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逃生[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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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52(一)

随着一只只棕色怪物被她脚下的巨大龟壳撞飞, 眼?前浮现的积分提示也在不断增加。

余闲坐着的龟壳在将所有怪物全撞完后,又朝着前方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从龟壳上下来,眼?前是一片广阔的水域。

在水域旁边立着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

【你可以选择浑身湿漉漉地找到海底的宝箱。】

她来到岸边,透过清澈见?底的水域往下看?, 可以看?到一些破旧的绿色管道, 以及长着翅膀的鱼类。

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了, 只有选择下潜。

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距离她吃下无敌星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还剩七分钟的无敌时间。

无敌星的道具介绍上面仅写了它无法防止岩浆或毒液的伤害, 但并没有说明?潜水会不会因为缺氧死亡。

余闲将手机放回背包, 把?军用防水背包关上, 然后带着唐刀跳进了海水中。

她鼻尖闻到了一股甜杏仁的香味, 舌尖舔过沾了海水的唇瓣,尝到了熟悉的杏仁水的味道。

整片海域居然是由?杏仁水组成的。

她深呼吸后, 开始尝试下潜。

海底散落着一些金币, 她游过去将其一一拾取, 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右上方, 一只长着翅膀的鱼朝着她俯冲而来。

在海底里,她的动作因为水中的阻力而变得十分迟缓,哪怕用唐刀去阻挡那只朝着她俯冲而来的鱼,却也慢了一步。

但那只鱼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余闲也借此看?清了它的长相?,那似乎是一只长着翅膀的河豚。

它在穿过她的身体后, 变成了泡沫消失了。

【+1000】

处于无敌状态的她似乎本身便会对这些敌对怪物造成伤害, 当它攻击她的时候,不仅没能杀死她, 反而因为身体死亡消散在了她面前。

余闲趁着无敌状态时间继续向前,一连杀死了好?几只杏仁海水里的鱼后,终于来到了整片海域的尽头。

她在尽头处找到了一只漂流瓶,瓶子里写着一段文?字——

【你可以向公?主问一个?问题,她将会告诉你答案。】

她拿着漂流瓶上了岸,不远处是一座由?砖块堆砌的高山,浑身湿漉漉的余闲一步步走上去,来到了山顶。

远处有一面旗帜,她需要跳跃过去,从旗帜的最高点往下滑落到底部?,而旗帜旁边立着一座城堡。

余闲的目光落在的城堡顶部?,那里站着一位穿着粉红公?主裙的女孩,但女孩没有五官,只有一头金色的长发。

她从高山上一跃而下,双手抱住了旗帜的最顶端,然后滑行下去。

整个?旗杆是光滑平整的,但因为无敌星的持续效果时间已经过了的缘故,她感觉到与旗杆摩擦的皮肤传来一阵灼痛感。

全身湿透的身体被冷风一吹,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余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远处的城堡上面,“公?主”低着头趴在城堡的砖栏边,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面对着她的方向。

直到她走到城堡底部?往上看?,才?看?清那位所谓的“公?主”是什?么?。

那是一只女性无面灵,它穿着一身华丽的公?主裙,原本黑色的长直发此刻却被染成了金色,无面灵的双手被两条锁链束缚在了城堡楼顶。

余闲走进城堡,濡湿的脚底踩在城堡里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整座城堡的内部?十分空旷,没有任何家具,她顺着旋转楼梯走上了城堡天台。

那里站着一道背对着她的人影,公?主裙蓬松拖曳在地,两条锁链因为转身而发出难听的哗哗声。

这和余闲预想中的结局不一样,《超级马里奥兄弟》里的公?主不应该被困在城堡上,也不应该是一只无面灵。

她走到它身后三米远的距离后停了下来,与无面灵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对视。

它似乎是看?到了她手中的漂流瓶,然后蹲下了身,用红色的液体在地上书写着什?么?。

余闲走近了些,这才?看?清地上的字迹。

那是一行笔画歪歪扭扭的中文?——

【你赢了,作为通关奖励,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她有些不知所措,无面灵在她看?完那行字后,便用裙摆将地砖上的中文?擦去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扮演“公?主”的无面灵的裙底,满是肮脏的暗红色污垢,而那些被它用裙摆擦去的文?字,很像是用血液书写的。

无面灵在擦去文?字后,又直起了身,伸手理了理裙摆后,将满是污垢的裙摆里衬隐藏进了外裙里。

它又恢复了那个?端庄洁净的“公?主”形象。

余闲看?着它不说话,心底却越来越没有底气,她甚至不敢再靠近那只无面灵一步。

可以向它问一个?问题……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有些怀疑,但既然是通关奖励,应该不可能是假的。

站在城墙上的“公?主”静静地等待着她,它就那样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年久风化的雕塑。

余闲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出声。

“我想要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后室?”

她没有询问关于哥哥的事,而是直接问了怎么?才?能离开后室,她克制住了想要询问哥哥的冲动,用理性去强迫自己问更有价值的问题。

客观上来说,比起找到余景,更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后室。

但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余闲的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强烈的愁绪,就好?像一块压在她心口的大石头,让她难以喘过气来。

她在两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中,选择了最为有价值的那一个?,但却根本不期待答案,一旦她知道了怎么?才?能离开后室,又根据方法离开了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是回到了前厅,余闲依然是一个?人生活,失踪的哥哥永远也不会被找到,她与亲人永远也无法相?遇,而那些一个?又一个?困扰着她的谜团,将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永远埋葬在这里。

远处的无面灵如同卡壳了一般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将手指伸进一旁盛着鲜红液体的铁桶中,在地上写下几个?字——

【换一个?问题。】

换一个?问题。

她看?着这个?回复,有些呆愣,意思是它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后室?还是不能告诉她答案?

余闲看?着它将地上的文?字擦去,轻声出声问:“那我想要知道,哥哥他到底在哪里?”

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忽然感到压在心口的大石头消失了,而整个?后室对于她来说竟然没有那么?可怕了,如同走夜路时凭空出现了一盏灯,照亮了她所畏惧的黑暗。

无面灵微微点头,随后在地上写下了四个?字——

【你的梦境。】

余闲看?着这个?答案皱紧了眉。

她还想要再说什?么?,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迫着闭上了眼?。

久违的眩晕感将她全身上下包裹了起来,黑暗如同一双捂住双目的干枯手掌,余闲仿佛在睡梦中又回到了level www.youxs.org。

一种失重感传来,她见?到了十分怪异的一个?片段。

她以上帝视角看?到了一位与余景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他正坐在一张病床前,神情十分憔悴,一把?水果刀被他紧紧攥在了手里。

而病床上的人的胸口处,有一个?可怖的伤口。

余闲试图看?清病床上的人的脸。

无论她怎么?努力,视角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也看?不清被隆起的被子遮挡住脸的人。

她越来越焦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看?不见?那张脸,就要离开这里了。

直到坐在病床边的青年抬起手的一瞬间,他忽然动作停顿了一下,余闲看?到他的掌心之中极快地闪过了一枚月亮形状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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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印记,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又伸出另一只手对比查看?,脸上的神情很是疑惑。

然后他站了起来,将盖在病床上的人身上的被子扯了扯,露出被遮盖在被子下方的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余闲惊愕地发现,那张脸——赫然是她自己!

她喘息未定地惊醒,却发现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而她此刻正坐在一间阴暗的教?室内,教?室四周的窗帘全拉上了,周围是一群看?不清脸的学生,他们坐在课桌上,身形僵硬笔直,每一个?人都紧紧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

余闲低头看?向自己,她面前的课桌上放着几只笔与笔记本,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写有一行不属于她的字迹的潦草文?字——

【不要惹怒巡视的校长。】

她没有课本,但可以偏过头去看?一旁“同桌”的课本,课本上的文?字她根本不认识,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但书页上有一张清晰的图片——

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鸽子的喙部?叼着一根纤长的橄榄叶,正张开洁白的羽翼在空中肆意翱翔。

余闲认出了那只鸽子在前厅代表着什?么?,是象征着爱与和平的和平鸽。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到讲台上的老师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老师的声音十分呆滞僵硬,甚至无法分辨男女,如同机械般一字一顿地说道:“余、闲。”

她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书、上、讲、了、什?、么??”

余闲这才?意识到,她现在在后室里,这里根本不是前厅的教?室,而讲台上的老师也不可能是真的老师。

她抬手摸了摸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回答那位“老师”的问题。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一道冰凉的目光,从靠近走廊的窗边死死地盯住了她。

余闲侧过头去看?,发现遮挡住窗的窗帘并不严实,露出了一条一根手指宽的缝隙,而那条缝隙后面,有一只眼?睛正隔着玻璃看?着她。

头皮发麻的感觉从天灵盖窜入了脚底,她急忙收回视线,努力做出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因为本就对有着敏感的直觉,余闲此刻感到十分危险,那只躲在窗帘后面窥探她的眼?睛,就像是走夜路时跟在身后的监视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低垂着头,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

【不要惹怒巡视的校长。】

教?室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余闲是除了讲台上的老师以外,唯一一个?站着的人,这让她感到自己在这间教?室里显得很突兀。

老师僵硬的声音再次重复响起:“书、上、讲、了、什?、么??”

书,她根本没有书。

余闲回想起刚刚在同桌上看?到的和平鸽,斟酌着回答:“爱与和平?”

话音刚落,所有的“学生”蓦然间齐刷刷地转动头颅,用看?不清脸的面部?看?向了她。

Level 52(二)

她看不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但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那一张张灰白的面孔,在?阴暗的教室内盯着她, 仿佛她刚刚回答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余闲身体站得笔直,脊背紧绷着, 目光落在了教室的门上, 门?没?锁, 是虚掩着的,显然她可?以?从门?口逃出这里。

她默默估算着从座位到门?边的距离, 以?防这群古怪的“学生”和“老师”突然发难。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 讲台上的“老师”竟然抬手示意她坐下。

她听到“老师”僵硬的话语:“回、答、正、确。”

余闲跌坐在?座位上, 心跳还没?平复, 她用力?呼吸着冰凉的空气,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这个地方十分古怪,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哪个层级, 从她通关以?后, 那个噩梦便扰得她心绪不宁, 她总觉得在?level 40里“公主”的回答是想要提醒她什么?。

哥哥当然不可?能?存活在?她的梦境里,也就是说,“你的梦境”一定是指的别的什么?。

她看向?靠近走廊的窗户,窗帘缝隙里的那只眼睛已经消失了,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不见。

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老师离开后, 余闲才拿出了手机, 开始在?手机里的资料中?搜索有关这一层级的资料。

她很快找到了一个名为level 52 学校大厅的层级资料——

【level 52 学校大厅:level 52是一个一百英里长的高中?大厅,大厅两侧有储物柜, 随处可?见摄像头,这里还存在?着监控室,千万不要被大厅的门?所蒙蔽,因为门?只会通往另一个大厅。

该层的实体目前仅有三种存活——教师teachers、校长The Principal和学生Students,请不要激怒他们,否则将?会有可?怕的后果。】

看到这里,余闲莫名想到了刚刚实体“老师”的点名,如果她没?有回答正确“老师”的问题,是否就会因此激怒老师?

而窗帘后面的那只眼睛……很明显是人类的眼睛,对此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躲在?窗帘后面窥探的是一名和她一样的流浪者,而另一种可?能?却是,躲在?窗帘后面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资料上所说的那名“校长”。

她扫向?眼前的笔记本——

【不要惹怒巡视的校长。】

她认为躲在?窗帘后面窥探教室的,是校长的可?能?性更大,而笔记本上也写了“巡视的校长”,校长当时?应该是在?走廊上巡视,并正好从窗帘的缝隙里窥探教室的学生。

而也正是在?那时?,余闲被讲台上的“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想到这里,她仍然有些后怕,“老师”与“校长”都是实体,如果她回答问题错误……哪怕她能?成功地从教室里跑出去,在?外面等待她的也只会是另一个实体——校长。

至于实体学生,它们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威胁。

好在?即便她看不懂那本被同桌拿在?手中?的课本,却认得出那张和平鸽的图片,并且通过图片猜测出了那页书页的内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为什么?会是和平鸽呢?

她感到十分突兀,和平鸽的图片出现在?后室里,并且还是在?教室里的书本上,都显得很不正常。

手机上关于level 52学校大厅的资料还有一部分——

【享乐战争The Fun War:该战争在?2020年9月6日至7日发生于level 52,其为派对客与扫兴客之间的一场决战……】

后面的资料被恶意修改了,只剩下一些漆黑的方块███代替了文字,余闲跳过这些乱码方块,直接看向?了资料最?后一句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杀死了所有的敌人,这难道不值得开一场庆祝派对吗?=)】

她打了个寒战,手机从手中?滑落了下去。

最?后这段文字的语气明显与前面资料上的文字不一样,但这段文字的内容……

她知道,扫兴客还没?有灭绝,因为扫兴客01还活着,但或许也仅剩下扫兴客01了,她忍不住对这段被修改的文字感到恐惧。

课间时?间很快过去,上课铃突然响起时?,走廊外传来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响。

教室里的学生坐得笔直,每个人都面朝着黑板一动不动,除了余闲。

她在?走廊外的“老师”推门?而入的前一刻,弯下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手机。

还没?等她将?手机藏进背包里,便见到门?口的老师直直地朝着她走来。

余闲的神经紧张到了极致,许多思绪在?此刻疯狂从脑海中?划过。

她没?有任何侥幸心理,“老师”在?这种时?候向?着她的方向?而来,显然绝不可?能?是因为她身边的学生,那些学生甚至都不是人类,在?余闲刚刚将?手机拿出来查找资料的时?候,她周围的学生对于她的举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只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刚刚“老师”推门?而入时?,她虽然及时?捡起了地上的手机,但根本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坐稳在?座位上。

“老师”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短短几秒的时?间内,从教室门?口走过来的“老师”已经距离她仅剩两米不到的距离,而余闲此刻却假装坐得笔直,即便她装得再像,“老师”依然没?有改变方向?。

在?前厅里的大部分学校都不允许带手机,让她感到危险的是,那么?后室里的“老师”在?发现她手上的手机后会不会因此被激怒。

就在?“老师”距离她的座位还剩下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她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右手握拳放到了唇边,用力?咳嗽了一声。

因为咳得太过用力?,她的腰甚至因此朝着课桌的方向?弯曲,整个人差点趴在?了课桌上。

而在?她重新坐直身体后,“老师”停在?了她的座位旁,向?她伸出了手。

“拿、出、来。”这句话简直如同一场噩梦。

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余闲脸上挂着罕见的笑容,声音又乖又轻:“老师,你在?说什么??”

她不擅长演戏,但此刻不得不演。

“老师”的动作明显顿了一瞬,僵硬的语句再次传出:“手、机。”

教室里安静极了,所有的学生都转过了头,将?看不清面部的脸对向?了余闲所在?的方向?。

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体仍然保持着面朝黑板的姿势,仅转动了脖颈,如同一具具被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的人偶。

余闲恨不得跳起来逃跑,却又硬生生忍下了冲动,她在?“老师”的注视下摊开双手,做出放松的姿态:“老师是不是看错了?我根本没?有手机啊?”

她的两只手掌上的确什么?也没?有。

一只冰凉的手贴着她的皮肤伸了过来,那股阴冷的寒意让她感到战栗,“老师”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始搜查她的衣服口袋。

她的军用背包原本应该被放进课桌里,但课桌装不下这么?大的背包,余闲只好将?它挂到了靠着走道的课桌外侧。

那个位置正好是“老师”推门?而入就能?看到的区域,因此她根本不敢当着“老师”的面将?手机放回背包里。

而“老师”显然也知道她不可?能?将?手机藏进背包里,它没?有搜查背包,而是将?头从脖颈上弯折了下来,直接伸进了她面前的课桌里面。

课桌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余闲被眼前的“老师”吓得不轻,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呼吸却忍不住变得急促。

因为“老师”的脖颈,正如同橡皮泥一样拉伸变长,正颗头颅就这样从拉伸的脖颈上垂吊了下来,头发如同瀑布般拖曳在?了头顶下方。

它的脑袋倒挂在?脖颈上,面朝着她面前的空课桌寻找着手机。

实体脆弱的脖颈就在?她眼前,她很想趁此机会做点什么?,试试能?不能?杀了眼前的实体。

但余闲还没?有动作时?,“老师”便已经检查完了她的课桌,头颅又安安稳稳地回到了身体上方。

它没?有找到手机,转身若无其事地走了。

坐在?课桌前的余闲松了口气,在?“老师”转过身去时?从同桌课桌里拿出了手机。

她甚至还看了一眼这位同桌,它和教室里其他的学生一样,已经将?头转了回去,面朝着黑板一动不动。

铱驊

见它没?什么?反应,余闲才彻底放下心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铃响起,余闲混在?一群学生中?背上背包走出教室,在?与“老师”说了再见后,来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她沿着走廊一直走,发现两边也有许多常规的教室,并且不断有看不清面部的学生从教室里出来。

她曾试过打开教室的窗户,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但窗户却根本无法被打开,也无法被破坏。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后,走廊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余闲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间教室与其他的不太一样。

她来到那间看上去明显破旧的教室门?前,手指刚触碰到了门?,教室门?便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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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锁。

里面一片狼藉,有许多暗红色的血渍呈喷溅状干涸在?墙体上,课桌和座椅残缺凌乱,十几只干瘪的气球被绑在?堆叠的课桌上。

就连她脚下踩着的地面,都凝固着一层厚厚的血痕,就好像这里曾经血流成河,灰尘混合着血液随着时?间慢慢凝固在?了教室地面一般。

尸体腐烂的臭味弥漫在?整间教室里,但从她的角度看整个教室,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尸骨。

余闲看向?了身侧的黑板。

上面用英文写着一行字——

“战争已经结束了=)”

她轻声翻译道。

Level 52(三)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血腥味, 黑板上潦草的英文仿佛在得意洋洋地宣告着什么,她脚下踩的每一寸地板都铺满了干涸的血液。

窗外天色已晚,教室内越来越阴冷。

余闲站在黑板前, 凝望着黑板上的字迹,心情愈发沉重。

她之前已经知道了在level 52发生过?享乐战争, 但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具体情况, 而?现在, 黑板上的文字与教室内的情景让她意识到了享乐战争的惨烈程度。

拿出手?机,余闲打?开了论坛, 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想?要发帖问扫兴客01关于享乐战争的事, 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去开口。

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者显然是派对客, 而?最?终扫兴客的结局却被资料记录为在战争中集体灭绝。

这样悲难的过?去, 竟然都?是扫兴客01曾经经历过?的, 而?它却一点也没?有提及过?。

正当余闲犹豫的时候,走廊上忽然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那声音并不是高跟鞋发出的, 走廊上的脚步声还混合着叮当作响的撞击声, 就好像出现在走廊上的人腰间挂着一串钥匙, 随着他的走动发出碰撞的声响。

随着走廊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那道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明显是冲着这间教室来的。

教室的大门还敞开着,余闲就站在距离门口不到三米的位置,她看了一眼敞开的门,现在再去关上教室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她放轻了脚步,快速矮身躲到了中排的一个课桌下面?。

没?过?几秒, 门口便出现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从余闲的角度看不见黑影的头部?, 且教室的光亮很暗,她也看不清黑影的具体样貌。

这扇教室的门原本应该是虚掩的, 她将门推开进入教室后,根本没?来得及把门关上。

如果门口的那道黑影知道这扇门的状态,而?此刻门却开着,它一定会怀疑有谁进入了教室里。

余闲并不认为她现在躲藏的地方很安全,躲在课桌下面?其实很容易被找到,但当时并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去挑选躲藏的地方。

教室里能躲藏的地方本就少,除了躲在一些堆叠翻倒的桌椅后面?,就只剩下讲台下方和?课桌下方了。

这三个地方,讲台下方靠近门口,而?桌椅后面?又容易被找到,于是她选择了躲在课桌下面?。

她看到黑影朝着前方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那道站在教室门口的黑影手?上忽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手?电筒光亮,光亮直直地往着教室内照射了进来。

余闲这才借助光亮勉强看清了门口站的黑影长什么样。

那似乎是一具中年男人的身体,它的肚子?十?分肥硕,整个身躯呈发福状态,上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的最?上方的两个纽扣已经崩开了,而?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

手?电筒的光在整间教室内来回照射,好几次都?路过?了她所躲藏的课桌下方,但好在它并没?有发现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余闲发现它衬衫前还别着一个小型的铭牌,上面?用英文写着The Principal的字样。

这个单词她在手?机里的资料上见过?,是校长的意思。

“校长”并没?有继续往教室里走,它似乎在忌惮着什么,胡乱地用手?电筒往教室里照了半天后,它从裤子?上掏出了一串挂在腰间的钥匙。

余闲仍躲在桌底,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手?机,然后动作轻悄悄地将手?机倒放在了地上。

借助手?机摄像头,她看到了“校长”脖颈以上的头颅。

那是一颗十?分恐怖的头,它的半边脑袋像是被谁用利器狠狠削去了,只剩下另外半边,而?脑袋被削去的断面?,被新长出来的皮肉所包裹,那片断面?的皮肉是暗红色的,表面?凹凸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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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脸上的五官依然与那些老师同?学一样,根本无法被看清,但余闲此刻也不想?看清它的具体长相。

被削去了一半的头颅,竟然还以这种?方式活着,她紧紧抓着手?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下一刻,她便见到“校长”退出了教室,将这间教室的门关上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余闲才意识到,它用钥匙将这间教室的门锁了起来。

而?她现在被彻底困在教室里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教室里原本就拉着窗帘,此刻更是昏暗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余闲没?有立刻从课桌底下出去,也没?有打?开手?机电筒,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

“校长”在锁了教室门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走廊上也没?有任何脚步声传来,显然它并没?有真正地离开。

她躲在教室正中间的课桌底下,从课桌底下往外看,正好能看到靠近走廊的那排窗户,窗户的窗帘已经被血液彻底染得暗红,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窗帘遮挡得并不严实,她隐约看到了窗帘缝隙里闪过?一道高大的黑影。

它还在那里。

幸好她刚刚没?有在它锁上教室门后立刻从课桌底下出去,不然就会被躲在窗帘后的“校长”发现了。

又过?了几分钟,走廊上才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钥匙碰撞的清脆声音慢慢走远。

她仔细观察每一扇靠近走廊的窗户,直到确认了再没?有任何躲在窗帘后的身影,才从课桌底下出来。

打?开手?机手?电筒,整间教室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下显得愈发阴森恐怖起来。

到处都?是暗红干涸的血痕,她发现在不起眼的墙角还有一些血色的手?印,就好像曾经有谁在这个地方满身是血地挣扎着想?要扶着墙站起来。

余闲走到教室门前,用力转动门把手?。

果然被锁死了,教室门根本无法被打?开。

只好拉开一个看上去较为干净的座椅坐下。

看来今晚她只能在这间发生过?战争的教室里休息了,而?她还不知道的是,明天“校长”是否还会来打?开这扇教室的门。

但此时有一个十?分值得注意的疑点,那就是为什么那位“校长”实体,明明怀疑教室里有人,却不直接进入教室来搜索呢?

明明只要“校长”进入这间教室,稍微仔细搜寻一下,便很容易发现躲在课桌底下的余闲。

但它只是在教室门口用手?电筒的灯光巡视,不肯往这间教室内走一步。

难道这间教室里有什么让它不敢进来搜寻的东西??

想?到这里,余闲莫名感觉到后背升起一阵凉意,她缓慢转过?了头,将手?机手?电筒的光打?向身后。

身后是一排排空荡凌乱的桌椅,大部?分课桌都?被掀翻了,桌面?朝下,四?脚朝上,倒立的课桌桌面?被黏在了满是血痕的地面?上,就连她的脚下,都?明显地能感到有些黏滑的感觉。

教室最?后面?的墙上也是一面?黑板,黑板上糊了一层厚厚的血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她依然感到不安,一种?压抑感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偌大的教室里,四?处还遗留着战争的痕迹,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余闲有些吃不下去食物,没?来由得紧张,她再次打?开论坛,想?了许久,还是发了一条帖子?——

【求助:我被关在了一间教室里……】

她在帖子?里详细描述了教室内的景象,以及之前锁门的实体校长。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二十?八分,余闲的帖子?在发出去之后,没?有得到多少人类的评论,反而?几名实体立刻回复了她。

【蓝骑士:听起来很危险,希望你一切都?好,我真想?来拯救你离开那个地方。】

【使?节0522:好无聊,我不想?待在level www.youxs.org……】

……

余闲没?有回复它们,很快又有两条红色的评论出现在下方,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艾登——

【Aiden:抱歉,之前在和?你分开后的那个我遇到了点小麻烦,另一个我去救了它,但好像情况不是很乐观,它可能已经快要死了。】

【Aiden:看起来你很需要我的帮助?我从你的手?机摄像头里看到了它,那个层级很危险,我会尽快赶过?来将你从那间教室里救出来,但现在你需要小心,千万不要被那个层级的任何实体发现。】

余闲回复了它,并表达了感谢。

她的确十?分需要帮助,因为她不知道“校长”还会不会打?开这间破旧的教室。

而?她也不愿意一直待在这里,这间教室的血腥味很浓重,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曾死了许多实体的缘故,总给她一种?阴森之感,她有种?被什么东西?注视的感觉。

就在余闲准备退出论坛时,又出现了两条红色的评论——

【无感之人01:你——一——定——要——小——心——】

【无感之人01:因——为——我——很——担——心——你】

她看着无感之人的评论,忽然感到一阵好笑。

就仿佛它就在她耳边慢吞吞地说?着话。

这种?感觉短暂地驱散了恐惧,余闲看向四?周,除了手?机手?电筒能照亮的地方,教室里的其他角落皆漆黑一片。

她也不想?用手?电筒去照亮那些角落,过?度的担忧反而?会加剧她负面?的情绪。

直到她退出论坛,平时每次都?会在评论区评论的扫兴客也没?有出现。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余闲正准备吃点食物补充体力,身后便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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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指甲剐蹭着溅满了鲜血的墙面?,不紧不慢地抠挖着墙皮。

一下……

又一下……

Level 52(四)

发出抠挖墙皮声音的地方正是这间教室后方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被一堆桌椅堆满, 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缝隙,余闲之前刚进入这间教室的时候,也根本没有留意过那个地方。

而现?在, 她将手电筒的光亮缓慢地朝着墙角照射了过去。

翻倒的桌椅残肢被随意丢弃在墙角,上面糊了一层暗红的血渍, 桌椅堆砌的缝隙里一片漆黑, 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那?么远的地方。

她从座位上起身, 朝着墙角一步步走了过去。

余闲将脚步声放得很轻,墙角发出的怪异声响盖过了她的脚步声, 那?声音还在继续, 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她终于走到了发出声音的墙角, 缓慢地蹲下?了身。

后背传来一阵凉意, 她屏住呼吸, 朝着缝隙里看去。

当手电筒的光亮从缝隙里照射进去时?,桌椅堆叠的后方空间也随之被照亮。

那?是一小块被完全空出来的角落, 里面有一道背对着她蹲着的人影, 那?道人影佝偻着身子, 身形骨瘦如柴, 正用指甲在墙上划着什么。

他?似乎对于光亮没有任何反应,只自顾自地划着墙壁。

余闲仔细一看,发现?墙面上是密密麻麻的一个又一个的“正”字。

从缝隙里看进去的整面墙壁上,几乎已经?刻满了“正”,隐约还可以看见邻近桌椅的表面上也用指甲刻了许多“正”字。

“正”一般是用来计数的方式,但让她感到疑惑的是, 为什么这个人会躲在这种地方用指甲计数呢?

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且背对着她,导致余闲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有尝试出声叫他?:“你好?”

少女?空灵的嗓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莫名激起一阵寒意,仿佛往平静的水面丢入了一具尸体,令人不安的涟漪在水面荡漾开来。

话音刚落,原本背对着她的人忽然?转过了头。

在他?转过来的瞬间,她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根本看不清它的脸!

直到这时?,她才辨认出它身上染满了血渍的服装,那?似乎是一套常规的校服。

这位躲在墙角的“他?”根本就是学生Students之中的一个实体。

它的动作十分诡异,身体仍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一只手还扶在墙上,而头颅却直直地转向了背后。

“学生”也是level 52的实体,但余闲至今仍不知道实体“学生”是否是友好的,之前在level 52的教室里上课的时?候,那?些“学生”们也仅仅只是看着她,哪怕她将手机当着它们的面拿出来,它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而现?在,这位躲在墙角的“学生”,却因为她出声而转过了头。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学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她做出反应,躲在桌椅后方的那?道人影忽然?转过了身,它用双手撑着桌椅堆,将那?张看不清面部的脸贴上了缝隙。

耳边同时?传来沙哑的声音,以及指甲抠挖木料的剐蹭声:“两千三百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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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闲抿紧了唇盯着它,手却悄悄放到了身后唐刀的刀柄上。

但就在这时?,那?道身影又没了动作。

她皱紧了眉,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寂静黑暗的教室内,只剩下?了指甲抠挖木料的沙沙声,她与躲在桌椅堆的“学生”对峙着,又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两千三百五十八……”

这声音依然?是它发出的。

她看着它转过了身,开始在墙壁上再次刻下?一个“正”字的其中一画。

它似乎根本不想理她。

余闲沉默了瞬,换了个问题问道:“你计的什么数?”

原本她以为这次它也不会理会她,没想到耳边响起了它的声音——

“死……死掉了好多……”

她略微怔愣,很快想起了什么。

回过头看向这间残留着战争遗迹的教室,余闲心里变得十分复杂。

“你是说?死了两千三百五十八位扫兴客?”

她轻声询问。

“学生”不再出声,专心地刻着“正”字的笔画。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正”重叠在了一起,墙角这一片地方几乎已经?刻不下?了,但躲在角落的“学生”却不肯从桌椅堆中出来。

它抱紧自己的身体,整个身体蜷缩佝偻着,像是想要努力将自己藏起来。

余闲回忆起资料上记录的扫兴客灭绝的结局,或许这位“学生”曾经?在享乐战争爆发时?见到了什么才变成了这样,很有可能它见证了整个战争的全过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才会在不断地计算着死去的数量,但比起她白天见到的那?些“学生”,躲在这间教室里的它显然?更?不正常。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心理疾病。

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

那?是一种个体在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者多个涉及自身或者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这种情况曾经?在前厅的战争多发年代时?,在大部分士兵身上出现?,他?们一般都因为经?历了过于血腥的战争,导致出现?了心理问题。

而现?在……

余闲将唐刀缓慢横在了身前,轻声开口:“你还记得它们吗?被杀死的它们?”

她特意强调了“杀死”这两个字。

眼前的实体动作忽然?停滞了下?来,下?一刻,它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头,整个身体变得极度扭曲,它的头颅像是要从双腿之间穿过去,将自己包裹成一颗球体。

它疯狂地发出胡乱的呓语,余闲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靠近“学生”身体的桌椅此刻在疯狂颤抖。

“不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

……

它的指甲深深陷入了头皮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不知道!”

它不断地重复着“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大,响亮地回荡在整间教室里,仿佛想要以此来刻意逃避什么。

余闲没有再出声,她静静地看着它,直到等?待它慢慢平静下?来,才继续问:“它们全被派对客杀掉了吗,一个也没有剩下??”

这一次“学生”似乎比刚刚的情况要好了不少,它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恍惚:“全都死了……”

“学生”抱着头部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十根手指的指甲上全是血,但它却好像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只茫然?地将一只手覆上了墙壁,用指甲继续在墙上刻着笔画——

“两千三百五十九……”

那?些关于战争的回忆将它永远地困在了这里,因为见证了太多的可怕死亡,它躲在了墙角的桌椅堆里,画地为牢,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

余闲不知道它要数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但哪怕它停下?来了,她也不认为它会就此恢复正常。

那?面墙壁上的每一个笔画,都代表着一位死去的扫兴客。

她干脆搬来一个座椅,坐在了它旁边,看着它一笔一划地数着。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夜无梦,当她醒来时?,手机显示时?间为凌晨五点半,而那?位原本在墙角刻着笔画的实体,已经?倚靠在角落一动不动了。

微弱的鼾声从它身上传来,余闲猜测它应该是在数了一晚上后入睡了。

结合她白天时?在这间教室里没有听到奇怪的剐蹭声这件事来看,这位躲在墙角里的“学生”,应该是临近夜晚时?分才会醒过来,然?后又在天亮之际入睡。

就在这时?,走廊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的脚步声与“校长”的不一样,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感觉,余闲立刻躲回了课桌下?面。

很快,脚步声在教室门外停了下?来。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隔着教室门传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余闲认出了那?是谁的声音,还没等?她惊讶,原本锁着的教室门便被打开了。

门外出现?了一道身形高挑的身影,它穿着一身整洁的西服,黑色西装蓝色领带,身体特征明?显是一具男性,头部却是一个摄像头,手上还拿着一根长相奇怪的铁丝。

那?正是撬开了教室门进来的艾登。

艾登摄像头的头部机械化?地左右转动,很快发现?了躲藏在课桌底下?的余闲。

以它摄像头能看到的景象清晰程度,足以发现?许多实体容易忽视的角落,因此它很轻松便找到了躲藏起来的她。

余闲当着艾登的面从课桌底下?出来,还不忘与它打招呼:“艾登?你来得真快。”

艾登用机械音道:“我是编号68543艾登,不是上一次和你论?坛上联络的那?位,但这并不重要,我正好离level 52的入口近,就过来找你了。”

它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那?根奇怪的铁丝上,便正经?地道:“这根铁丝是一位善于撬门的人类送给我的,据那?位人类所说?,这根铁丝可以打开大部分普通的门锁,正好用来打开教室锁上的门。”

说?着,艾登转动摄像头,无比珍惜地将这根奇特的铁丝贴身收好。

Level 52(五)

谁会用这种铁丝去撬锁?

余闲感到有些奇怪, 但并?没有多想。

既然教室的门已经开了,她便?可以跟着艾登离开。

她看向了身?后,教室后方的角落里, 那位睡着的“学生”对于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它彻底睡死过去了一样。

艾登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转动头部顺着余闲的目光看去, 也发现?了教室角落堆砌的那堆桌椅。

余闲主动向艾登解释关于教室里这位“学生”实体的事, 然后再让它看向前面的黑板上的字迹——

【战争已经结束了=)】

艾登在后室里有多个分身?,它的经历与见?识比其他实体要丰富得多, 余闲之所以告诉它这些, 是因为艾登是对人类友好的实体, 值得她的信任。

并?且她在发帖寻求帮助后, 原本应该出现?在论坛的扫兴客01却至今也没再出现?过, 余闲有些担心扫兴客目前的情况。

艾登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将?一些她不曾了解的信息透露了出来:“关于那场战争我?也知道一些事情。”

它坐在了余闲旁边的椅子上, 与她并?排坐着, 坐姿与她比起来十分正襟危坐, 身?上的西服没有一丝褶皱。

艾登道:“level 52的这间教室, 原本是扫兴客占领的据点,名为烦闷室。”

“导致它们灭绝的正是你所说的享乐战争,这场战争的情况我?也是听扫兴客01所说才了解了一些,战争的开端是以派对客不宣而战的偷袭开始。”

它的声音不大,机械般的电子男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余闲看着满地厚厚的一层血渍, 忽然感到一阵悲哀的寂寥。

艾登陈述的语气却十分平静:“在这之前, 派对客们曾告诉你们人类,它们有能够帮助你们回?到前厅的方法?, 并?以此吸引部分人类加入它们的军队。”

“后来扫兴客01告诉我?,在它们之中,甚至有派对客的间谍,因此派对客偷袭的时候,它们才会如此措手不及。”

余闲问:“派对客真的能帮助我?们回?到前厅?”

如果派对客真的有方法?帮助后室的流浪者回?到前厅,那么她会掉入后室很有可能也与派对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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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余闲还?记得,她在掉入后室之前,曾收到过派对客发来的短信,尽管那条短信被刚进入后室的她当作垃圾短信删掉了,但她仍记得那条短信的内容——

【欢迎来到,后室。=)】

这段话?的表情符号明显是只有派对客才会使用的。

艾登摇头,道:“我?认为派对客没有这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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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拥有让人类在前厅与后室之间穿梭能力的实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

它一字一顿地念道:“那就是‘母亲’。”

这是余闲第二次听到“母亲”这个实体的名字了,她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它,却因为艾登摄像头的头部看不出它此刻的表情。

艾登微转头部,将?摄像头的玻璃镜片对着她,镜片上隐约有红光一闪而过。

它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我?没见?过‘母亲’,我?之所以知道‘母亲’,是因为我?曾拜访过一名有着高智商的实体,是它告诉我?‘母亲’的存在的。”

她立刻道:“使节0522也曾说起过‘母亲’这个实体,但我?在手机里的资料上并?没有查到关于‘母亲’的任何信息,能告诉我?你所说的那位高智商的实体是谁吗?”

“当然可以,”艾登略微颔首:“我?希望能尽力帮助你。”

“那名实体让我?称呼它为Blanche,它拥有一整座的图书馆,知识与阅历远在我?之上,但Blanche似乎对‘母亲’十分忌惮,也只告诉了我?这些信息,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或许只有亲自去它所在的层级询问。”

余闲默默记下Blanche的名字,然后问道:“那它在哪一层级?”

艾登回?:“Blanche不让我?以数字称呼它所在的层级,因为它认为那座图书馆是后室中最?为独特的,人类以数字命名层级的方式让它感到很不尊敬。”

“但Blanche为其所在的图书馆取了个名字,并?且曾告诉过到达那一层级的人类,它将?那层命名为——”

“天鹅座档案馆。”

话?音刚落,一阵欢快急促的上课铃声在整个层级中突兀地响起,余闲看向手机,手机上显示时间正好是早上七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艾登说。

它说得没错,既然这间教室的门已经被它撬开了,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等到巡视的校长出现?后,发现?这间原本应该被锁上的教室却可以正常打开,一定会发觉不对劲。

余闲记下“天鹅座档案馆”的名字,准备等到离开level 52后再在手机资料上搜索关于那个层级的资料。

她跟着艾登离开教室,也没有再去打扰沉睡中的“学生”,两道身?影在重归寂静的走廊上行走,余闲发现?整个学校大厅的走廊似乎无穷无尽,永远也没有尽头。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后,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走廊,即便?装饰与墙体颜色风格布置不一样,但大体上的结构与之前的那条走廊是一样的。

艾登道:“我?曾来过level 52,那一次是为了救一个精神崩溃的人类,那位人类亲眼目睹了享乐战争的发生,他想要逃离这里,并?向我?寻求帮助。”

“也就是在那时,我?遇到了扫兴客01。”

“它或许是这场战争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扫兴客。”

余闲静静地听着它说,心里却不免有些难受。

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扫兴客时候的情景,那时它曾在帮助她离开level fun享乐层时落下过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让她至今也难以忘记。

“我?无处可去……”她低喃着念道。

怪不得扫兴客会这样说,她原本只是以为因为大多数流浪者对于实体的偏见?,导致扫兴客不愿意离开level fun。

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原本应该属于扫兴客的“家”,已经化?为一片虚无的缘故。

它没有同类了,整个后室只剩下了它一个扫兴客,派对客也不再将?它视作威胁,反而将?它带到了享乐层,让它时时刻刻处于派对客的视线之中。

拥有这样的过去,对于扫兴客来说,或许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吧。

它将?永远孤独,死亡与活着都?会让它感到痛苦。

余闲想到了自己,如果哥哥也死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亲人了,她甚至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何在。

艾登冰冷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你不必感到担忧,扫兴客不会有危险。”

“因为它对于派对客来说已经不算威胁,而派对客任由它在享乐层生活,显然是……”它的话?音微不可查地顿了瞬,余闲莫名从它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但很快那种情绪又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艾登的声音依然机械无情:“显然是将?它当作了一个笑话?,如同猫将?老鼠捉住后放在掌心把玩。”

余闲没有再说话?,艾登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一种共同的默契,谁也不再提起扫兴客。

艾登带着她来到一扇门前,那看上去很像一个小型的杂物间,但当它推开门后,后面的世?界却是一片虚无。

这是level 52里艾登能找到的其中一个出口,level 52当然不止这一处出口,但在无穷无尽的层级里,许多能“切出”层级的方式不为人所知,只有亲身?实践才能知晓。

艾登停留在门框处:“从这扇门可以离开level 52,但它所通往的层级是随机的,且每个人通过它去往的层级各不相同,如果你不愿意,就只能继续留在level 52寻找别的出口。”

艾登没有说的是,找到一个层级的出口并?不容易,许多人因为找不到出口而终身?被困在那一层级,因为后室中的大多数层级都?像level 52一样,拥有无穷无尽的空间。

余闲点头道:“那就从这里离开吧。”

她绝不可能永远待在一个层级,她还?要找到哥哥,要想办法?离开后室。

她抬脚迈入了门后,身?后的艾登紧跟着进入。

剧烈的失重感传遍全身?,她感到被一股眩晕突袭了大脑,门后冰冷的空气如同海水般灌入了胸腔,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在黑暗里。

无数嬉笑声簌簌响起,像是围绕在她耳边,又像是从高处俯瞰了下来……

直到余闲发冷的身?体被一阵温暖的阳光包裹时,她才缓过了神。

艾登消失不见?了。

她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与灯光环绕在她身?侧,不远处有一道长发女人的身?影背对着她,女人低着头用扫把打扫着房间的地板。

没等余闲出声,女人忽然转过了头。

那是一位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柔和蔼,她朝着余闲走了过来,用一种充满欣喜的声音对她道:“欢迎回?家,宝贝。”

“这里是你的……家,甜美的家。”

Level 854(一)

走向余闲的女人脸上始终挂着慈爱的笑容, 窗外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射在女人?身上,将?她金色的长发镀上了一层金边。

客厅中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空的画框随机点缀着白?墙, 女人?来到了余闲身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沙发的坐垫十分柔软, 指腹触摸的感觉很真实, 就像她真的回到了舒适的家里一般。

女人?的面孔是陌生的, 她始终对?着余闲微笑着,语气柔和到了几乎失真的地步:“亲爱的宝贝, 你是不是累了?”

余闲不?由自主地?点头, 等她回过神?来时, 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肩膀上传来一阵按压感, 让她感到十分放松, 女人?轻声开口问道:“你渴了吗,宝贝?”

女人?的声音十分温柔, 阳光倾泻在光洁的地?板上, 远处的落地?窗被微风吹动, 轻飘飘地?浮动着, 窗帘的阴影漆黑一片糊在地?板上,如同波浪般涌动。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想到了妈妈,即便客厅的风格并不?是她在前厅时的家,而女人?的长相也与孟沁不?同,但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舒适,让她无法生出一丝警惕感。

余闲发现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 “是的, 我?渴了。”

不?仅渴,她还很饿。

不?知道为什么?, 当女人?问她是否渴了时,她感到口干舌燥,喉咙里好像有浓烟一般。

女人?很快为她端来了一杯温水,看向余闲的目光带着一些兴奋,让她感到有些违和感。

“喝吧。”女人?笑着说。

余闲将?水杯举到了唇边,冰凉的杯口触碰到了她的唇瓣,一些细小的水珠粘在上面。

她没有喝,在女人?期待的目光中,将?杯子重新放在了桌面上。

喉咙里的灼烧感愈发强烈,余闲端坐在沙发上,抬眸对?上女人?疑惑的目光。

“我?更喜欢咖啡。”她找了个借口。

女人?给?她的是一杯清水,没有任何味道。

余闲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每当她仔细去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给?你的就是咖啡,我?的宝贝,你是不?是看错了?”女人?忽然说。

她低头去看,发现桌上的竟然真的是一杯黑褐色的咖啡,她甚至闻到了醇厚的香味。

女人?黑褐色的长发披散着,耐心地?坐到了余闲身旁,伸手将?她放在桌上的杯子端起来,亲自喂到她唇边。

“妈妈喂你喝吧。”

就这?一句话,便让余闲怔愣住了。

妈妈……她用力去想,她的妈妈到底是谁,应该长什么?样子?

再看向女人?,沙发上侧身面对?着她的女人?,一头黑褐色的长发,容貌看上去十分年轻,眼角带着些微笑意,找不?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妈妈……”她的话语有些生硬:“我?现在又不?太想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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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时间仿佛突然陷入了静止。

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发出滴答声响,窗帘依然自然地?飘动着,她能看清所有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又真实。

唯独女人?一动不?动,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余闲,手中的咖啡还冒着滚滚热气,那杯咖啡的温度一定很烫。

余闲徒然紧张起来,她下意识想要将?手伸到身后去抽出什么?,却发现她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但是应该有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女人?轻轻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宝贝。”

余闲感觉到耳侧柔顺的发丝被一只温热的手抚摸了一下,那种轻柔感让她莫名战栗不?安,脊背冒出层层凉意。

女人?说完后,也没有逼迫她喝,起身端着咖啡离开了客厅。

余闲垂着眼眸,仍端坐在沙发上,现在这?个家给?她的舒适感突然消失了。

她发现垃圾桶里有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条,将?纸条打开后,是一段潦草的文字——

【她不?是你的妈妈。】

【不?要吃“妈妈”给?的任何食物。】

【要记住“妈妈”不?会伤害你。】

【不?██杀了“妈妈”█████】

最后一句文字被暗红的血覆盖,字迹也辨认不?清,余闲无法得知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她感到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即便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十分美好,干净整洁的客厅、温柔体贴的“妈妈”、柔软的沙发与醇香的咖啡……

脚步声从厨房内传来,余闲意识到刚刚进?入厨房的女人?要出来了,她连忙将?纸条塞入了衣服口袋里。

女人?手上端着一盘果盘,果盘内有各种切好的水果,看起来都十分新鲜,色泽让人?很有食欲。

余闲本就有些饿,目光忍不?住落在果盘上,又强迫自己移开。

“来吃点水果吧。”女人?笑着将?果盘放到了她面前,然后转身便往厨房而去。

“妈妈要为你准备晚餐了,你一个人?乖乖地?在客厅玩哦。”

女人?的话语如同一阵轻柔的风,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余闲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了果盘中的水果。

她拿起几个圣女果与几片芒果,扔到了垃圾桶里,又抽了几张抽纸,将?抽纸揉成一团覆盖在垃圾桶里的水果上方。

将?果盘里的整齐摆放的水果弄乱后,余闲这?才起身,看向了不?远处同往卧室的房门。

卧室一共有三间,门是虚掩着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将?手覆上了门,并没有立刻推开,而是偏过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厨房内传出炒菜的声音,混杂着女人?轻声的哼歌声。

余闲转过了头,手指微微用力,轻轻推开了卧室门。

“吱呀”声随之?响起,如同老旧的木门年久失修的声响回荡在客厅里,她立刻停下了东西。

好在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很大?,盖过了客厅里的声响,女人?并没有发觉她没有乖乖坐在沙发上吃水果,而是跑到了卧室门前。

余闲向着卧室内看去,里面关?着灯,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她只能勉强看清一些模糊的轮廓。

这?间卧室很大?,卧室的中间是一个靠墙的双人?床,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具人?类身体的弧度,旁边有一个藤椅,卧室的床头柜上有一盏台灯,但灯泡是坏的。

余闲放轻脚步来到了床边,朝着那道躺在床上的人?影看去——

那是一个体型一米八左右的娃娃。

娃娃被平躺着安放在床上,被子盖得很严实,娃娃的眼睛是闭着的,看上去就像是在睡觉一样。

她轻轻掀开被子,发现被子里娃娃的身体被拦腰断成了两截。

余闲将?娃娃按照原样盖好被子,然后快速查看了一遍整个房间,并没有发现别的奇怪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耳边突然听到了不?甚明显的脚步声。

厨房里的炒菜声也停下了。

余闲心跳骤然加快,急忙从卧室里出去,然后将?卧室门再次虚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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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卧室房门发出又一声突兀的声响。

她手心立刻出了一层汗。

这?声音……太明显了。

如果是刚刚女人?在炒菜时,卧室门发出这?种声音,是完全不?用担心被听到的,但现在,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已?经停下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从厨房一步步走了出来。

女人?脸上仍带着温柔的笑意,将?手上端着的菜放到了餐桌上,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余闲。

不?对?……并没有看她,余闲感觉到女人?的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果盘上。

静默了几秒后,她看到女人?抬手将?额前金色的碎发挑开,然后满意地?道:“你吃了我?亲手切的水果,宝贝,你喜欢吗?”

她平静地?回答:“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但你没有吃完。”女人?走了过来。

“为什么?不?吃完呢?浪费食物可不?是一个好宝贝的行为。”女人?拿起一颗圣女果,仰头吃了下去。

余闲发现她并没有咀嚼,椭圆体的圣女果在进?入女人?口中后,直接就被咽进?了肚子里。

然后女人?又拿起一颗葡萄,同样放入口中后直接吞咽了进?去。

客厅被温暖的阳光洒满,但此刻余闲的心却愈发冰凉。

她故作乖巧地?道:“我?吃不?下了。”

“妈妈,晚上的饭我?也不?想吃了,可以吗?”

她看着女人?的眼眸道。

客厅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余闲不?知道“妈妈”给?她准备的“晚饭”里是否有什么?问题,而她刚刚在纸条上看到的文字此刻正浮现在她脑海里,并且不?断地?提醒着她——

【不?要吃“妈妈”给?的任何食物。】

她还能再坚持下去,即便现在她感到饥饿,但还没有到饿死的地?步,在这?之?前,余闲不?认为她应该就此放松警惕。

即便她不?知道写下这?张纸条的人?是谁,又是否是怀着善意的。

她看着女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十分美丽柔和的眼眸,每当余闲看着那双眼眸时,总会想起小时候陪着她玩的孟沁。

但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她的“妈妈”。

女人?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那张带着微笑的面容如同一张面具盖在脸上,让人?感到僵硬又怪异。

出乎意料的,“妈妈”竟然没有为难她。

“当然可以……”

“不?过,我?的宝贝。”

“你刚刚是不?是进?了我?的卧室?”

Level 854(二)

卧室的?门?虚掩着, 阳光从客厅的窗帘后方洒落,映照在女人的?脸上,那张始终挂着笑?容的?脸, 此刻却莫名让余闲感到一阵寒意。

“你刚刚是不?是进了我的卧室?”

见余闲没有出声,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 妈妈。”她垂着眼看向光洁的地板, 一副乖顺的?模样。

既然“妈妈”已经发现了, 她再掩盖事实也没有意义。

女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向了卧室。

过了一会,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吃某种脆骨的?咀嚼声, 锋利的?牙齿咬断骨头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她开始回想, 那间刚刚被她探索过的?卧室里, 是否有什?么带着骨头的?食物,否则女人为什?么在进?去后?传出这?种声音。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 当时她甚至翻看过卧室的?柜子, 里面明明什?么也没有。

就在余闲感到疑惑时, 女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女人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嘴唇鲜艳艳红,身上穿着的?长裙上多了许多暗红的?污点,但女人却像是没注意到脏了的?衣服,就这?样坐到了沙发上的?余闲身边。

“宝贝,要?陪妈妈一起看电视吗?”女人抬手将耳边金色的?长发挽起,身体几乎贴着余闲坐着。

余闲没有顺着“妈妈”的?话回答, 而是道:“我今晚睡在哪里呢?”

窗外的?天色已经逐渐变暗, 客厅里的?饭菜也慢慢变凉,余闲没动过筷子, 女人也没吃餐桌上的?饭菜。

既然“妈妈”说过可以?不?吃,那她就不?可能吃桌上的?饭菜,哪怕这?些饭菜闻起来香甜可口。

女人闻言道:“当然是睡你的?那间卧房了,难道你还想和妈妈一起睡觉吗?”

余闲摇头说:“妈妈的?卧室里有好?吃的?,妈妈刚刚偷偷一个人躲起来吃,声音听起来香香脆脆的?,我当然想去妈妈的?卧室一起吃。”

话音刚落,她便见到女人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侧过头看向女人:“妈妈,你刚刚在吃什?么呀?”

女人沉默了瞬,虚伪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抬手抚摸着身侧余闲的?脸,语气?极为瘆人:“妈妈在吃爸爸啊……”

还没等余闲作出反应,女人又?立刻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妈妈其实什?么也没吃,刚刚宝贝一定是听错了。”

说着,女人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余闲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和女人一起看向了电视。

电视的?屏幕是黑白画面,没有一点声音,里面播放着一场火灾的?画面,火灾将整个房子灼烧殆尽,她隐约从?窗户外看到了房子内部的?一些家具,以?及几道模糊挣扎的?人影。

摄像头的?拍摄视角是在整个独栋房子的?窗外,从?窗外正对着整个房子拍摄的?,屏幕画面里看不?见拍摄者的?身影,只能看到火灾中不?断坍塌的?房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火焰舔舐着整栋房屋,画面从?未有过任何其他的?变化,余闲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便偏过头去看身旁的?女人。

只见女人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十分专注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投入在了电视上。

电视里仍在播放着这?场火灾,这?场火灾似乎持续了很久,拍摄者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只是这?样看着火焰吞噬房屋与屋子里的?人。

大概就这?样过了两个多小时,火灾才?逐渐熄灭了,而坐在她身旁的?女人,神情有些恍惚,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妈妈,”余闲侧头看向女人:“你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低:“没事,我没事。”

电视被关掉了,女人将餐桌上已经彻底凉透的?饭菜端走,然后?将余闲带到了属于她的?房间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余闲回头打量着这?间属于她的?卧室。

卧室的?陈设十分简单,柔软的?单人床铺,一个小书桌,窗帘被紧紧拉着,贴着墙边有一个小型的?储物柜,柜子里什?么也没有。

余闲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很暗,只能勉强看清房屋外的?景色,她看了一会,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但仔细想时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尝试打破窗户,或者将窗户打开,但都根本无法做到,整扇窗户无论她用任何方法都无法被破坏和打开。

她只能锁上了卧室的?房门?,躺在了床上休息。

这?一层级让她感到十分危险,明明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能威胁到她生命,却总是有种随时随地会丧命的?错觉。

而且她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每次想要?将手伸到身后?,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到底是少了什?么?

余闲想不?起来了,她的?记忆力?似乎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影响,当她想要?去回想来到这?一层级之前发生的?事时,记忆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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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试着去回忆这?一层级里女人的?样貌,却发现记忆里的?“妈妈”竟然有两幅模样。

而且她白天与女人相处时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一开始她明明记得女人是金发的?中年女人,但后?来记忆中的?女人又?变成了另一个黑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

更恐怖的?是,对于女人的?长相变化,余闲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明明是两幅不?一样的?样貌……

余闲越想越觉得可怕,并且现在她躺在床上回忆白天发生的?一切时,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刚开始的?时候,女人问她是否口渴了,然后?为她端来了一杯清水。

不?知道是不?是她记忆出现了差错,但她明明记得自己清楚地看到了那是一杯清水,并且将它放在了桌子上,但很快又?因为她说想喝咖啡,那杯水变成了咖啡。

中途女人一直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也没有做出将清水更换成咖啡的?举动。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很不?对劲。

她刚翻了个身,便听见身后?的?房门?传来几声清晰的?叩门?声。

“咚咚咚……”

余闲身体僵直地躺着,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一会,门?锁传来了开门?声。

但因为卧室的?房门?被她锁上了,外面无法打开,开门?声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后?停了下来。

余闲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她默默地转过身,从?床上下来,没有穿鞋,就这?样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卧室门?边。

她侧着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一次她听到了极为细微的?哼歌声。

声音明显是女声,且让她想起了白天时女人在厨房内做饭的?哼歌声。

哼歌声渐渐变得听不?见了,余闲又?等了一会,才?将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卧室房门?被打开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缝隙外是昏暗的?走廊,隐约可以?借助月光看到一些轮廓。

其中不?远处属于“妈妈”的?房间门?是敞开着的?,而在她的?隔壁就是第三间卧房,房门?关得死死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刚刚敲她房门?的?,应该就是“妈妈”。

并且“妈妈”还想要?打开她卧室的?门?。

余闲没有出去,而是将门?关上了。

她将卧室门?再次锁死,回到了床上。

这?种时候出去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她的?视野会受到光线的?限制,而女人即便长相上是人类,显然其实根本不?是人。

卧室内十分安静,余闲感到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大脑的?思维也因为困意涌上来而陷入停滞。

她的?意识在一片黑暗的?梦境中沉浮,半梦半醒之时,仿佛听到了开门?声,然后?是一道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余闲想要?醒过来,却发现她的?身体不?听从?意识的?指挥,如?同被鬼压床了一般无法苏醒。

她只能焦急地听着那道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下来。

然后?是一片寂静。

就在她快要?再次睡着时,脸颊侧忽然感觉到一阵柔软温热的?触碰,就像是有谁用温热的?指腹在抚摸她的?脸。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她无比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真的?有谁打开了卧室的?门?,进?入了房间,然后?在她在睡梦中挣扎着想要?醒过来时,坐在她的?床边抚摸她的?脸。

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醒来,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意识也在黑暗中逐渐沉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明媚,整个卧室光线充足,余闲从?床上起身,按着自己有些发疼的?额头。

她感到头痛欲裂,但依然第一时间下床检查卧房的?门?锁。

门?是锁着的?。

仿佛她昨晚的?遭遇就是一场梦境。

但那些真实的?触感以?及声音,实在让她难以?相信那仅仅是一个梦。

余闲转身看向卧室,地板光洁如?新,整间卧室内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被改变过位置。

她走到了床边,目光落在了枕头旁边的?床单上。

那里有一根金色的?头发。

她捡起那根头发,发丝柔顺干净,没有被烫过的?痕迹,这?明显是女人的?头发……

与此同时,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女人的?声音传来:“宝贝昨晚睡得好?吗?”

Level 854(三)

余闲打开卧室门, 门外站着?一位黑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女人正对?着?她微笑着?,看起?来十分慈爱。

“宝贝昨晚睡得好吗?”

女人的目光落在余闲的脸上, 让她莫名感觉到一种刺痛感。

就像是火焰灼烧她的脸,突兀又难以忽视。

“我睡得很好。”余闲道。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还让她心有余悸, 但她不能露出一点端倪, 更不能让女人发现她知道女人进入过?她的卧房。

卧房的门明明是锁着?的, 女人却依然进来了,这说明女人很有可?能有这间卧房的备用钥匙。

昨晚女人第一次敲门后试图打开门进来, 却发现卧房的门被锁了, 之后又离开去拿了钥匙进来。

余闲感到一阵寒意, 她不知道在自己睡着?后女人对?她做了什么。

看着?眼前自称她“妈妈”的女人, 她只想要快点逃离这个所谓的家。

女人转身便往客厅走去, 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妈妈为你准备了早餐,快来吃。”

她来到客厅, 餐桌上的早饭冒着?热气, 有包子、披萨、热牛奶……许多看起?来十分美味的食物, 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余闲趁着?女人去厨房端食物的时?候, 拿了几个包子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等女人出来时?,又扯过?餐纸擦拭嘴唇,扔进垃圾桶里的包子上面。

“我吃饱了。”她一脸乖顺地坐在沙发上说。

女人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吃得这么快。

顿了顿,女人才道:“妈妈要出门了,你自己在家乖乖的。”

说着?, 女人走向了整栋房子的玄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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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能带我出去逛逛吗?”余闲跟在女人身后问道。

正在玄关处换鞋的女人动?作停了下来, 转头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余闲,神情变得很是奇怪。

“不可?以, 你要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女人说完就?出了门。

余闲尝试打开玄关的门,发现即使她能打开门,却也依然无法跨出门一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了她。

她只有坐回沙发上,重新打开了电视。

电视黑白的屏幕仍然播放着?经历过?火灾后的房屋画面,火焰熄灭后整个房屋只剩下了一个空而漆黑的框架,从摄像头的视角看去,一片废墟之中隐约有一道焦炭般人影。

余闲皱紧了眉仔细去看,发现那道人影身形纤细,被火焰炙烤后只剩下了干瘪的四肢与黑洞洞的双眼和嘴。

但那道纤细的人影,在远处围绕着?房屋移动?。

她干脆起?身直接走到了电视屏幕前,盯着?那道人影仔细看。

“它”没有头发,也没有衣服,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焦黑身体,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电视屏幕画面中的人影,在绕着?整个被焚毁的房屋走了几圈后,又从房屋旁边走向了远处的公路,站在公路中央呆立了一会,便直直地走向了房屋的正门。

她正准备继续往下看时?,屏幕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片雪花,几秒后电视自动?关闭了。

余闲抬手拍了拍电视机,发现电视机身十分滚烫,应该是出现了故障导致的。

她正要检查时?,玄关处的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宝贝开门,妈妈回来了。”

余闲走了过?去,正准备开门,伸出去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打开门,将外面的女人放进来。

但她此刻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不开门,将女人关在外面。

因为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个女人才是这一层级最为危险的,而将女人关在门外,她就?能少?几分危险,甚至还能借此机会趁机探索整个房屋。

余闲沉默地站在玄关处的地毯上,眸光微闪,静静地听着?门外女人的拍门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宝贝是不是又调皮了,我是妈妈,为什么……”

“为什么……不……给……妈妈……开门……”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她听到了一种骨头与骨头相互碰撞的声音,就?像是人类的骨架正在变形一般。

她感到有些疑惑,凑近猫眼看向外面,想要知道外面的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这一次,她看到了离奇恐怖的一幕——

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之前她见过?的女人,而是一具骨瘦如柴的,全身被烧成了焦炭的人影。

“它”上下干瘦的嘴相互碰撞,焦黑的皮肉紧紧黏在身体上,碰撞的嘴因为只剩下了骨头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门外的“它”似乎是并不知道余闲正通过?猫眼在往外看,“它”依然发出属于女人的声音——

“快……给……妈妈……开门……”

余闲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双眸死死地盯着?门把手。

此刻她很想找个什么东西防身,举目四望,距离她最近的能防身的武器只有玄关处悬挂的一柄雨伞。

余闲刚刚将雨伞拿在了手里,便见到门把手自己在转动?,门外传来了钥匙碰撞的声音。

门外的“它”,竟然有这间房屋的钥匙!

她还没做出反应,门就?被打开了。

阳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玄关处地毯上的人影纤细高瘦,那明显是一道女人的影子。

余闲抬眸看去,发现年轻的女人一头金色长?发,身上穿着?休闲便装,正逆着?光现在门口,白皙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正皱着?眉看着?她。

“宝贝,刚刚为什么不给妈妈开门?”

女人的声音柔和又好听,并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

余闲怔愣了片刻,然后道:“我……”

她此刻的思?绪还有些茫然,因为刚刚她从猫眼里看到,站在门外的明明是一具浑身被烧成焦炭的干尸,可?现在……打开门后,门外却是样貌身形都正常的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下次不许这么调皮了,妈妈会生气的。”女人抬手摸了摸余闲的头,然后经过?了她身边走进房里。

玄关的门再次被关上,只剩下余闲还僵硬地站在原地。

“妈妈,”她突兀出声道:“你刚刚回来时?,没在门外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她想要知道,刚刚自己在猫眼里看到的,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奇怪的人?”女人坐在了沙发上,偏过?头看着?余闲回答:“门外除了妈妈,什么也没有……”

“宝贝看到了什么?”

女人的声音柔和到有一种失真感,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却一点也让人温暖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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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闲沉默片刻,转身走回了客厅。

“我没看到什么,现在想起?来,或许刚刚是我看错了。”她状似无意地说着?,目光落到了女人的头发上。

女人的头发是金色的,眼角有些许皱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

但她清楚地告诉自己,刚刚在门外看到的女人,头发还是黑褐色的,并且看起?来十分年轻。

它们都用着?同一张脸,同一个声音……

甚至……

门外的那具焦黑的干尸,无论是否是她产生了幻觉,她都无比肯定,那具干尸的身形与眼前的女人身形十分相似。

余闲突然出声:“妈妈,我想去洗手间。”

女人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电视,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依然是一片杂乱的雪花,根本没有画面,但女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来到整个房屋的洗手间,发现洗手间内缺少?了一件家具。

而她昨天搜索女人的卧房时?,也发现没有那件家具,甚至属于她自己的那件卧房里也没有。

余闲从洗手间出来后,佯装也要看电视,坐到了沙发上的女人身边。

她做出一副随意的模样出声询问:“妈妈,家里的镜子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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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用镜子整理一下我的头发,但是没找到镜子。”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身旁的女人身形瞬间陷入了僵硬。

但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那也只是她的错觉。

女人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回答她:“没有镜子。”

没有镜子、门外的干尸、以及电视屏幕上奇怪的画面……

这一切都让她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余闲不敢再追问下去,她只能将有可?能导致真相揭露而发生冲突的情况强行延后,因为一旦揭露了真相,她担心女人会因此变成另一个“妈妈”。

有时?候她不得不强行避免冲突。

但她依然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用十分轻松的语气笑着?道:“哦,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想用镜子了。”

她的演技不算拙劣,但也绝不可?能做到以假乱真,脸上的笑容因为过?度紧张而导致肌肉变得有些僵硬,看起?来很勉强。

女人转过?头盯着?她的脸看,就?这样看了一会,才再次笑着?道:“宝贝真乖。”

但女人越是表现得像个慈爱的母亲。余闲就?越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她此刻几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却不得不继续陪着?女人演下去。

直到扮演妈妈的女人说了一句话。

“告诉妈妈,宝贝刚刚从猫眼里看到了什么?”

Level 854(四)

客厅里的氛围沉闷至极, 女人在问出这句话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并不着急得到余闲的回答。

或许也不是不着急, 而是女人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想要借此捅破这一层被余闲刻意避开的真相。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余闲下意识回答, 随后又立马改口:“我看到了妈妈在外面。”

她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精神陷入了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转头盯着满是雪花画面的电视屏幕看。

女人突然轻轻笑了声, 然后道:“真是乖妈妈的宝贝。”

“妈妈”伸出那双看起来干净又纤长的手?指抚摸余闲的头顶, 从她的头顶一路往后脑勺的方向顺着摸下去, 经过她的后脖颈, 再从后脖颈抚摸至脊背……

她感到全身的皮肤都传来一种战栗感, 倏然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累了, 我要回卧室里休息了。”

没等女人说话, 余闲径直朝着卧室方向的走廊走去。

她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前?, 在正要打开卧室门时忽然停下了动作, 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了她的卧室邻近旁边那间卧室的门。

这栋房屋里一共有三间卧室,她一开始来到这一层级后,先是探索了“妈妈”的卧室,然后又在属于她的卧室住了一晚,现在还?有一间卧室她没有去过。

啪嗒一声轻响……门没锁,被轻松地打开了。

余闲没有立刻推开, 而是偏过了头看向走廊通往客厅的方向。

客厅中传来电视雪花的杂音, 声音被开得?有些大,正好?遮盖了卧室的开门声。

她攥紧了手?, 手?心中满是冷汗,轻而缓慢地推了一下身前?卧室的门。

门被她推开了一条缝隙,门后的房间一片漆黑,明?显不是正常的黑暗,因为现在正是下午,阳光是能透过窗帘照亮房间的,可这间房间却一点?光也没有。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间房间的窗户被什么不透光的东西给?遮挡得?严实,第二,这间房间根本就没有窗户。

余闲手?臂继续加大力道,一点?点?缓慢地推开这扇门,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也在不断加大。

这间房屋里所有的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打开时会发出类似年久失修的刺耳声,这种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站在门后,将门拉开了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后,走廊上的灯光才紧跟着照射了进去。

门后的整个房间被灯光照亮了一部分,可以隐约看到积满了灰尘的地板,以及床铺的一小部分,门口处摆放着一张空的婴儿床。

木质的婴儿床看起来十?分古老,看上去就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余闲侧头往客厅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电视机的侧面,以及一部分电视屏幕,电视屏幕依然是一片雪花,而她无法看到客厅沙发上的女人。

但“妈妈”应该只会以为她进入了自己的卧室,不会想到余闲打开了旁边卧室的门。

她之前?伪装得?那么乖巧,又在离开客厅前?说想要回到她的卧室里休息,给?了女人一种足以迷惑的假象。

即便如此?,余闲也绝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一层级和“妈妈”进行演戏,她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后思维变得?迟钝,但现在却逐渐变得?愈发灵敏。

她要离开这里,找到艾登之前?所说的天鹅座档案馆层级的Blanche实体?,她一定要知道“母亲”到底是什么,而自己所做的那些梦境里的哥哥,又和余景到底有什么关系。

在level 40 摇滚披萨层级里,无面灵“公?主?”所说的,哥哥在她的“梦境里”,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困扰着她的层层谜团,她要亲自一点?点?去解开,再不济……她也要找到能离开后室回到前?厅的方法。

余闲迈步跨入了房间,随后将卧室的房门关上。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这间卧室的灯,随着灯光照亮了整间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怔了一瞬。

整个房间的风格十?分温馨,具有童话风格的墙纸铺满了四周的墙壁,头顶的灯被设计成立了悬挂的星星,床下铺着可爱的地毯,床头柜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儿童玩具。

余闲的目光落到了床上,床上明?显有一道隆起的身影,被被子覆盖着,身形看起来像个身高高挑的男人,并且还?在缓慢地呼吸。

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躺着,一动也不动,哪怕余闲打开了房间的灯,他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

余闲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该离开这间卧房,因为她无法判断床上看起来还?活着的“人影”是否是无害的。

就在她将手?重新放上门把?手?时,床上背对着她躺着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动作极其敏捷地翻身下床,手?上拿着一把?雪亮的刀具,瞬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余闲只来得?及抬眸与对方对上目光。

他狭长的眼眸带着寒意,五官是那么的熟悉,漆黑的碎发下眉头紧蹙,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冷漠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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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余闲有些惊讶地叫他。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刀刃便逼上了她脆弱的脖颈。

冰凉的刀刃紧贴着脖颈处的皮肤,白鸟单手?拿着刀抵上她的喉咙,另一只手?的手?肘死死抵在她身后的门上,导致她无法再将门轻易打开。

余闲对于他的举动感到疑惑:“白鸟,你怎么……”

她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明?明?他们之间的再次见面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形才对,为什么白鸟看向她的目光如此?陌生?,为什么他要将刀抵在她喉咙上,用?对待敌人的手?段制服她。

身前?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也是流浪者?”

她愣住了,随即回答:“是啊。”

谁知,他问出了一个更让她感到怪异的问题。

“白鸟是谁?”

他不紧不慢地问出这四个字,语调没有一点?停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白鸟”这个名字的熟悉感。

余闲彻底愣住了,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因为男人的动作而变得?很近,此?刻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及五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上半身包裹的层层绷带被鲜血染得?暗红,裸露的皮肤上隐约可见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渗透着血液,显然在遇到余闲之前?,他受了不少伤。

他与白鸟的长相一模一样,不仅如此?,就连声音和体?型,以及衣着都是一样的。

可他却问她,白鸟是谁?

余闲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难道……他又失忆了?

但她明?明?记得?,他上一次失忆后,至少还?记得?他自己的名字,可这次却像是连名字都给?忘了。

见她一直沉默着不回答,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手?中锋利的刀刃甚至微微割破了一点?她喉咙处的表层皮肤。

轻微的刺痛感从喉咙处传来,余闲瞬间皱紧了眉,正要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宝贝,起来吃晚饭了。”

女人的声音从隔壁的卧房门口处传来,她没有听到开门声,女人应该正站在隔壁卧房的门外。

她咬紧了牙,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身前?的男人面对她的暗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甚至都猜不透他的下一步举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好?在他也没有出声。

余闲此?刻十?分紧张,心脏跳得?厉害,白鸟再次失忆了,并且似乎已经将她忘了,而门外的女人又随时都有可能进去属于她的卧室。

因为哪怕她锁了门,女人依然可以打开卧室的门。

可那间属于她的卧室里,根本就没有人。

如果“妈妈”发现她欺骗了她,那后果余闲不敢想象。

她只有一边稳住白鸟,一边祈祷着女人千万不要进去。

她无法出声回应女人,因为这样会暴露她在另一间卧室的事,只能假装自己在卧室里睡着了,没听见女人的喊话。

门外女人的声音在停顿几分钟后,再次响起:“宝贝,起来吃晚饭了。”

但依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过了一会,余闲听到女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妈妈”没有打开卧房的门叫醒她的意思,反而转头离开了。

但余闲却根本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她昨晚睡觉时锁了门,此?时女人的离开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女人以为这一次她也锁了门,转而离开去拿备用?钥匙了。

她必须趁现在回到隔壁卧室里。

在门外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的瞬间,余闲立刻对他道:“你先放了我,我知道你失忆之前?的事,但你得?先放了我,然后立刻跟我去隔壁卧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鸟却突然道:“我没有失忆。”

听到他这么说,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在骗她,又或者说,他在诈她。

余闲冷静了下来:“你没必要这样,即便你不信任我,现在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妈妈等会找不到我,你猜猜她会不会打开旁边这间卧室的门进来找我?”

“你躲在这里,也一定不想被她找到吧?”

Level 854(五)

余闲的话成功地让白鸟陷入了沉默, 他甚至在思考几秒后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压低嗓音说了一个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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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正中?了他的要害。

他并不想?被?这一层级的“妈妈”发现, 但突然闯进来的余闲显然已经成为了最不稳定的因素,他除了选择配合她, 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余闲推开了卧室的门, 带着他回到了隔壁属于她的卧室。

她的那间卧室里, 有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大衣柜,衣柜里什么衣物也没有放, 足以藏进白鸟这样体型的成年男子。

直到这时?, 她才缓慢地松了一口气。

假如?白鸟不肯放她离开, 那他们两人?得一起完蛋。

白鸟进来后便斜靠在?半开的衣柜旁边, 双手环抱在?胸前, 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两人?已经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关?系, 那么余闲也应该将她刚刚承诺的一些真相告诉他。

余闲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落在?他的双眸中?, 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怀疑:“你真的不知道白鸟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 只是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眸明显闪烁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

她将声音放轻,以免被?外面听到:“你也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就是白鸟,我还知道你也记得自己?的名字是白鸟,而你其实只是失去了之前几乎所有的记忆, 对吧?”

白鸟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问:“你是谁?”

见他这幅防备的模样,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他刚刚的一切表现都说明,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也拥有一些层级资料的记忆,但显然他不记得她了,他将之前有关?她的记忆忘记了,或许还不止如?此……

白鸟之前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却又活着出现在?了level 23石化花园层级中?www.youxs.org,并且被?救了回去,余闲猜测,那个时?候的白鸟已经是再次复活后的他了。

但白鸟不只死了一次,早在?很久之前,她在?level 8岩洞系统里遇到他时?,他便告诉过她,他曾真正死过一次的事实。

他甚至还告诉了她,他不记得死前的记忆了,也根本不记得余景。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她眼前的白鸟,应该至少已经死了两次了。

在?level 23石化花园层级里,她曾被?尸鼠追杀逃至了一个洞穴中?,然后被?www.youxs.org,那时?她在?www.youxs.org 23的基地里,听到过医生李华说到过有关?白鸟的事。

其中?最为让她印象深刻的是,白鸟在?www.youxs.org,就一直想?找一个叫“余闲”的人?,而这也成为了她被?强行留在?www.youxs.org。

因为她就是余闲。

余闲道:“你问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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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着,一边对他微笑——

“你好,我叫余闲。”

这句话让她自己?也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在?level 1宜居地带层级与白鸟第一次相遇时?,她也是这样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时?候的她,尚且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历多少可怕的事。

白鸟彻底不说话了,他的神情?变得怔愣,看向?她的目光也十分复杂。

余闲继续道:“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你,我们曾经见过许多次,甚至我还知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失忆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但是这至少说明,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应该是相互忌惮的陌生人?。”

说完,她看向?了他,发现白鸟脸上的神情?有些松动。

门外也没有再响起女人?的声音,显然女人?并没有去拿开门钥匙,而是发现在?叫不醒她后选择了放弃。

在?与白鸟彻底说清楚后,两人?将各自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余闲也从中?拼凑出了一些线索。

“你比我晚了一天来到这里,因为记忆里有关?于level 854层级的信息,所以知道了这一层级的情?况……”她分析着道:“所以这层是后室的第八百五十五层,名为……家,甜美的家?”

“那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她皱着眉问道。

即便白鸟再次失忆,却依然记得有关?于后室中?一些层级的信息,他告诉她,那些信息就像植物的根系般深扎入了他的记忆里,他随时?都能回想?起来。

“离开这里。”他重复她的话,眼眸微抬,声音有些冷淡:“你只有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时?,才能看到真正的出口。”

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余闲看向?她的四?周,干净整洁的房间,窗外夜晚的星空也很明亮,但白鸟却说,要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不由又想?起了在?猫眼里看到的人?影,那具发出女人?声音的干尸。

但她要怎样才能打破幻觉?

让余闲相信这里是温暖的家的,正是一开始来到这一层级时?她所遇到的女人?,而如?果要打破幻觉,也只有从女人?身上入手,

余闲问道:“那你现在?看到的,和我所看到的,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白鸟摇头?道:“我从来没有陷入过幻觉,当然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他继续道:“原本我打算趁着那只实体离开这间房屋时?从出口离开,但却意外发现了在?客厅的你,所以我没有立刻出来。”

因为白鸟不知道余闲是什么人?,他打算再观察两天,结果等他刚做出这个决定,余闲便推门而入了他所躲藏的那间卧室。

卧室内安静了下来,很快门外再次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宝贝醒了吗?”

余闲示意他躲进柜子里,然后转身将床铺弄乱,才用带着困倦的声音回应:“我醒了,妈妈。”

她打开卧房的门,门外站着金发女人?,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正盯着她身后的卧室看。

显然女人?在?观察她的卧室,试图推断她在?卧室里做了什么。

但凌乱的床铺以及空荡荡的卧室表明,余闲刚刚的确是在?床上睡了一个觉。

她关?上卧室门,跟着女人?来到了客厅,然后看着女人?打开电视,转头?对着她道:“宝贝陪妈妈看会电视吧。”

电视屏幕这一次不再是雪花,而是夜晚时?分的画面,画面整体光线有些偏暗,正中?间是一座经历了火灾后的房屋。

一切都十分安静,电视没有声音,余闲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整个客厅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回想?起刚刚在?卧室里与白鸟的聊天,以及一开始捡到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显然要想?让自己?从幻觉中?脱离出来,不仅仅是要让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还需要……让“妈妈”也明白。

女人?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余闲却突然出声:“妈妈,你说,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会不会已经死了?”

电视依然播放着画面,女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余闲侧过头?去看她,发现女人?的眼睛根本没有眨动过,如?同一尊雕塑。

她继续道:“妈妈一定不会伤害我吧?”

这一次女人?有了反应,她的身体依然正坐着面对着电视,头?部?却硬生生地转了过来,并且与身体的方向?正好形成了一个直角。

“妈妈……不……会……伤害……你。”

女人?的声音很轻,话语却又如?同卡壳的磁带一般,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那么,妈妈。”她笑着站起身后退了一步,然后强行忍住逃跑的冲动道:“能不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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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电视里的房屋,在?经历了火灾后,还能恢复原样呢?”

她的话语饱含着深意,明显指的不仅仅是电视里的房屋。

“因为……”女人?刚说了两个字,余闲鼻尖便嗅到了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她亲眼看着,女人?的脸从白皙变得黑青,一道道诡异的沟壑爬上了女人?的面皮,在?上面留下蜈蚣般的伤疤。

“宝贝……我……的……宝贝。”

女人?朝着余闲的方向?伸出手,而余闲却在?此刻将手伸到了背后。

她什么也没有摸到,因为还差一点,距离真相还差一点。

她提高了声音,似乎是为了让自己?能拥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即将发生的变化,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双目紧紧地盯着女人?不断变化的外表:“你早就已经死在?那场火灾里了,难道还要自欺欺人?吗,你明明清楚地记得一切,却要和每一个来到这个所谓的家的人?,玩着这种扮演游戏。”

她放在?身后的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瓶身,余闲的心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她将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瓶中?闪电抱在?了怀里,同时?看向?了四?周——

只见整个房屋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墙壁变为了焦炭般的黑色,许多地方的天花板已经倒塌,空气中?弥漫着烟尘雾气,烧焦的桌椅家具被?整齐摆放着,女人?坐在?只剩下半个框架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早已成了一堆废弃的机器零件。

这间房屋,与她之前在?电视屏幕里见到的经历过火灾后的房屋,几乎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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