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夷继续低头扣手，脑中系统的播报声吵得她脑仁疼，那什么好感度飙升的同时，周围的温度也冷了下来。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耳边传来了娇笑声，舞乐摄人，醉生梦死般。

香雾环绕，视野有一瞬间亮了起来。

恍若聚光灯被打开，眼前一亮，被扣得略有坑洼的指甲出现在视野中。

柔光点缀，满眼旖旎。

雕梁画栋般，身边的白离白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妖男魔女。

烛光下红纱薄衣勾勒其身形轮廓，肌肤如雪，隐在其中。

对上其如水眸光，酒红水渍浸染薄唇，潋滟眸光向她投来。

大腿在红纱下若影若现，那妖男倾身向云夷靠近，仰头将杯中酒含入口中，揽了云夷的脖子欲要……

“咚——！“

在那妖男的头被摁在桌子上的时候，喧哗的场面有一瞬间安静，空中暧昧的氛围也散了少许。

云夷抿了抿嘴，把自己的手从这男妖的头上拿开。

以前跟人打架习惯了，有人勾她脖子还是会反射条件还手。

“离我远点。”

撂下这一句后，云夷起身换了个位置。

那想往她身上凑的魔女险些栽在了地上。

再次抬眼看这场面，重重叠叠的影子错落，在眼前闪着。

耳边喧闹具备自己的心跳声掩盖。

“噗通——噗通！”

心里闷闷的，眼前也乱糟糟的，脑子又开始晕了。

云夷抬手，捂住耳朵。

那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钻入耳中，像有无数虫子，窸窸窣窣，啃食她的耳膜，渗入耳骨，吸食脑髓。

连骨头也发麻发痛。

唔……是幻觉吗？

好痛！真的有东西在啃食她的骨头脑髓吗？

是幻觉吧？

牙槽紧咬，咬肌紧绷，眼眶眉骨也发痛。

“……”

魔尊不知这女子怎么了，忽然间，像是搁浅的鱼般，大口呼吸着。

那一瞬间，冷汗打湿了她的鬓发，其紧皱的眉头似是再难抚平。胸腔起伏，她捂着心脏……忽而又抬手捂住了双耳。

发丝凌乱地贴在女子脸上，露出的半点指节发白。

像在无声的呐喊。

周遭的景是实的，而那亮堂旖旎的宴会也是真的。

但在转换间，替换的人物反被摁在桌上。

“离我远点！”

像是无助的小兽，又像是竭力的嘶喊，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挣扎着。

无人相助，无人在意。

黑发红眸的青年只是看着，抓着骨扇的指节隐隐发白，心里也是有一瞬间的触痛。

“停下！！！弥奴，停下！”

白离失声喊着，要冲上去时，被生长的荆棘拦住。

一旁的白染抱胸站着，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中有一点血红，闪着光。

荆棘瞬间收紧，白离被卷了回来。

”哥哥，别露出这幅表情嘛，你也知道，魔界也参与了筛选，不光律……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有资格考验我们的圣女殿下。“

最后的四个字在少女舌上辗转，像是要缓慢平常，这音节拖得很长，最后被一字一顿的吐出。

这尾音还有些亲昵。

白染的手抚上白离的脸，后者被荆棘束缚的手脚渗出了血，鲜血染红了白衣，血淋淋的，有种靡丽凌乱的美感。

白离咬牙。

“魔、神。”

“白染”忽地笑了，嘴角与眼尾一同上扬，上扬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少女语笑阑珊，连着吐出的话语也烂漫。

“哥哥，我们都共事这么多年了，我这么喊也可以吧？”

白离嫌弃地撇开脸，因着整个人被荆棘捆绑，其刺入身体的部分又麻痹神经。

这扭头的动作极为不自然。

面前笑得天真烂漫的魔神少女将他的脸一点一点掰回去，眸中红光乍现。

像是在嘲笑面前被荆棘束缚的少年。

白离的脸颊被划出一条血线，此刻鲜血沿线渗下。

这抹红在少年惨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少年沉声，一双墨眸没有一丝光亮，嘴角微动。

“从白染身体里出去。”

这话极没有震慑力，在魔神少女听来，甚至有些好笑。

此刻荆棘毒素麻痹其神经，他自身都难保，还要担心别人？

白离视野昏暗，五感流失严重，甚至连控制嘴巴张开都难。

看不见，听不见，对外界的感知也几乎没有。

忽地，脸上一热，温软柔湿，宛若轻轻地舔舐。

白离脸上的伤口一痛。

“你干什么？！”

“哥哥，好饿，我可以饱餐一顿吗？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吃饱过……”

耳边呢喃般轻语，温热气息顺着颈间落进衣领，血液黏腻冷却，与衣衫一同贴在胸膛。

恍然间，似乎忘记了什么。

回忆上涌记得尊上曾同他说过……

“双生子，此消彼长，白染被选中为魔神载体，若是必要，除掉她。”

尊上如是说。

而他是怎么答的呢？那一刻，白离想了很多，人魔两族积怨已深，若是这件事暴露……

那白染？

“尊上，没有其他办法吗？我同白染一起长大……”

少年的慌张被那抹平静安抚。

“此事在你，在白染……还是那句话，若是触犯神律，我自会拿你们问事，至于其他，与我无关。”

是了，尊上只管神律，只要不触犯神律……只要不触犯神律……

这件事，一定要瞒住。

至于到那天……或许，即使飞升成神，也依旧会有私欲……为人族去除掉白染？不可能，他办不到……

“……”

“哥哥，我可以吃掉你吗？”

少女的话语天真烂漫。

白离是如何想的呢？

什么也没想。

他知道，双生子，此消彼长……

他知道，尊上也同白染说过这件事……

可……他天天骂白染不上进，白染真的不上进吗？

正如他自己给白染留了退路，白染也给他留了退路。

这荆棘真的挣不开吗？

不，以他的修为……

“好，清蒸，炭烤，红烧……随你。”

白染，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眼前一片模糊，这枷锁，终究是挣不开了。

他知道的……

“……”

脖间一痛，血液流失，随之而来的，是身上冰凉。

紧接着，意识昏迷。

白染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血。

“魔神殿下好兴致。”

弥奴掀了掀嘴角，手中骨扇展开，抓着扇子的指节微微泛白，另一只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攥着，微微发抖。

“啊呀，连贱奴都喜欢上这位圣女殿下了吗？就因为你们有着相似的经历？”

魔神少女抬手掩嘴，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弥奴咬紧后牙槽，暗暗吸了一口气。

魔宫亮堂明丽，像是在迎接其真正主人的归来，魔神少女自个儿走到上首，于最上端出现的骷髅王座上缓缓坐下。

顷刻间，周边陈设渐为灰白，陈旧神秘。其上裂纹密布，像是骨头碎裂般。

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云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眸中红光微闪。

“弥奴，考验继续。”

“……”

弥奴眸下微沉，嘴角弯起，手中骨扇“唰”地合上，道了声“是”。

云夷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病，这脑子一点也不清楚。

就好比，眼前这乱七八糟的重影。

某一时刻，眼前清晰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