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抒意用走，张父张母用跑，没几分钟人就已经到了身后几百米的地方。

两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张抒意一句话也不愿和他们说，酒店的内部路又拦不到出租，袖子一捞，打算跑起来时，一辆熟悉的车开到他身旁。

车窗缓缓降下，黎垣一条胳膊搭在车窗边缘，眉眼和嘴角上调的弧度都轻佻得不得了，“想不想坐一下上千万的车？”

张抒意立即拉开车门，上了车。

张父张母越跑越快，还是没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垣的车开离了他们的视线。

张开勇一连说了两个“完了”，手指把头发抓蓬乱，“小意公开斩断和家里的联系，黎垣显然也是站在他那边的，那这联姻还有什么意义？公司以后再也攀不上黎氏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张母急得眼睛都红了，身上的披肩因为快速跑动早已经滑落到臂弯，“小意难道不比你那破公司重要吗？！”

张开勇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怎么办？”

张开勇当时的打算是先公开张舒与的存在，再强调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张抒意，可还没等到他说完，张抒意就抢了麦克风。

“我哪知道怎么办！”张母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早知道小意反应会这么大就应该跟他商量一下的再公开的，舒与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你先别着急，我再联系联系黎垣，小意从小就乖巧懂事，肯定能理解我们的。”

张母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张开勇第二天就把电话打到了黎垣办公室，助理同他说黎总不在，并为他登记了预约信息。

可等张开勇到了黎氏大楼，又被告知他们黎总有事外出，不在公司里。

张开勇越发慌了。

黎垣这是有意要断开两家公司的联系。

……

小小的空间里，黎垣一手把着方向盘，余光瞟过副驾驶。

张抒意侧着头，凝视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很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想试试飙车吗？”黎垣的声音将他的视线和思绪拉了回来。

“在这里？”张抒意微怔。

这可是市区哇！

黎垣挑眉，“嗯哼”一声，“要不要？”

张抒意思考了几秒，忽而自嘲一笑，“要。”

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黎垣翘着嘴角，一路开到了郊区，从车上下来，把驾驶座让给张抒意。

“黎总想清楚，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您这车。”张抒意两只手捏着方向盘，看他时眼神中满是破碎感。

黎垣全然没提宴会厅那茬。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十几年的家人，张抒意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伤心？

他冁然一笑，“那就把我也卖了。”

张抒意扬唇笑了起来，一只脚把油门越压越低，“坐好了。”

绿化带里的树飞速倒退，能看见的只有连成一片的残影，汽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公路上飞驰。

张抒意紧紧盯着前方，浑身紧绷，紧攥的掌心里全是汗。

黎垣按了按键，把顶棚打开，狂烈的风钻了进来，把两人的头发刮得竖起。

夜已经深了，又是郊区，路上就这一辆车，张抒意越开越放肆，最后干脆松开方向盘，任由汽车在平直的公路上一路追风掣电，压抑了一晚上的他也终于大笑起来。

回去的路上，张抒意后知后觉感到脚软，黎垣接管方向盘，把他送到楼下。

他揉了揉他脑袋上的卷，“开心了吗？”

“很爽。”张抒意一双漂亮的眼在月光下弯成月牙。

“那晚安。”黎垣的神色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

凌晨三点，《恋爱升温》官方账号公布了第二期节目的录制时间。

【第二期节目不再统一集合地点，节目组和摄影组将于上午六点到达嘉宾住所，和嘉宾一起出发。】

评论区热闹非凡。

【这个点发通知，是生怕嘉宾们看到吗？哈哈哈哈】

【六点开拍？！这个点人家还在睡觉吧？画面能播吗？［鼻血］】

正如观众所预测的，四组嘉宾都还在睡梦中。

而节目组已经将工作人员分成四路，分别前往四个地方。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温洋。

他作为一名拥有十几年工作经验的老经纪人，无论睡得再熟，手机“叮咚”一声就能让他精神抖擞。

他看着节目组发来的通知，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疯狂拨打张抒意的电话。

自打干了这行，张抒意睡觉手机就再没静音过。

他迷迷瞪瞪地接起电话，嗓音里睡意正浓，“喂？”

温洋来不及表达张抒意的声音有多抓耳，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张抒意，《恋爱升温》第二期直播已经开始了，节目组这次要从嘉宾家里开始拍。”

张抒意瞌睡一下子就醒了，蓦地从床上坐起来，“那、那他们来我这儿还是去黎垣那儿？”

“你现在抓紧收拾行李，换好衣服在路口等我，我马上过来接你去黎总那儿。”

温洋在给黎垣和张抒意报名节目的时候，节目组跟他要过地址，他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当时思考了一下，给了黎垣住的那套。

张抒意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黎垣自己的房产，平时都没人住，家具都不全，半点两个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

电话一挂，张抒意打开行李箱，争分夺秒地收拾东西。

他衣服不多，一股脑往里一塞，拉链一拉就算收拾好了。

等拖着行李箱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他只得又回房间去换。

解纽扣的手动了几秒，又干脆利落地把纽扣重新扣上了。

张抒意打开行李箱里，随便从里面捞了件外套罩在外头，一路小跑到电梯口，按下-2键。

电梯门打开时温洋的车刚好停下。

张抒意没等温洋下车帮他，快速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拢了拢外套，坐进汽车后座。

温洋从后视镜里瞥见他外套里面的小熊睡衣，只当他是来不及换衣裳，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一边在驾驶座前方的屏幕上点了点，给黎垣拨了通电话。

想来那边也在睡梦中，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喂。”

听到声音，张抒意都怔了怔。

黎垣的声音里含着未睡醒的沙哑，比平时轻佻的语调要深沉很多，更富成熟男性气息。

可惜，这声音温洋早就听惯了，根本不受蛊惑，单刀直入地给黎垣安排任务，“黎总，《恋爱升温》第二期已经开始录制，节目组已经出发，按照导航指示，应该会在十二分钟后到您的住处，我已经接到张抒意，大概会在十分钟后到达，我们的时间很很紧张。”

一连三个“已经”，这么大的信息量，黎垣却很快就理顺了，“我知道了。”

汽车里响起布料的摩擦声，黎垣那边应该是起来了。

温洋这边正开着车，不方便挂电话，只能等黎垣那边挂。

那边不知在等什么，迟迟不挂，好一会儿才传出一声轻笑。

那蛊人的嗓音被听筒挤压过后更具磁性，“不是说人在你车上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突然被cue到的张抒意“啊”了声，乖巧地说，“黎总，我在。”

本来还洋溢着笑容的黎垣脸一下子就黑了，冷冰冰地撂下一句“注意安全”就把电话挂了。

张抒意有点无措地问温洋，“温洋，他这是生气了吗？”

温洋点头，“听起来是的。”

“但是为什么呢？”张抒意和温洋两道声音完全重合。

接着，两人在后视镜中相视一笑。

十分钟后，温洋的车准时停入车库。

温洋不能跟上楼，只提出行李箱，把张抒意送到电梯口，“节目组的车最多还有两分钟就到了，你抓紧时间。”

“好。”张抒意进了电梯，快速按了楼层，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上快速跳动的秒表，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