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朝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了摆，瓮声瓮气的道：“没事，我没事。”

童飞鸣望着眼前高达三米的石门，感叹一声：“我听师父提起过，相传悬月洞的石门乃是从伏羲女娲居住之地宛秋取来的，坚硬堪比化形期体修的金钟罩衫……师兄竟然能用脸来接，真是厉害。”

“哪里哪里，都是小意思”，赵朝松开手，两管红色的液体从鼻孔中缓缓流下，他却还没发现，朝着苏小小爽朗一笑。

苏小小：“……”

她艰难地命令自己将视线从赵朝脸上移开，整个脸都在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她问童飞鸣：“这么着急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朝不满意的叫：“明明是我先来找师姐的，师姐为何要问童师弟？”他立刻闪身到童飞鸣身前，就要占据苏小小的视线正中央。

苏小小：“这……”

“师姐为什么不敢看我？！……咦？”赵朝感觉自己的嘴巴上有东西淌过，热热黏黏的，他伸出舌头一舔……

苏小小：……有点恶心怎么办？

她再次移开目光，“童师弟，还是你来说吧。”

童飞鸣刚张嘴就被赵朝抢断了，他粗鲁地抬袖擦去两道鼻血：“大师姐，姓魏的现在在山脚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和他已经私定终生了！”

赵朝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话把苏小小说得云里雾里，姓魏的不是前债主吗？怎么忽然就变成私定终身了——绯闻对象还是她自己？

苏小小不指望赵朝了，她看向童飞鸣，指望这位性子稳重许多的师弟能解释的清楚些。

哪里里知道童飞鸣却比她还疑惑：“赵师兄何出此言？魏元瑞并未如此说过，他只不过一直等在山脚下，未曾离开罢了。”

赵朝看着一脸单纯认真的童飞鸣，气得几乎要绝倒。他大步走至童飞鸣身前，一张脸差不多贴在了别人的脸上，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是是是，只是在山脚下等着！那他为何大咧咧的将师姐给他的剑摆在桌上，还‘隐晦’的告诉别人那剑是大师姐给他的？这世上有谁不知道无歧山的剑修们嗜剑如命，他这举动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大师姐对他动了心、许了定情之物吗？”

他越说越气，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捶了童飞鸣一拳：“你小子长点心眼儿吧！”说完他根本就不愿再搭理童飞鸣，转而凑到苏小小跟前来上演了川剧变脸，笑眯眯的朝着苏小小求夸奖：“师姐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同样缺了个心眼儿的苏小小没敢搭腔，“这个嘛……唔……我觉得，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呵。”

赵朝得了肯定，愈发的迫切起来：“大师姐，你再不出面澄清的话，大家会都信以为真的。到时候那姓魏的再将消息传遍九州十四岛，那你的道侣可就不好找了。”

这是个大问题。苏小小想了想，干脆大手一挥：“带我去看看。”

看正主终于发了话，赵朝忙不迭地点头，又朝童飞鸣吩咐：“你御剑带大师姐去，我随后就来。”

童飞鸣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何大师姐不自己御剑？”

赵朝便朝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让你做你就做，废这么多话做什么！”说完话赵朝就殷勤的引着苏小小上了童飞鸣的剑。

等童飞鸣带着赵朝消失在天边之后，他才咧嘴一笑，跟了上去。

深绿林海宛如波涛，以一种极其平稳的速度从眼前掠过。苏小小站在童飞鸣的身后，暗自满意的点头，看来尽管是同一门的御剑术，质量和风格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其实真要说起来，童飞鸣御剑的速度不慢，可苏小小只觉耳旁的风无比轻柔舒适，大概就是电车和油车起步的那种区别吧。

在无岐山呆了近两月的时间，她也将这里的情况摸了一个大概。无岐山剑宗名号听起来是响当当的，可实际情况却……

无比破败。

主事的除开小老头儿，就只有一个老酷哥秦无相。秦无相的四个徒弟，赵朝、童飞鸣还有小师妹白滢她都已经见过了，只有大师兄陈云天在海外秘境历练，还一直没能碰面。

而可怜的小老头儿……只有苏小小这一个关门徒弟。

除开他们五个内门弟子之外，剩下的外门弟子及杂役总共才五十人，所以无岐山剑宗总人数才五十七个……

想到这里苏小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人数少也就算了，重点是还穷……不过从能让别人给面子借给无岐山十万灵石来看，倒不是一直都如此。祖上应该还是阔绰过，只不过现在没落了。

“大师姐为何叹气？”

少年的声音刺得苏小小一激灵，她站在童飞鸣身后，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远处隐约出现的大地，转移话题问：“你觉得赵朝刚才分析的有道理吗？”

此话一出，童飞鸣微微诧异的侧脸就撞进苏小小的视线中，半晌都没开口。

苏小小有些不自在，可是她想来想去都没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童飞鸣将头转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苏小小，声音中带了一些笑：“大师姐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苏小小心头骤然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童飞鸣继续说：“师姐不必担心，你失忆之事师父已经同我们说过了。”

险些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又落回了原地，苏小小干笑一声：“是、是吗？”

“无岐山事务繁杂，大师姐从前总是格外的忙碌”，童飞鸣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出现的茶寮，话风忽然一转：“现如今这般……就很好。”

——很好？

什么很好？

苏小小道：“那我从前是什么样子？”

童飞鸣想了想：“大师姐，很专一。”

不等苏小小提问，他就解释道：“无歧山的弟子们都很爱收集各式各样的仙剑，只有大师姐不一样，大师姐从始至终都只用一把剑。”

苏小小猛地抬手抚住发中的簪子。

——那是一只小剑模样的纯黑发簪，剑柄处刻了一弯月亮。

童飞鸣笑着扫一眼黑剑，眼中满满的都是怀念：“从前师姐去哪儿都带着它，只是从十年前开始忽然就不再用了。”

她将发簪取下，放在掌心中：原来从十年前开始，就不用了吗？

“是有什么原——”

“大师姐，咱们到了”，苏小小未尽的话被打断，抬眼一瞧只见童飞鸣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一处茶寮外，口中还不忘叮嘱：“大师姐下剑时小心。”

她只能先跳下剑，开始好奇地打量周围——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良田，地里的翠绿麦苗长势极其喜人，几乎快到成人膝盖位置。几只水牛肩背上驾着犁具，正被农夫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