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唐菲加戏就算了，毕竟人家是这里的女主，给傅沉鱼加戏算怎么回事啊？”

“可真能编的，一个在原著里戏份只有几百字的角色，在这里拿起白月光的剧本了，可不可笑啊？”

直播间里有人惊觉：

“哟，美帝解还在窥屏呢，我以为你们都跑光了！”

“这都不跑，心脏也是够强的，佩服佩服！”

之前的弹幕回复：

“为什么要跑？劳资还等着看呢，看这魔改大戏还能编出什么离谱的剧情！”

底下有认认真真把原著看完了的人道：

“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这一段回忆并不是魔改，就是原著里的内容，只不过作为剧情提要，几句话就带过了，没有像这样详细交代，章节名我都能直接背出来，你要看吗？”

其他人被提醒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像有印象了。”

“笑死，我就说这群美帝解是薛定谔的原著粉，原来真的没看过原著啊！”

有人故意发笑嘻嘻的颜文字，并配上弹幕：

“不是整天张口闭口魔改么？把脸伸出来，原著来打你们了。”

另有一知半解的围观人士道：

“如果原著就是这样，那能嗑得动慕李的CP粉牙口也是挺好的。”

热心人回复：

“你太年轻了，你以为这种程度的屎就能毒倒TA们吗？”

“不管傅沉鱼在原著里的存在感强不强，都不妨碍这群人无视她的。”

“其实无视都还算好了，我见过有人专门建了个号，每天定点骂她，可义愤填膺了，我都纳闷，就算傅沉鱼杀了她全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什么地狱笑话……这戏里被杀全家的就是傅沉鱼。”

唐菲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乾元山，却再也压抑不住气海中的翻腾，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她的五脏六腑，要把它们血淋淋地扯出去！

意识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承载着她的悲喜，好似光照之下的尘埃，微不足道地旋转，漂浮，上升，而她只能勉强捕捉到一抹远去的影子。

唐菲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师尊的功力还留在她身体里，它们激荡着，冲撞着，发出最震耳欲聋的叫嚣。

精神上的疲惫已近乎拖垮了她的身体，更无力应付来自气海的冲击。

唐菲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青山犹如转蓬般倒悬，过了很久，直到面颊贴地，她才后知后觉过来，不是青山失了方向，而是她自己支持不住了。

昏迷之前，她用靠近天光的那只眼扫视周遭的山色，只见远方有一处大谷，谷口形似一双手掌合抱，入口处的小径位于掌根，抬头上望，指骨弯曲，掌心向外凸出，又在数十丈的高空合为一线。

其势倒压，头重脚轻，仿佛玉山将崩。

好怪的地形……

唐菲心念电转，还来不及把这份惊异落到实处，眼前已然一片昏暗，忽地换了世界。

一蓬黑血溅上了她的眼帘。

“不要杀我——”

“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想活啊！”

无数人声在哀嚎，求饶。

她知道这不正常，因为她并不曾亲眼目睹傅家人被杀的场景。

可现下，她却见到了。

她徒劳地伸出手去，才发现自己也已是满手血腥，那些人见了她，无不瑟瑟发抖地后爬，比见到任何最恐怖的怪物还要害怕。

庭前阶上，傅经与沈星阑身前横着交叉的刀锋，隔着明晃晃的利刃，视线一瞬交错，眼中分明含着不舍的泪意。

“孩子，快走吧。”

“小鱼儿，走啊。”

“大小姐，一定要活下去啊。”

可是……唐菲深吸气，咬住牙关，才能尽力使自己不那么颤抖。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小鱼儿，不是那个你们放弃性命也要守护的人啊。

倏然间，眼前的一切仿佛被人加快了进度，所有人飞速被杀，世界骤然下坠。

唐菲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周遭尽是浊气逼人的迷雾，犹如腾蛇般绞缠翻身，一张张模糊的面孔隐于黑气之后，随着话声时隐时现——

这些人与她素昧平生，却理直气壮地问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当同妻，难道不知道慕容雪鸿和李荻才是一对吗？

“男的就该喜欢男的，女的瞎掺和什么呀！”

“少吸血，少倒贴，要点脸OK？”

“你怎么不跟傅家人一起去死呢？”

“不想死去搞百合也行，把你配平，就没人阻碍我嗑CP了！”

这些话仿佛一条条有生命力的毒蛇，争相恐后地往她耳朵里钻，吵得震耳欲聋，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唐菲举目四望，发现这些声音大部分都是与自己同性别的人发出来的，不由得惶惑……

为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恨我？

其中一些声音是骂傅沉鱼的，更加污秽难听。

唐菲想象不出，一个人的嘴里居然能爆发出这样恶毒的诅咒，偏偏语气还是得意洋洋的，恨不得把傅沉鱼踩死在泥地里。

她忽觉害怕，向后退了一步。

黑气破碎，幻境散而复还，那些身影飞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背影。

那是慕容雪鸿伫立的背影。

“小鱼儿。”他静静道，“是你吗？”

“不是。”唐菲冷冷道，“她死了。”

慕容雪鸿缓缓转过身来，负手而立，语意微嘲：“若你不是她，凭什么占据她的躯体？”

唐菲忽然想发笑，道：“这句话谁都可以来问我，唯独你不行。”

你不是早把她忘在脑后了吗？

现在又凭什么来问我要人呢？

唐菲漠然地看着慕容雪鸿，她知道这不是真实的他，而是她脑中的意识借这个壳子在扮演质问她的角色。

只不过当这个人是慕容雪鸿时，她就觉得格外讽刺。

不是你先抛弃她的吗？

她死了，你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可是，没有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傅沉鱼这个人了。

唐菲恸哭出声，明明与傅沉鱼从未有过交集，却仿佛能够通过共用的这副躯体感同身受。

为什么要杀我的父母？

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

为什么要背弃当初的鸳盟之誓？

为什么……要忘了我？

难道当年的一切都是假的，烟波楼上的初见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吗？

我等了你七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