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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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警笛声, 呼救声和哭声不竭。

地上的鲜血有的已经凝结成暗红,黎迁双手垂下,双眼紧闭, 手腕的伤口蜿蜒狰狞, 触目惊心, 而她瘦得几乎不成?样子, 骨骼凸起,纤薄衣裙下遮住一条条被亲密行为折磨出的红痕。

陆群跪在地上,西装浸没进血液里?,眼泪大?滴砸下, 一手捧着她下巴, 悲伤至极的唤她黎黎, 黎黎。

周围所有人都拉不开他。

医生来了,查探鼻息, 在旁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囿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那样悲伤, 他扶她发丝的手指在颤抖,低头亲吻她眼睛, 额头,脸颊,一遍一遍唤她名字,一遍一遍说她没有死。

可黎迁再也不会回应, 只是闭着眼,冰冷毫无生机的躯体,如一朵花融进泥土里?, 凋谢在本应盛开的年纪里?。

眼泪猝不及防砸落, 沈囿往前?走?了几步,沿着柜台几乎软倒下去, 祝宁快一步扶住她。

手指硌到胸口的胸针,痛楚仿佛成?了实感,沈囿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曾经?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对她说你很好的女孩此刻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她那么阳光,眼底充满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她说要?攒钱回去和男朋友结婚的。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迁迁。”眼泪划过脸颊,沈囿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浴缸被血浸红,雪白的单薄衣物也湿透了,红一块白一块。

陆群一次一次捧起她手想?要?捂热,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今早不应该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的,他爱她,很爱很爱,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泪水模糊眼睛,沈囿问他,“你爱她为什么不尊重她,成?全她。”

“她明?明?以前?很幸福,和她男朋友一起……”

“闭嘴。”陆群眼尾猩红,西装染血,双手抱着她腰起身,眼泪从眼角掉落,他喃喃道:“黎黎只能?是我的。”

“她不会离开我,她没有死,医生……”

雪白色纱裙从脚腕垂下,带着鲜血,双手垂下,手腕纤细,割过的腕骨血肉外翻,看上去十分骇人。

周围人让开一条路,沈囿站在旁边,目送陆群抱着黎迁一步一步从偌大?的房屋里?走?出去,地板上的血仿佛一朵开败的花。

摸了摸眼角,沈囿后?知后?觉才感受到那是眼泪。

祝宁抱了抱她,她早听?说过这一对的故事,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自由和爱,她选择了死亡。

沈囿木讷地看着这一切,荒唐又?凄凉,仿佛不是真?切发生的事。

她不敢想?象她拿起那把刀割破手腕的皮肤,任鲜血从身体里?流进的时候有多疼,要?多样心如死灰才能?这样从容赴死。

胸针插进肉里?,生理上的疼痛抵消一点心理上的疼。

沈囿低头看见胸针上雕刻的那只得到自由挣脱鸟笼的鸟儿,翻到背面,看到凹刻进去的英文字母,F&L。

曾经?她以为那是forever love。

现在看来似乎是,freedom&L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外面警笛声止息,乐队演唱的歌曲还在继续,一片浪漫愉快的氛围里?,陆群抱着浑身是血的黎迁从宴会内场一路到外面草地里?。

演奏停止,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场面。

这位令所有人惊羡得到陆氏继承人的爱的女人,竟然会自杀。

无尽夏在风中摇曳,粉红色,浅紫色,一簇一簇,安静如往。

所有祝福的话都湮没在心底。

陆群抱着她上了救护车,白色裙子勾住一颗生锈的螺丝,他单膝跪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那片裙角取下来,生怕弄疼她。

宴会场地人群散开,沈囿握着祝宁的手,站在房间外,很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没过多久,旋转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

梁津大?步跑上来,气喘吁吁,却满心满眼里?只剩他的女孩,见面第一瞬间,他把她抱入怀里?,温柔宠溺安慰,“有没有吓到。”

祝宁摇摇头,他又?帮她擦去眼角泪痕,“宁宁,答应我永远不要?这样。”

“永远不要?离开我。”

似乎第一次见他那样认真?真?切的珍惜她,原来他会为她紧张,担忧,也想?要?与她共度一生。

眼眶发热,祝宁仰头看他,眼里?有泪,她点点头,“我答应你。”

沈囿一手扶着围栏,看见他们?,心上才好受了一点,缓了会,随助理一起回了租住的别墅。

关于陆群这场轰动一时的挚爱女友自杀事件流传的版本有很多。

有人说,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陆家三少,在医院太平间守着女人的尸体,死活不让任何人冻她一根头发。

他守在她尸体前?超过三天三夜,冰块的冷气弥漫,阴暗潮湿的水泥房里?气温很低,他还用手捂着黎迁的手,想?要?将那纤细掌心捂热,一声一声唤她,声音沙哑到声带发不出声也妄想?听?到她的回应。

可回应只有沉默。

命运无声,写满残酷。

后?来,他不允许医院将尸体送去火化,自己花高价打造冰棺,用冰块冻住带回来自己常居的别墅。

这事惊动了老爷子,和他父母,丢尽他们?家的脸,痛斥责骂,却通通都不起作用。

最后?是黎迁的父母,千里?迢迢从小?山村过来,虽然这些年有黎迁寄回家的钱,却节俭惯了,一直存着,衣着朴素老土,见到自己女儿死后?还不得安眠,甚至跪下来求他放过他们?,让她女儿入土为安。

黎迁的前?男友,刘奕然也来了,见过她最后?一面,和黎迁父母一起劝陆群。

可陆群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冷冷看着他,眼球充血,阴郁骇人,“你背叛她了。”

他已经?娶别人为妻了,为什么黎迁死前?留念温存的人仍然是他。

F&L

里?面的L是刘奕然,他姓氏的缩写。

黎迁一直向往的都是与一人终老,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必富贵荣华,不必锦衣玉食的平淡生活。

她想?要?普通,想?要?平等,想?要?爱情,想?要?逃脱那些折腾禁锢。

死在自己二十三岁生日的年轻姑娘,永远怀念十七八岁时与男友青涩平凡共同生活的时光。

槐树下,女孩捧着书本,咬着男孩给的雪糕,垫脚摸了摸男孩短短的寸头,苦恼道,“奕然,我以后?读不了大?学了,家里?没钱。”

男孩伸手抹了抹她鼻子上一点化掉的奶油,笑道:“怕什么,我也考不上,我们?都不读。”

他学了门修车的技术,毕业就得去当学徒。

于是女孩年轻意气,壮志豪情,笑着露出洁白牙齿,脸上有细小?的雀斑,“那我就出去挣好多好多钱,二十万够吗,对就二十万,以后?回宛岸买个房子当我们?婚房,然后?我们?就结婚。”

“到哪能?挣到这么多钱啊,真?的好多好多啊。”

“娱乐圈吧,对,就娱乐圈,我看电视上都这样说。”

……

可最后?,天各一方,不复相见,到最后?死生相隔,嫁娶无关。

刘奕然长相真?的很普通,黝黑偏精瘦的身躯,一米七几,穿着耐脏耐机油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

他表情也有悲伤,“她承认她爱钱,跟了你。”

“住嘴!”陆群暴怒低吼,真?是讽刺,他这辈子唯一动心的姑娘是迫于权势和金钱才委身于他,最后?还在他身边自杀。

“她爱的是我,你算什么东西。”男人伸手提起他衣领,挥拳要?打下去,眼眶充血,愤怒和悲伤充斥,不过短短一周他瘦了很多,最后?还是没落下那拳,只是闭眼让人撵走?他们?。

后?来,不知是黎迁父母的苦苦哀求,还是陆群家里?老爷子的命令,又?或是他认清现实,黎迁回不来了,终于答应让她下葬,入土为爱。

殡仪馆内,他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被推进焚烧炉,最后?只剩下一小?罐骨灰。

心疼得似乎永远不会疼了,身形挺拔瘦削的男人抱着骨灰出去,失魂落魄。

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舆论停息起来也异常快,没多久便没人再讨论。

葬礼那天,沈囿让人查过陆群和黎迁在巴黎的踪迹,才知道了他口中的派对是什么地方。

往前?回溯,原来这两年黎迁经?历的都是这么屈辱逼迫的□□。

带她去银趴,跪下乞求他的垂爱,脱光衣服遵从各种命令,鞭子抽上去,一身伤一身痕迹都那么带来。

黎迁承受不住,她知道这群公?子哥很会玩,陆群早些年在美国浸/淫放肆,沉迷得厉害,改不了。

而他被他养在笼中,又?有什么资格反抗呢,或许这样的爱有人能?承受,但于她而言,她只想?解脱。

普通女孩的幻想?,幻想?那个圈子里?的男人也能?深情真?心爱一人,捧在手心里?,尊重爱护她,事事以她为先,终究是虚妄。

后?背发冷,沈囿闭上眼,心底只觉无尽哀凉。

这就是爱上他们?这群人的下场吗,她曾经?几乎就要?沦陷进这样一张巨网里?了,祁禹时圈养她,当个玩物。

如果她没醒悟,是不是也会和黎迁一样别无选择,要?么承受,要?么死。

沈囿恨自己,她该早些意识到黎迁的不对劲,从她在巴黎说那句她活该,她爱他,就应该开始了。

可她没有,内心仅燃的那点儿火苗还以为他们?能?生活幸福。

葬礼那天下着小?雨。

偌大?墓园里?只立了一块碑,前?来祭拜的人都穿着黑衣,肃穆哀伤。

黑伞边缘往下,雨丝飞溅,沈囿一袭黑色长裙,长发披肩,黑眸雪肤,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黎迁的黑白照片。

陆群不顾所有人反对,在墓碑上刻的字是陆群爱妻黎迁之?墓,卿卿吾妻,芳龄永存。

雨丝沾在手背上冰凉无比,一束束白色的菊花放在光滑的大?理石凹凼里?。

有人细细啜泣,氛围哀伤无比。

黑白两色,来的人都上前?去哀悼。

沈囿撑着伞往前?走?,黑色高跟踩进草地里?,映出一个泥印。

祝宁拉了一把她手臂,沈囿轻轻掰开她,捧着一束百合走?到最前?面去。

陆群垂着头,神?色颓败,苍白瘦削,似乎很久没睡好了。

雨声淅沥,树叶掉落被碾进泥土里?,音乐很悲伤,黎迁父母和为数不多的二三朋友在她墓碑前?低低哭泣。

陆朝逸和方哲他们?在一旁,西装黑裤,似乎也在劝陆群走?出来。

空气中有浅浅的泥土和青草气息,熟悉的冷调气息,他来了,就在不远处。

助手撑着伞,伞骨边缘雨珠坠下,沾湿一点西装肩部,男人身形高瘦挺拔,皮肤冷白,微微泛着苍白,右手指腹一朵碎开的黑色百合,幽深漆黑。

一双黑眸静静地看向人群里?女人纤细婀娜的一抹背影。

沈囿捧花弯腰,轻轻把那束洁白的百合放在黎迁微笑着的照片前?。

她取下胸前?的胸针,轻轻吻了那脱离囚笼的鸟儿一下,把胸针放在冰冷墓碑上,声音几乎在颤抖,“对不起迁迁。”

“我没能?早些时间知道你的想?法。”

她托人买给她的止咳药,里?面有抗凝血成?分,而她割腕那天把那些药全吃了,所以才血流不止,生命凋零得那么快。

眼角有泪,湿了一片,沈囿站起身,微卷发勾着冷白耳骨,她看向陆群,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伸手干脆利落地给了陆群一耳光。

啪的一下世界安静了。

周围人惊讶,纷纷上前?来想?要?阻止她。

而陆群似乎是真?的悲伤过度,身体虚弱,竟被她那一巴掌扇偏了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沈囿冷冷看他,“她是因为你死的。”

“你个畜生。”

方哲想?喊停她,“囿囿。”

“三哥也非常爱黎小?姐。”

眼尾发红,沈囿手心发麻,红肿一片,她死死盯着他,“如果不是你带她去那种地方,强迫她做那些事。”

“她不会年纪轻轻眼里?就没了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不会想?要?去死!”近乎低吼。

陆群伸手撑着旁边石碑,两次想?站起来,都失败了,眼眶通红,人瘦得仿佛只剩下高大?的骨头架子。

他盯着石碑上黎迁的照片,喃喃道:“我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她爱我,怎么舍得离开我。”

那些趣味,很多女人愿意和他做的,他都拒绝了,不是折磨,是爱,是唯一的爱。

他已经?为黎迁做到最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能?宠女友的极限,他推了几次订婚,就为只和她在一起。

他不够深情吗,不够爱吗,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雨水从眼角滚落,黑发湿成?一缕一缕往下淌水,陆群往前?一瘸一拐的走?,双手捧住冰冷的墓碑,弯腰躺靠在墓碑凹槽里?,鲜花在他周围,花瓣被雨水冲落。

苍白冰冷的薄唇轻轻吻墓碑上的照片,他眼里?像有血凝出,喃喃道:“黎黎,你走?后?,我就只剩下一副躯壳。”

陆朝逸方哲上前?想?拉他起来,他们?都以为他疯了,都在劝他。

手掌发麻,麻木的疼,沈囿心底抽痛,咳了一声,眼泪砸落在手心里?。

她转身往回走?,身形纤细孱弱,在雨中好像风一吹就能?吹倒。

抬步往前?走?了几步,祁禹时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心疼和情绪掩藏很深,仿佛氤氲了一场雾,灰蒙蒙的,散不开,同她眼里?心事一样化不开。

她有多难过。

林恪提醒,“先生,伤还没好完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雨水湿冷,医院这两周,一切好像也如今天一样都是冰冷的,她从巴黎离开,走?得很决绝,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

没理会,祁禹时抬步上前?,从最边缘的角落走?到她身前?,解开身上西装外套,垂手想?帮她披上。

熟悉的冷调气息,清冷如佛手柑一样的气息,沈囿看见他指间的纹身,心底仿佛蓦然被刺痛了一瞬。

后?退一步,抬头看他,眼里?无声拒绝,不带感情的一眼,蕴含很多情感都消散,失望,再也没有可能?的疏离感。

她牵上祝宁的手,转身从一旁离开。

雨水打湿手腕,青筋绷起,如一条细蛇蔓延,将人缠紧,颉尽呼吸,窒息的疼感侵袭。

苍白英俊脸庞上落了雨珠,伤处的痛感似乎感觉不到,祁禹时僵硬着握外套的手在空中,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如刀割。

原来,她又?做好了选择。

林恪跟上来,声音有些焦急,“先生,今天是最后?一轮会诊,左臂伤口不能?沾水。”

“我们?回去吧。”

黑色汽车开进墓园,车轮溅起一地水渍。

沈囿远远看见那辆有着连号车牌黑色汽车驶离墓园,心底平静得好似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湖面。

未几,有人送来一张卡,交还到她手中。

沈囿摊开,看到后?面自己用贴纸写的密码还在。

闭眼,沈囿用力,卡折角陷入肉里?,留下一片红痕。

第 62 章

此后一切事仿佛一个橘子变质一样飞速腐烂变坏。

黎迁下葬没几天, 京岭一些会所被牵扯查出税收问题,其?中包括山上雪,暴露出的?消费名单一长串, 其?中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还有政府官员, 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娱乐场所?那些灰色交易, 见不得明面的?东西也?被曝光,一连几天都有人去会所门口蹲拍。

各个会所停业整顿,山上雪也?包括在内。

这是场政治游戏,只不过是毫无?预料的?曝对手?黑料, 让人猝不及防。

上热搜前, 祝宁还在郊外拍外景, 对于此事毫不知情,直到那串名单上了热搜第一。

她点进去, 赫然看见梁津的?名字在列, 两个多?月前,他在山上雪选了两个嫩/模。

底下评论大都?是在说这群公子哥风流, 玩得很开?,对于女人,自然也?是怎么刺激怎么玩。

脸色惨白,祝宁细细算了下时间, 就是她与梁津闹脾气那一周,沈囿遇上泥石流被困,她去看望沈囿, 也?是那天梁津来找她求和?。

叫她公主, 叫她宝宝,哄她吻她, 家里还准备了一房间新款包包,说只爱她一个,只有她一个人。

脖子上贴着创可贴,那时她还问他脖子怎么了,他撒谎起来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说是被树枝挂了。

可原来是前一天在山上雪和?那些嫩模亲热留下的?痕迹。

手?指发冷,祝宁脑袋空白一片,丢了手?机,止不住的?想吐。

拍摄到一半她就因?为状态不好中断了拍摄,会后台看到那些他送的?东西,想起那些甜蜜,心里就觉得恶心。

为什?么,他能不忠,出轨得那么理?所?当然,毫无?愧疚感。

心底难受,好像曾笃信的?真爱被海水涨潮淹没,一冲刷,荡然无?存,连废墟都?没留下。

热搜挂了不到一个小时被撤下,后面那些名单版本也?没再流传。

祝宁勉强支撑着拍完那场戏,从周遭满是树木的?摄影棚出来,刚好下雨了。

来接的?保姆车陷在泥泞里,杂草深得及膝高,时不时有雷声轰隆,不远处天际闪电一闪而过,照亮大半片天空。

梁津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来的?,起初他还装得镇定,温柔问她拍摄顺不顺利,有没有累到,饿不饿,准备了她喜欢那间饭店的?食物?,他开?车上山来接她。

祝宁木然地看着雨中被冲刷的?草木,嘴唇干裂,眼底的?光和?期望早熄灭了,她一字一句的?回?梁津的?问题。

“不顺利。”

“饿了。”

“别来。”

梁津慌了,油门踩到最大从城区往外开?,唤她,“宁宁,你怎么了,别瞎想,我?来接你。”

眼泪划过脸颊,落进嘴里,极咸极涩。

指甲扣手?机壳扣到酸痛,折断一截指甲。

“宁宁,我?马上到,是不是不舒服,等我?。”

“我?以为你改好了。”手?指放在胸口,轻轻转着他带自己一起去做的?情侣戒指,祝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身?旁助理?路过,都?惊诧担心,“宁宁,怎么哭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雨太大了,模糊视线。

梁津握紧方向盘,蓝牙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生平第一次尝到心慌滋味,从小到大,他何曾至此般境地。

不相信爱,游戏人间,女人对他来说只是解乏的?工具而已,他从没想到过,原来自己一颗心也?会因?为一个人心悸难受。

“宁宁,相信我?,我?很久都?没有……”

“热搜上那名单不是真的?,相信我?……”

他越急于解释,祝宁心底就越冷一分,戒指硌着手?骨,生疼,仿佛血肉被剜去。

是谁说让她永远不要离开?他的?。

现在看来,一场笑话。

“梁津,你让我?好像一个笑话。”

竟也?妄想他这种人会有真心。

“宁宁,我?发誓,从今以后,只你一人。”他的?声音焦急到有些颤抖。

祝宁闭眼,冰冷雨水打湿眼睫,心彻底死了原来是这种感觉,“不了,梁津。”

“我?现在想起你,都?觉得恶心。”

“你真脏。”

“宁宁,给我?一个机会。”眼尾猩红,梁津驱车在雨中急驶,玻璃上布满雨珠,水雾弥漫,他徒劳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我?就来了,我?就来了。”

取下戒指握在手?中,原来只是那样小小的?一个圈,怎么就圈住了他们。

祝宁回?忆起初见,他依然是招风浪蝶的?模样,慵懒抽烟,眼眸中有一种松弛感,偏有一副好皮囊,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豪掷千金,说要追她,捧她成为大明星。

明明第一眼就心动,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见色起意。

可她高估了自己,浪子也?回?不了头,没有佳话永流传。

他骨子里早已腐烂。

抬手?,扔掉那枚戒指,掉进泥水凹凼中。

她的?声音平静,决绝,“我?们分手?吧。”

电话挂断。

凹凼里积攒的?雨水散开?一圈涟漪。

……

后来圈子里关于梁津追一个女人传出的?荒唐事很多?,砸钱砸资源,和?家里闹掰,甚至被父母处家法?,去那女孩门外守了三天三夜,但她没出去见他一眼。

而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梁家三少爷,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些风月场所?,收敛心性,只是日日守着一个姑娘,将真心捧她面前去任她践踏,无?怨无?悔。

可祝宁没回?头看一眼,彻底翻过这一页。

连提及前男友时,也?只是不咸不淡一句,忘了。

她停拍了一段时间的?戏,四处去旅游。

沈囿亲自送她离开?,想起她两年前离开?京岭那天,也?是这样,祝宁送她离开?。

轻轻一抱,祝宁看着她眼睛开?口,“囿囿,我?理?解你了。”

祁禹时他很好,在她回?来以后表现得都?很好,可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谁又有真心呢,谁又值得他们爱呢。

沈囿看向祝宁,恍惚间觉得她成长了。

或许这就是代价。

一连串事情袭来时,心底悲伤的?余地都?被侵占了,理?智永远占据主导,她静静回?,“宁宁,保重。”

转身?离开?,她低头编辑消息回?复霍导。

【我?同意拍摄增加的?戏份。】

“囿囿,你疯啦!”

“那是一场激情戏,与你荧屏前都?形象很不符合。”杨玥焦急死了,“女演员演这种戏,是会被所?有人批判的?。”

“霍云争他当然没关系,他是男的?,他甚至还可以出去宣传说,和?影后的?荧幕初吻,还有第一次,第一次……”

剧本字句逐字闪过,那些惹人羞赫的?字眼,动情的?字句,沈囿此刻再看,仿佛都?没有一丝感觉了。

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我?觉得,有这一段故事更完整,人物?形象更饱满。”

乱世里的?一叶孤舟,哪有完璧之身?的?可能。

不过还好,司蕊委身?的?是自己所?爱的?人。

杨玥苦口婆心劝不听,打电话给曼姐,舒曼也?只是让他们自己决定,还安慰了下杨玥,不行有替身?,也?有借位。

现在这审核力度,拍不了多?少的?。

杨玥还是担心,“就算有替身?有借位,但画面一出来,大家还是只会认为囿囿你脱了,而且你不打算用替身?吧。”

沈囿抿着唇角,只淡淡回?,“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拍摄那天,剧组化妆师一早就跟车来沈囿家外等待。

天刚蒙蒙亮,沈囿随意披了件外套,头发都?没挽,素颜就出门了,一上车,化妆师和?工作人员都?嘴甜,一口一个沈老师的?叫着。

递温水,又递靠枕,递早餐过来,以便能在车上小憩一下。

沈囿拧开?水杯喝了口,眼底还带着浅浅睡意,“什?么时候拍?”

副导演从前座探了个头过来,“沈老师,我?们预计中午拍摄,实景还在搭建,马上收尾了。”

“麻烦您等了,您多?担待。”

“没事。”沈囿翻过一页剧本,继续安静的?读。

到剧组时刚过八点,一下车霍导就迎上来,“囿囿,哎呀,好久不见。”

“晚上有场杀青宴,你可一定要去。”

沈囿抬眸看了眼他,点了点头。

霍奇又有些欲言又止,拿了水果来,沈囿一看他,他才说。

“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成天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裴影吗?”沈囿想起他,上次在粉丝见面会的?那一个拥抱,少年热忱眼底有最真切的?担忧关切和?喜欢,却又克制疏离。

“对。”霍奇摸头笑,“可不敢把你今天补拍的?事给他说,要不这小子得翻天了。”

他似是觉得不妥,又补了句,“那小子把沈老师您当偶像,喜欢你,是偶像的?那种喜欢。”

“但年轻血气方刚,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他少不得冲动。”

手?平放在膝盖上,沈囿回?,“没事,一切为剧情服务。”

霍奇很热络,话尤其?多?,他说:“裴影那小子网球比赛又拿了个名次,说有教练看上他了,让他进国家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进国家队,那就是要来京岭了。

眼睫垂下,沈囿翻过一页稿纸,淡淡回?:“看他选择吧。”

那样热烈爱,她怕辜负。

不知为何,现在提前那些人,心里一点翻涌的?爱恨都?不剩了,或许她看透了,心死了。

黎迁,宁宁,他们的?事,都?仿佛在提醒她,爱是伤害,是欺骗,是谎言,难有善终。

一次次被选择,一次次被抛弃,承受失去带来的?苦楚,总比得到带来的?喜悦多?得多?得多?。

“行,囿囿你看着剧本,我?过去拍摄了。”霍奇转身?投入收尾拍摄中去。

一上午,沈囿在休息室里安静的?看书看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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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景的?出了点意外,拖到中午才搭建完成,妆发造型又弄到下午两三点,连带着拍摄任务也?往后延。

中午的?时候霍云争让人送了吃的?和?花来,没进门,就在门外关心问了几句沈囿,随便祝贺她获奖。

未名的?,沈囿总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紧张。

杨玥也?有点不理?解,“霍老师今天声音怎么听着这么温柔啊,好像……”

“好像在夹诶。”

沈囿扶额,没理?会,安静地看着窗外一树已经开?败的?槐花,心底平静无?比。

“囿囿,你和?先生……”

“怎么?”

杨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人说,他回?国住了很久的?院,这两天又去纽约了,谈生意。”

“你倒是清楚。”沈囿语气毫无?波澜,“他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是林特?助告诉我?的?。”杨玥小声道。

“再提他的?事,以后别跟我?了。”折了圈袖口,沈囿神色仍旧寡淡。

“对不起囿囿,我?不会了。”杨玥立刻道歉。

机场。

盛夏八月,阵雨一阵接一阵,飞机落地时晚点二十分钟。

从快速通道出来后,祁禹时直接上了越野,头疼,伤口也?隐隐作痛。

林恪有些不放心,“先生,该去医院复查的?。”

“剧本是真的??”祁禹时声音冷沉得吓人。

不远万里飞回?来,也?是为了她。

“或许不是。”林恪战战兢兢,伸手?擦了下汗。

“去剧组。”手?背凸起青筋,祁禹时一直克制着。

拍摄地点在一个类似类似夜/总/会的?舞厅,偌大客厅里,装潢风格很精致,繁复中透着华丽。

昏黄水晶灯下,卧室门半掩,窗帘随风开?开?合合,室内点着幽香馥郁的?玫瑰气息香薰,影影绰绰,氛围又透露出暧昧。

为了便于拍摄,客厅和?卧室都?是半开?放式的?,在捧内拍摄,一面是搭建的?实景,一面是绿幕。

多?机位准备,导演副导,执行统筹都?在摄像机前等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夜里温度十多?度,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还弥漫着冷意。

各方员工准备,从中午就应该拍摄的?戏份一拖再拖,拖到了傍晚。

沈囿为了上镜好看,什?么主食都?没吃,就吃了几口面包垫肚子,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台词早已在心底背了不下数十遍,烂熟于心。

做好妆发,沈囿一袭金丝缠线的?丝绒旗袍,发髻梳成内扣高高盘起,一只簪花别在发梢,温润的?白玉如山间一抹娴淡云彩。

红唇黑眸,柳叶眉如弯月拂波,惊艳妩媚众生。

裹着一副白色披肩狐裘,纤细玉足上勾着一双黑色皮质高跟鞋,情欲流转其?中。

拍摄前,她就坐在椅子上,忍耐着饥饿翻书看。

杨玥倒是一直焦急,忙碌得走来走去,一会给沈囿递蜂蜜水来,一会又去换花茶。

最后忍不住了才开?口,“囿囿,真的?要这样吗?”

清明黑瞳里看不见一丝欲望,沈囿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开?口,“这是司蕊的?一生,与我?无?关。”

“可是这是你演的?呀囿囿,而且这场分镜有足足四分多?钟呢,拍摄起来不知要有多?久。”

“真是便宜那男顶流霍云争了,给他抬咖,送流量,还,还和?囿囿你……拍这种戏。”

“谁说我?坏话呢。”霍云争做好造型出来,灰色中山西装挺括笔挺,马甲内衬三件套,银丝眼镜下斯文英俊的?脸,很有那个时期小少爷装成熟的?气质。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光影微晃,他单手?插兜,在进来看见沈囿的?一瞬间,眼神就柔和?下来,平日里那吊儿郎当的?脾性也?收起来了。

“沈老师,好久不见。”

沈囿无?聊,折了只千纸鹤,“你今天中午还给我?房里送烤鹅来着。”

杨玥附和?,“是啊,不知道我?们囿囿有拍摄嘛,根本不能吃呀。”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诱惑我?们囿囿。”

“哪有。”霍云争揉了把后脑勺,也?笑了下,“裴影他不总给你送烤鸭嘛。”

“所?以你就送烤鹅啊?”杨玥都?服了他这脑回?路了。

他正色了点,眼眸里有认真,“不是,是看你太瘦了。”

千纸鹤摊放在手?心里,沈囿抿了抿唇,“我?没有,霍老师不用为我?担心。”

霍云争那双眼睛似乎看狗都?深情,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去自己休息的?位置,双手?编一个小竹篾,半个指甲盖宽度,他倒还手?巧,捣鼓起来像模像样。

那边设备还在调试,沈囿也?就和?杨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杨玥好奇,跑过去看霍云争在编什?么,等她过去的?时候,霍云争却又把那小竹篾盖上了,不让她看。

杨玥失望而归,“切,什?么嘛。”

霍云争勾了下唇角,轻轻道,“保密。”

调试摄像机大概又用了十多?分钟,各方准备,要开?始拍摄了。

霍云争终于编好手?中的?小玩意,手?掌张开?,躺在手?心的?是一枚草绿色编着漂亮纹路的?戒指,还有一簇淡白色小小的?雏菊花点缀在上面,粗糙却很用心的?漂亮。

杨玥惊讶道,“想不到你一个大明星也?会这个呀。”

霍云争吊儿郎当不着调,握着那枚竹篾编的?草戒指直接就单膝下跪了,在沈囿身?前,狭长眼眸里也?像藏满深情,他把戒指递到沈囿面前,“请收下。”

人群一阵躁动,大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边,搬物?件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停下来八卦,一阵一阵起哄声。

沈囿错愕地看着他,戒身?上缠的?细小的?白色雏菊还很娇嫩,弥散点点清香。

“霍云争。”她想叫他起来。

霍云争垂眸笑了下,嗓音低磁,“我?的?女主角。”

“司蕊。”

工作人员八卦的?心遏制住,又四散开?去干活,也?有磕cp的?开?心得不行,楚江和?司蕊是真的?,yyds!

沈囿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伸手?也?很配合的?让他把那枚草编戒指戴到她中指指环上。

白皙肤色衬着草绿色,格外好看,戒圈大小也?正适合。

霍云争起身?,灰色裁剪得体西装下也?如同绅士,没了平日里放浪纨绔形象,满眼都?是她,只剩温柔。

“委屈小右老师和?我?演这场戏了。”

一瞬怔然,沈囿在那眼底看见了真诚与细致。

沈囿笑了下,嗔他,“什?么啊,霍云争,你今天弄这么煽情。”

霍云争也?恢复那副顶流废材模样,“这叫百变,懂不懂啊沈老师。”

“帮你入戏呢。”

“行了,各位主演,准备开?始拍摄了!”

月下庭灯幽幽,草茎倒伏,沾满水珠,隔着朦胧玻璃,摄像头镜片微微反光。

各方造型收拾好后,拍摄先从幽暗一隅开?始。

司蕊执行玩任务从夜场回?来,高跟旗袍,雪白披帛围着肩颈,耳坠是剔透的?翡翠,雪肤红唇,走路干练又透着女性的?妩媚美。

臀部挺翘,旗袍下一双长腿纤白皙直,醉意微醺,推门而入的?时候搁了手?枪,意识不清醒前才发觉自己中了迷香。

有男人的?脚步和?气息逼近,司蕊撑靠着墙面晕晕乎乎,披肩半吊,露出雪白肩颈。

全场安静,大部分都?在注视着摄像头画面。

隐隐听见引擎声,紧接着轰隆一声铁门响动的?声音。

引擎声越来越响,哐当一声开?门声响,一辆越野停靠在剧组外。

西装革履的?男人披着大衣径直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林恪捧着公文追随。

part1分镜拍摄结束,沈囿晕倒在墙边。

表现力完美,导演站起来鼓掌。

沈囿抚了抚颈部,托了下盘发,抬头一眼望见一双深邃熟悉眼眸。

克制,隐忍,深情。

男人大步前来,大衣衣角沾着露水,昏暗灯光下,身?形轮廓利落挺拔,五官硬朗锋利。

携一身?风尘,无?边爱意。

他走到她身?前,伸手?牵住她纤细手?腕,嗓音克制得几乎有细微的?颤抖,

“囿囿,能不能不拍这场戏?”

第 63 章

眼睫轻颤, 沈囿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爱慕那么多年的眼睛,笑时眼尾微微上扬,很撩人, 少年意气到成?熟稳重, 她曾以为是他们一路走过来的。

可爱会腐朽。

深情也成?谎言。

缓慢抽开?他手?, 沈囿眼底清明冷静, 待他疏冷如陌生?人,“不?能。”

导演统筹都在那边捏着把汗,谁也不?敢上前来。

被她眼底的漠然情绪刺痛,祁禹时眼尾发红, 眉眼有散不?开?的倦意, “囿囿。”

沈囿偏头, 决然冷淡:“请祁先生?不?要阻碍我?们拍摄。”

“请离开?吧。”

霍云争也上前来,眼里敌意不?加掩饰, “祁总, 我?们在拍摄。”

眼神变了下,祁禹时垂头, 凝视沈囿眼底的一尾黑痣,“非要拍?”

发钗的翡翠微微泛着?薄光,沈囿眼神不?动,“是。”

啪嗒一声, 银制打火机翻盖阖上,祁禹时嘲讽地笑了下,“很好。”

站起身, 他往外走。

林恪立刻跟上前去, 霍奇远远也迎上去,“祁总, 您怎么来了。”

“加个座位。”他语气寡淡,但眼神里分明带着?警告与不?悦。

霍奇讨好着?笑,连忙让人去搬椅子,“这?场戏,是我?斟酌再三加的。”

“为了收视率?”林恪看穿他。

霍奇被戳中心事,笑得更假,“不?是,是为契合人物性格。”

“祁总,您要是有任何意见,我?们立刻改……”

“不?是要拍?”祁禹时淡淡瞥他一眼,抬步径直走到拍摄半场外那把乌木藤椅边坐下。

“是是是,这?就?开?拍。”霍奇立刻到掌机旁继续摄影。

室内灯光暗下来,客房里鹅绒大床柔软舒适,床头昏黄灯光撒下,氛围暧昧无比。

现场演员很快投入

酒精作用下,成?年人的暧昧总是直白带着?欲望。

楚江抬手?解衬衫扣子,西装驳领被弄起褶皱,打散的发蜡带着?一缕黑发垂落,镜子里男人五官端正英俊。

一抬眸看见雪白披肩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门边,酒意醒了点。

高跟踢落,沈囿一把取下发簪,随着?镜头往前走,压到男人西装边缘。

几乎一根引线点燃般,霍云争单手?揽住她腰,连带着?往前,一下压着?她到了柔软的鹅绒大床上。

催/情的药物和酒精作用,肌肤相碰,一点一点扯肩上披肩,露出女人雪白的香肩。

床单被揉皱,发丝微乱,喘息声都透着?欲,处处都透露出下一步的试探。

全?场人屏住呼吸。

唯独一双漆黑幽深黑眸眼底情绪阴沉得厉害。

祁禹时冷冷看着?不?远处,手?臂用力到青筋泛起,点烟,银制打火机搁一旁。

“蕊蕊。”霍云争伸手?擦进女人柔软漆黑发丝,翡翠耳坠滚落。

他低头,凑近就?要去吻沈囿。

“滴。”一声,摄像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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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

“借位借位!”霍奇连忙喊停。

沈囿坐起身,摆弄了下身前发丝,隐隐约约能看见胸前旖旎,如一幅画卷。

祁禹时身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霍云争解了颗衬衫纽扣,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伸手?轻轻撩了下沈囿脸颊边发丝。

“啪”一声,银戒撞击乌木椅扶手?,鹰羽缓缓展开?。

香烟烫到指腹不?觉,碎开?的百合纹身隐隐透露着?危险。

“衣服别往下拉了,镜头上移,播不?了播不?了了!”霍奇握着?传呼机喊,胆战心惊。

披帛上移,沈囿耳廓通红,额角汗津津的,下意识的往远离霍云争的一侧偏。

在那么多目光注视和那么多镜头拍摄下,沈囿心底又不?易察觉的动摇,原来她不?是自以为那样没有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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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霍云争没有爱,表现出来的情绪也是假的,她做不?到完全?放开?。

眼睫微颤,灯光靡靡,熏香气息催人迷醉,沈囿一抬眸,一眼看见场外翘腿坐在乌木藤椅上的男人。

碎发漆黑,青白烟雾缭绕,晕出锋利轮廓,指间一枚简单的银戒,他戴了快三年。

有人递水杯过去,“祁总,请喝水。”

伸手?接过,捏玻璃杯的手?指用力,泛起青筋。

眼神交汇一瞬,沈囿漠然移开?。

机械拍摄声响,她进入状态,主动伸手?勾住霍云争脖颈,眼眸迷离,藏住细碎爱意,她主动贴近。

一寸,一寸,呼吸渐缓,暧昧撩人。

薄唇游离,咫尺之间,几乎一偏头就?吻上。

指骨用力,玻璃杯把手?被捏碎,温水溢出,顺着?修长手?指往下流,祁禹时冷冷看着?那边,眼里仿佛藏了把刀。

“借位借位!”霍奇站起身来,加大声音喊。

眨了下眼,沈囿掩住慌乱,顺着?指导,对准光,往前像霍云争在的地方,对着?空气轻轻一吻。

汗水顺着?额角滴落,霍云争克制住没去吻她,也回应了一个空气吻。

“——咔。”

额角绷起青筋,祁禹时抬手?直接把水杯摔在檀木桌上,重重一声,水珠飞溅。

忍耐到限度,掐掉烟,他起身直接往外走。

霍奇吓得伸手?抹了把汗。

后半场戏,没再脱,也没什么过多亲密的,只是念完台词,有惊无险的拍完。

“一条过!沈老师很棒!”霍奇心里七上八下,站起来拍摄。

杨玥也送了口气,还好没脱,只是拍到肩膀,吻戏也是借位,没真吻上去。

她立刻拿了衣服上前去,给沈囿披上,伸手?轻轻帮她理?发丝,“很棒囿囿。”

呼吸有点起伏,沈囿掩饰住心底的抗拒,对霍云争微笑了下。

“辛苦沈老师,刚刚冒昧了。”霍云争手?心也都是汗,心跳很快,喉结滚了下。

沈囿摇了摇头,“没事。”

几位统筹聚在一起,还在夸,“这?场戏拍得很精彩!”

“刚好是能过审的尺度。”

“辛苦大家了,《破译》杀青!预祝收视长虹!”

杨玥拧开?水杯递给沈囿喝,小心嘟囔,“还好只拍到肩。”

“小说里都这?样,拉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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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囿囿,人物形象不?会被影响的。”

“嗯。”沈囿抿唇笑笑,跟着?人群往外走,独自去化?妆间卸妆发。

杀青宴预定在附近酒店,沈囿换回常服,一件简单牛仔长裙,盘过的头发松散开?来有些自然卷的弧度,垂在腰间,慵懒随意,随意涂了个口红。

沈囿就?跟导演的车,打算去简单吃个晚饭。

霍云争也改性了,这?会也来蹭导演的车。

霍奇没在,副导就?让他俩一起上了。

杨玥在手?机上网购,顺便打字回消息。

沈囿看了眼,“狗粮,想养狗?”

杨玥把手?机往里揣了下,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啦,帮朋友看看什么狗粮好。”

沈囿没多想,只是回好。

副导在那和霍云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问他下部电视剧规划,还是演偶像剧还是去综艺。

他眼神总时不?时飘过来,意有所指,“要是今晚成?功了,我?就?走实力派路线。”

“不?能再去骗小朋友不?是。”

“成?功什么呀?”杨玥抱着?手?机多了个耳朵听。

霍云争看向沈囿,又看了眼窗外,伸手?往前拿了瓶矿泉水,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含蓄紧张。

“保密。”

“什么嘛,霍云争。”杨玥似乎爱与他杠,“不?会是对不?起你那些女朋友粉丝的事吧。”

“你可别打这?坏主意。”

霍云争耳朵红了点,看车顶,“哪有。”

副导接嘴,“行,你不?上综艺,今年过年去庙里烧香去,求我?们这?部剧口碑收视都爆好吧。”

“不?是有影后吗,担心什么收视。”霍云争眼神里闪躲,忍不?住笑意。

沈囿也觉得他怪怪的,“男顶流在这?扛剧呢。”

杨玥见他眼神不?对,立刻把沈囿拉走,“囿囿,帮我?选选狗粮。”

她放低声音开?口,“今天多亏先生?,才没拍那段。”

看到一半,这?人忍不?了走了。

“提他做什么。”

“我?的错我?的错。”杨玥连忙认错。

酒店。

觥筹交错,统筹和导演轮番在开?饭前发表拍摄感言。

沈囿饿得不?行,随便拿了块糕点吃,等他们下来,主演跟随主创一起进里面?雅间。

灯光明暗有致,一处水晶鱼缸里养着?几条尾巴漂亮的红尾鲸鱼,水草蔓生?,随着?加氧气泡上下浮动,显得别有趣致。

沈囿站在那旁边玩了会,光影跃动,照在脸上,漂亮无比。

霍云争随后进来,神秘兮兮的,目光一直追随沈囿,说有惊喜给她。

沈囿不?解,“什么啊,我?不?需要。”

霍云争笑,“在路上了沈老师,等会你就?知道?了。”

几位导演也一副磕cp听八卦的表情在旁边坐着?,唯独霍奇坐立不?安。

半场晚宴,霍云争时不?时看手?表,过了约定时间,脸上已经有焦急神色,她让助理?出去看情况。

而进来的服务员小姑娘都一副惊羡讨论的模样,说哪儿有玫瑰花。

沈囿没放心上,还在安静的喝橙汁。

直到下一瞬,她看见雅间门口堵了一排娇养漂亮的玫瑰花。

而祁禹时抬步进来,西装西裤,气质矜冷,手?腕纹身下一块黑色机械腕表,他看也没看那些玫瑰。

霍云争起身,走到外面?去,他身后是一整排的玫瑰。

沈囿看见那些玫瑰都惊讶住了,这?和她在芝加哥租住的别墅花园里的玫瑰是一个品种。

法兰西玫瑰,霍云争什么时候也学?会玩浪漫了。

“沈囿。”清晰一声,霍云争捧了一捧玫瑰,带着?笑颜看向她,“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掷地有声,吸引不?少人目光。

沈囿错愕,周围导演演员都一副祝福,起哄的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玥也惊愕了,往旁边站,给沈囿身边挪开?位置。

霍奇看得连连擦汗,早知道?他就?不?加什么戏了。

祁禹时无视那些目光,走到沈囿身边去,截下那场告白,他单膝跪地,清冷矜贵模样,骄傲不?可一世?的人也为人折腰。

他送了枚祖母绿钻戒,超过十克拉大小,质地剔透,晶莹漂亮。

那双漂亮冷情的桃花眼里带了认真,收敛心性,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也会为她动情,他注视着?她,低低道?:

“囿囿,我?想结婚了。”

“嫁我?。”

钻石对比下,玫瑰似乎也显得黯然失色。

现场起哄声更高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边,霆越总裁是什么人,高高在上天之骄子,也会为人单膝跪地求婚。

钻戒折射点点碎光,戒身刻着?漂亮花纹。

沈囿层听他提过一两句这?枚戒指,是他外祖母的传家宝,年轻时付南岸的母亲交予给她,陪她远渡重洋,整整度过五十多个年头。

这?是只送给祁家儿媳的戒指。

他去美国一趟,带回来了,以此想她求婚。

怔然了下,沈囿看清他眼底浓郁深情,却?只觉得讽刺,她爱他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现在太晚了。

移开?目光,沈囿往前走了一步,弯腰选了霍云争玫瑰捧花里的一枝,神色清冷,眼底早已窥不?见一丝爱意,冷冷回:

“祁先生?,我?已经醒了。”

悸动发生?的情感,早湮灭在时间浪潮中。

手?臂骨骼传来疼痛感,祁禹时扯了扯唇角,缓慢起身,身上似乎有一种骄傲被碾碎了。

他年少时圈养了一只蝶,本以为是玩,可等它飞走,却?发现无论如何寻不?回来了。

他看着?沈囿,笑容有些苍白,“我?总会娶你。”

霍云争激动的捧着?玫瑰起身,周遭人群散开?,雅间门阖上。

“囿囿,你答应我?……”

“抱歉。”沈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祁禹时拉开?椅子坐下,淡淡一声命令,“出去。”

导演使眼色立刻拉着?霍云争出门。

玫瑰插进酒杯里,花瓣殷红,制片人导演轮番起身敬酒,都说敬本剧最大投资人一杯。

而祁禹时眼皮也没撩一下,一滴酒没沾。

手?背僵硬,沈囿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原来这?部剧的投资人是他。

曾经霍奇口中投资人的意思,原来是指他。

曾经最不?屑她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也会像捧明星一样,花钱砸资源来捧她。

酒杯倒映着?点点波光,明暗有致。

沈囿稳了稳心神,拉开?椅子坐下。

“囿囿,给祁总敬杯酒。”何制片开?口,撺掇。

停顿了下,沈囿握住酒杯,开?了酒瓶,往杯中倒酒,她转身把那杯酒递到祁禹时身前,克制住情绪,“祁总,请喝酒。”

祁禹时迎回她目光,伸手?接过那杯酒,淡漠又将她的情绪一览无余。

大手?盖住酒杯,沾了沾唇角,他喝了口,眼神一直注视她。

沈囿敬完酒,就?坐回去,纤背挺得笔直,看也不?看他一眼,眼底不?见一丝多余情绪。

“坐过来。”他淡淡开?口。

墙壁上一枝秋海棠油画开?得正艳,雅间里音乐流淌,是舒缓的纯音乐。

沈囿克制住,起身往身旁挪了两个位置,坐到他身边。

期间各个导演制片各种恭维奉承的话说了不?少,明里暗里都在提下一步戏投资的事。

而他永远散漫不?经心,骨子里的从容掌控,身居高位,早见惯这?些奉承。

偶尔回一两句,也是将利益倾轧,每一个选择投资都要看到回报,效益。

他是天生?的商人,谋略家野心家。

相靠距离很近,沈囿闻得到他独属于男人的凛冽气息,冷调的佛手?柑。

袖扣半解,领带垂下,往上是凸起的锋利喉结,无可挑剔的优越皮囊,散漫慵懒中又带着?从容。

洗净手?,修长指骨沾上水珠,他选了面?前的几尾虾,亲自一一细致的剥开?,放到沈囿碗中。

又让人特地上了她喜欢吃的马蹄糕,干邑调配果汁,刚好是不?醉的比例,一一递到她面?前。

剥开?皮的烤鹅,涂了半个整面?黑松露的鹅肝,半片柠檬挤出汁水。

烤虾,生?蚝,切成?小块的牛排。

他一一亲手?弄好,摆放在她面?前。

都是她曾经爱吃的东西。

一桌人都眼神里都有惊讶,他那种身份的人,金尊玉贵,竟然也会如此细致温柔待一个人。

从前和他在一起,他从不?会进厨房,对吃的也尤为挑剔,惯带的厨师都是经过各种培训,都是佼佼者。

大少爷从没这?种耐心为人剥虾,更不?会细心到留意任何一个的喜好。

衣服珠宝,当季最新款送到家里来,这?就?是她的礼物。

他偶尔也会在某些礼物上花点心思,例如她生?日时送的那条打不?开?的手?链,只有他有钥匙。

掌控从容,上位者形象根深蒂固,他从不?会对一个女孩这?样。

沈囿盯着?面?前这?一排摆弄得用心的食物,迟迟不?下口。

“不?是爱吃?”祁禹时低眸看她,嗓音低磁好听,如一把磨耳的大提琴琴弦。

沈囿放下筷子,一口也没尝,只冷冷回:“不?爱了。”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有人赔笑,生?怕得罪惹到他。

祁禹时倒没生?气,慢条斯理?用纸巾擦拭干净指间的水,淡淡开?口,“那现在喜欢吃什么?”

沈囿抬眸直视他眼睛,嘴唇动了动,开?口:“都不?喜欢。”

拒绝得明显,彻底。

心底隐隐作痛,一种无力感蔓延。

原来他也会害怕,害怕看见沈囿用那种漠然不?关心一切的眼神拒绝他,一次又一次。

明明,这?是十七岁就?开?始他的姑娘,是他一手?养大的姑娘。

雅间门开?,林恪进来,俯身在祁禹时耳边说了几句话。

拉开?椅子,他起身,往外走,淡淡开?口:“有些公作处理?。”

手?指抓住表带,慢慢系上,他说:“沈囿,过来。”

霍奇和极为导演立刻让沈囿过去。

咬了咬唇角,沈囿起身,往外走。

雅间外的玫瑰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喧闹人群也散开?。

从明明暗暗的走廊过去,沈囿跟着?林恪。

只是到了一间酒店的办公区域。

装修风格很简洁,桌上有几叠项目合作书已及策划案。

而祁禹时单手?捧着?笔电,长指敲笔电,远程发指令。

林恪停在门口,门一直半敞着?,似乎是为避免不?必要的流言。

沈囿走进去,二十七楼往下,夜色降临,灯光璀璨繁华,是一片极美的夜景。

祁禹时示意她看选桌上的项目书。

沈囿拿起来看了眼,都是大投资的电影和制作项目。

“喜欢哪个?”

沈囿放下,“都不?选。”

“我?不?需要人捧我?。”

“过来。”他低低道?。

沈囿往前一步,眼底清冷淡薄。

他取下眼镜,目光从薄唇游离。

柔软微蜷黑发遮住白皙肩背,牛仔裙纹路向下,勾勒出纤细腰身。

男人侵略气息冷冽无比,他一手?就?揽住她腰。

眼底情绪埋藏很深,舍不?掉的情深,捏住她下巴,“囿囿,你想要什么?”

沈囿仰头,脖颈纤长如天鹅颈,她回视过去,眼睫纤长,一双清冷狐狸眼眼底,看不?见欲望,也看不?见爱慕。

她淡淡开?口:“祁先生?,我?无欲无求。”

第 64 章

指尖一顿, 祁禹时垂眸,苦笑了?下,“囿囿, 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

他多希望能抓住她, 可每一次, 无论他怎样努力靠近, 她始终都是那副漠然冷静,冷静至残忍的情绪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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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永远抓不到她,挽不回那颗心。

漆黑眸中有骄傲碎掉,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力。

“从?前是我误解你, 从?世俗眼光里去批判你, 阻碍你的事业, 我那时太自负,我以为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不懂得去爱, 不会非谁不可。”

祁禹时伸手轻轻拂过她脸庞黑发,“我害怕你这样的眼神?, 漠然至空洞,在扎达寺那半年你是怎样过的?”

“重要吗?”沈囿推开他,“都过去了?。”

她的话如一把刀,决绝锋利, 割破所有,鲜血淋漓,“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这样的人有真?心吗?”

“陆群, 梁津, 还有谁?”

漂亮双眸里满带倔强冷漠,沈囿提醒他, “还有,我曾经天真?幻想到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你又是怎样对我的,忘记了?吗?”

“祁禹时,你在和你的未婚妻商量怎么处置和我的私生子的事!”

眼尾泛红,祁禹时伸手想抓住她,“我会保护好你们,我当时是接受了?我们会有孩子的事,周乔,她是家族联姻,牵扯利益很?多。”

胃部绞痛起来,祁禹时痛苦得脸色泛白,伤口上仿佛长满潮湿青苔,一动就彻骨的疼。

“牵扯很?多,你不还是退婚了?吗?”沈囿冷冷质问。

“祁禹时你真?虚伪。”

心口扯着?疼,在纽约的那一年他不愿再?去想,应酬与政府官员斡旋,发了?疯一样工作,养出?一身病,还曾经胃出?血进?过ICU。

都是靠着?要见她娶她的念头支撑过来,他得站到最高处,才能俯身来爱她,才有资格护住她。

赔了?两年自由,换来永远消不掉的隔阂。

无力辩驳,祁禹时垂下头,“对不起,囿囿。”

“对不起,你可以恨我,可以报复我,可以把我所有曾加诸在你身上的都还回来,但请别像陌生人一样看我。”

“我曾经当你是我唯一妹妹,我唯一的爱人。”

胃部疼痛至蜷曲,他坐在椅子上,脸色泛白,第一次表露出?如此痛苦神?色。

这也是沈囿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桀骜不驯不服所有人管教的少年,毒贩窝里摸爬滚打一圈,一身狠厉,从?没对人低过头。

沈囿看着?他脖颈的青筋,忍耐克制的情绪,冷冷开口:“我不原谅。”

“你也别想再?用权势令我屈服。”

“祁禹时没用,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忍疼忍得青筋暴起,祁禹时苦笑着?没回应。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唯一能让她靠近自己的方法。

“囿囿。”

“我爱你。”

后退一步,沈囿转身离开,没再?停留。

林恪连忙进?屋去查看他伤势,手臂结痂的伤口崩裂开来,血珠顺着?手指往下流。

联系医生,林恪立刻扶着?他去了?医院。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祁禹时那样脆弱的模样。

在医院病床上,输着?点滴,胃部痉挛疼痛,面色苍白清瘦,翻阅着?那些早已翻烂的日记,一遍一遍自虐般回想她与她说过的字句。

握着?笔他描摹出?女孩的侧脸。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快十年过去,爱一个爱到骨子里去。

医生会诊,他在纽约胃部就不舒服,肩膀伤口也有发炎情况,忍耐着?十三?个小时长途飞行才回来,就为了?阻止她拍那场戏。

胃病加重,有出?血痕迹。

而心理医生给出?得诊断中有一项被标出?来,患者或有抑郁倾向。

雨珠拍打玻璃窗,林恪跟着?他在医院又住了?一周。

庭院里树枝被雨水摧残,石板路上积攒出?了?一趟雨水,似乎今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

从?杀青宴回来,沈囿很?少接通告,给自己放了?个假,她没去关心祁禹时的事,但偶尔听人说他一直在医院养病,做了?个小手术。

祁斯忆在家闹事,嚷嚷着?股权,把祁绍章和付婉玉气?到医院去过一次,而祁禹时一贯不管他们。

过了?两周,祁禹时出?院,沈囿院子里邮箱总会按时送来一封信,她取过一次,打开后,看清是他的字迹。

钢笔字写得很?好看,遒劲有力,写满一整张白纸。

只是平淡的叙述他每日发生的事,但字字句句里都埋藏着?深厚爱意?,他终于也学会以日记形式来表露爱意?。

与其说是日记,更不如说是一封封情书。

沈囿看了?第一眼,将他们折上,直接撕碎扔垃圾桶里。

杨玥有些被触动,“囿囿。”

“以后都别收了?。”沈囿冷冷道,转身就离开。

此后半个月,邮筒里的信笺从?没断过,但再?也无人翻阅,都被佣人直接扫进?垃圾桶。

沈囿看了?很?多书和电视剧,一直在和柏翊一和施秀云他们谈论下一步戏的内容题材。

对于感情,她似乎早已淡漠,没有再?去联系裴影,对陆灵灵的邀约也不在意?,而霍云争,关于那场表白,她也和他说清楚了?,只会是朋友。

似乎曾经在佛祖面前许下的誓言要成了?真?,感情是负累,会让人变得不理智,患得患失,悲伤和绝大多数痛苦都由此而来。

而祁禹时病后初愈就来找过她,柏油路两旁栽种了?高大的悬铃木,车窗降下,他远远看她一眼,苍白英俊,眼底情绪很?深,眷恋深情,无法言说。

沈囿只是在别墅边看了?一眼,就让管家过去提醒他这里不能停车,让他离开。

她不出?门,他每天总会开车到距离那栋别墅可行驶公?共区域的最近一条路等候。

办公?和处理工作都在线上,风雨无阻,在那里候着?。

而沈囿从?没出?去见过他一次。

在花园里栽种的荆棘玫瑰缝隙之中,杨玥捧着?沈囿刚读完的书往那边看,心底也觉得动容难过。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样。

直到闻献结束洛杉矶的节目录制,回国来约沈囿谈新?电影剧本合作的事。

柏翊一早些时间就把新?电影的剧本传真?给了?闻献,也很?有意?愿选他出?演新?电影男主?角。

从?一念天地到低吟到现在这部戏,两人如果一起合作就是三?搭了?,网络上他们的cp粉很?多,关于他们的合作的呼声也很?高。

因此新?剧投资方为了?卖座,都在和柏翊一商量让他们继续出?演男女主?的事。

所以剧本一早就发给了?闻献。

从?机场出?来,闻献驱车回住处冲洗了?下,直接就去接沈囿。

简单化了?个妆,沈囿拟备就穿随身的衣服去,从?落地窗外看见栽种法国梧桐的街道,沈囿又返回衣帽间,重新?化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妆,搭配一件掐腰一字肩芋紫色连衣裙,轻钓系又惹人至极的漂亮。

沈囿选好手包轻轻撩了?下刚卷好的头发往外走,杨玥刚好背着?背包进?屋,从?公?司拿了?些物料过来,看见她这样打扮还惊讶了?,“囿囿,今天怎么化妆啦?”

“想通了?吗,去见先……”

闻献的车开进?别墅区,车窗降下,杨玥一回头刚好看见他的脸。

她捏着?Q版娃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沈囿,“早些回来。”

“囿囿,你不会随便选入的吧?”

沈囿对她笑了?下,淡淡道:“放心。”

副驾驶车门打开,她弯腰坐进?去,车窗升上,贴了?单向透视膜的车窗,再?往里看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咬了?咬唇角,杨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露三?候,今日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天气?转凉,昼夜温差变大,候鸟南飞,空气?湿度增大,近日我市或会迎来降雨天气?,请广大市民出?行记得带伞,增衣,避免着?凉……”

收音机里天气?预报声音被中断,天空阴沉,铅灰色云层大片笼罩在城市上空,氛围显得很?压抑。

从?梧桐后街到附近一家装修僻静的庭院,一路跟着?前面的银色卡宴。

林恪战战兢兢,“先生,照庭那边的会议拟定在今天上午开。”

单手控方向盘,祁禹时看着?前面拐弯入小路的汽车,“推了?。”

“……还有天驰那边的项目。”林恪尽职尽责。

“不考虑。”手指用力,青色血管根根分?明,处处透着?隐忍。

银色卡宴泊停在露天停车场。

黑色越野在铁门放下的前一秒也驶进?去。

林恪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前面汽车门被打开,闻献从?主?驾驶座下车,又走到副驾驶座旁打开门,弯腰伸手牵里面的女人出?来。

“啪。”车门金属撞击发出?重重一声,祁禹时下车。

病愈后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碎发微垂,眼尾泛红,西装外是一件黑色风衣,手腕的红绳被洗得微微褪色,一枚陶瓷的小兔子抱着?月亮的吊坠也有了?无数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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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沈囿身边,看着?别的男人牵着?她的手。

心底仿佛竹节燃烧,噼里啪啦的响着?,灼烧血肉,痛楚清晰。

他拉住她手,咬着?牙,眼眶泛红,一字一句道:“囿囿。”

“跟我。”

第 65 章

脚步一顿, 沈囿转身,抬眸几乎看见他眼里的泪光,那样浓郁的爱意掩盖不住。

她却平静残忍, 一点一点掰开他?手, 冷冷开口:“祁先生, 我们早已经分手了。”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永远没有。”

风吹得树叶倒伏, 裙摆飘荡,骨子里都渗透进凉意。

脆弱,易碎,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底看?见的情绪。

“对不起。”他?向她低头, 从怀里捧出一枚璀璨晶莹的戒指, “它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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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囿没有接, 也没有再看?一眼, “我不需要。”

“祁禹时,你怎样才可以放过我?”

冷漠, 理?智,她踩着他?的痛处说话,“不要再来?我家等我,你是?我哥哥, 最多也就只?能是?这个关系了?。”

“囿囿。”捂嘴咳嗽了?下,祁禹时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曾经我做错过很多事。”

“请你, 给我一个机会, 我会爱你,护你, 珍重你,永远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风中有雨丝飘过,皮肤感受到凉意。

沈囿后退了?一步,无动?于衷,她伸手握住了?闻献的手:“晚了?。”

“过去,我已?经忘了?。”

雨滴坠下,夹着冷风,很快打湿衣服和头发。

祁禹时低垂着头,整个人颓唐落魄,雨水从眉心往下滴落,那双深情又幽邃的眸子被打湿,他?看?着他?爱的女孩牵着别?人的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心痛与无能为力。

握住粉钻,他?为她低头,还想做最后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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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囿往前走?,隐约听?见一声,青草被碾开,泥土和草茎的气息泛滥。

有雨水划过眼角,很凉很凉。

沈囿回头,看?见曾桀骜不可一世的男人为她下跪,腰背挺直,西?装衬衣往下隐隐约约可见清晰背肌,雨水顺着他?苍白英俊脸庞往下流,锐气锋利都被磨平。

他?注视着她,眼底是?悔恨与爱意,“囿囿,再给我一次机会。”

“永远不会负你。”

心跳停了?一拍,沈囿看?见他?手背手腕,脖颈往下蜿蜒的纹身中掩盖的伤口。

想起他?的二十一岁,他?也受过苦的,在边境线,在雨林里,在毒贩窝里,一身傲骨,不服输,哪怕受了?很多伤,也从未对谁低过头,下过跪。

闻献把伞递给她,他?打开房门先进去,给她处理?这件事的空间。

沈囿握住伞柄,雨似乎越下越大,隔着雨雾,她看?向这个他?深爱很多年?的男人。

忽然觉得好像过去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不需要再有任何交集。

折磨他?,足够了?。

没什么相欠,只?是?再也不可能了?。

沈囿走?过去,弯腰把伞放在他?身前,声音很轻,很轻,却残忍平静,“不重要了?,我们相爱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过去已?经过去了?。”

她转身离开,伞柄在地上转了?一圈,滑落无声。

女人背影纤细,一抹浅淡的芋紫色随着房门的关上而再也瞧不见。

林恪撑着黑伞前来?,而祁禹时只?是?注视着地面上的白色雨伞,伞柄有一个小兔贴纸,被雨水打湿冲掉了?。

心里痛到似乎感受不到情绪,僵冷发木,祁禹时小心翼翼捡起那张湿掉的贴纸,握在手心,闭眼,雨水打湿肌肤冰冷无遗。

他?嗓音沙哑几乎被撕裂,“滚。”

林恪握着伞不敢再上前来?。

亮紫色闪电划亮天际,树木沉默站立,世界是?灰暗的,再不见光彩。

从早晨到晚上,沈囿在温暖的房屋里和闻献讨论剧本,没有出去过一次。

而窗外,他?始终在那里。

看?了?剧本很多遍,临近半夜,沈囿才见外面有人过来?,带着他?离开。

阖上剧本,沈囿安静的看?向闻献。

闻献眼底有惋惜,他?似乎也握不住一样东西?,他?开口:“囿囿,你有话和我说。”

握着温水杯,沈囿向窗外,庭院里弥漫过昏暗的灯光,她抿了?口温水,“做朋友吧。”

闻献苦笑,却也只?能接受,“我和灵灵没什么。”

“但她的确喜欢我,她陪我去洛杉矶待了?一个月也是?真的,我们分?开住。”

“我以前不知道她的心思,我也做不到以后真的一点不管她,囿囿,你接受不了?,我理?解。”

“对不起,是?我辜负。”轻轻一声,画上句点。

从杂物间里那句沈囿开始,到陪她在可可西?里拍摄八个月,再到芝加哥遭遇恐袭与死亡擦肩而过,他?都护住她,像哥哥一样,从不逾矩。

沈囿也隐约知道他?喜欢自己,可这喜欢从不明说,便也只?能心照不宣的做朋友。

而在历经和祁禹时那样一场深刻痛至骨髓的爱恋以后,她对所有关于爱的情绪感知仿佛都变得很淡,像山间稀薄的雾气一吹就散了?。

她对于他?,或许也有过喜欢吧,沿着芝加哥漫长?的海岸线开车急驶过蜿蜒宽阔的海滨公路,风拂着发丝往后吹,她偏头看?着窗外,一回头发现他?噙着笑看?她。

在恐袭时爆炸声响那一瞬间,他?伸手护住她的头扑倒,被倒下的货架压住腿的时候,在惊慌中,她满脸灰尘狼狈不堪望向他?的那一眼;被困在泥石流坍塌的山林里,历尽失温的几个小时,获救沉沉睡去后,一醒来?的第一眼,也是?他?穿着白衬衣在病房外等候,温柔叫她小名。

这样的人,怎么都该喜欢才对,都有心动?才对。

可心动?是?心动?,都只?有那一瞬间,喜欢也是?浅薄得似蒙着纱的感觉,就算曾经存在,可没人捅破那层纱便也就消散了?。

而且,爱是?容不下其?他?人的,他?无法放弃另一个,也就没有结局的可能。

被选择,被放弃,都不重要了?。

沈囿轻轻吹了?吹水杯里弥漫而出的白汽,轻轻开口:“没事的。”

“闻献你不欠我。”

“你没有选择我,我也没有选择你,仅此而已?。”细指轻轻触摸着玻璃杯的杯壁,沈囿看?着他?,漂亮狐狸眼里的情绪很温和,像一汪融化的水面照上了?暖阳。

闻献心底忽然有无底的悲伤和哀凉散开,他?看?着那个眼神,觉得温和极了?,却也冷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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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没有立场再去挽留。

微垂头,闻献苦笑了?下,似叹气,“囿囿……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

“没关系。”沈囿抬眸看?向他?,平静温和,“我们适合做朋友。”

心口觉得疼痛,闻献低着头看?着桌面,树木纹理?一层一层没有规律,漆上的蜡油微微反射着光,剧本翻到尾页,红色水彩笔的勾画鲜艳刺目。

手心微展,他?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你会一直一个人吗?”

“或许。”

“等我到……”二十八岁。

喉结滚动?,闻献望见她淡漠如同?对待平常朋友的目光时还是?咽下了?那句话。

“走?吧。”沈囿起身,裙摆扫过桌椅,她往屋外走?,没回头看?一眼。

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沈囿刚下阶梯的时候,一滴雨水落到脸颊上。

天冷了?。

杨玥撑伞匆匆赶来?,“囿囿,收到你短信我立刻就来?了?,天很晚了?,我们先回去。”

闻献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栏,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

她会难过吗。

她还会爱谁。

他?太自私。

“闻影帝。”

“闻影帝。”杨玥伸手向他?招手,“我们先走?啦。”

沈囿站在车门边,头发撩到一边,皙白脖颈上系着一条红绳,耳骨冷得微微泛红。

她没有说再见的意思。

天色很暗,路灯似乎因为年?久而昏暗很多,雨丝在灯光下飞舞,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视线里只?有那抹芋紫色,也就再看?不见其?他?。

手机振动?,来?电显示是?陆灵灵。

“囿囿。”闻献喊住她。

“如果我隐瞒了?你什么,你会恨我吗?”

停顿了?下,沈囿弯腰坐进车后座没回答。

杨玥却撑了?把黑伞,回过头来?看?他?,眼神探究又有些深长?意味。

车灯亮起,她匆匆跑到另一面去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窗玻璃上弥漫了?水汽,沈囿伸手指轻轻划开,写了?个没成形的字很快又散开。

杨玥一直低头和人发信息聊天,神色焦急。

沈囿闭眸,安静地感受路灯灯光隔着玻璃落到脸上,很冷。

选择她的,都会离开她。

第 66 章

九月下旬, 沈囿在家做最后的进组准备工作,午寐醒来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属地是上海。

桌上咖啡冷透了, 窗外金黄树叶飘落积攒了一地, 沈囿穿着米白?色大衣, 低马尾, 耳坠是很简单的绿松石。

她犹豫了下接起,目光一直停留在窗边的银杏树上。

“姐姐。”男生已经度过?变声期,很自然的说出话里带了点无辜和怜弱。

“裴影。”沈囿叫他,嗓音平淡。

“我入选国家?队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似消息那样愉悦。

握着瓷杯杯壁, 沈囿握了下, “恭喜。”

“姐姐。”裴影声音里好像也有难过?, “姐姐不问我来不来京岭吗?不问我选不选择加入国家?队吗?”

“这是你的人生。”经历过?这么多事,沈囿早已经看清了, 也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

裴影低低咳嗽了几声, 声音都?要碎了,“我父母不同意, 他们为我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完成论文答辩就让我飞过?去?。”

垂了下眼眸,眼睫轻颤,沈囿看着手指指甲的白?色小月牙, 没吭声。

“他们认为我就算进了国家?队也很难打出成绩,更参加不了奥运,这是一条对于我这个半路转网的人来说?太过?艰难的路。”

“可是他们忘了, 我是为什么才半路转网的, 是当初他们不让我学下去?。”

“我以为我一定可以实?现我的梦想的姐姐。”

他声音里有细微的哽咽,“姐姐如果你想让我来, 我无论如何拼死都?会选择国家?队。”

“姐姐……囿囿……你希望我……”

“你心底已经有选择,还问我做什么。”沈囿负担不起这样替别人选择梦想和未来道路的责任。

裴影垂头,手掌被压出红痕,隐忍又痛苦,最后还是低声回,“对不起。”

可笑的是,他也承认他父母说?的是正确的,如果从?小一条道路走到?黑,他为网球献身一辈子,荒废学习,也熬不出头,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思想,随波逐流,麻木一生。

他恨自己,为什么在这么年轻的年纪爱上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敲门声响起,沈囿静静听?着听?筒那边的声音,心底似乎再也不会为谁悸动。

裴影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掩埋进尘埃里,“姐姐,囿囿,我想成长为参天乔木再来爱你,那时我会……”配得上你。

“学期论文答辩提前了。”

“嗯。”

“这周二答辩,机票在周三,目的地是加拿大。”

“十三个小时时差,一万多公里距离。”

“不用时时联系。”沈囿安静的回,“那句承诺也作废吧。”

他毕业,她不能做他女朋友了。

前程永远比爱情重要。

裴影握着手机,忍耐着,半晌才回,“好。”

“前程似锦。”沈囿说?了最后一句。

裴影的手在颤抖,他咬着唇角,一字一句回好,那句等我,终究没有说?出来。

挂断电话,沈囿看着窗外树叶飘落,北方的秋天总是很鲜明?,满目金黄色,肃杀冷冽,是适合分离的季节。

杨玥捧着一叠纸和文稿进来。

她欲言又止,“囿囿我有事告诉你。”

第二天下午,裴影结束论文答辩,独自拉着行李箱独自坐了五个多小时高铁来京岭。

在机场,在有她的城市,他等待着航班起飞,没敢去?找她,也没敢再给她发消息,只是看着机场巨大广告牌上她的照片,默默等待。

凌晨五点,他坐上离开的航班,起飞前再次从?窗外看了眼她在的城市,渐渐的,都?变得好渺小,他找不到?她。

异国他乡,迢迢万里,此去?经年。

沈囿接下了柏翊一的新电影女主角角色,提前奔赴西双版纳提前熟悉拍摄。

飞机转火车,十月的云南天气仍旧炎热,她坐在驶行过?雨林的火车中,带着简单的口罩和帽子,在最不显眼的位置往外看,澜沧江蜿蜒壮阔,泥沙将河水染成红色,河两岸不时听?得见大象悲怆的鸣叫声。

杨玥泡了碗红烧牛肉面,拉下口罩小心翼翼地一边吹一边吃,“囿囿,你接这一部戏是因为先生吧?”

“我对缉毒警察也很敬佩。”沈囿淡淡开口。

她心里很乱,从?没有一刻如现在复杂,自从?杨玥告诉她那几件事的真相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缉毒题材的电影拍起来会很辛苦。”杨玥小声道,“你误会他那么久,其实?他从?分开后就开始挽留做补救了,他太年轻也太骄傲,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囿囿,你应该给他机会。”

“也许。”沈囿轻靠车窗,缓缓闭上眼睛。

他为了救她差点死掉。

以为是幸运,却原来他一直在暗中默默守护她,冥冥之中有斩不断的联系。

手指间触着玻璃,杨玥第一次告诉她那件事的时候,她不信的,可是后来心底好像又有些枝蔓长出来,将被水泥冰屑封得密不透风的心脏一点一点冲开一丝缝隙。

在芝加哥遭遇恐袭那次,持枪的恐怖分子走到?他们所在的货架后面,她做好死的准备了。

可是他在外面,孤身一人,从?很远的地方开车过?来,直面那些杀人狂魔,将人引过?去?。

脚步声远离的时候,沈囿看向窗外,生理?本能,眼角有泪水,她知道自己暂时获救了,她认为这是自己的幸运。

可原来那天他们看的是同一海岸线边的天空,天很蓝,偶尔有云朵,棉花糖一样,海岸线曲折,浪潮声声。

他为了救她,孤身涉险,又为了救一个小孩,左肩中了一枪,贯穿伤,霰/弹/枪,一枚子弹碎裂成了十几片,深扎在血肉里,前前后后动了七八次手术,左手几乎废掉。

她却从?未察觉他的异样,看不到?他强忍疼痛紧皱的眉心,淋着雨,多次伤口发炎也要到?她面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拒绝。

在芝加哥获救那次,她看着那一处洁净湛蓝的天空,想的是新生,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隔着玻璃看她一眼,想得却是最后一眼。

后来山险爆发,徒步八个多小时,在低温饥饿寒冷,蛇蚁众多的环境里撑着最后一口气找她,发射信号。

而她醒来,却固执的把闻献当成救助守护她的人,目光从?未落到?他身上一次。

“恐袭,山险,劫持,先生在寺庙为你求的平安符,相隔万里也要来阻止你拍自己后悔的戏份,先生对你做的那么多,数不胜数,囿囿,为什么你永远看不见他的好呢,他做错过?,但偿还得已经足够了。”

一手盖住脸,沈囿声音微微哽咽,“我不知道。”

或许从?他二十岁时起,他受的所有苦都?只会咽进心底,不会和别人说?,对她的爱也更多的是行动,从?不言语。

做错过?事,他没有推卸,只是承认自己错过?,付出一切去?弥补,也为求一个她回心转意的机会。

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快乐。

应该很难熬吧。

“因为我曾经很爱他。”齿轮摩擦,撞击铁轨发出哐当哐当声响,沈囿轻轻道:“他辜负我,我就觉得不可忍受。”

但其实?那几年,除了陪伴和爱意,他哪方面都?对她很好,慷慨,尽善,超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好。

清醒的人应该认识清楚这样的关系,互取所需,可她偏偏生了妄念,偏偏想要爱,是真的喜欢他。

而听?杨玥说?出这些事后,还是闻献亲口承认的事后,她心底有动摇,但是还是不敢回头去?看。

接这部戏,她或许是逃避,又或许是感受他曾经经历,但是她不想再溃不成军了。

“玥玥,我在扎达寺那半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誓言吗?”眼泪从?指缝流出。

杨玥拿纸巾帮她擦,轻轻抱住她,“囿囿,难过?就不说?了。”

“我说?我再也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

“不要给别人伤害我的权利。”

就算一个人度过?这一生,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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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他。”只有在谈及他时,那颗早已泛不起波澜的心才会翻涌悸动,辗转,生出万般情绪。

“再没有人比他令我觉得刻骨铭心。”

杨玥心疼的抱住她,“囿囿,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你活得太累了,我们从?过?去?走出来,好吗。”在痛苦和伤害中迷失,不放过?自己,也不原谅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这是好结局吗。

杨玥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都?不快乐。

“不哭。”杨玥轻轻给他擦泪,“先生上次回去?只是发烧,又做了手术,左手已经好差不多了,他在处理?家?里的事,他会来找你的,囿囿,他爱你。”

很爱很爱,从?很年轻不懂爱的时候就开始了。

闭眸,沈囿擦干眼泪,轻轻嗯了声。

看向窗外的蓝天,她总是会想起在芝加哥那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

她爱的人,驱车几百公里来见她。

身上添了许多疤,一如她第一次和他做完后,靠在他身上,轻轻摸那结痂的疤痕一样。

她想她应该爱他。

这样骄傲桀骜的天之骄子,没有人会不爱。

第 67 章

雨水滴落在花园, 喷泉水流溢出,晚开的?玫瑰被冲残,一地?碎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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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宋珑有苏醒迹象, 付婉玉催祁斯忆去?医院照顾她?。

他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一直不愿意?去?, 甚至还把江南意带到家里来气她。

“我对宋珑没有感情,我要?和?她?离婚,我喜欢的?是意?意?,以后要结婚的人也会是她?!”

“宋珑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啪!”重重一个耳光, 付婉玉气得发抖, 平日里的?温婉都不在了, 指着江南意?骂狐狸精。

后面再?怎么争吵都没有听下去?了。

翻过在巴黎的?那两天的?报纸,报道?了王安的?事, 记者拍的?照片里他们中?刀, 而那群黑人熟练跑开。

都是嘻哈风格,脏辫流里流气说rap的?那种混混。

别墅外停留着一辆黑色捷克, 从蓊蓊郁郁的?桉树园小?路外看出去?,正好能看见那辆车划过无数次划痕的?车门。

“停这里多久了?”祁禹时淡淡扫了一眼,握报纸的?手没挪动。

林恪细心记了时间,“大少回来之前?就?停下了。”

“约莫三个多小?时。”

“江南意?所在的?片场发生了火灾, 听说有位女艺人毁容了,这些天已经结束拍摄。”

“她?在争取柏翊一的?戏。”

停顿了下,祁禹时回想起她?好似心脏都跟着隐隐作痛, 薄唇动了动, 他问:“她?怎样了?”

“沈小?姐去?景洪了,似乎是有意?接下这部戏。”

手指用力到青筋绷起, 肋骨下的?心脏好像跳动都变得缓慢了,他低低道?:“查清楚江南意?的?来历,外面那辆车也查一下。”

“是,先生。”

当?晚,宋珑在医院醒来,在特级病房内,声带损毁,还没来得及喊医生家人查房,就?查出被人投毒,意?识又陷入昏迷之中?去?。

警察来做笔录时,病房的?监控是坏的?,只有大厅里拍到一个男人可疑的?背影,图像很模糊,几乎辨认不到特征。而祁斯忆神色却放松下来,他对付婉玉继续说大逆不道?的?话,说这是宋珑的?命,她?活不过来了。

而江南意?则当?晚的?机票离开京岭,去?了业界一个比较出名的?招商晚会,想借此机会先拉到柏翊一的?投资方的?支持。

林恪把医院附近的?监控抓到的?闪照传给祁禹时看,“这个人来过这家医院,他的?车没有车牌。”

“还有宋小?姐装车当?天的?监控视频技术性修复了一部分。”

“与肇事者家属的?说法有出入。”

“不是因为疲劳驾驶,而是那个司机故意?撞的?。”

“那家人的?账户,近期多了一比巨额转账收入。”

“这不像是意?外。”捞起大衣,祁禹时转身就?往外走,在客厅看见祁斯忆时,毫不犹豫直接抬手给了他一拳。

一瞬间,祁斯忆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流血,飞速红肿起来,他大吼,“祁禹时你他妈干什么!”

骨节泛白,祁禹时冷冷看他,“你最好祈祷宋珑没事。”

“否则,就?在牢里等死吧。”

付婉玉也吓坏了,惊恐地?去?扶祁斯忆,“忆儿,起来。”

“禹时,禹时,你什么意?思?”

一整晚,林恪跟随祁禹时跑遍京岭每一家疗养院,吊路段监控也没有找到在医院一闪而过的?男人的?身影。

几乎一夜未眠,祁禹时坐在驾驶座,眼睑底下一圈淡淡青灰色,倦意?明显。

林恪递保温杯过去?,“先生,有警察跟进这件事,宋小?姐也救助得及时应该不会有事。”

“不用太过担心。”

“她?是什么中?毒?”祁禹时声音沙哑。

“有机磷。”

“会让中?毒者心脏麻痹,呼吸衰竭而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是扮成?护工进来,往输点滴的?药品加入化学品,全?程没有一点紧张?”

林恪思索了一下回,“是,现场没有指纹,避开监控,选了没人看护的?时间去?。”

揉了揉眉心,祁禹时往身后座椅靠,“那辆车的?调查结果。”

林恪拿出鉴定报告,“没有车牌,是辆被倒卖很多次的?二手车,车主信息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

“车主说将这辆车卖给了废品站,很多零件都不是这辆车原有的?。”

“发动机,轮胎,机械部件都是后来重新组装的?。”

却还是以前?的?老式风格。

“凡纳电影节路透是不是有照片,快给我看。”祁禹时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想不是真的?,骨节用力到泛白,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林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祁禹时紧张了,他几乎不会这样。

说明这次事件很棘手。

“盯紧江南意?。”他声音低哑,声线沉抑,“按住祁斯忆,别出乱子。”

“江南意?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

林恪谨慎记下,立刻吩咐人去?做,私家侦探,刑警那边都提供线索。

不过一天半,一件事的?大致脉络就?浮现出水面。

平津招商会上上演了一场闹剧,闹得不欢而散,闹成?一出笑话。

易航在和?别家投资方敬酒搭话,江南意?盛装出席,红裙高?跟,婀娜撩人,一入场就?收获一众导演的?邀约和?邀请函。

她?偏偏只主动去?敬了柏翊一一杯酒,想合作想拿下剧本的?意?愿昭然若揭。

柏翊一提了提眼镜喝了一口,也一直没提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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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人的?话题一转变成?了江南意?在片场遭遇的?那场火灾,很漂亮的?一个女三号,之前?在微博宣传要?艳压江南意?的?演员在这次火灾中?不幸毁容了,去?整容修复,价钱起步都得几百万,主要?的?是再?怎么也整不回原先的?灵动漂亮了。

她?也确实是不幸,也亏江南意?有福气逃过一劫,以后一定顺风顺水,拍剧大爆。

柏翊一在旁也只是腼腆的?对投资商敬酒,不参与进来。

宴会过半场的?时候,消失在大众视线前?几个月的?苏思薇不知道?从哪儿拿了邀请函进来,穿着暴露大胆,直接就?缠柏翊一身上去?了,出言不逊,“柏导,听说你新戏已经选好我师妹啦,她?是影后能接吗。”

“是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嘛,我也可以,看看我啊导演。”

诸如此类的?话她?说了一大堆,全?在侮柏翊一和?沈囿清白,指明他新电影选沈囿,就?是证明他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柏翊一口拙半天没说过她?。

苏思薇还直接泼红酒,充满□□意?味的?就?想亲上去?。

最后是江南意?站住来阻止了,并当?众夸了一通柏翊一的?创作水平,最后表示自己对剧本很有兴趣,柏导可以选她?,也不会有流言顾虑。

柏翊一清理了衣服,忍耐着,性子轴,也还是当?众回应了,对江南意?说了抱歉,只是女主角早就?选定了。

江南意?还维持着笑意?,“我也可以当?卧底呀,柏导看一下我今天的?扮相不合适吗?”

她?特意?穿了与平时人设风格不符的?妖娆红裙,就?是因为剧本里面,女主是一名警察卧底,到yzh打扮成?舞女模样去?服务那些毒贩。

柏翊一推了推眼镜,“抱歉,这部戏的?女主角只会是沈囿。”

“她?是我师妹,受师父所托,不能违抗,而且我和?她?合作很有默契,不考虑其他人。”

江南意?脸上的?笑意?僵住,只一两秒之后又飞快调整好情绪,对柏翊一说没关系,这次不能合作很遗憾。

转身瞬间脸上笑意?飞快垮下来,在其他导演制片过来时又恢复楚楚无辜温柔可亲模样,笑得好看。

宴会吃了闭门羹,散场后,她?脱掉高?跟鞋,往外走准备上车时,刚被撵走的?苏思薇又来找她?,叫她?南意?姐,问她?她?什么时候能去?拍综艺。

江南意?伸手轻轻拍了拍脸颊,穿着平底鞋也仍比她?高?一厘米,她?笑着开口说,“快了。”

“过两天就?有人联系你了。”

苏思薇立刻笑了,“谢谢南意?姐,我一定继续帮你踩沈囿那个小?贱人。”

拉开车门,江南意?弯腰上车坐进副驾驶坐,声音仍是柔柔的?,笑着,“好哦,天晚了,回去?休息吧。”

苏思薇便也形象也不顾,又悄悄摸摸从花园里穿过去?上了停靠在外面马路的?轿车。

助理在后座战战兢兢的?把大衣递过去?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夸:“小?姐今天很漂亮。”

“哪儿漂亮?”江南意?裙子肩带,声音柔和?没什么攻击力,眼睛却死死盯着玻璃反光下映照出的?女人面容。

助理看见玻璃反光里的?那个眼神冷不丁下了一掉,后背发凉,低下头去?回:“小?姐哪里都很漂亮。”

捏住肩带的?手往下狠狠一拽,江南意?面无表情地?把衣服撕烂。

刺啦一声,异样刺耳。

助理担忧,“小?姐,这是高?定……”话说出口她?就?开始后悔。

“我告诉斯忆少爷。”她?立刻补救,“让重新他订一件。”

“叫那个废物有什么用?”江南意?声音冷冷的?。

可或许是她?天生说话变柔和?,就?算语气是冷的?,调子也仍是柔柔的?,让人不寒而栗。

助理咽了咽口水,拨电话的?动作停下。

江南意?松缓了下语气,“他现在被他弟看着呢,叫他没用。”

她?垂眸点开手机,从包里拿出了样东西?,拨了几个号,有嘟嘟声响起,她?等待着。

车内光线太暗,助理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看见她?握着手机和?那个东西?低头,在听到那头的?男声,声音一瞬间委屈低声了许多。

眼角有眼泪流出,指甲陷进手机壳里,她?声音脆弱无助,“角色我没拿到。”

“圆圆,她?为什么总是要?和?我抢,我真的?很喜欢那个角色,我为了角色努力减肥两个月,还让教练教我持枪姿势,现在看来都没用了。”

“你不用来。”她?伸手擦去?眼泪,声音里有哽咽,怜弱无辜至极,“我已经对不起你了。”

“只是有时候我忍不住想,她?那么优秀,位置都站那么高?了,还要?抢角色,这是为什么。”

“她?……以前?和?她?工作我也很照顾她?,她?怎么能这样?”

“我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部戏。”

眼泪啪嗒掉落,她?捏着通讯器的?手指用力,声音脆弱得被风一吹好像就?会散了,“她?,她?怎么不去?死。”

助理手抖了一下,手中?纸巾落在地?上,抬眸正与死死盯着前?窗玻璃的?那双眼神对上。

女人楚楚可怜,眼角脸颊全?是泪水,唯独那双眼睛,妒意?恨意?与危险都表露完全?,与温和?怜弱小?白花模样完全?不符。

如同一地?松软枯叶里藏了条覆满黑鳞的?蛇。

脊背发凉,助理飞快移开眼睛,后面她?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只是木然的?握着矿泉水瓶,手心出了一手心的?汗。

挂掉电话,江南意?把通讯工具收下去?,脸上表情垮下来,面无表情擦干眼泪,“回京岭。”

助理颤颤巍巍回:“是,我这就?联系司机师傅。”

“小?姐,为什么回京岭?”她?鼓起勇气问。

江南意?淡淡地?看向窗外,“有人要?盯着我,那就?回去?让他盯着。”

“这个角色……?”助理擦了下汗。

“只能是我的?。”江南意?神色淡漠。

她?笑了下,温和?月白风清模样,“我会火,成?为顶流,站到最高?处。”

“江南意?回来了。”林恪递过一张照片,是她?入住酒店的?图片。

“大少爷被董事长带回家关起来了,勒令不准出门。”祁绍章也知晓这次事件的?重要?性。

“他被关在偏楼西?苑,除了管家保姆,夫人也不许去?看。”

付婉玉再?疼他,也得有轻重,这次宋珑被下毒牵扯到刑事案件,而且祁禹时给的?警告他们听进去?了,如果闹大了,发展到杀妻案,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也保不了他。

他之前?就?因防卫过当?故意?杀人罪进过狱,这次再?设计这些,将会是累犯,从重处罚,可能这辈子都得在牢狱中?度过。

家里氛围压抑,付婉玉天天去?祖祠烧香拜佛,祈求宋珑醒来平安无事。

林恪把一份监狱探视记录摆到祁禹时面前?,“江南意?曾去?青山监狱探望过一个人。”

“是个死刑犯,后面转成?无期了,现在还在狱里服刑。”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穿着蓝色囚服,国字脸,脸上沟壑很多,皮肤油脂重,耳朵缺了一块,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

姓名那一栏写着:蒋天华。

祁禹时扫了一眼,“不是他。”

林恪回:“是,这是江南意?生父,曾因故意?杀人罪和?寻衅滋事罪被捕入狱,被法院一审判处死刑,他没上诉,后来在监狱表现良好,按照程序转了无期。”

“他以前?酗酒,现在在狱中?不接触酒的?时候都很温和?正常。”

“而且他杀的?人正是他的?妻子。”

“也就?是江南意?的?母亲。”

“他杀了他妻子后,放了一把火,将她?妻子的?尸体连同住的?阁楼一起焚毁了。”

“而江南意?因为外出帮他买酒逃过一劫,后来她?接受社会资助完成?高?中?大学学业改姓江,改名南意?,进入娱乐圈。”

“称自己是孤儿,从小?没有父母。”

“确定是他杀?”垂了垂眼眸,祁禹时点了手边一支烟。

林恪:“是,法医做过鉴定她?母亲死于机械性外伤,他父亲也对罪行供认不讳。”

“她?身边的?人都坐牢了,还有吗。”火星明灭,祁禹时垂头,眉眼间有掩不住的?疲倦。

林恪如实回:“其余她?与监狱的?接触倒是没了,不过她?今年推了一天行程,甩掉助理,独自在晚上驱车去?西?城。”

“开的?是一辆新车,行车记录仪和?里程数暂时查不到。”

“几月份?”祁禹时问。

“二月份。”

“西?城是青山监狱的?方向。”

林恪眼皮跳了下,有种不好的?猜想浮现,“先生,我现在立刻去?调查。”

“嗯。”揉了揉眉心。

祁禹时起身,捞起大衣。

傅青森敲门进来,“SENE那边底价同意?降十个百分点。”

取掉银丝眼镜,手指上的?银戒磨旧了,有些划痕,祁禹时往外走,“继续压。”

“阿禹,宋珑的?事还是没有结果吗?”傅青森担忧道?。

“你去?哪里?”他问。

“回家一趟。”

丢下文件,傅青森也跟上去?。

“江南意?不简单。”

“何止。”

祁禹时递给他一张照片。

傅青森看了一眼,立刻回想起来,“巴黎的?事?跟车里的?人有关系。”

黑色捷克,废旧的?车门,临时车牌,组装报废的?二手车。

“她?的?影子。”祁禹时言简意?赅。

神色一凝,傅青森立刻道?:“我让朝逸去?查下。”

“嗯,快。”

祁家连着两天都不安生,祁斯忆逮到机会就?在家里闹,祁禹时不跟他客气,直接让人把他房屋全?部锁上,佣人也不许和?他说一句话。

电话被监听,祁斯忆还开始闹自杀,后面凶器一一被没收,他就?天天在房间里骂街。

家宅不宁,付婉玉祁绍章气得不行,奶奶回四合院去?居住了,这地?一天天就?听得见祁斯忆的?喊叫声。

祁禹时待了一天也离开了。

等查到那辆车的?信息时,祁斯忆翻铁墙逃出了祁家,全?家人满京岭的?找他。

连带江南意?也从酒店,绕开监控消失了。

而那叠资料,祁禹时看了一眼,几乎瞬间眼尾红了,近乎失控,随后立刻驱车奔赴机场。

第 68 章

弟弟, 吃掉我吧。

我是柔软的兔子,眼?睛红红的,绒毛很软, 被所有人蹂/躏, 最?后?倒在雪地中, 被咬断喉管死去。

我的尸体没有温度, 血液溅出感受不到?疼楚,撕烂腐肉,剥离肮脏内脏,带我到一块没有污泥的世界吧。

白雪覆盖, 瞳孔涣散, 我看着天空还有你。

弟弟, 我厌倦一切,唯一留恋的只有你。

柔软, 天?真, 我多喜欢你,弟弟。

心脏停止跳动前, 看见你就好了。

——

这?张小纸条,汪连鸿保存了十四年?。

是江南意给他糖葫芦时一起给他的,酸的山楂外面包裹了一层糖,酸的, 甜的,他不喜欢,太多味道了他不喜欢。

可是她说的话他永远喜欢, 就像初见时她赠予他的那?一碗阳春面, 味道很淡,面条白白的, 有热气,有油花浮着,他能记一辈子。

车驶出国道,他听着电话那?边低声的啜泣,低垂着眉眼?没有言语,但他永远不会?拒绝她。

他是孤儿,还带有一些先天?的情感障碍,从出生时就被抛弃,从很小的时候就蹲在墙角冷漠看这?个世界。

江南意给过他唯一的温暖,背着书包,穿着干净的校服衣裙的姑娘从他身边走过,弯下腰问了他第一句话,“你饿吗?”

眼?珠也不转,汪连鸿没有一丝表情,小脸上有血迹,也有肮脏泥灰。

遭到?冷落无视的女孩应该离开的,她果然离开,可没多久捧着对面店里的一碗阳春面过来,用一次性碗筷装好,她弯下腰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声音柔和,还照顾他的自尊,“我请你的,以后?你请回来。”

“对了,我叫蒋意。”

她把?面放下就转身离开,甚至还贴心的考虑到?他不会?还碗筷的原因,给他了一副一次性碗筷。

阳春面浮着热气,油花映照着阳光,伶仃清瘦的少年?第一次抬头?,注视一个少女离开的背影,很久很久。

饥饿与痛楚催使他接受了那?碗面的馈赠,他撑着站起身,捞起染了泥泞和血迹的衣服往收废品临时搭建的小屋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老余头?还没去世,他躺在吱呀吱呀响叫的床上,偶尔还能从铁皮缝隙间?窥见天?上几颗星星。

老头?训他,让他别?打架,找个姑娘喜欢也好。

弯了下唇角,他第一次问,“什么是喜欢?”

老头?说了一大?堆话,他脑海里只有少女温柔干净的侧脸,还有她纤细如纯白栀子的背影。

他记住请回去的话,拉车收了两天?废品,卖钱请她吃了一次肉丝盖饭,饭后?又买了时下流行的海盐汽水。

请完这?一顿,他准备离开时,江南意叫住他,给他手心里塞了一盒草莓味硬糖,“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下次请我吃糖,我喜欢和你玩。”

我喜欢和你玩,我喜欢和你,我喜欢你。

在所有对他避之不及视她如瘟病灾祸避之不及的人中,只有她对他说过喜欢和他玩,也只有她肯和他玩。

其他人都认为他有病,是没人要?的孤儿。

十四岁认识她,爱了一辈子。

他们互换过很多次礼物,她送给他山楂糖葫芦,上课偷写的小诗,考试被奖励的零食。

一切都该这?么美好,不是吗。

可是蒋意活得不快乐,她有一个会?酗酒打她和母亲的父亲,母亲总会?保护她,可后?来她不甘受折磨和压抑,为了她的学费,又或者说自己?虚伪的虚荣心,出去接客,乱搞,成为街坊邻里远近闻名的荡/妇。

她被人指点,在背后?辱骂,学校的人瞧不起她,热衷攀比的学生看见她洗得发白的裙子也只会?笑她是穷酸白茉莉。

她记下那?些话,第一次对汪连鸿抱怨展露出无法消解的恨意是他十六岁的时候。

“王巧玉,她处处排挤我,总是盯着我这?张脸,她好像嫉妒我,可是她有钱,她让班里所有人都夸她漂亮,她毁容就好了。”

“小鸿,她毁容就好了,我不会?再承受那?样恶意的目光,我不会?再被人指着说不如她,她毁容就好了。”

王巧玉是级花,两周后?,在化学实验仪器中,硫酸仪器破裂,洒了她半边脸,娇嫩白皙的皮肤被灼烧腐蚀,她彻底毁容了。

而那?次事故定性为意外,她转学了,听说这?辈子都治不好。

江南意第一次吻了他的脸颊,却?第二天?就和他说,我们要?保持距离。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一起上下学了,在学校和学校附近也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集。

他活成了她的影子,她的哆啦A梦,所有阴暗面,所有罪名,所有肮脏,他替她背负承受。

孤立她的团伙,伙同校外的混混一起,放学后?他只身一人前往,抽了把?砍刀,直接一刀捅进了对方心脏,顷刻毙命。

那?次他没有理智,有失控行为,用自己?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杀了一个人。

因为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哭得太心碎了,理智被淹没,浓烈情感袭来时,他没有选择。

对方同伙反抗,一刀劈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近五厘米长的狰狞疤痕。

在医院治病等候判决的那?段时间?,他只和她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她在流泪,心疼他。

而汪连鸿在十七岁时为她做了最?后?一件事,一个计谋,设了场他父亲杀她母亲放火毁尸灭迹的场景。

酒鬼最?好摆弄了,而她母亲,江南意恨她,也想她死,她得到?自己?应有的结局。

有朋友问过她,“蒋意,你为什么那?么恨你母亲?”

她回得很轻松,淡淡看着前方一对温馨的母女,“她生了我,却?不养好我,她是个荡/妇,因为她,我被那?么多人嫌弃辱骂,我不该恨她吗。”

可也是这?个被她称作荡/妇的女人赚取学费供她上学,在她父亲酗酒后?的酒瓶和木棍落下来时护她身上为她挡住毒打和侮辱,头?破血流,也紧紧抱着她。

汪连鸿从不会?问她为什么,她想那?样做,他就帮她处理好一切。

最?后?蒋天?华以故意杀人罪(杀妻罪)被起诉,在法庭上起初他说自己?喝醉酒就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记得了,后?来在看到?自己?妻子面目全非的尸体和女儿平静充满恨意的目光时,他承认了,他动手,暴力失控打死了自己?的妻子。

一时镇里舆论哗然,江南意作为这?样一个可悲家庭独留的唯一女儿,受人关注,受社会?资助,继续上学。

汪连鸿接受审判入狱,表面上谁也不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只是那?晚在她家阁楼上,一场大?火燃烧前,男生一件黑色兜帽运动衣,戴着口罩,遮住脸上伤疤。

他手上全是血,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女人,冷静地处理凶器,砸在她太阳穴的铁锤尖端还带着模糊的肉块。

醉死的蒋天?华被他拖过来,他带着手套,让他握住那?把?锤子,女人指甲干净,他用那?只死去的手,抓蒋天?华手臂,带出抓痕血液和新鲜的皮肤组织。

一切布置好,打火机的火苗在手中窜起。

江南意从楼梯上来,手里提着一瓶酒,她淡淡再看了一眼?她死去的母亲,脱掉浓妆,脸色苍白,嘴角的血液已经暗沉凝结了,毫无生机。

没有哀伤,她只觉得解脱。

这?种日子,她终于可以逃离了。

“别?看。”汪连鸿挡在她身前,不让她看见自己?母亲死去的惨状。

“快走。”他声音有些沙哑,“离开这?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需要?不在场证明。

江南意看着他的背影,柔声问:“圆圆,你要?走了吗?”

“我只能离开几个小时,不被发现。”他低低开口,说话时眼?睫垂下,依旧看不清楚。

江南意却?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轻轻抱住他的背,眼?泪淌下,落在他肩上,“我喜欢你,弟弟。”

“谢谢你。”少女身上有很浅的沐浴露清香,皮肤也很细腻柔软,她的话珍重,像誓言他铭记心底。

“我等你出来。”

“到?时候,我们结婚好不好?”她问。

喉结动了下,一丝柔软在干枯贫瘠心底生根,他转身望进他喜欢的女孩眼?底,心甘情愿,万劫不复,他逃不了,这?是他的宿命。

张了张嘴唇,他回:“好。”

江南意转身下楼梯离开,十分钟后?,一场大?火吞噬一切。

蒋天?华获死缓,后?改无期,终身需要?在牢狱里度过,而江南意改名换姓,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里没有去看他一眼?。

汪连鸿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在狱中表现良好,第十年?的时候提前保释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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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今年?。

第 69 章

西双版纳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 已经十月份,天?气仍旧炎热,阳光直射时仿佛会将人晒伤。

拍摄地点在景洪市区往外一百多里的一个小镇上, 建筑都有?傣族吊脚楼风格, 高?大茂密的芭蕉叶, 颜色各异的植株, 不远处圆屋金顶的佛塔,一条小河从两岸的雨林间穿行而?过,静谧无?声?。

附近村民弯腰在田间劳作?,种植的都是热带气候适应的水果。

剧组实景还?在搭建, 而?沈囿早已经把剧本熟读不下十遍, 记住了里面每一个情节。

那些惊心?动魄, 生死命悬一线只存在于故事里的情节,他是否也曾经真实经历过。

沈囿这些天?总想到他, 毒贩残忍狠毒, 残害无?辜,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一切, 泯灭人性,多么畜生的事都能做出来。

他那两年是怎样?度过的?

沈囿一想,就觉得心?底好像隐隐作?痛,还?是无?法放下他, 在知道那么多真相后,她?总会想到他。

手机微信解除拉黑,也还?是没有?和他发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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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情投入角色, 做一切拍戏前应该做的准备, 去?健身房练一点肌肉线条,因为她?这次的角色是卧底女警。

杨玥也陪着她?, 给她?递水递吃的。

沈囿满头都是汗,结束后去?看?场景搭建,场地的指导向她?指了一片空地的方向,“那儿,两个月后会有?一片罂/粟田。”

杨玥开口问?:“不是违法的吗?”

指导笑笑,“是,但是我们和市公安局合作?,这部戏是禁毒宣传片,就拍几个片段,不到成熟时,就会在监管下全?部烧掉。”

“这样?呀。”杨玥飞快百度,“罂粟花还?挺好看?的,妖冶艳丽。”

“却是有?毒的。”沈囿淡淡道,她?想每个人都应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因为那些惨死牺牲的缉毒/警,乃至于被各种残忍非人手段报复而?死的警察家属,都是无?辜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东西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应该被允许合法栽种。”沈囿道。

指导赞同,“的确,因为毒/品家破人亡的惨案太多了。”

“真实的毒贩远远比影视剧里的形象更恶劣,更凶残。”

“愿有?一天?,世界无?毒。”沈囿摘了朵田埂上粉色的格桑花,往下一扬,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河面漾开水纹,粉色花朵浮在水面上,顺着平缓的水流飘向远处。

这条河是澜沧江分流,小河会汇入江海,流过国界线,到另一个混乱的国家。

希望那里有?一日鲜花也会有?颜色,人们不用再成为奴隶。

指导朝沈囿笑了下,“沈老师,你心?地好。”

垂下眼眸,沈囿看?着指尖,沾了点浅黄色的花粉。

“今晚组里有?人过生日,沈老师你也去?参加下,你们年轻人,总是容易玩得开些。”

“这里成天?这么晒,健身也累,去?放松下。”指导极力邀请她?去?,“去?开心?下,沈老师。”

杨玥已经心?动了,在问?地点在哪里,有?哪些人会去?。

“剧组的都去?呢,编剧这两天?过来了也会去?,柏导还?在与资方那边谈,可能要晚一周过来。”

“嗯。”沈囿应下,她?很好奇编剧。

晚上,依云酒吧。

室内氛围很轻松,都是剧组的人,乐队演奏的音乐也是舒缓的R&B,蓝色灯光下,浅色的酒液流动,聚成尖塔。

男男女女都很年轻,跟随音乐节奏缓缓摇动,有?人推蛋糕进来,人群里爆发一阵起哄声?。

一位模样?年轻的女孩站在蛋糕面前,脸色羞怯而?幸福的许愿,她?身旁有?位男生趁她?许愿的时候悄悄低头吻她?侧脸。

甜蜜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杨玥在鸡尾酒里加了几颗小樱桃,凑近沈囿耳边,“女孩是我们造型团队的主化妆师,男生是她?男朋友,也会跟组,听说?是个工程师,校园恋爱,好甜呀囿囿。”

沈囿一袭简单的黑色牛仔裙,耳钉是咖色的蝴蝶结镶嵌了一枚皎白的珍珠,长发用发带绑起来,装束简单,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漂亮白皙肩颈微露,沈囿拿调匙轻轻搅自己?面前的鸡尾酒。

“挺好的。”她?淡淡回。

杨玥拼命暗示,“是不是想谈恋爱呀。”

她?扫了眼场内,至少?四五个男生在看?她?,“现场的不准看?!”

“他们配不上我家囿囿。”

沈囿被她?逗笑了,“要怎样?才配得上?”

杨玥一条一条罗列,“首先要超级大帅哥,长得高?。”

她?扫了一眼,“现场基本上就没人了吧。”

沈囿喝了口鸡尾酒,淡淡应一声?,“还?有?呢。”

“一定要特别特别爱我们囿囿,对我们囿囿特别好,疼到骨子里那种。”杨玥说?得很认真。

沈囿听着,眼睫垂下,没应声?。

“还?得有?钱。”杨玥继续道,“一般有?钱不行,至少?要能给我们囿囿投资十部剧那种。”

符合这三?项条件的人,世间少?有?。

酒精微微刺激口腔,杯里柠檬片浮在水中,有?细小气泡泛开,沈囿问?:“是不是他还?得姓祁?”

心?思被拆穿,杨玥也承认,俏皮一笑,“是呀,囿囿,你就先生和好吧。”

“我们都来这儿一周了,还?没开机,还?可以回京岭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指甲碰着杯壁,冰凉,沈囿回:“再说?吧。”

“好吧。”杨玥递给了她?一块小蛋糕,“囿囿那边在跳舞,我们过去?。”

“你去?吧。”沈囿低头,点开手机,看?了眼和他空白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次拒绝他,她?拒绝得很彻底。

可是为什么,在那之后,她?才知道过去?错过的真相。

重逢至今,不是没有?过悸动,可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能贪恋过去?,不能再傻了。

巴黎那次,她?是真的心?动,可是为什么总是在她?与他的关系快有?修复的可能时,总会有?意外将过去?的伤疤揭开,让她?清醒。

清醒的拒绝,清醒的推开他。

手机摁到静音,沈囿不想再去?想这些事,只是跟着室内的氛围一起喝酒。

喝了几杯记不太清了,直到有?些眩晕的感觉,室内的灯光都变得模糊,杨玥还?在远处舞池跳舞。

温度好像冷了些,外间有?些不明的躁动声?,有?人挤开人群。

桌前三?层蛋糕缺掉一块,蜡烛被吹灭,蛋糕上的图片歪歪扭扭的。

沈囿一手撑着桌角,目光所及的景像仿佛被按了慢速键,隐约见她?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人快步向她?走来。

鸭舌帽帽檐压低,侧脸的疤痕被遮住一点,显露出来的部分仍可窥见原先伤口的狰狞。

意识较身体先反应过来,沈囿清醒一瞬。

不过几秒,两人就相距几米。

眼前晃过一道匕首的寒光。

沈囿侧身,那声?救命还?没喊出来。

眼前就黑了一阵,右手被一只有?力干燥的大手拉过去?,然后一瞬间,手间感受到温热的暖流。

猩红,黏腻,的血液从指尖淌过。

人群尖叫,惊慌失措,纷纷四散逃开。

一切像一副默片,黑白色,只有?手间刺目的血是鲜红的。

沈囿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停止跳舞的人群,蓝色变紫的灯光,觥筹交错又碎裂成无?数碎片的酒杯。

音乐夹杂着呼喊救命的尖叫声?,沈囿靠在他怀里,眼神看?着前方,余光里他脖颈的纹身是青黑色,危险的蝮蛇,往下又添了些伤痕,

心?脏跳动,迟缓而?沉重。

眼泪直直往下坠,那一瞬间,沈囿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胸口上下起伏,她?知道,就在刚刚,自己?最爱的人从门外冲进来,拉开她?,替她?挡住了那名有?刀疤脸男人挥出的一刀。

他的血,都流到她?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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