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橙黄色与透亮的金色相交织，好似一块闪着金光的矿石，流淌着白色的光辉。

姜亿禾就如同李溱估算的那般，到达了第一个城镇，从外观上来看，还算是比较繁华。李溱在小册子上的标注是这个地方叫做“邻水”，依靠着城中有一汪很大的湖泊而出名，所以名字也取得与水有关。

姜亿禾慢悠悠地晃进了邻水城中，邻水城很像金陵城的感觉，虽然看起来挺繁华，但是骨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古朴的味道，一迈进去，通过四周的建筑，与人们走动的轨迹，仿佛就能感受到时代的记忆。

路两旁零零散散地有几个摊贩，大都不是很急切卖货的样子，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时不时地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困倦了。

鸟儿们也都回巢了，轻轻地喊叫着，似乎是在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姜亿禾顺道就把马车停在了一个旅店旁边，然后进去，旅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似乎也没有什么游客的样子，姜亿禾轻而易举地就住进了一间比较好的房间内，她收拾了一下，把衣物都整理好，然后躺在床上，默默地发着呆，思考着接下来的步骤。

现在珍珠粉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如果幸运的话，麝香的问题也能够解决的话，那自己回去就可以重新将玉镜墨的更新升级版进行售出，那这样慢慢地就可以还李溱的钱了。

自己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样才可以更好地售出玉镜墨，如果按照先前那个样子的话，完全是口碑相传，并不能起到非常吸引人的作用，况且还要开拓市场，去京都卖。

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下子打开市场呢。

姜亿禾思考的不出结果，或许到时候可以拜托李溱。

等等……

李溱？

李溱是个画家，那他可以按照时令，按照花卉果实，或者按照最近流行的元素进行绘画创作，制作成磨具，就可以印刻在玉镜墨上，还可以和一些有名的地方做联名款，还可以弄成限量的，饥饿营销一下。

姜亿禾不禁对自己超好的经商头脑感到深深的感叹，想着想着就困了，也就闭上了眼睛。

又做梦了，还是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姜亿禾现在变成了猎户的女儿，抓到了一只银白色的狐狸，还是同之前那个渔女的梦一般，她救了重伤的小狐狸，只不过这次的小狐狸，没有变成人，反倒是在玩耍中，不慎坠崖了。

还是在姜亿禾的面前坠落的，她连一根毛发都没有抓住。

姜亿禾瞬间就被吓醒了，摸了摸自己温湿的头发，又擦了擦自己有汗珠的额头，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不上不下，悬停在半空。

转眼望去，是漆黑的天与寥落的几颗星。

姜亿禾又到了下来，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心脏仿佛擂鼓一般，“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她知道，梦中的那个小银白狐狸，应该就是李溱，但是自己怎么会做如此可怕的梦，姜亿禾只希望，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不然也太过于恐怖了。

姜亿禾在心中默默地为李溱祈祷，而后伴随着强烈的心跳睡着了。

说是睡着，其实也不尽然，总是翻来覆去，姜亿禾算是体会到辗转反侧是什么意思了。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一眨眼，似乎就到了天亮。

姜亿禾起身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睡得完全不好，但也没办法，只能起床，然后赶路，到达下一个停靠点。

她收拾完东西就下了楼，准备点东西吃，却发现楼下空无一人，连店小二都不在，根本没处买，索性就打算在外面的早餐摊买点什么热乎乎的吃一下，可是谁知走到了外面，昨天本就懒倦的摊主们，现在还没有出摊，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姜亿禾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瞧了瞧四周。

可这日头已经高悬了呀。

姜亿禾抬头看了看，觉得很奇怪，虽说生活节奏慢，也不至于这么不急不躁，现在正好是早餐的点啊。

还好自己的马车里应该还有点能吃的，这个点出发又太早了，姜亿禾从车厢中拿了点吃的，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倒了点水，慢慢地吃了下去。

虽说不是很好吃，但是也还能够忍。

太阳逐渐上爬，慢慢地差不多到该出发的时间里，姜亿禾就下了楼，看见楼下终于是有了人影的样子，姜亿禾就耐不住，找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交谈起来：“你们这，怎么早上都没有早饭摊子呀？”

店小二见到姜亿禾与自己主动交谈，先是一愣，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这里啊，上头不许摆。”店小二用食指指了指天，然后竖起来，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想说又不敢说。

姜亿禾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昨晚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在摆摊啊，只不过懒懒散散的，感觉不像是为了钱摆摊的样子。”

店小二也压低了声音：“那都是上头的亲戚，摆摊玩的，占了名额不干事，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没有地方摆了。”

“邻水这的摊子，都是有规制的，上面规定好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我们这边本来就没多少人来，摊子也是那些不缺钱的人摆的，根本吸引不到人来，就算有客官你们这样的旅客，早上也吃不到该吃的早饭。”

语气中透露着悲伤，以及一丝丝愤恨，但又转瞬即逝。

反正小人物的哀叹总是看不见的。

史书里只会书写那些上头的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为了生计营营的小人物呢？

姜亿禾也没有办法，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助邻水的百姓们，要是李溱现在在这就好了，李溱有办法，有能力，有身份。能够解决普通人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一阵悲哀涌上了心头，却又被按捺下来，姜亿禾笑着向店小二告了别，驾着马车就往下一个地方赶去了。

阳光本该是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却意外的冰凉。姜亿禾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与李溱之间的差距。原本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李溱或许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但轮到姜亿禾独自一个人处理的时候，也只能让悲伤涌上心头，什么也做不了。

权利什么的，平常你不说，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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