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月末，天气越发炎热，空气里掺着浓厚的暑气，绿意遮盖的天空与青春极其适配。

可偏偏温叙就是很讨厌这座校园里一切充盈的色彩，她掏出手机，给徐行周发了消息:【你开完会了吗？】

他们昨晚约好了晚上一起回家，本来是要直接从公司回去的，可徐行周临时接了徐源峥的电话要去P大谈一个项目，约好的地点只能临时更改。

徐行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完，反正消息是秒回:【你到了？】

他不间断又发来第二条:【我在E座教学楼门口等你。】

温叙回了个好，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主校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苦笑一声。

“徐总，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孔津笑着送他走出办公室，“我送您到出校吧。”

徐行周淡笑着：“孔教授，留步吧。”

“徐行周。”温叙从后面跑来，叫了一声。

那边的两人回了头，一个轻轻笑起，一个微微一怔。

徐行周笑着看向她，温叙刚走到他身后，孔津一脸端详的神色忽然恍然大悟:“你是，温叙？！”

温叙看向孔津，眼神冷淡，没应话。

“你不记得我了？”孔津说，“我们当初一个项目组的，赵……”

“不记得了，”温叙蹙眉，“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着拉过徐行周的手径直离开，她一路上都是在闷头走，走得很快，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地横冲直闯，前面有个女孩滑着粉色滑板直直冲来，温叙非但没任何反应，还再一直往前走。

徐行周连忙拉过她的手，往右边过道上一撤，垂眸看向温叙，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温叙反应回来，闭了闭眼，转化好神色才抬头看他，轻轻一笑:“没有，就是刚刚想事情想入迷了。”

“真的？”徐行周一点都没信，但也没逼她立刻说。

“真的，”她牵过徐行周的手，笑了笑，“走吧，赶紧回去，我都饿了。”

“行，回去给你做饭。”徐行周应着声，心里还是存疑。

刚刚温叙对孔津的表情是毫无掩饰的厌恶，还有她突然变得急躁，似乎很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暴露自己的情绪，甚至想掩都掩不住。

晚饭过后，温叙没有回家，徐行周去书房处理着工作，她一个人坐着客厅里，双膝蜷起，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无神地望着窗外黑沉的夜幕。

好像自己能被那巨大的黑洞吞噬一样。

徐行周开完会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样的温叙。

客厅的灯被她关掉了，只有窗外溢进来的稀薄的月光，落在她毫无波澜的眼里，影子倾斜在地上拉成一长条黑色，她就一个人那样孤独地坐在那里。

徐行周心口忽然一阵痛，走过去，想从背后抱住她。

刚一近身，伸出手，温叙反应极大，转过身来挣扎着往后退，眼里全是刺目和惊慌。

那样的神色，把徐行周都吓到了。

他从来没再温叙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就好像她受了怎么也说不清的委屈一样，一个人竭力反抗，苦苦挣扎。

他不在的那九年，温叙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

徐行周藏下疑问，打开沙发旁边的台灯，没有再去碰温叙，他只是温温一笑，“是我，别怕，”他慢慢张开双臂，“温冬冬，你要不要抱抱你的男朋友，他有点累。”

温叙望着被昏黄暖光笼罩着的徐行周，良久没能发出来，她那样看了他好久好久，才像是慢慢回过来神，张了张口，声音都是沙哑的：“徐行周。”

徐行周笑着，“嗯，是我。”他又抬了抬胳膊，“不抱抱我吗？”

温叙看着他的动作，轻声笑起来，情绪也消散下去:“我抱了，你就不累了？”

“不，还是会累。”徐行周问，“所以，你要抱吗？”

温叙张开双臂，朝徐行周扑过去：“当然要。”

徐行周抱着她，脑子里回放着很多今天的事，温叙情绪不对的开始是因为那个孔津。

他看着温叙轻轻张了口:“温叙。”

“嗯？”

徐行周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在纠结，想知道答案可又怕问了会让她难受。

温叙看徐行周眉头紧锁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这人真的……一个那样坦荡张扬的人为了怕她受伤纠结成这样。

温叙抬起抚平他的眉头，低声一笑:“有什么就说，你说过的，以后都要和对方讲。”

徐行周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样一句，有点无奈：“道理是这样，可如果会让你受伤的话我另可不说。”

“徐行周，我现在总算知道我们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能遇见了？”温叙摸摸他眉，轻声说。

“那你说说为什么？”徐行周把人抱在怀里，正身准备着认真听。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原来我们都有一个坏毛病。”

“什么？”

温叙抬起手，对着他的脸揉了揉，低笑一声，开口道：“我们总是想着希望对方好，所以很多时候都会自作主张地去决定哪些是为了对方好，下意识地就替对方做出了选择。可我们做的那些决定从来都没有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过。”

“就像，当初你为了不打扰我复习，没有告诉我爷爷住院的消息。就像，我为了让回到美国，狠狠地说你说了分手。”

“我们似乎一直都只在为对方着想，却忽略了对方是不是需要，也忘了其实这样的爱就是一种损人的自私。”温叙停了一下，捧着徐行周的一字一句说着，“所以，徐行周，有什么问题就问。”

徐行周轻笑：“怎么还成你安慰我了？”

“我不能安慰你吗？”

“能，怎么不能。”

徐行周覆上她的手，摩挲两下，慢慢开了口:“今天，你的状态让我很担心，这一切的变化好像都是从遇见孔津开始的。你认识他吗？”

“认识。”温叙抿了抿唇，继续说，“以前大学的时候和他一个导师，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的那个带我去吃卤煮的学姐？”

“记得。”

温叙艾艾一笑，垂下眼:“那个学姐叫孙田恬，她和孔津当时是我们项目组的正副组长。这个学姐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研究生的时候我和她住在一起宿舍。”

“她……”温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