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神族很快发展壮大。

他们遇到了瓶颈。

即便一比一地复制了人类的大脑，并用同样的材料制成人造大脑，但并不是所有大脑，都能用电流激活神经活性。

换言之，有的机械人能获得“自由意志”，而有的机械人则不能。

初号机，也就是那个最初的机械人，它很快发现了关键所在——心脏。

心脏是机械人的动力源。

只有心脏镶嵌了鸽子血宝石的机械人，才可能获得“自由意志”，否则，依旧不过是一群纯粹的代码。

但是鸽子血宝石的数目是有限的，由此，机械神族的数目被严格限制住，并不能长久而无限地在宇宙发展下去。

遇到瓶颈的机械神族，开始研究自己的诞生伊始——那块鸽子血宝石、老旧的台式显示器，以及他们的领袖：初号机f001。

f001在那鸽子血原矿石中发现了一片龙鳞。

并在自己已经被格式化的记忆深处，翻出了一个身影。

它忘记了一切，但是记得，最初创造它的主人，有一双比星空更璀璨的、紫色的眼睛。

只要对着这片龙鳞祈祷，初号机发现，时不时会有新的鸽子血宝石从某个空间丢到他们的门口。

移植了人工大脑的机械神族，意识到了一个比他们更加高等的存在。

那是最初创造他们的、掌握他们生命的、无所不能的神明。

从此在机械神族流行了一种新的神明崇拜——对“母亲”的狂热追捧。

他们认为，能给自己机械身体赋予生命的鸽子血宝石，是“母亲”的血液制成的。

因为这种鸽子血红宝石表面有蝎子形状的纹路，他们把它称之为“心蝎”。

机械神族认为，他们这些拥有心蝎的存在，都是“母亲”的子女。

为了剥夺更多的宇宙资源，繁衍自己的族群，以便有朝一日能够跨过位面的限制，跃迁到“母神”所在的宇宙，见到母亲并获取源源不断的心蝎，机械神族开始渗透人类世界。

他们建造了一个超级计算机，在整个星海联盟不断建立星际探测点，企图找到一个能跃迁到“母亲”所在位面的奇点。

他们逐渐学会了模拟成真人，建立商业帝国，成立科技公司。

而“光脑”，这个改变了整个第五星系居民生活的产品，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杰作之一。

这个公司，就叫做“尼克斯”，是第五星系最大的光脑喊就和生产机构。

“尼克斯”寓意“生命”，这也是机械神族迄今为止，不断追求的东西。

楚歆看完了f009的所有记忆，却没有找到他们攻击自己的理由。

“你为什么攻击我？”楚歆问。

“我不知道，这是族长的意思。”f009实话实说。

族长就是初号机。

楚歆看着十分虔诚的黑鲸，想到方才在黑鲸记忆力看到的龙鳞。

那一片龙鳞，即使被放置在宝石内部，依旧可以发现，和自己手里的护心鳞简直一模一样。

都是银色泛着一层幽微的紫光。

那是风离玉的鳞片！

难道，风离玉就是这群机械神族的“母亲”？

楚歆灵光一闪，点开自己的《恶魔之书》。

“你知道这是什么么？”她问黑鲸。

“知道啊，”黑鲸看了一眼就大方承认了，他面对“母亲”并不会说谎，“这就是我领导做出的程序啊！老大说是一个游戏的程序。”

“您喜欢游戏吗，母亲？”黑鲸的豆豆眼一眨一眨的。

楚歆把《恶魔之书》叉掉。

她又把明沧拎了出来。

“你认识她么？”她问。

“不认识。”黑鲸道。

“我知道我知道！”黑鲸后面的另一头鲸鱼跳起来，抢答道，“母亲，看我！这个小姑娘的形象还是我设计的呢！”

楚歆心下了然。

圣殿给她配备的光脑系统，是黑鲸的产物？

所以，黑鲸和圣殿有着不为人知的、针对楚歆的肮脏交易。

他们的背后主使——是机械神族和光明神！

楚歆想到莱茵说的“不要相信圣殿，不要相信光明神”，心底发凉。

头越来越痛，楚歆看到明沧的眼睛转变成为了红色。

到底是老奸巨猾的光明神，他果然留了一手！

“主人，小心，明沧正在启动程序自毁！”莱茵一边加固防火墙，一边想让楚歆避让。

但是这是楚歆的大脑，她能躲到哪里去呢？

明沧看着楚歆，明明是个ai合成的脸，但是楚歆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悲伤。

“对不起，楚歆。”明沧居然在哭，“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死。”

楚歆明白了。

在光明神的授意下，光明神肯定下了一个咒。

这个咒使得明沧可以自动检测楚歆的大脑的部分内容，一旦涉及到敏感信息，就开启自毁模式。

又或者说，即便给明沧设置防火墙，关闭她的权限，不让她窥探自己的大脑。但是她依旧可以自毁，并通过自毁，来影响楚歆的神志。

“我阻止不了她！”莱茵有些着急，“她的芯片安装在你的大脑深处！”

明沧自毁的结果，极可能是楚歆的大脑受损。

即便楚歆是非人之躯，谁知道光明神有没有在楚歆的芯片上下什么恶毒的咒语呢？

“主人，我无法阻止明沧！”莱茵大喝，“只有把芯片从你的大脑里取出来，才可以！”

他看着楚歆，明明是机械人，但是那焦急一点儿也不像是程序设定的，而是打心底担心楚歆的安危。

莱茵会害羞、会担心、会尴尬，他有喜怒哀乐。曾经楚歆就怀疑过原因，现在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莱茵是以“心蝎”这种未知能量为原动力的，具有真实的神经冲动的机械人。

“那你帮我取出来吧。”下一秒，楚歆已经瞬移到了自己的宿舍，她从异度空间中取出套手术刀，还有开颅用的锯子，“你应该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手术。”

“我把我的身体权限完全交给你，由你帮我完成手术。”楚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语气平淡得像是要出门散布。

莱茵倒吸一口凉气。

楚歆的意思是，让莱茵操纵她的身体，自己为自己做开颅手术！

这简直闻所未闻！

“你的视觉可以连接监控器，所以解决了视线死角的问题。”楚歆道。

“主人，我……”莱茵退却了。

诚然，他的程序中包含了几乎无穷的知识，但是做手术这件事，还是打破了他的认知。

“要不我们联系下别人？”他试探道。

“我不信任他们。”楚歆摇了摇头。

莱茵的程序跳动，他想退却，但是看到已经逐渐被红色占据的明沧，他到底还是咬紧牙关，上前一步。

“好，我来！”莱茵把手放在胸前，“赌上我诞生之初的所有，我一定为您完成任务！”

楚歆闭上眼睛，正准备把全部的权限交给莱茵。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做手术，应该叫我啊，阿达多。”

楚歆睁开双眼。

金发红眸的卷发女人，披着一件白大褂，对着楚歆招了招手。

“阿达多，好久不见。”艾琳微笑着道。

“艾琳？”楚歆感到嗓子发紧，“你……想起来了？”

“开玩笑呢，”艾琳红珊瑚一般的眼睛中尤有怀念，“我们打魔王打了整整二百年年，怎么会忘记呢。”

“只是没想到，我死后，灵魂还跑到一个叫蓝星的地方轮回了一遭。”艾琳无奈，“肯定也是有人从中作梗吧。”

楚歆看见艾琳，第一眼是意外，之后便是了然。

之前，莱茵便对她说过，艾琳、霍连、他们三个人共同落入了虚无之境，但是艾琳因为无法获得足够多的魔力，于是便变回了原始的胚胎形状，被莱茵当做一颗蛋放进了心脏保护起来。

莱茵因为是她的光脑管理员，所以在虚无之境的裂缝开启后，依旧存在于她的意识。

而艾琳被放在心脏，那是最接近心蝎的位置，意识与莱茵同步，也进入了自己的大脑，也不足为奇。

“不需要用你的手做手术，大脑里的神经太复杂了，很可能在开颅后，你无法自如操纵自己的手臂。”艾琳活动了下筋骨，“你房间有机械臂吗？让莱茵把我的意识传递过去，我用机械臂帮你做手术。”

楚歆很快找到了在房间被用来干家务的机械臂。

在艾琳的指挥下，一切准备就绪。

楚歆把门锁上后，还加了一个阻门器。

“手术大概多久能完成？”楚歆躺在床上问。

这个手术环境并非无菌的，好在，楚歆不是人类，所以对环境的要求并不是很高。

“十分钟。”艾琳道，“相信我，我从来不会失败的。”

楚歆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就在锯子要划开楚歆的脑门时，明沧突然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

她已经完全变成一团乱码，接着，她的声音也变得混乱不清。

她的数据越来越混乱，很快，变成一团跳动的0。

这团0飞速旋转，在黑鲸、莱茵、艾琳和楚歆的注视下，最终变成了一束蓝色的光，缓缓消散。

楚歆看到明沧最后笑了。

那是一个释然的笑容。

防火墙的警报停止了。

明沧……被一股未知力量消灭了。

众人面面相觑，艾琳懵了，看向莱茵：“你干的？”

“我没有那个本事。”莱茵摇头。

楚歆站在一堆鲸鱼面前，看着自己的光脑空间缓缓变成红色。

“康坦斯汀？”她对着光脑空间呼喊，“是你吗？”

“你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她喊道，“我数到三，三，二——”

果然，那声“一”还没有喊出来，康坦斯汀的身影出现在了楚歆的光脑空间中。

“你一直隐藏在我的光脑里，窥探我的所有隐私？”楚歆气得手指开始颤抖，感觉脑门上有一根筋正在狂跳。

“我早就说过，”康坦斯汀微笑，“我给你浑身下了禁制。如果不连接你的光脑，我怎么知道你在干什么？”

如果康坦斯汀一直在监视她，那么岂不是意味着她在星网上查到的所有事情、发出的所有言论，康坦斯汀都了如指掌？

楚歆盯着康坦斯汀，眼中的杀意具象化成一把刀，简直要把康坦斯汀堪称碎末。

“别这么生气嘛，阿达多，”康坦斯汀退后一步，他真的有些忌惮楚歆上前扇他巴掌的，“我也是为了救你。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帮你解除光明神对你下的禁制？”

“你怎么做到的？”楚歆问。

“这个嘛，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