再说也没有强求的必要。

回到学校以后,苏恪玠又熬了一个通宵。只在早上微微眯了一会儿,洗漱过后,又是一条精神满满的社畜。

耿竟成看得哑口无言,忍不住劝道:“天天熬夜加班改方案,你小心猝死呀!”

苏恪玠莞尔,随意接道:“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耿竟成:“……”

苏恪玠背着新鲜出炉的策划方案,掐着点赶到台基基建。宋世坤和戴榷德还没来,苏恪玠便坐在台基基建的接待室里等了一会儿。

须臾房门打开,宋承业双手插兜的晃了进来,看到苏恪玠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里翻看策划方案,不由嗤笑道:“我劝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已经跟奶奶说了你做过的恶心事,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台基基建跟你这样的小人合作的。”

苏恪玠连头都没抬。仿佛眼前根本就没这个人。

见到苏恪玠这么气定神闲的无视他,宋承业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人家都说人穷志短,从前我还不觉得,现在看到你,我终于明白这句话没有说错。”

“像你这种缺钱了就跑来台基基建无理取闹,煽动媒体和专家为你撑腰,妄想踩着台基基建出风头,没能得逞又掉过头来巴结我爷爷的乞丐,可不就是人穷志短的代名词嘛!”

“我真的很好奇,你这种人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霍渟岳那个傻逼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你既然这么爱钱,不如去陪他上床。凭你这张脸蛋,怎么也能骗到几套房子几辆车的嘛!”

说到这里,宋承业心下一动,恶劣笑道:“或者,你考虑一下跟我也不错呀!我虽然不喜欢男人,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也可以尝个新鲜。”

苏恪玠翻动策划书的手微微一顿,他微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宋承业,认认真真建议道:“你那点零花钱,不如多买几个奶嘴把嘴堵上。学人家玩包养,也不看看你自己断奶了没有。”

宋承业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信不信我——”

“信不信你立刻就跑回家钻到你奶奶的怀里告状?”苏恪玠眉峰一挑,言语犀利:“我当然信。小孩子嘛,打不过就喜欢回家找爸妈。看你教养这么差,应该是从小就没有爸妈教,那就只能找奶奶了。”

宋承业:“……”

宋承业简直要气疯了,冲着苏恪玠咆哮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臭民工的儿子——”

话音未落,接待室的门又开了。戴榷德的秘书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通知道:“董事长和总经理已经到了,叫您过去。”

“知道了。”苏恪玠冲着女秘书微微颔首。收好策划方案跟着女秘书离开。

路过宋承业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拦下了:“这就想跑?没那么容易!我跟你说这件事情没完!你要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

苏恪玠微微一哂,侧过头耐心说道:“知道了。我等着你回家找奶奶。”

宋承业:“……”

宋承业目光狠戾的瞪着苏恪玠,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苏恪玠摸了摸耳朵里的茧子,跟在女秘书的身后进了台基基建临海市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宋世坤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台基基建当日股票走势图,一边幽幽开口:“听说你跟阿业起了一点小冲突?”

苏恪玠不置可否:“势均力敌的较量才能被称之为冲突。”

言外之意,宋承业那一番做派只不过是小儿科的挑衅,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宋世坤看了苏恪玠一眼,很不赞同的说道:“年轻人,也不要太傲气。很容易吃亏的。”

苏恪玠微微一笑:“宋董事长说得对。”

宋世坤又看了苏恪玠一眼,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说一说你新改的策划方案吧。”

苏恪玠神色一正,将改过的策划方案双手递给宋世坤。

大部分条款都是昨天敲定过的,苏恪玠只是配合宋世坤追加的五百万预算给原本的策划方案做了个升级。

宋世坤认认真真听完苏恪玠的汇报,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不错,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吧!我会让阿德好好配合你的。”

戴榷德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有点头痛接下来该怎么跟苏恪玠打交道。

“我是甲方!”等宋世坤离开办公室,戴榷德立刻冲着苏恪玠三令五申:“你得听我的。”

苏恪玠面无表情:“我的职责是满足甲方的需求。只有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完全把控每一个环节,确保每个流程都达到了策划方案的预估标准,我才能最终满足甲方的需求。”

“那就是说你想让我给你打下手呗?”戴榷德不干了:“我可是甲方,我凭什么听你的?”

“事实上,我更希望你能履行好甲方的职责——痛痛快快打钱,”苏恪玠强调道:“多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做。”

“什么叫多余的事情?”戴榷德彻底炸了:“你就是这么跟甲方爸爸说话的?”

“你也不希望项目进展不圆满的时候拉你背锅吧?”苏恪玠抛出杀手锏:“所以只做你该做的,这就是最好的配合。”

“……”戴榷德彻底没电了。

苏恪玠见状,语气微微和缓,开口说道:“听说宋承业昨天晚上跟宋太太告状了?没有牵连到你吧?”

一提起这件事,戴榷德顿时满腹委屈。

苏恪玠没给戴榷德说话的机会,径自解释道:“让你跟项目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跟我走的太近,每天回家都被宋承业告黑状吧?”

戴榷德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苏恪玠的话也有道理。他确实不想跟苏恪玠走得太近,这小子有点方人啊!

并不知道戴榷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到人已经被安抚下来,苏恪玠果断起身离开。

去财务室领第一批项目预算的时候,苏恪玠无意间听到财务跟另一位同事以闲聊的口吻提起宋承业正打算以集团的名义采购一批电视播放器。

“不知道这位二世祖又想搞什么飞机!”财务悄悄抱怨道:“明明是董事长的亲孙子,就好像没见过钱一样,整天拿一些乱七八糟的票据过来报销。连酒店开房都要报销。真搞不懂……”

“有钱人嘛!就是这样的啦!越有钱越小气。”

苏恪玠心下一动,脚步声刻意放重,随后站在敞开的财务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果然没声音了。

苏恪玠走上前,财务脸色不自在的坐直了身体:“有什么事吗?”

苏恪玠放下一闪而逝的疑虑,温声笑道:“麻烦您把钱打到这个户头。”

从台基基建出来以后,苏恪玠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电视播放器厂家,追加了二十万块电视播放器的订单。又以数量太多担心厂家不能按时完成订单为由,说服对方签了一份补充条款合同。明确规定如果厂家不能及时交货,需要赔偿乙方十倍违约金。

因为苏恪玠追加的订单数量太多,对方虽然不太愿意签订补充条款,最终还是签了。

苏恪玠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客车,连夜拿到补充条款合同以后,又马不停蹄的拜访临海市各大商超、写字楼、高档小区甚至是医院等公共场所的物业和行政管理人员,追加了一年的电梯间广告,续签合同时又将原本的双倍违约金改为三倍。

因为租赁时间增加了一年,其他人对苏恪玠提高违约金的举动倒是没有什么微词。毕竟在正常的商业合作里,双倍违约金和三倍违约金的规定都是比较常见的标准。只要不违约,其实也没什么用。

对于那些物业公司来说,他们租金都拿到手了,当然没有违约的必要。如果是苏恪玠一方违约,他们还能拿到多一倍的违约金,何乐而不为。

苏恪玠花费两天时间补齐所有合同。

另一边,宋承业还在想方设法的说服宋世坤以台基基建的名义自己做推广。

“我知道爷爷你很欣赏苏恪玠,觉得他是一个人才,有办法恢复台基基建的名誉。可是您想没想过,我们台基基建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尴尬境地,也是因为苏恪玠他故意煽动媒体污蔑我们!”

“如今我们还要跟他合作,岂不是让业界同行笑掉大牙?笑话台基基建,笑话我们宋家成了没牙的老虎任人摆布任人拿捏?”

宋世坤微眯着眼睛不说话。宋夫人皱眉开口:“我觉得阿业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那个姓苏的小子行事太猖狂狠戾,我不喜欢。”

听到奶奶力挺自己,宋承业得意的挺起了胸膛,越发聒噪:“我也承认他确实有点能耐。可是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苏恪玠的策划方案,那我们自己做就可以了呀!以台基基建的实力和人才储备,难道还会不如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民工儿子?我们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跟他合作。”

宋承业口沫悬飞:“我也派人调查过苏恪玠的房产服务网站和楼宇广告公司。想利用炒房团,以及各大卖场、高档小区和写字楼的楼梯间打视频广告的主意确实很新颖。我们台基基建旗下恰好有不少楼盘,只要能够垄断这种宣传模式,让所有人只能看到我们台基基建的楼盘广告,今后有钱还有买楼需求的人就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我们台基基建。”

“苏恪玠跟那么多家商超、写字楼签订租赁合同不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吗?我看他就是想拿我们台基基建当小白鼠做实验。他跟霍渟岳的关系那么好,一旦证实这种宣传模式确实能够起到非常好的宣传效果,他一定会把最好的广告租位挪给霍氏地产。或者坐地起价,看我们两虎相争,他就可以坐收渔利。”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能想明白。”宋承业一脸睿智的微眯上眼睛:“我们就不应该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釜底抽薪,让台基基建自己掌握宣传渠道难道不好吗?”

看到宋世坤略微心动的神情,宋承业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他就是要让苏恪玠知道,有才华有本事有什么用?只要有钱,就是可以高人一等,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第26章

“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推给我来处理好不好?我也是有我自己的工作要处理的。我现在很忙的。”

临海市卓越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办公室,邢铭昭将民工兄弟装修公司的营业执照拍在苏恪玠面前,傲娇的说道。

“恭喜你呀!”苏恪玠收起执照,笑着说道:“成功晋升合伙人了。”

邢铭昭嘴边的弧度克制不住的扩大,轻咳一声:“还好吧,意料之中。”

他向苏恪玠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办公室,以及为了庆祝晋升新买的咖啡机:“我听说你最近跟台基基建走的很近,你到底要搞什么?”

不等苏恪玠回答,邢铭昭又抱怨道:“宋世坤那个老狐狸,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打电话骚扰我啊!打着捐助者的旗号要查基金会的账。我让他直接去农民工维权互助网站上搜财务报表他又不肯,说什么要眼见为实……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恪玠含笑不语。

邢铭昭有些按捺不住的追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真的阴沟里翻了船,被一只老狐狸抢走你的心血吧?”

“怎么会。”苏恪玠揶揄道:“有你这位精明能干的董事帮我把关,我放一百颗心在肚子里。”

因为邢铭昭在农民工讨薪维权这件事上的卓越贡献,农民工讨薪维权互助基金成立以后,苏恪玠便邀请邢铭昭担任基金会董事,兼职法律顾问。邢铭昭也因为社会名气和地位的水涨船高顺理成章成为卓越律师事务所新晋合伙人。

邢铭昭求仁得仁,自然对基金会的事情非常上心。听到苏恪玠的打趣,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我会相信你的鬼话连篇才怪。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跟台基基建合作?”

“我听说台基基建正在到处挖你的墙角,已经撬走了不少商超和写字楼的电梯间广告屏,还让人抢你的供应商。我真搞不懂,全世界有那么多家生产电视播放器的厂家,他们为什么偏偏要找跟你合作的那一家。那个电视厂家也是,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明明是你先跟他们签订合同的嘛!结果他们却为了巴结台基基建,直接把你的订单延后处理。”

邢铭昭替苏恪玠打抱不平:“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说台基基建不厚道,连合作伙伴都坑。”

苏恪玠情绪倒是很平稳,还有心情开玩笑:“在商言商嘛!再说我也拿到了丰厚的违约金赔偿。”

“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强颜欢笑了。”邢铭昭摇了摇头,唏嘘说道:“你为了房产服务网站和楼宇广告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我都看在眼中的。我只是为你抱不平。明明你做这些事,台基基建也拿到好处啦。你煞费苦心,想办法帮台基基建恢复名誉,他却掉过头来抢你的生意……我真服了这些大公司大资本,自己吃肉啃骨头也就算了,竟然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要不要搞的这么霸道啊!”

更过分的是好多人因此嘲笑苏恪玠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说他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为了捞好处竟然抛弃对他“矢志不渝”的霍氏地产,一味的巴结台基基建宋世坤。结果肉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骚。如今连立足之本都快保不住了。

那些话是怎么难听怎么说,连邢铭昭这样的外人都听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苏恪玠听了那些风言风语会怎么想。

苏恪玠什么都没想。之前在台基基建财务部偷听到那两个财务谈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这个预感了。

果不其然,就在苏恪玠领着拍摄团队到台基基建旗下楼盘拍摄宣传广告的时候,他陆陆续续接到了各大商超和写字楼的物业经理还有电视播放器厂家打来的电话。

这些人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语气都很委婉,态度却很坚决。口径一致要求解约。哪怕为此支付高昂的违约金也在所不惜。

苏恪玠心知肚明,倒也没做纠缠,收了违约金就痛痛快快的翻过这一篇。干脆利落的态度反而搞得对方很惊讶。

有些人过意不去,就在电话里悄悄透露出是台基基建在背后搞鬼:“人家是合资企业,背景强硬资金雄厚,谁敢得罪他们呀!再说他们是直接拿钱砸通了我们老板。老板直接发话,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当然是老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事。”

苏恪玠早有预料,闻言反而劝慰物业经理不必放在心上:“在商言商嘛!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当然是谁给出的条件更优越就跟谁合作。我能理解。”

听到苏恪玠这么说,对面倒是觉得很舒服,当即客气道:“小兄弟的涵养真不错。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合作哈!”

挂断电话以后,苏恪玠自然要去台基基建“兴师问罪”。宋世坤好像知道他要来,已经在总裁办公室里等着了。同样等在办公室里的还有戴榷德和宋承业。

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宋承业非常得意。当着苏恪玠的面耀武扬威:“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有钱就是高人一等。不管是零花钱还是自己赚的钱,难道花的时候还会有分别吗?”

“有些臭民工的儿子,努力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我一年的零花钱。”宋承业走到苏恪玠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想要教你一个道理,人穷就得认命。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你连投胎都争不过我,还妄想这辈子跟我争?”

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宋承业,苏恪玠目光转向宋世坤:“宋董事长也是这么想的?”

宋世坤眉峰一挑,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跟你说过,年轻人心气不要太傲,否则就容易在口舌上吃亏。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一点。”

宋世坤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阿业还是一个孩子,他受了委屈,我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为他撑腰。你就当是买了一个教训吧。今后记得,做人还是要谦虚谨慎。”

“你之前不是在财务部支了一笔预算嘛!这笔钱也不用还回来了。就当做是你的辛苦费,台基基建不会白用你的策划方案。”

“听到没有?”宋承业冲着苏恪玠一扬下巴:“我爷爷出手一向很大方的。就算是打发乞丐,也是这么阔绰。”

“三百万的项目预算,够你赚一辈子了。”宋承业一拍脑门,恍然说道:“我倒是忘了,你还赚了不少违约金。居然想到跟合作方追加补充条款合同,你倒是有点小聪明。”

“很可惜你这种小聪明,在真正的资本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苏恪玠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攥得死死的,双目赤红的看着宋世坤和宋承业,半晌冷笑一声:“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宋董事长的馈赠。”

“不过您这笔钱也没有白花,给台基基建量身打造的宣传广告已经做完一半了,这笔钱是我应得的。宋董事长如果真的像您孙子说的那么大方,不如再签一份补充协议,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又是补充协议!”宋承业闻言嗤笑:“我倒是没看错人,你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我还以为你会很有骨气的拒绝这笔预算呢!”

苏恪玠没有接茬。

宋世坤深深看了苏恪玠一眼,悠然开口:“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这个项目继续由你负责,你可以入职台基基建,在公关部门做一个副经理怎么样?”

不等苏恪玠回答,宋世坤又补充道:“条件是将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并入台基基建旗下的慈善基金。这也是为了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的未来发展。你也清楚,以台基基建的资本和实力,由我们接手基金会的日常管理,绝对要比你自己建的草台班子更有价值。”

苏恪玠简直要笑了。他知道宋世坤对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觊觎已久,但是他没想到宋世坤居然这么天真。竟然真的拿着一粒芝麻询问他要不要用西瓜来换!

“还是不必了。”苏恪玠有些遗憾的开口:“希望贵司能够严格按照策划方案上面写的流程进行公关宣传,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个不用你操心。”宋承业接过话,志得意满的说道:“这个项目会由我亲自接手,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和经验,绝对会比一个民工儿子做的更好。”

苏恪玠无话可说,愤然离开台基基建。

“然后呢?”邢铭昭听得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事实真相竟然比他听到的谣言还要过分:“这个宋承业是傻逼吧!除了窃取别人的策划方案,他还会干什么?居然还好意思跑到正主面前耀武扬威,他脑子进水了吧?”

“然后我就去临海市证券交易所开了个户头,把手里的闲钱全部打进账户里。算上违约金和宋世坤无偿赠与的那部分项目预算,我如今也算是身家过千万的富豪了。这钱赚的简直太轻松了。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赚快钱。”苏恪玠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说道:“再然后我就接到了你的电话,让我来律所取营业执照。”

邢铭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微眯着眼睛打量苏恪玠:“总感觉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

苏恪玠微微皱眉,一脸嫌弃:“不要这么粗俗,你现在好歹也是临海市最炙手可热的大律师。”

邢铭昭轻哼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直说吧,又想让我帮你坑谁呀!”

苏恪玠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让你坑人了?我这不是一直都在请你助人为乐做好人好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奉上︿( ̄︶ ̄)︿

第27章

苏恪玠确实没想坑人,他只是想让邢铭昭代表他去跟台基基建法务部门做个交接,通过法律途径给这份预算的来由做个备份。以免将来台基基建被坑太惨,又来借题发挥与他纠缠。

顺便也从侧面铺垫一下,面对台基基建不计成本抢占市场的行为他果然束手无策,只能通过这种小伎俩挽回一点损失。可惜在知情人眼中,却是丢了阵地又失了风骨,除了贻笑大方别无用处。

相信宋世坤和宋承业看到他这样无计可施的挣扎泄愤,一定会很开心。

——在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上,苏恪玠向来热衷于满足他人的恶趣味,给他人提供充分的情绪价值。

“我果然没猜错!”邢铭昭啧啧摇头,虽然他看不懂苏恪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可以确定,苏恪玠一定又在挖坑。就是不知道这回要挖多深了。

“就不能透露点内情吗?”邢铭昭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凑到苏恪玠面前,鬼鬼祟祟地问道。

苏恪玠莞尔,也学着邢铭昭的样子凑过去,小声问道:“那你能保守秘密吗?”

邢铭昭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苏恪玠凑到邢铭昭的耳畔,气声耳语:“我也能。”

邢铭昭:“……”

邢铭昭克制不住涵养的冲着苏恪玠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这个人越来越无聊!”

苏恪玠忍俊笑道:“我也发现你把我想的很坏。我这人多善良正直,哪里会是随时随地给别人挖坑的人呢?”

邢铭昭呵呵冷笑:“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苏恪玠一脸无辜人畜无害:“怎么不信呢?现在局势多明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被台基基建彻头彻尾耍了一次,就连呕心沥血修改出来的策划方案都差点被人白嫖!”

“这个你大可放心,”邢铭昭再次冷笑,只不过这一次发怒的对象是台基基建:“有我当你的代表律师,就算台基基建搬出一整个律师团,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邢铭昭言之凿凿,要在法律层面为苏恪玠讨个公道。然而在他正式沟通台基基建法务部门之前,另外一个人率先发飙了!

霍渟岳在临海市东城区开发项目动工剪彩的新闻发布会上,当着全市领导、业内同行以及媒体记者的面,直接炮轰台基基建欺行霸市,搅乱市场,剽窃合作方知识版权,实在不堪为行业表率。

对于这一番质问,台基基建董事长宋世坤立刻给予了回应。明确表示台基基建与苏恪玠的中介服务公司是正常的商务往来,最后合作没能达成也是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台基基建对此深表遗憾,期待今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但是台基基建绝对没有剽窃乙方的策划方案,台基基建已经支付三百万元买断苏恪玠递交给台基基建的策划方案。希望霍渟岳先生作为一名公众人物,不要在未经证实的情况下传播虚假消息影响友商的声誉。这种言论已涉嫌诽谤,台基基建保留追诉的权利。

宋世坤在媒体面前态度强硬的谴责霍渟岳对台基基建的污蔑。话锋一转,又提起台基基建决定正式起诉第三方外包人员孙有财。同时宣布台基基建将会参加下个月初由燕城举办的大宗国有土地拍卖会。

“台基基建会在这块土地上兴建一栋高达百层的地标性建筑,全部采用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和设计理念。我们将会面向全国招商,打造一个国际标准的高新技术园。争取做到以高新技术带动商业繁荣,以商业繁荣促进经济发展……”

宋世坤言之凿凿,显然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其中大半都是苏恪玠的想法。

这让苏恪玠感到非常欣慰。那份策划方案确实是他为台基基建量身定做的。呕心沥血童叟无欺,几乎耗尽了苏恪玠的心血。就是期望台基基建能在最短时间内扭转舆论,毫无后患的投入到下半年堪称狂热的土地拍卖浪潮中,不断拿地皮不断开发新项目,不断创造利好消息。

苏恪玠希望台基基建能像原著里写的那样股价飙升。只有这样,他的后续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苏恪玠怎么都想不到,打破他计划的并不是傲慢自大的宋世坤,也不是蠢钝如猪的宋承业……而是霍渟岳。

面对台基基建针锋相对的澄清声明,霍渟岳的回应则是以霍氏地产执行总裁的身份宣布霍氏地产也将参加下个月初由燕城举办的大宗土地拍卖会。

摆明了要在拍卖会上继续狙击台基基建。

苏恪玠看到新闻的时候都无语了。他给霍渟岳打电话:“你们霍氏地产还有充足的流动资金去竞争燕城的地皮吗?”

苏恪玠十分清楚,这可是燕城首次拍卖大宗国有土地,有资格参加拍卖会的全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商。最后这块土地的成交价格更是被抬到了十亿元的天价。

霍氏地产刚刚拿下临海市东城区的开发项目,看过原著的苏恪玠知道这个项目的总预算大概在百亿以上。就算霍渟岳突发奇想,拉拢到临海市其他几家房地产商一起开发东城区,能够避开原著里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可是在这样庞大的项目面前,霍氏地产的现金流仍显捉襟见肘。根本没有余力参加这种体量的竞拍会。

更何况以台基基建目前所面临的局势,宋世坤想要重振旗鼓,他的胃口不会只局限于一块地皮。就算燕城拍卖会失利,宋世坤也会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他想在账面上超过霍氏地产,在全国范围内跑马圈地全面开花是他唯一的选择。

难道霍氏地产继续跟在台基基建的屁股后面到处圈地?

如果霍渟岳真的这么做,最终结果就是霍氏地产提前绷断现金流,公司陷入财务危机,再一次面临破产倒闭的局面。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祖孙两个联起手来欺负你!”电话另一端,霍渟岳气势汹汹地说道:“你是我的人,你被欺负了,我当然要为你出头。”

苏恪玠有些好笑:“那你现在能调动多少资金?”

不等霍渟岳反应过来,苏恪玠又补充道:“以你个人的名义,至少一年半载内不急着动用的流动资金,全部借给我吧。”

“啊?”霍渟岳有些呆愣:“老婆你很缺钱吗?你要多少?”

苏恪玠不答反问:“你有多少?”

霍渟岳仔细算算:“八百万。”

苏恪玠:“……”

似乎察觉到了苏恪玠诡异的沉默,霍渟岳立刻解释道:“你说的是能立刻凑出来的现金嘛!我名下其实还有不少不动产、基金、股票……如果你很需要——”

“就八百万吧!”苏恪玠打断霍渟岳的话:“你把钱借给我,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霍渟岳:“……”

沉默片刻,霍渟岳委委屈屈地问道:“老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我可太信了!

想到原著里面霍渟岳在执掌霍氏集团后几次三番面临破产危局,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剧情需要,最后也能得到一个挣脱危机抓住机遇的好结果,苏恪玠还是有些微妙。

“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苏恪玠强调道:“我需要你把这笔钱借给我,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询问我为什么要用这笔钱……”

话语未落,苏恪玠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有点像诈骗。他轻咳一声,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可以给你写张欠条——”

“老婆你说什么呢!”霍渟岳打断苏恪玠的话:“区区八百万,连在临海市买套别墅都不够,还打什么欠条!要是被我那帮兄弟知道了,他们会疯狂嘲笑我的!”

说到这里,霍渟岳不知想到了什么,傻兮兮一笑:“老婆你终于肯花我的钱了。我早就说了,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咱们两人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呀……你愿意给我一个名分吗?”

苏恪玠:“少废话,今天晚上就把钱送过来吧!”

挂断电话后,苏恪玠有些头疼的舒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电脑屏幕,www.youxs.org。

台基基建要参加燕城举办的大宗国有土地拍卖会的消息传开后,苏恪玠陆陆续续买入了台基基建的股票。在一家市值超过数百亿的老牌合资集团面前,苏恪玠账户里的一千多万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他又是在利好消息传开,市场情绪上涨,股价不断攀升期间以不同价位买入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苏恪玠甚至花费三天时间分批购入台基基建的股票。被不断上盈的股市稀释的一千多万就像融入大海的几滴水,甚至无法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一丝涟漪。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静待台基基建在全国范围内跑马圈地到处立项,不断制造利好消息。

想到这里,苏恪玠不免有些遗憾。他原本的打算是由自己全盘操作整个流程,尽量做到利益最大化。可惜宋世坤和宋承业祖孙两个鼠目寸光,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他赶出局。

苏恪玠倒是很想唾面自干,继续帮台基基建打工。又担心自己姿态放的太低会引起宋世坤的警觉。

好不容易等到局面按部就班的发展,霍渟岳又跑来搅局。

苏恪玠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勉强安抚霍渟岳这个不安稳因素——赚点钱真是太难了。

苏恪玠如此感叹。晚上见到霍渟岳的时候,就见他把八百万的现金支票拍在苏恪玠的面前,而后沾沾自喜的表功:“老婆,我答应你不去掺和燕城土地拍卖会……”

苏恪玠还没来得及欣慰,就听霍渟岳话锋一转,乐颠颠道:“我让我几个兄弟一起攒局去参加拍卖会了。现在房地产业这么兴盛,没道理让宋世坤那个老狐狸专美于前。我那几个哥们虽然家底薄了点,联起手来还是有一争之力的。就算最后竞标不成功,也要把价格抬起来,绝对不会让台基基建那么轻易的拿到那块地皮。”

“你不是说台基基建想要在全国范围内跑马圈地,争取在账面上超过我们霍氏地产吗?那我就想办法安排自己人参加土地拍卖会,现场提高竞拍价格,直接增加台基基建的现金压力!”

霍渟岳话音一顿,冷笑道:“但愿宋世坤那个老狐狸真的志在必得,千万别在土地竞拍会上接连失策。”

霍渟岳倒是想要看看,如果台基基建在各大土地拍卖会上铩羽而归,他还有没有那个老脸宣称台基基建比霍氏地产更有资格在房地产界执牛首耳!

苏恪玠:“……”

这可真是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第28章

霍渟岳说到做到,燕城举办土地拍卖会当天,他果然让几个发小合伙成立了一家联合地产公司去竞拍。这伙人的目标也很明确,并不理会别的地产公司竞拍哪块土地,专门跟台基基建打擂台。但凡台基基建看上哪块地,他们必定跟着举牌。台基基建也不肯相让。两伙人针锋相对,www.youxs.org,www.youxs.org。把拍卖会举办方乐得合不拢嘴。

竞拍会结束以后,www.youxs.org。不出苏恪玠所料,这条新闻直接推动台基基建的股价蹿升3个点,公司市值在一夜之间飙升20亿。

与此同时,宋世坤又派出十几个调研小组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地皮,宣布要在一年之内花费百亿预算打造十个地标性建筑。立志要做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

霍渟岳对此嗤之以鼻。他让几个发小跟在台基基建后面伺机而动,不管台基基建看上哪块地皮,他们只管跟拍,就算无法阻拦台基基建迅速扩张的脚步,也要尽力消耗掉台基基建的成本预算。

霍渟岳的几个发小非常忠实的兑现了霍渟岳的想法。他们紧跟在台基基建身后,致力于搅黄台基基建看重的每一块地皮。以至于台基基建参拍的土地基本上成为当地最贵的地块。大大增加了台基基建的预算成本。

发展到后来,宋世坤不得不剑走偏锋,要么委托交好的地产开发商代为竞拍地皮,要么虚晃一枪,假装对其他地皮感兴趣,分散联合地产的注意力。这种操作倒是为台基基建争取了一线喘息之地。然而台基基建的操作很快被霍渟岳看穿。

于是接下来的竞拍活动就变成了霍渟岳的远程操控游戏。他野兽般的直觉和惊人的判断力总是能够让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宋世坤的真正目标。这时就展现出了霍渟岳身为国内最年轻的地产公司执行总裁的魄力和行动力。他总是在锚准目标之后不遗余力的砸钱竞争。如果说宋世坤的行事风格是霸道垄断,霍渟岳的做事手段就是不惜血本。他似乎从来都不考虑成本预算,只要是他看中的目标,付出多少他都在所不惜。

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下,台基基建在竞拍会上的表现竟然变得有些缩手缩脚。看重的地皮屡屡被人抢走,势不可挡的脚步屡屡受挫,宋世坤在媒体镜头前许下的愿景似乎就要变成镜花水月。连带着蹿升的股价都受到了影响。

所有人都好奇台基基建究竟有没有本事和魄力走出眼前的困局,究竟能否挣脱出被围困的泥潭,再次与地产龙头霍氏地产一争高下。

就在台基基建陷入令人尴尬的僵局时,身为台基基建临海市分公司总裁的戴榷德接到了一通电话。约他在一家保密性做得非常好的咖啡厅见面。

“你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当戴榷德鬼鬼祟祟,做贼心虚一样的避开周围所有人的眼线,偷偷出现在咖啡厅包间时,他忍不住询问苏恪玠:“你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你有办法解决台基基建目前的困境?”

“究竟是什么办法?你真的愿意告诉我?不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我姐夫还有宋承业那么对你,你不是应该最恨我们的嘛?”

卡座对面的苏恪玠笑而不答。他面前的桌面上摊开几分报纸与杂志,硕大标题无一不在介绍台基基建目前的窘境。看得戴榷德脸上一黑。

苏恪玠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把玩着一支钢笔,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啜一口:“这家的咖啡不错,你可以尝试一下。”

戴榷德摆了摆手,愁眉苦脸道:“我现在别说是咖啡了,你就是给我喝琼浆玉露我也不会开心的。”

苏恪玠莞尔:“你需要的也不是琼浆玉露,而是活命的水源。”

戴榷德满头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恪玠道:“以台基基建目前所面临的困局,无非开源节流可解。”

戴榷德不耐烦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这个?我好歹也是台基基建临海市分公司的负责人。可你说这些根本没用啊!账面上的资金是有限的。开源无非就是卖楼盘。房地产业的资金回笼期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快也得半年。短时间内根本不用想。至于节流……我们现在都不敢拍地皮了,还不够节省吗?”

苏恪玠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能够解决台基基建目前所面临的困局。”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戴榷德简直要挠破头皮,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恪玠这么磨叽:“你有主意你就说啊!”

苏恪玠笑眯眯的看着戴榷德,气质温和无害,说出来的话语却犀利得让人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上:“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或者说是我与台基基建的关系要好到我会免费帮你们出谋划策吧?”

戴榷德一噎,质疑的话脱口而出:“那你想干什么?该不会就是把我叫过来奚落一顿……你不会这么无聊吧?”

苏恪玠轻笑,也不绕弯子:“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是做生意,就要明码实价。”

戴榷德恍然:“你想要多少?”

苏恪玠靠在卡座的皮质靠背上,神情惬意且放松:“那就要看你能出多少。一分钱一分货,不同的价码对应不同的方案。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戴榷德微眯起眼睛,狐疑道:“我怎么确定你给我的方案有用?你不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想要坑我吧?”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苏恪玠慢条斯理道:“你好歹也是台基基建临海市分公司的负责人,给宋世坤当了那么久的心腹,不会连这点分辨力都没有吧?”

戴榷德紧紧皱着眉头,沉默半晌,缓慢而又慎重的开口:“我目前能凑出来的钱只有三百万……”

不等苏恪玠开口,戴榷德又解释道:“你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外面看上去风风光光,买辆车几百万,买套房几百万,随便吃顿饭开瓶酒也要几十万,好像不缺钱似的。其实我们账户上根本没有多少现金。就这三百万我还得小心翼翼地凑出来。”

戴榷德说的是真心话。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苏恪玠当初给台基基建出谋划策,后来被宋世坤买断的那套策划方案最终也不过花了宋世坤三百万。戴榷德不觉得苏恪玠的新方案会比之前那套方案更有用。

“还有啊!你空口白牙的,就要走我三百万。我总得先验验货吧?”戴榷德眨巴着眼睛看向苏恪玠,耿直的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想个方案糊弄我?”

“这个好办,我现在就可以把方案告诉你。你自己判断有没有用。”苏恪玠施施然道。

戴榷德悚然一惊:“现在就告诉我?”

戴榷德心中疑虑越来越大:“你就不怕我听完方案直接走人。”

“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苏恪玠并没有把戴榷德的话放在心上。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戴榷德更适合当这个传话筒,他也可以直接找上宋世坤:“如果方案有用,你可以用你自己的名义告诉宋世坤,这完全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只要钱就够了。”

停顿片刻,苏恪玠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必宋董事长的奖励和赞许,应该比区区三百万更值钱。”

戴榷德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看中的那匹纯种赛马,价格八百多万呢!如果他真的因为献计献策在姐夫面前露了脸,他应该不会吝啬这点奖励。还有,前段时间因为宋承业那个小兔崽子告黑状,姐姐很不待见他。害得他最近在家里都没地位可言。如果他这次能力挽狂澜,拯救台基基建于危难之中,他就成了集团的大功臣,看谁还敢给他脸色瞧!

这么想着,戴榷德轻咳一声:“可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姐夫害得你那么丢脸,现在台基基建有难了,你不是最应该开心吗?霍渟岳之所以要针对台基基建,还不是为了帮你出气?你背着他跟我暗通款曲,是不是不太地道?”

就算苏恪玠描述的未来愿景让戴榷德怦然心动,他到底没有彻底丧失理智。虽然在口头上调侃了苏恪玠一句,戴榷德倒不会真的自恋到以为苏恪玠对他有什么想法,所以才会偷偷帮他解决台基基建的困境。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苏恪玠这小子做事太阴了,他才不敢相信他。戴榷德心有余悸的想着。

苏恪玠微微一笑,语出惊人:“当然是因为我暗中购买了台基基建的股票。”

“什么?”戴榷德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恪玠。他竟然买了台基基建的股票?

苏恪玠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之前购买台基基建股票的交易记录亮给戴榷德看。随后苦笑道:“台基基建的策划方案是我亲手写的,我当然比任何人都坚信台基基建能够翻身。所以才买了这一堆股票。为了不被你们发现,我甚至分批购买,以免被人嘲笑我见钱眼开唯利是图。被台基基建耍得那么狠还要去买台基基建的股票。”

“我也没有想到中间会出这么多意外。首先是宋承业鼠目寸光,为了一点意气之争把我踢出项目,害我没办法精准操盘,掌控整个流程。其次就是霍渟岳为了帮我出气处处跟台基基建作对。他的心意我自然要领,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买的股票打水漂是吧?”

戴榷德啧啧摇头。一千多万的股票呀!虽然跟他们这些手持股份的股东比不算什么,可也算是苏恪玠的全部身家了。怪不得他这么着急。

至此,戴榷德对苏恪玠的疑虑算是彻底打消了,甚至还有心情调侃苏恪玠:“该说不说,霍渟岳那二傻子对你也算是情深义重。可惜了,猪队友没得讲。”

“是啊!”苏恪玠意味深长的附和道:“猪队友确实害人。”

戴榷德嘿嘿一笑,随即好奇问道:“那你就没跟他讲你买了台基基建股票的事?你让他别跟我们作对不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讲?”苏恪玠眉峰一挑:“他是为我出气。看到台基基建这么狼狈,宋世坤又焦头烂额,我很开心呀。总归也要给你们一个教训。以后做事千万不要鼠目寸光,贪图眼前一点利益,搞得大家都很麻烦。”

戴榷德闻言一愣。苏恪玠又徐徐开口:“况且,如果我开口阻止了霍渟岳的报复,先不说他会不会开心,宋家祖孙也不会领情,我也没机会赚你这三百万了。”

戴榷德讪讪一笑:“也是。”

戴榷德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转移话题:“说一说你的策划方案吧。如果管用,我不会差你的钱。”

苏恪玠定定看着戴榷德,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戴榷德心知肚明,只得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当场给苏恪玠开了一张三百万的现金支票:“这总可以了吧?”

“少故弄玄虚。”苏恪玠毫不客气地说道:“直接给我转账!”

万一戴榷德听了他的方案,回头就把现金支票废了呢!差点被人白嫖方案这种蠢事,苏恪玠不会做第二回 。

戴榷德悻悻的叹了口气,当即转了三百万到苏恪玠的户头。亲眼看到苏恪玠把刚刚到账的三百万再次转到股票账户全部买了台基基建的股票,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阴谋。苏恪玠总不至于花费自己的全部身家蒙骗他,他们之间也没那么大仇。

苏恪玠冷眼瞧着戴榷德如释重负的模样,没有说什么。他给戴榷德看股票账户,当着戴榷德的面购买台基基建的股票都是为了打消戴榷德的疑虑。让他乖乖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台基基建的账面资金是有限的。想要利用有限的资金做成更多的项目,就必须讲究一点策略。”收钱之后,苏恪玠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说道:“我的策略就是在付款方式上做文章。”

戴榷德有些疑惑的重复:“付款方式?”

苏恪玠点了点头:“台基基建在全国各地跑马圈地,为的不就是以量取胜,想要在来年的财务报表上压过霍氏地产一头,正式确立业界龙头的地位。可惜霍氏地产技高一筹,霍渟岳都没有亲自下场,只派出几名发小合伙创建的联合地产,就彻底搅乱了台基基建的前进步伐。”

这也是因为宋世坤的应变能力太差。如果换做是苏恪玠操盘整个项目,他绝对不会让台基基建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

事实上,就因为台基基建一开始在全国各地跑马圈地的时候为了营造资本雄厚的形象,总是花高价拿地,不仅是霍渟岳的兄弟们狙击他,就连当地的房地产商也颇多微词。觉得台基基建的出现提高了他们的项目成本。以至于发展到后来,台基基建每到一地参加土地拍卖会,当地的房地产商必会群起而攻之。甚至学着霍渟岳发小的手段联合起来竞拍地皮。

——这都不是腹背受敌,简直都成四面楚歌了。苏恪玠都怀疑台基基建是不是水土不服,好好的策划方案让他们搞成这样。

当然苏恪玠本人是不会对台基基建的困境感到一丝惋惜的。他只会落井下石。

“台基基建目前已成众矢之的,想要顺利拿到地皮,那些乱人耳目的小伎俩小手段已经不管用了,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听到苏恪玠以轻蔑的口吻提及台基基建之前的应对方式,戴榷德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他又不敢出言辩解,只能涨红着脸认真听着苏恪玠接下来的话。

“我的意见是提高地价,以绝对的优势拍下地皮。继续在公众面前营造台基基建资本雄厚的印象。但是在首付款比例和结算周期方面做些文章。争取让台基基建账面上的资金拥有更大的辗转腾挪空间。”

戴榷德皱了皱眉,理解的有些吃力:“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台基基建在购买地皮的时候,可以跟当地商量降低首付款的比例,延长付款周期。当然为了争取地方的同意,你们可以提高利息。这样算下来,虽然台基基建要支付的资金总体上增加了,但是在短时间内,你们的压力减少了。这样你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维系资金周转。只要等到这些项目进入销售阶段,你们就可以用回笼的资金交付剩下的地价款。如果运作得好,一百亿的预算资金甚至可以撬动两百亿的购买力。”

戴榷德瞠目结舌,下意识问道:“你说的轻巧,这得多交多少利息啊?”

苏恪玠不以为然:“又没钱又想办大事,又不想额外付出,你不如做梦更现实点。”

戴榷德哑口无言。

沉吟良久,戴榷德额头冒汗的说:“可是这样一来,台基基建的负债率就太高了。万一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呢?”苏恪玠轻飘飘问道:“除非你们并不看好房地产业的未来。”

戴榷德不说话了。作为一家合资企业,台基基建之所以跑到临海,还想跟霍氏地产争夺龙头地位,不就是因为他们对国内房地产业长期看好么。

按照苏恪玠的算法,台基基建想要打破困局,就得牺牲眼前的利益换取更多的时间。只能指望房地产业一直处在高速发展的趋势下,靠地价的持续上涨弥补台基基建在购买地皮时付出的高昂成本。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又需要台基基建不断抬高地皮的价格——只有把地皮的价格炒高,台基基建才能有盈利的空间。而台基基建一味砸钱炒地,又会引起业内同行的不满。因为台基基建推高地价的做法也无限推高了同行们的项目成本。

这怎么越听越像饮鸩止渴举世皆敌啊!

苏恪玠没再说话。他给台基基建设计的方案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是量身打造。

苏恪玠敢说,没有任何人能想出比他更好的应对方案——既能解决台基基建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又能保住台基基建的龙头地位。

在这一方面苏恪玠从来都不会小瞧宋世坤的智慧。那毕竟是一家老牌企业的掌舵人。虽然其性格刚愎自用专横跋扈,但他能够牢牢掌控台基基建这么多年,年过古稀仍然能在集团里说一不二,要说他没能力,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就连看上去总像缺根筋一样的戴榷德,能够安安稳稳坐了这么多年的执行总裁,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这些人只是傲慢,并不是愚蠢。所以苏恪玠也没把他们当成蠢货。他给戴榷德提供的方案是有含金量的。

正如他对戴榷德说的那句话——有问题的从来都不是方案,而是时间。

是在房地产业继续红红火火的发展半年以后,突如其来的那场宏观调控。然而到目前为止,任何人都察觉不到一丝危机会到来的迹象。

除了穿越而来的苏恪玠。

戴榷德反复琢磨苏恪玠的方案,越想越觉得这招风险很大呐!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苏恪玠的提议是解决台基基建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

愚习征丽!

毕竟是宋世坤亲自挑选出来的执行总裁,戴榷德虽然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也不怎么聪明,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他坐在苏恪玠对面认真思考,越想越心动。

虽然抬高地价提高利息换取时间的代价是很昂贵,可是只要按照苏恪玠的方法坚持三两年——或者只需要一年半的时间,台基基建就可以消化掉所有的财务风险,一举挣脱债务泥潭。

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对于一家老牌地产公司来说很长久吗?其实并不!

毕竟随便一个楼盘的开发周期从建设到销售通常也有一两年之久,更不要说具有标志性的地标性建筑或者开发区的兴建。那种大型项目的开发周期往往都得十年八年。

让台基基建用两三年的时间和利润换取长远的发展,这笔交易到底划不划算,戴榷德不能确定,但他清楚这套方案的可操作性还是非常大的。

戴榷德左思右想,索性不管了。反正台基基建真正做决定的人又不是他,把方案带回去给姐夫看。姐夫觉得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戴榷德现在的想法就是赌一把。赌赢了,至少买马的钱是有了,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一定会水涨船高。就算赌输了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左不过就是维持现状罢了!

这么一想,戴榷德顿觉神清气爽,看向苏恪玠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说好了啊!这个方案我花三百万买断了。那就是我的想法了。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

万一让姐夫知道他又背着人跟苏恪玠“暗通款曲”,一定又要骂人了!

“放心吧!”苏恪玠眉眼弯弯:“我做人跟你们不一样,我很有诚信的。”

苏恪玠说着,从书包里抽出三份合同还有保密协议,推到戴榷德面前:“签字吧!”

说话间,苏恪玠打了个电话:“进来吧!”

在戴榷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直呆在隔壁包厢的邢铭昭推门而入,冲着戴榷德微微颔首,礼貌说道:“您好,我是苏恪玠苏先生雇佣的个人律师。我将作为第三方代表见证这笔交易。”

戴榷德面无表情地看向苏恪玠,神情隐隐有些崩溃:“你还找了律师?”

“我还录了音!”苏恪玠冲着戴榷德晃了晃一直在手上把玩的钢笔:“要不要给你留一个备份?”

戴榷德:“……”

第29章

“你神经病啊!”戴榷德一个激灵,从卡座上跳起来,一个健步冲到包间门口:“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机密越好!你不但偷偷录音,还搞出一份书面合约要我签字,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他才不会留下什么书面证据给苏恪玠当把柄!戴榷德冷哼一声,趁苏恪玠不注意开门就跑了。

门板哐当一声撞到墙壁,又缓缓回弹合拢,邢铭昭扭头看向苏恪玠,一脸诚恳:“我觉得戴榷德说的有道理。像这种密谋不是最应该消除一切痕迹的嘛?你怎么又是拟合同又是请律师做公证的?”

苏恪玠眸光清澈,笑得人畜无害:“谁说这是密谋?”他可是光明正大的请君入瓮呢!

邢铭昭闻言直摇头,只觉得智商都不太够用了——要不他怎么能看不出苏恪玠的算计呢。

“跟你做对手的人真是要时刻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邢铭昭唏嘘道。看看戴榷德和台基基建的现状就知道了。动不动就要被算计到骨子里还不自知!

想到戴榷德刚刚转给苏恪玠的三百万。邢铭昭再次摇头。这已经不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要送钱给人家,再真诚的道一声“谢谢”。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在坑人?”面对邢铭昭的言之凿凿,苏恪玠不太满意的蹙起眉头,再次强调道:“我给戴榷德的那份策划方案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他这么有职业道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缺斤少两的事情。要知道他可是做中介服务的,这种行为严重影响他的信誉好不好!

“就因为我没看出来那份策划方案有什么不对!”邢铭昭并不被苏恪玠表现出来的懊恼所蒙骗,坚定说道:“明明可以坐看台基基建陷入泥沼,你偏要搞出这么一份看上去就很完美的策划方案给戴榷德,你会这么好心?”

“为什么不会。”苏恪玠依旧说道:“我这么喜欢助人为乐。再说我也不是免费帮忙,这不是赚了三百万嘛!”

也对!三百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现如今临海的楼市这么火爆,市中心的均价也不过在五六千一平米。三百万都可以在临海市最好的地段买几套房了。

邢铭昭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扣qun:一乌尔而七五耳吧以视线触及苏恪玠漆黑清亮的眼眸,顿时坚定起来:“我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苏恪玠会是那种见钱眼开的笨蛋,更不相信他会为了区区三百万就养虎为患。

想到这里,邢铭昭心下一动:“我听说霍渟岳为了给你出气,处处跟台基基建作对。还游说他的发小成立了新的地产公司,到处狙击台基基建竞拍地皮的计划。你在暗中偷偷帮助台基基建渡过难关这件事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

苏恪玠微微一顿,抬起眼睛看向邢铭昭,不紧不慢地问道:“知道了会怎么样?”

邢铭昭闻言一噎。

被两人提及的霍渟岳正在酒店开庆功宴。

“干杯!”

透明的水晶酒杯在空中碰撞,金黄色的酒液倾洒出来,在头顶吊灯的折射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心情激荡的富二代们欢呼着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有人按捺不住的炫耀道:“你们真应该去看看,拍卖会上我们接连抢走台基基建看中的地皮时,台基基建代表那张铁青的脸。真是笑死我了!”

“可惜不是宋世坤本人过来举牌,不然我们会更开心!”有人看乐子不嫌事大的说道。

“话说回来,我们这么积极努力的给你那个小情人出气,你们两个现在进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也让哥几个见见?”

“就是啊!现在正是美人落难英雄救美的好时机,你可要抓紧时间趁虚而入呀!”

“约他出来吃饭!一定要包下旋转餐厅最顶层!让乐队为你们单独演奏!再送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吃完饭去看电影!开上你最贵的跑车带他去兜风!”

“我觉得应该约他去游艇上出海!出海多浪漫呀!你们想想,那么大的游艇上只有两个人!孤男寡男的!在甲板上准备一顿烛光晚餐!迎着微微的海风与摇曳的海浪~两个人并肩坐在甲板上,一边吃烛光晚餐一边喝红酒一边欣赏海上的夜景~多浪漫呀~接下来的事情还不就是水到渠成~~”

“这些都是小技巧,最重要的是把人约出来!我听说他那个小情人最近一段时间天天跟着那群农民工混在一起,给炒房团那帮人装修房子。人家是事业型的男人,根本约不出来!”

“约都约不出来,那岂不是完蛋了?这摆明就是看不上我们霍二少嘛!”

“哎!可怜我们霍二少哦!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人家根本懒得理他……”

听到发小们七嘴八舌的起哄,霍渟岳脸上浮起一丝得意,大声炫耀道:“我老婆才没有不理我,你们不要乱讲好不好!我老婆已经开始接受我了。你们等着吧,我很快就能拥有名分了!”

看到霍渟岳洋洋得意的模样,大家面面相觑,忍不住打听苏恪玠是怎么接受他的。霍渟岳牢记苏恪玠的叮嘱,当然没有提苏恪玠主动提出借钱的事。

其他人见霍渟岳支支吾吾的,故意挤兑他:“编都编不出来,我看够呛!”

“是你自己幻想的吧!”

“倒也说不准,毕竟咱们家霍二少仪表堂堂年少多金,就冲着霍氏集团二少爷的身份,哪个人能忍住不动心呢?”

“更何况苏恪玠那么爱钱的人。”

霍渟岳忍不住辩解:“才不是。他就是喜欢我这个人,跟我有没有钱没有关系。就算我没有钱,他也一定会喜欢我!”

霍渟岳清楚记得,之前苏恪玠还说过有钱了会包养他来着!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给你的那位小情人打电话,把人约出来!”

“就是啊!打电话约人出来!别光用嘴说!”

“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能把我们霍二少迷得五迷三道的,究竟是个什么绝色美人!”

一群人架秧歌起哄,很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意思。

吵嚷的声音顺着门缝钻出包厢,听从爷爷的吩咐,约银行经理出来吃饭的宋承业恰好路过走廊,听到众人的喧嚣,立即认出了霍渟岳的声音。

想到台基基建最近一段时间的窘迫,宋承业实在看不惯霍渟岳和他那伙狐朋狗友们显摆嘚瑟的样子,忍不住推门而入,讥讽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二傻子!”

霍渟岳一脸不屑的看着宋承业,针锋相对:“我还当是谁这么没有家教,居然会在走廊上偷听别人讲话,原来是你这个废物!”

宋承业不怒反笑:“你这个傻子还有心情污蔑别人是不是废物!如果我是你,被人耍成这样,早就羞愤到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情跟这么多人一起开庆功宴。我真是佩服你的心理素质。”

霍渟岳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呢!不会是被台基基建的困局刺激疯了吧!”

宋承业呵呵一笑:“你说得对!是有人要受刺激了,不过这个人不是我。”

看着包厢内一脸茫然面面相觑的富二代们,宋承业顿觉神清气爽:“你们这群大傻子,为了讨好霍渟岳那个二傻子,竟然真听他的话成立了什么狗屁联合地产,处处跟我们台基基建作对,还抢走了那么多地皮,是不是觉得很爽啊!”

宋承业说到这里,不禁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台基基建被这伙人狙击的狼狈不堪,害得他被爷爷大骂,说什么要不是他多事,台基基建也不会放弃跟苏恪玠合作,就不会招来这窝疯子,为了帮苏恪玠出气,处处跟台基基建作对。

宋承业被骂的灰头土脸,愤恨之余也不免有些懊恼。他虽然靠砸钱抢走了苏恪玠的楼宇广告租位和电视播放器供应商,但是他的运营能力显然不如苏恪玠优秀。除了给台基基建免费刊登宣传广告,楼宇广告公司在他的手上根本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他花费重金和赔偿金抢来的宣传渠道,虽然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却也彻底激怒了霍渟岳,让台基基建惹得一身骚。

就连一些外人都觉得台基基建吃相难看,人家苏恪玠辛辛苦苦帮他们做公关宣传,想办法让台基基建从负面舆论的泥潭挣脱出来,他们却连合作伙伴的立足之本都不放过。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台基基建再次遭遇霍渟岳和他的发小们几乎是不择手段的围剿时,并没有多少人替台基基建说话,反而认为台基基建是自作自受。

更糟糕的是,刚刚因为起诉包工头和支持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而口碑转好的台基基建也再一次因为他们跟苏恪玠的“决裂”背上了“背信弃义”的骂名。集团声誉不说在一夜之间跌落千丈,却也受到了影响。很多人觉得台基基建三番五次遇到这种事情,完全是因为宋家人的人品不过关。

顺风顺水时傲慢自大,逆风翻盘时背刺队友,谁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合作。毕竟单从资本底蕴来讲,他们确实都比不上身为老牌合资企业的台基基建。可是既然双方能够达成合作,就证明他们的手中也有台基基建需要的渠道或者必须交换的利益。谁敢保证大家合作时台基基建不会利欲熏心,直接砸钱撬走他们赖以生存的渠道商和供应商?

一时间人人警醒人人自危,尤其是跟台基基建有深度合作的公司,更是倍加警惕。

宋家人也明显能够感受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如果单论两次危机产生的影响范围和规模,台基基建这一次遭遇的信任危机显然不如上一次的舆论危机范围广规模大。毕竟上一次是全网吃瓜,所有农民工都感同身受,所有网友都跟着义愤填膺。这一次能够影响到的只有同行。

可要是从深度来论,这一次爆发的信任危机却很有可能影响到台基基建的根基和未来发展。毕竟独木不成林,就算是资本雄厚的台基基建,也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行业内保住龙头地位。他们需要下游供应商供应原材料,需要公关和广告公司帮助他们做推广和宣传,需要中介销售公司帮忙推销楼盘,甚至需要跟当地展开紧密的合作一起开发新项目。

如果这些合作方都对台基基建高层管理者的品德不看好,大家在合作过程中必定会出现隔阂摩擦。台基基建要是一直处于强势地位,当然不必担心这种隐患。正所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台基基建在各地购买地皮,虽然是为了给集团创造利益,却也是帮助当地开发新项目,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大家互惠互利,自然没什么好挑剔。

可是现在台基基建遭遇霍氏地产和其盟友的联手围剿,每到一地参加土地拍卖会时更是遭到当地开发商的强烈抵触,这种情况下,台基基建高层管理者人品有问题的隐患就会彻底显露出来。

很多时候所有竞拍者的竞价明明相差无几,很多人宁愿选择跟当地开发商或者联合地产合作,也不接受台基基建的报价。这种现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成为常态。

这让一惯顺风顺水,不论到哪都备受追捧的台基基建感觉到异常难受。哪怕宋世坤亲自出面也没有改变这样的局面。连翻受挫的宋世坤不由迁怒宋承业这个孙子。所以宋承业这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

就在宋承业自己也觉得后悔时,戴榷德拿回来的新方案给局面带来了一丝转机。

宋世坤甚至叫来了台基基建高薪聘请的智囊团,一群人关在屋子里开了一天的会议讨论新方案,最终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甚至连连称赞新方案绝妙,简直就是为陷入危机的台基基建量身定做的。

这么绝妙的方案,宋世坤当然不相信是他那个跟酒囊饭袋差不多的小舅子自己想出来的。一番逼问之下,承受不住压力的戴榷德终于如实交代出新方案是苏恪玠给他的,为此花费了三百万“巨款”。

宋世坤自认积威甚重,觉得戴榷德不敢拿这种事情骗他。如果是苏恪玠出手,确实能够解释这份方案的来由。可是紧接着宋世坤又陷入狐疑,不明白苏恪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是为了那三百万的咨询费?

宋世坤苦思冥想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又从戴榷德口中确认了苏恪玠花费全部积蓄私下购买台基基建股票的隐秘。再加上一群智囊团的人聚在一起讨论一天也没看出方案有什么隐患。最终宋世坤还是决定按照方案写的做。

这也是宋承业为什么会邀请跟台基基建要好的银行经理吃饭——当然是为了讨论贷款的事情。

却没想到半路上好巧不巧的听到了霍渟岳跟他的伙伴们炫耀,宋承业听得心头火起,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脑子一热就推开门讥讽起来。

“我其实是很欣赏你这个人的,为了给苏恪玠出气搞出这么多事情,你也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我很少能够看到像你这样的痴情种了。只可惜所爱非人。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小情人居然在背地里偷偷买台基基建的股票,还买了一千多万!”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是他自己亲手写的策划方案,他当然最清楚那份策划有多大力度。所以他看好台基基建股价会暴涨也不奇怪。”

“可惜你搞出这么多事针对台基基建,害得台基基建股票大跌,你那个小情人的股票全都被套牢了。”

“想想也是心酸!那可是一千多万呀!一个臭农民工的儿子,从小跟着他那没用的父母在土地里刨食,好不容易从山沟沟里爬出来,也不过是多读了几年大学,涨涨书本上的见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呢!”

“他可能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竟然主动找到了我舅舅,想要替我们台基基建出谋划策。你说这事情搞不搞笑?”

“你为了替他出气处处针对台基基建,他为了拿回股本又要给台基基建出谋划策。闹到最后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自家人打起来了!”

“哦,不对,也不能算是自家人吧。毕竟自家人哪有秘密呢?你做这么多事应该都是出于一厢情愿,他可能根本就不愿意你这么多事。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偷偷买了台基基建股票的事情呢?”

“那可是一千多万呐,不是什么小数目。你说他隐瞒你这么多事,是不是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霍渟岳脸色一变,包厢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宋承业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霍渟岳。

看到霍渟岳明显黑了的一张脸,宋承业整了整领带,幸灾乐祸又明显带着鄙夷的说道:“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我这个人眼光是很准的,我早就看出来苏恪玠是个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小人。毕竟是个臭民工的儿子,跟我们这些人不同。他大概是穷怕了,我说他见钱眼开可是一点都不夸张。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贪财的人。只要有钱,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我真好奇,如果有一天我砸钱让他陪我上床,他是不是也会答应!”

“所以对付这种人,你花钱就可以了。又何必浪费真心呢!”

霍渟岳忍无可忍,一拳砸向宋承业。

第30章

从夏入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早晚之间的温差变大。尤其是下过一场雨后,晚间的气温变得更低了。

苏恪玠站在窗户旁边,默默看着被大雨冲刷过后的城市。夜幕阴沉,积满了水洼的地面倒映着黑漆漆的天空,倏而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折射出几丝波光粼粼,潮湿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严医生说伤口恢复的非常不错,照这个恢复速度,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安装假肢了。再复建一段时间,你爸就可以出院了。”单人病房里,苏母一边给苏父做按摩,一边冲着苏恪玠笑道:“我觉得之前的病房就很好,大家也都熟悉了,没事还能聊聊天,你非要换什么单人病房,多浪费钱呀!”

苏恪玠收回眼神,随口说道:“既然有条件了,还是要换一个好一点的环境。单人病房安静,你们晚上可以好好休息。”

“那也太浪费钱了。咱们家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可禁不起这样花钱。我听说在单人病房住一个月,花的钱都够咱们在老家建一套房了。”苏母不敢细想,越想就越觉得心疼。可是再转念一想,不管咋说这也是儿子的孝心。顿时又笑容满面的开心起来。

“你老蔡叔今天下午过来了,跟你爸商量装修公司的事儿。他还不知道你爸换病房了,找到之前的病房去了。看到你爸的病床空了还吓了一跳……后来找到这边,不住嘴的夸你这孩子孝顺,还说我们两口子有福,这么早就借上儿子的力了,下半辈子可不愁没人养老。”

“我也这么说,可不就是享福了吗!别家儿子有能耐,顶多就是给爸妈在老家盖大房子住,逢年过节买点东西看看老人。我儿子有能耐,直接给他爸开公司。如今孩子他爸都成大老板了,这要是放在一年前,谁敢想……”

苏母絮絮叨叨地说到这里,恍然想起什么事,一拍大腿:“对了,之前严医生过来,还让我问问你,打算给你爸安一副什么样的假肢,听说光是种类就有好多呢!我也不懂。”

苏恪玠对这方面倒是真的没有研究,闻言随口说道:“还是听医生的。作为爸爸的主治医生,他最了解爸爸的身体状况,提出的建议也一定最适合爸爸。”

“那就听严医生的。”苏母点头附和道:“这个严医生可真是一个大好人。不仅医术高明,心肠也好。之前还帮咱们家申请医疗救助资金,对你爸爸也特别关心。你将来可要好好报答人家……”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调侃:“要报答我什么?”

众人一扭头,就见严医生站在病房门口。整洁干净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严丝合缝的扣到领口,露出一小节白衬衫的领子,越发显出身材颀长。

他过来查房,恰好听到苏母和苏恪玠的闲谈。

见众人看向他,严嵊勾了勾嘴角,金丝边眼镜在白炽灯的反射下闪过一丝流光,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我开玩笑的。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何谈报答呢?”

顿了顿,严嵊又补充道:“你们能够积极配合治疗,尽早康复痊愈,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苏母回过神,立刻站起身来招呼道:“严医生来啦!这么晚还没下班,您真是辛苦了。”

向来沉默寡言的苏父也精神奕奕地开口:“严医生。”

严医生冲着苏父苏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就下班了。临下班前过来看看你们,要不然我不放心。”

严医生说着,走到苏父床前认认真真检查起来。听到他耐心细致的询问苏父的感受和白天用药情况,苏恪玠有些分神的看向窗外。

雨后初霁,一阵疾风拍打着景观带上的草木,叶子上滞留的水珠窸窸窣窣落下,仿佛又一场雨。

检查完病人的严嵊看向苏恪玠,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顺路送你。”

苏恪玠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恰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向严医生请教,麻烦您了。”

严嵊莞尔:“怎么能说是麻烦呢,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两人一起走出病房,严嵊先回办公室换衣服,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感慨道:“这天气,说冷就冷起来了。怪不得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你爸爸还在康复期间,一定要多多注意,记得早晚多添一件衣服。千万别感冒。”

苏恪玠温声道谢,就听严嵊继续补充道:“你也是。在外奔波辛苦,一定要注意保暖。”

苏恪玠稳稳当当地继续道谢,又投桃报李的关心起严嵊的身体:“严医生您平日工作那么忙,也要多注意休息。”

严嵊笑:“我们当医生的就这样,一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所以很多人都有胃病,年纪越大越明显。你可要充分吸取我的教训,记得按时吃饭。”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医院门口,迎面吹来一股潮湿的晚风,吹得人浑身一凉。

苏恪玠下台阶的脚步一顿。他看到马路对面静静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被浇得落汤鸡一样的霍渟岳靠在车门上,失魂落魄的仿佛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

严嵊侧头看向苏恪玠,他仔细阅读着苏恪玠的表情,发现苏恪玠看似冷漠的轮廓似乎闪过一丝及不易察觉的柔软。那一丝表情一闪而逝,天色又暗,严嵊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清楚了。

苏恪玠迈步走到霍渟岳面前,毫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沉默良久,霍渟岳声音艰涩地开口:“挺久了……或许一两个小时,记不清了。”

苏恪玠又问:“怎么不进去?”

霍渟岳回答:“不想进去。”

苏恪玠再问:“为什么不坐在车里等着?”

这一次,霍渟岳沉默的时间更长。然后他垂下眼眸,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苏恪玠,语气硬邦邦:“我想淋一场雨,看看会不会更清醒。”

苏恪玠古井无波地反问:“那你清醒了吗?”

霍渟岳紧抿双唇,干脆不说话了。

苏恪玠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迈步离开,手腕就被霍渟岳牢牢钳住了。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仿佛到了临界点的火山,霍渟岳竭力克制地低吼道:“一句话都没有吗?一个字都没有吗?”

严嵊皱眉,缓缓走上前,询问苏恪玠:“需不需要帮忙?”

霍渟岳利剑一样的目光射向严嵊,他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严严实实挡在苏恪玠面前,犹如一头护食的猛兽,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

说话间,霍渟岳狠狠咬准了“外人”两个字,字句铿锵,恨不得把这两个字咬断了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严嵊一挑眉,目光直视霍渟岳,也往前迈了一小步,针锋相对道:“你们之间?我还真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你想要欺负他,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

不等霍渟岳反击,严嵊又补充道:“霍先生,我认为你现在的情绪有些失控,我担心你会伤到阿恪,你最好控制一下。”

霍渟岳深吸一口气,目光蹿火似的盯着严嵊,扣紧苏恪玠手腕的右手却下意识的松了松,用一种不会伤害到苏恪玠但是又不让他轻易挣脱开的力道抓着苏恪玠的手腕。嘴上却依旧强硬的说道:“跟你无关!你少多管闲事。”

严嵊微笑,继续拨火:“阿恪是我的朋友,我不认为他的事情是闲事。”

霍渟岳本来就没什么耐心,面对严嵊三番五次的挑衅,直接爆发了:“你有什么资格——”

“严医生,”关键时刻,还是苏恪玠开口打断霍渟岳的话:“今天谢谢你。请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坐你的车了。”

严嵊眸光一闪,他刻意看向霍渟岳,语气温柔的说道:“可我担心你……”

“不用担心。”苏恪玠语气平缓,平铺直叙道:“他打不过我。”

严嵊:“……”

霍渟岳:“…………”

严嵊的目光在霍渟岳的身上飞速转了一圈儿,神色有些古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好刻意隐忍的轻咳一声:“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之前说的事情……”

严嵊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稍后再聊。”

苏恪玠点点头,客气应道:“好,麻烦你了。”

等严嵊离开,霍渟岳迫不及待问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他是不是也喜欢你?他是不是要跟你告白?你会答应他吗?”

苏恪玠:“……”

苏恪玠很好奇霍渟岳的脑回路,纳闷道:“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霍渟岳难道不是为了台基基建的事情来的?

被苏恪玠这么一提醒,霍渟岳猛然回神。被亲密恋人隐瞒和背刺的凄风苦雨再次填满了他的内心。霍渟岳一脸悲愤的看着苏恪玠:“我是想要一个交代。我是想听你亲口说,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激动之间,霍渟岳没控制好音量。周围路过的行人探头探脑地看了过来。

苏恪玠叹了一口气,示意霍渟岳:“找个地方吧。”

说完,他随意挣脱开霍渟岳的手,转身上了副驾驶。

霍渟岳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掌心。车窗摇下,苏恪玠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上车!”

霍渟岳憋闷的吸了口气,继续一脸悲愤的上车。

有鉴于霍渟岳的情绪实在不稳定,苏恪玠不想在车上聊天。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刚进包厢,霍渟岳就迫不及待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

不想理会霍渟岳的故弄玄虚,苏恪玠直截了当问道:“宋承业,还是宋世坤?”

霍渟岳:“……”

霍渟岳觉得自己今天无语的次数比生平二十来年都多:“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霍渟岳不敢置信地反问:“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跟他们开庆功派对的时候,宋承业那个傻逼直接闯进来,跟我说你竟然背着所有人偷偷购买了台基基建的股票,还因为台基基建的股价涨的不够快,暗中找到戴榷德给台基基建献计献策……”

霍渟岳有些哽咽,他暂停几秒钟,努力平复激动又酸涩的情绪:“既然你那么想让台基基建股价上涨,当初为什么不阻止我?”

霍渟岳说到这里,想到苏恪玠确实不同意霍氏地产参与竞标。是他一意孤行自作主张,被苏恪玠泼了冷水后又游说发小成立联合地产继续狙击台基基建,霍渟岳立刻改口:“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购买了台基基建股票的事?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吗?还是你从始至终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从来没有设想过跟我一起面对困难渡过难关,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苏恪玠冷静听完霍渟岳的狗血发言,一时间有些沉默。

宋承业和霍渟岳的反应其实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倘若按照苏恪玠以往的做事习惯,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他这会儿应该竭力挑拨台基基建和霍氏地产。苏恪玠熟悉宋世坤的做事风格,也了解霍渟岳的脾气,更清楚宋承业的浅薄。

策划方案通过戴榷德的嘴巴交到宋世坤的手上,被霍渟岳逼到毫无招架之力的宋世坤一定不会放弃这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只要宋世坤想翻身,他一定会从戴榷德的口中套问出所有来龙去脉。因为以宋世坤的多疑多虑,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方案。

而当宋世坤通过反复逼问戴榷德后确认策划方案是他苏恪玠写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挽救台基基建的股价,以宋世坤惯于玩弄手段的习性,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借由两人关系打击霍渟岳的机会。

苏恪玠猜测,宋世坤必定会在大庭广众下想方设法激怒霍渟岳,让霍渟岳感到颜面无存,在盛怒之下做出错误的决定,到时候宋世坤就会出手,要么煽动霍氏地产董事会或者股东出面问责霍渟岳,要么干脆做空霍氏地产赚一波现金流。

而以霍渟岳以往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来看,不论宋世坤选择自己出面,还是派出宋承业出面刺激霍渟岳的情绪,一向桀骜的霍渟岳都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只要冲动起来,就落入了宋世坤的算计。

苏恪玠承认,他故意隐瞒霍渟岳,就是想要算计人心。他知道以霍渟岳的脾气,就算明知道其中有诈,只要他稍加撩拨,也一定会疯狂报复台基基建。到时候两虎相争,局面一定会更激烈。而隐藏在所有人背后的苏恪玠就可以坐收渔利,不仅可以从台基基建这边赚钱,还可以从霍氏地产身上赚一波涨跌浮动。反正他从霍渟岳那里借了八百万现金,最终获利的也将会是他们两个。

从利益点出发,苏恪玠自认对得起霍渟岳对他的投入。这一笔投资的收益回报率绝对要超过霍渟岳以往任何一笔投资。更何况他也没有将全部计划和盘托出的必要,他甚至在事前就给霍渟岳打了预防针,明确告知他不会透露这笔投资的流向。

——工作就是工作,苏恪玠认为自己分得很清。他想要算计的是台基基建和霍氏地产两个庞然大物,如果连他自己都管不住嘴,计划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苏恪玠本来是想将保密进行到底的,他从不相信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张嘴。可当他看到霍渟岳被雨水淋透的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然可笑的生出了一丝不忍。

苏恪玠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表情淡漠:“我猜到他会到你面前炫耀,不过宋承业有一点说错了。”

苏恪玠抬眼看向霍渟岳:“我不仅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购买台基基建的股票,还花光了你的八百万。”

霍渟岳:“……”那八百万是他全部私房钱!

不是,这跟私房钱没有关系,差点被苏恪玠打岔转移了注意力!

霍渟岳继续维持脸上的悲愤:“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的话,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不会针对台基基建!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苏恪玠:“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以你的……”

苏恪玠沉吟片刻,谨慎的换了个词:“以你的城府和演技,能在宋承业面前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模样吗?”

霍渟岳瞬间呆了:“啊?”

苏恪玠没解释,继续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清楚了,接下来还需要你配合。”

霍渟岳一脸懵逼,他清楚什么了?他怎么就清楚了?这事情说清楚了吗?苏恪玠说什么了?

霍渟岳认真回想,仔细回想,反复回想,还是不确定苏恪玠到底透露了什么细节,嘴巴却条件反射的接话:“怎么配合?”

苏恪玠用小银勺搅了搅咖啡,看着深褐色的液体在精致的咖啡杯中一边打着旋儿,一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继续按照你自己的想法,随便找什么借口,让联合地产对台基基建的围攻变得更迅猛,但是切记做好成本预算,不要真的花费大价钱抢走台基基建看中的地皮。我要让台基基建在接下来的跑马圈地中表现得势如破竹。目标是在未来半年内消耗掉台基基建至少一百五十亿的成本预算。”

“当然,”苏恪玠说到这里,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有本事让宋世坤花更多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苏恪玠云淡风轻的话语下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森然杀机。就算霍渟岳真是个傻子,这会儿也看出不对了,更何况他其实不傻:“你在算计台基基建?”

苏恪玠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随意反问:“不然呢?你不会真相信我是一个菩萨,为了区区三百万就对台基基建以德报怨吧?”

霍渟岳哑口无言。再次回想苏恪玠之前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他装满凄风苦雨和狗血言情桥段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动,神志彻底恢复清明:“你想要狙击台基基建的现金流,彻底打断台基基建的资金链?”

苏恪玠没有回答霍渟岳的提问,只是陈述事实:“以台基基建目前的规模和资金回笼周期来算,他们集团在未来一年能够支撑的项目预算大概在一百亿左右。因为联合地产从中作梗,宋世坤被迫将台基基建的成本预算追加到一百二十亿。一旦超过一百二十亿,集团的正常运作就会受到影响。”

“但是,台基基建毕竟是一家老牌合资企业。就算集团的正常运营因为资金链紧绷出现问题,只要宋世坤运作得当,以台基基建创建这么多年积累出来的信誉,关键时刻再向世交旧友和合作伙伴拆借资金,还是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

“但如果台基基建自身的信誉出现问题了呢?或者台基基建的成本预算直接追加到一百五十亿往上,只要市场上出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到时候台基基建就算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苏恪玠手背托腮抵在脸颊处,他的态度悠闲语气轻松,仿佛在聊明天早上吃什么,然而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情人惊出一身冷汗。

苏恪玠管不住嘴巴的吐露了一些真相。说完又有些后悔,他担心霍渟岳的演技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表演。万一被宋世坤那个老狐狸察觉出什么猫腻,可就不太妙了。

霍渟岳看出了苏恪玠的心软和犹豫,整个人顿时支棱起来,发梢上还滴着水呢,就拍着胸脯向苏恪玠保证:“放心吧!我演技也很好的,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我确实很想报复台基基建,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要出手的。现在只是保留一点余力而已。”

按照霍渟岳原本的计划,他已经决定从霍氏集团拆借资金到霍氏地产,直接下场跟台基基建争夺地皮。甚至想过不管苏恪玠给宋世坤出了什么主意,霍氏地产也全部照搬,一定要跟台基基建打到底。

“这是我跟宋家的争斗,我绝不会认输。接下来我也会照葫芦画瓢,以霍氏地产的名义参加土地拍卖会,把我那帮朋友摘出来。到时候台基基建怎么做霍氏地产就怎么做,只是在最后关头踩一脚刹车,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觉出不对。”

为了取得苏恪玠的信任,霍渟岳甚至对灯发誓:“我谁都不告诉,连我那帮发小我都不说。”

苏恪玠将信将疑,看着信誓旦旦的霍渟岳微眯起眼睛:“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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