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声走到电梯口了，想了想又拐去了基地的小卖部，准备弄点零食投喂冯愿和自己，一来跟小朋友搞好关系，二来用吃的堵住自己的嘴。刚刚听完八卦，不吃点东西把嘴占住，她很难保证见到冯愿以后不多嘴。

小卖部其实就是在一楼弄了间空房摆了几个货架，布置简陋，零食种类也不丰富，但这附近没有超市，聊胜于无吧。宋笙声买了点巧克力、辣条薯片还有瓜子，临付款时又拎了两支雪糕。

回到房间门口，她怕打搅了冯愿做作业，特意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纸笔的沙沙声。角落的书桌前，冯愿在奋笔疾书。这小孩有意思，写作业不用靠窗的光线好的那张桌子，反而猫在角落里。灯也不开。这间房虽然采光不错，但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光线已经暗下来了。她从小就被告诫说这个时间段不开灯，光线很坏眼睛。

宋笙声没多想直接开了主灯。“光线太暗了对眼睛不好。”开灯后她解释了一句，走到冯愿身后，摸了支冰淇淋出来递给她。“我刚在楼下买的。”

“不吃，谢谢。”冯愿转身挡住了桌子，语气生硬。

宋笙声以为她是讲客气，干脆上前一步把冰淇淋往她跟前递。“嗨，我买了两根，你不吃就化了。”

然而她话音未落，冯愿在她凑近的瞬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上的东西翻了个面盖住，看宋笙声的眼神很不自然，像极了她从前写作业时偷摸搞小动作被爸妈抓包的样子。

宋笙声只觉得好笑，长得挺高，但内里还是小孩啊。她撤回冰淇淋，撕开包装纸自己咬了一口：“哦~~没在写作业是吧，没事！我又不是你老师，不批评你。”宋笙声语气轻快，没个正形的靠着桌沿歪站着，“做户外笔记是不是？我看到地图了，你这是从哪搞的纸质版地图？还挺好看。”

冯愿翻边前的一两秒时间，宋笙声看到了她桌上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描的线跟刚才课堂上封锋画的差不多，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然而冯愿却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像应激了一样，措词尖刻地反问：“你偷看？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写的东西，不懂什么叫边界感吗？”

宋笙声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一跳，怔了一下才反驳：“大小姐，扣帽子不是这么扣的吧。我买了零食好心想请你吃，在这里站了连半分钟都没有，就算我真的想偷看，这个距离，这点时间，你觉得我能看到什么？”

冯愿：“……”

宋笙声趁热打铁继续教育：“你也别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讲实话，就你们十几岁的小屁孩写的那些酸不拉几的东西，除了你家长，没有哪个成年人感兴趣。”她说着把另一根还没拆封的冰淇淋拍到桌上，看都没看冯愿，“不吃就扔了。”

扔下冰淇淋，宋笙声回到了自己床上。坐下后无意间扫过屋内的布局，突然就想明白了冯愿为什么要选角落里的桌子了——那张桌子离她的床最远。这小孩多半是借口写作业，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写日记什么的。大概怕她偷看就特意挑了个角落。

小屁孩！宋笙声心情不爽，愤愤咬了一口冰淇淋泄愤，咬太大块了，冻得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跟跟憨憨似的用舌头把那坨冰淇淋在嘴里颠勺。好不容易缓过劲，忽然听到了撕包装纸的声音。她余光一扫，哟，小屁孩终于扛不住把她留下的冰淇淋拆出来吃了。

她就说嘛，小孩怎么经得住食物诱惑。不过吃了就好，能用食物收买的小孩都不难对付。

宋笙声心情终于好了一点，靠着床头边刷手机边吃剩下的冰淇淋，就在她吃完转头扔冰棒棍时，忽然感觉旁边走过来个人。还没抬头，一包牛肉干就递到了她眼皮子底下。

她顺着捏着牛肉干的那只白皙的手往上看，看到了一脸歉意的冯愿。哟，冰淇淋还挺有用嘛，吃完就来道歉了呢。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说话。你能原谅我吗？”冯愿乖巧地站在她跟前，低着头，眼神特诚恳，看得出是真心过来道歉的。

宋笙声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对美人。冯愿刚低头，她连理由都帮她找好了。

“没事。你那是条件反射吧，我理解。你家里大人平时是不是喜欢偷看你写东西？”宋笙声收下牛肉干，在装零食的塑料袋里摸了一板巧克力出来，问，“这个你吃的吧？”

冯愿“嗯”了一声。宋笙声就把巧克力塞她手里了。“拿着吧，以后就是朋友了。”

冯愿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巧克力，刚要走开，忽然又停住了。转头问宋笙声：“你听过苗疆蛊术吗？”

“知道啊，五毒教嘛。”宋笙声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是真的有吧？那都是电视剧。”

冯愿盯着她：“我听说我们中途住的那个寨子里就有会蛊术的人。”

宋笙声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小孩八成是中二病发作，想借机探险呢。她得把这念头掐死在萌芽状态。她一下子坐直了：“你听谁扯淡？这些巫术都是因为科学不发达，很多自然现象和疾病人们解释不了，所以才推给玄学。而且那些地方会蛊术可不是什么好事，蛊婆是骂人的！我看过纪录片，那边以前想让一个人在村子里活不下去，就污蔑她会放蛊。你说那个会蛊术的人如果真的存在，应该就是被寨子排挤的可怜人。”

冯愿：“所以你不相信有蛊术。”

“你都初中毕业了，好歹也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能不能相信科学？”宋笙声说完又觉得可能不够有说服力，于是让了一步。“当然，目前的科学也没办法解释这些神秘学，但是到时候到人家地盘，你可千万别去找所谓会蛊术的人啊。万一出了纠纷再上升到民族问题就麻烦了。”

“嗯”冯愿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

傍晚，烧烤刚开始宋笙声跟冯愿就下楼了。刚好一位女工作人员过来打招呼，宋笙声趁着冯愿跟她讲话的功夫开溜了。跑到独自一人穿肉串的封锋旁边：“喂，跟你说点事。”

宋笙声把冯愿下午跟她提的那些话复述给封锋。他毕竟是队长，万一出了事他也有责任。“我看，这小孩像是冲着蛊术去的。”宋笙声总结。

“那就说得通了。”封锋手里活没停，“路线是皇哥跟冯老板定的。冯老板特别指定中途要去那个寨子修整两天。”

宋笙声分析：“所以冯老板可能也知道他女儿想去那里干嘛。才定了这个团，让专业人士陪着。但还是不放心，所以又特意找了高菲盯着。破案了。”她说着目光下意识地去找冯愿，见她和刚才的女工作人员坐在一起，高菲也在她那一桌，看起来冯愿应该还不知道高菲有问题。

封锋：“她只是想去寨子找会蛊术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去？”

宋笙声以己度人：“可能金主爸爸不同意，但是又拗不过女儿，只能给她增加一点难度，希望她半途而废？你家跟他们认识吗？这个冯老板很疼女儿的吧？”

封锋：“大概吧，我跟他们不熟。不过听过一点传闻，说冯老板是个女儿奴，跟他新老婆一直没要小孩是为了冯愿。”

都串起来了。宋笙声点点头，跟封锋一起穿肉。没穿两串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冯老板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找个女的盯梢？同吃同住不比男的更容易混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