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挣扎着醒来时，夏斐已经在一旁睡去，不过睡得极浅，白雨一有响动便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

“斐，特蕾莎……让特蕾莎来……”

特蕾莎脱不开身，只能单独挂了一条通讯过来。

白雨艰难地解释：“我们得派人去赤道一带——落雨发现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沐将备用体的来源，备用体和真正沐将的区别在于精神……”

备用体的精神世界是纯粹的混乱，而罗言依给它们加上了一个栓，将这混乱束缚，变成只会依赖罗言依的命令做出行动的存在。而沐将的精神世界是完整的，具备自主梳理能力。

沐将的原体，是舍弃了自主性，单纯追求强大的异能的产物，量产对于罗言依而言确实不难。然后就利用落雨在赤道发现的“树林”里的原理，将一些人的精神植入进去，再解开栓，如果植入的精神体能够支撑住原体身体数据和异能的冲击，就会成为一个沐将。

用这样的手段，完美地规避了高等级异能丧尸难有神智的关卡。

“我们要去研究‘树林’里的技术，我们居然忽视了落雨最后的发现……真是太不应当了。”

“对了，落雨……”

白雨沉默片刻：“我最后操控那些丧尸自毁丧尸核心，威力估计能将那栋实验楼炸去一半，但是也彻底向罗言依暴露了我的异能。我并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我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没关系。”夏斐说，“很多事情本身就没有什么确切的好坏。”

此行原本就背负着这样的危险，异能暴露，意味着很有可能会在战局中被罗言依优先攻击，毕竟将军的异能都很强。白雨异能暴露，夏斐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她的异能本身不算强，影响没有白雨那样大而已。

至少，日后的战局再也不必束手束脚，和罗言依对上可以出手了。

“特蕾莎，前方战局如何？”

“沐雨被罗言斩杀，沐风被心樱击杀，沐空逃脱但是陷入五十岚的幻境，暂时无法参与战局。主力军在稳步推进……同时也希望你们此次行动可以逼出罗言依，他是这场战局的关键。”

目前的战况对于人类而言相当好，但是好得过头了，就会让人开始无比担心那个未出场的变量。虽然说罗言胜算很大，但毕竟不是100%，还是得做些调查和准备。

艾薇埃带回来的样本，研究部那边已经给出了成果，血清也已经进一步更迭换代。但是研究部那边明确指出，这个样本和零号病毒差别依旧很大，而且并不是进化的关系，而是有其他物质干预了该样本，使其最后演变为零号病毒。

零号病毒的出现，依旧疑点重重。

罗言在这时接入通讯：“看来你们成功了。”

“罗言？”特蕾莎有些诧异，“你怎么得知的消息？”

罗言那边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解释，尸潮突然暴动，不顾一切突破防线试图吞没人类据点。造成这样的原因，只能是因为罗言依强烈的情绪波动。虽然过了这么久，罗言依应该已经明白自己的构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彻底被人类粉碎希望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白雨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任务已经完成，眼睛一闭，居然是又昏睡过去了。

特蕾莎切断了夏斐和白雨的通话，和罗言相顾无言了一阵，最后开口：“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话，但是罗言，别太难过。你知道落雨，无论她选择的谁，她都绝对不是逼迫你做出什么决定的意思……”

“我知道的。”罗言打断了特蕾莎说的话，“我知道的。”

她是唯一一个会关心我是否在意血缘关系，是否愿意对罗言依拔刀的人。她是唯一一个爱的不是人类首领，而是罗言这个人本身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一生无悔的人。

可是她死了。

她死了。

罗言知道，她不会想用自己的死亡将自己逼上绝路……是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让姐姐死去，自己将要对亲弟挥刀直至一方战死的选择。

“罗言依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姐姐，因为和我太过相似。我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给他取名罗依。”

“罗言呀，你还真是一个被偏爱而不自知的孩子呢。”落雨那叹息的，宛若唱歌的调调，压着悲伤或是别的什么情绪，“罗言依的意思就是，罗言的依靠啊。”

母亲是偏心的吗？罗言不确定，他好像根本对爱之类的情绪毫无察觉，对恨也同样，所以他直到罗言依在火海里愤怒地甩开他之前，一直觉得他们是幸福的。落雨从那时开始，恐怕就已经预知到他们之间注定的悲剧了吧。

但是，不管是父母还是落雨，都彰显着一个道理，恨他比爱他容易多了。

落雨慢慢从废墟之中起身，被火焰灼烧大面积剥落的皮肤，和被碎石钢筋贯穿的身体，正在迅速地愈合。那双眼睛，有一只已经完全失去了樱粉色，被纯粹的血红替代。她很削瘦，是完全不正常的体态，皮肤惨白，但是她从来没觉得这么好过，那些需要依靠无数药物才能压抑的病痛，在此刻从这具躯壳之中完全分离。

落雨皱了皱眉，嘶了一声，弯下腰去，将一块钢片从自己腿部的皮肉之中挖出来，骨骼生长，血肉愈合。她没什么留恋，但还是看了一眼这片废墟，哈，毁灭之后的新生，那个被罗言依称为艺术品的心脏……倒是相当应景。

“落华，我和你一样了。”

不再背负和那些恶人一样的血脉，在完全超脱规则的情况下铸就自己的新生。

“罗言依在日辉散事件中给你注射的病毒，我已经完全释放了它们的活性，罗言依给你注射的零号病毒也发挥了效用……不愧是零号，弥补了你那款病毒建立在你是无异能者上不考虑和异能核共存的特性。”

罗言依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落雨拥有异能，那款病毒根本无法和异能核共存，也无法生成包裹异能核的丧尸核心。

“哎呀，亏我费尽心思提纯了零号病毒样本，结果居然来的这么容易。”

“对了，赤道附近的那些丧尸遇见的落家人，我似乎知道是谁了。”

“谁？”落雨其实兴致不高，在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对她造成影响了，过往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束缚了。

“是落云，原本要和你结婚的家伙，哈，我以为他早就因为你下的毒烧没了脑子。看来不是……如果他不是傻子，那他就是装疯卖傻，想和你联姻之后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