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果断和男主提分手》

37. 暗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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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序怀沉声道:“柔夷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再言。”

“遵命。”

荆承允收回探究的目光应声退下,有些时候他是真的看不懂他这位主子,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此刻大权在握定然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斩断身上一切枷锁。

没有人会愿意受制于人,何况是一个年轻的帝王。可他只是那样孤寂地站在一地混乱之中,夕阳掠过他的侧脸又打在他的肩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一个善于藏匿情绪的人。

李序怀睫羽轻颤抬起眼眸望向城北长街,他就这样伫立着,似乎透过重重宫墙看见了什么,也似乎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宫门下钥的敲钟声响起,一切都归于寂静。

——

一晃便到了年关,新皇登基祭天,改年号为景章,当日便宣布了大赦天下、加设恩科。

金銮殿内,君王身穿玄色金龙衮冕高坐御座,其下两侧站满了文武百官,右相王成仁站在文官前列两手捧着玉笏板,面色却说不上有多恭敬。

前朝积弊已久,大理寺更是堆了成山的卷宗,开封狱内密密麻麻的关押了一群人,那些破不了的悬案就这样一桩接一桩的堆积起来。

你要问怎么破?有银子的拿银子作保赎人,没银子的将那人关到死这案子自然也就破了。

皇令一下,这一举动好端端地毁了某些人的财路,底下的人自然是不肯。

果不其然,当即便有人跳出来反驳。

这人一身锦鸡补服头戴珊瑚顶冠,满脸的富贵像,乃侍御史钱茂典是也,他跪地道:“陛下三思啊,开封狱内关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死犯,若是突然放出去难免会扰乱百姓甚至祸及民生,定会导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啊!”

监察御史陈鸿才对身边默不作声的同僚使了几个眼色,见他没有反应,又干巴巴地瞥了侍御史一眼,开口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乃是旧制。更何况如今治世太平,哪里来那么多的死囚,臣以为礼不可废,否则君威何在?”

未等李序怀开口,大理寺少卿江万附和道:“依臣之见,不如赦免些罪行较轻之人即可,至于那些重犯理应继续交由大理寺审问处理。若有可以豁免之人,到时候再放出去也不迟……”

“请陛下三思!”

此言一出,应和声如潮水般涌起,底下跪倒了一片。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就是要压一压这帝王的气势,将这火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直到最后一点火星也被掐灭。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也没个定论,反倒是王成仁站在前排一言未发,此人已是暮迟之年,眼神仍是十分的清明,身子骨看起来也很硬朗。

钱茂典拽了拽他的衣袖,不停地使着眼色催促他开口,这可是他们捞钱的路子,就这样让一个毛头小子的下马威给断了,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感受到同僚的催促,王成仁脸色愈发不快,李序怀一登基二话不说便废了他女儿的后位,追封生母雪容妃为懿安太后。种种行迹,只怕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他女儿身在何处,是死是活,这让他怎么开口?如何开口?这些个老匹夫看见银子就走不动道,谁又替他想过?

底下的举动李序怀尽收眼底,任由着他们吵去,吵完便散了朝。

“沈兄…沈兄留步!”

沈鸿才无视了身后叫唤的声音,迈着大步走在大理石甬道上,也不管后面那人是何反应。

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的喘气声仿佛就扑打在他耳边。中书侍郎周元亮没由得心虚起来,摸了摸鼻头蔫儿吧唧开口道:“沈兄怎么不等等我?”

“哼——”

沈鸿才仍是不理他,低着头越走越快。

周元亮踱步跟上,“得,老哥哥我错了还不成嘛!只是我不得不说叨几句,刚才那场面你也太冲动了,更何况他们一伙的右相都没发话,你凑什么热闹?”

周元亮也是拿他没办法,沈鸿才这脾气像极了自己那位亡妻的嫡亲姐姐——都是出了名的硬,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沈泓才家的母老虎见谁都敢骂上几句,而沈泓才只敢在外面发脾气。

周元亮自叹倒霉,亡妻故后他又找了个续弦,屋里头也添了几房娘子,这美人多了孩子也就多了起来,平日里难免忽略了周绍,可这也不是他有意为之啊。那母老虎至于见他一次就骂一次吗?

沈泓才一听更来气了,拢了拢宽大的袖袍,连个好眼色都不想丢给他,“你倒是看得明白!平日里有点好处就上赶着去,有点危险就缩紧脑袋,恨不得躲在家里不出来。”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绳子就要断了,怎么断?从哪里断?这谁又说得准?你如今得罪了他们,日后的日子不过啦?”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朱雀门。

这里是官员入宫上朝要走的门道,府里备好的车马最近也就只能停在这个地方了。

沈泓才看了看自家候着的车夫,一张老脸皱成一团,故作玄虚地凑近周元亮的耳旁说了句,“你说这绳子断了……蚂蚱还能不能跑得掉?”

周元亮:“……”

直到沈泓才一只脚搭上脚凳,他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你是说陛下他——”

惊呼声引得众人皆是侧目,沈泓才顾不上自己差点从脚凳上掉下来,扭着一身横肉一个飞扑过去捂住了周元亮的嘴,两人皆是心有余悸。

当天晚上,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御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郁郁纷纷的白烟争先恐后的从炉里腾空,又被李序怀时不时翻书的动作打断。

庄公公轻摸着走到一旁,把炉子里的香挑了些出去,提醒到,“陛下,香放多了,仔细呛着。”

多吗?他似乎没有察觉。

不过这烛火倒是还差了点,他遣人加了几盏宫灯,这才继续看起奏章来。

自散了朝后李序怀便一直在养心殿,第三次呈上的食盒仍然被搁置在一旁。庄公公摸了摸食盒外边的温度,果不其然已经是凉透了。

庄公公望了一眼龙椅的方向,年轻帝王早已换下了那身威严的衮服,皦玉色的锦袍使他染上了几分莫名的温润气质,少年眉目却依旧清冷,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庄海宁将收拾好的食盒递给旁边的宫女,嘴巴张了又闭,想要提醒他早些歇息的话又吞到了肚子里。

金丝楠条案上放了成堆的奏章,仍是朝堂上翻来覆去吵得那些事,李序怀大致过了一遍,当下原模原样的全都驳回了去,连朱笔都未曾批录。

不过他倒是将上奏之人的名字都细细记了下来,这些人中不乏王家亲眷,也不缺王家有意提携之人。

让李序怀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些所有反对赦免的奏章中,唯独有一封提到了加设恩科的事,而上奏之人就是他那个母后的父亲——如今的右相,无一例外,仍是此举不妥。

理由也很简单,我朝国库空虚而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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