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生意很冷清，做完卫生，尚柳和松德百无聊赖地看电影。

这班上得实在太水，老板堪比慈善家，不仅管饭，还花钱供员工娱乐。

尚柳眼睛瞄着屏幕，心里却在开小差：她很需要这份工作，却不是因为钱，她想找回自己的机甲。

她的宝贝机甲凭空蒸发，星网上也搜不到任何相关讯息。她只能混入机甲店，努力拓展人脉，再从业内人士手里套取秘辛。

只是……

尚柳环顾四周，看着十几台笨重丑陋的铁疙瘩。这种破破烂烂的小店，真的会有资深业内人士光顾吗？

她没有拿得出手的文凭，大企业根本不要她。她只能把这家店当跳板，多多积攒经验，一步一步往上爬。

尚柳苦大仇深地盘算着未来，一旁的松德却一无所知。它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里命运多舛的情侣，边看边抹眼泪。

影片结束，它将哭湿的纸巾揉成一团，又感慨道：“爱情真的好苦啊，还好我没有性别。”

尚柳并不多愁善感，她干脆利落地跳过片尾，寻找其它消遣。

她余光瞥见门口有顾客，便把遥控器还给松德，起身迎接。

来者是一对父子。

尚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个人。

父亲披着灰色外套，拎着公文包，文质彬彬，是刚刚下班的公务人员。他肩膀上挂着徽章，职位不低，裤线和皮鞋却松松塌塌，毫不讲究。

官员家庭，地位高贵，口袋拮据。

孩子大约十五六岁，正是读书的年纪。他容貌俊秀，留着最新潮的发型，私立中学的制服熨得笔挺，书包鞋袜体面洁净。

父子俩都有精神力，父亲平平无奇，儿子的意识却像湖泊一样广博，算得上天才。

像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般会受到家长的疼爱与重视——父子二人的衣着也能佐证这一点。

儿子会左右父亲的决定。

果然，男孩面露不屑，扇了扇灰：“太丑了，没一个看得上。”

他扭头看向父亲：“爸，咱们直接去康德挑吧。”

康德机甲价格不菲，父亲面露难色，却还是准备带孩子离开。

高官与天才，不可多得的人脉，尚柳很需要这样的客户，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因此，她出声挽留：“客人请留步，我们家机甲虽然外形朴实，却很适合这位少爷。”

男孩回头看她，嘲讽道：“你连精神力都没有，还敢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

尚柳微微弓腰，笑容温和，“我只想为顾客推荐最合适，最有性价比的商品。”

听见“性价比”这三个字，父亲心动了。

“您若赏脸，我就为您介绍这款GHS轻型练习机的来历，”

尚柳抬起胳膊，朝向这群军绿色的铁疙瘩，“您是否知道，GH是光弧二字的缩写？在衰落改制之前，光弧是军工企业，为联盟军队提供设备。”

父亲来了兴趣，示意尚柳继续。

尚柳再接再厉：“有军工企业的底子在，光弧虽然不擅长造型外壳设计，配件制作工艺却高于平均水准。”

她走到门口，举起一个大铁环：“这个配件叫高转速离心轴承，是光弧的专利科技，可以让动力腕足大幅度降低延迟，与人脑指令同步。

直到如今，这款轴承还在被其它军工企业采购使用。”

说着，她与男孩对视：“少爷天纵奇才，将来是要选择机甲实战系吧？”

男孩扬起下巴：“那当然。”

“正因如此，您更应该考虑我们的产品，”

尚柳的语气愈发诚恳，“不瞒您说，市面上的大多数商业机甲硬件落后，价格贵在造型，无法上战场。

您现在购买的机甲只能起到过渡作用，您成年以后，勤务部会为您配备军用机甲。到时，您自己购买的机甲必定会闲置。”

男孩若有所思。

见状，尚柳乘胜追击：“您可以上网搜索，战功赫赫的李德副官、何莲上校、尚柳指挥官都曾使用过这款练习机。”

出于私心，尚柳把自己的名字加了进去，用来试探父子的态度。

父亲没有多余的反应。

听到“尚柳”这个名字，男孩不仅没有排斥，眼神反而变得狂热起来。

“别唠叨了，”他跨进店门，“让我试驾一下。”

尚柳鞠了一躬：“好的。”

她带领这对父子前往负一层的训练室，途中还不忘补充：“您若对机甲造型不满意，我们还可提供个性化涂装定制服务。”

“定制？咱们店还有定制服务吗？”

松德探出头询问，又被尚柳瞪到噤声。

……

“啥？你今天推销出去一台机甲？”

陈老头瞠目结舌，险些把手里的布包扔了。

“还早着呢，”

尚柳倒是很淡定，“他们只是留下了联系方式，决定回去考虑一下。”

这只是最初的一步。

机甲又不是什么萝卜白菜，均价比房屋地皮还贵，哪能说卖就卖。她必须不断跟踪接触顾客，才能提高人家下单的概率。

一添加上男孩的账户，她就发送了一大堆旧照片。照片里的少女少年们笑得恣意张扬，身后依偎着的，正是圆咕隆咚的GHS练习机。

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天才中学生早已成为赫赫有名的英豪，军部的中梁砥柱——也都是她曾经的属下。

这些照片来源光明正大，它们被展示在联盟第一机甲学院的官网上，起到激励后辈、展示教育成果的作用。

在优秀毕业生界面的第一页，有一行特殊的空栏位，名字和图片通通过期失效，只留下一串串乱码。

那里曾经悬挂着的，正是尚柳的照片，记录着她光彩夺目的校园生活。

如今，母校不再以她为荣，却依旧为她保留了空位。

望着那几串乱码，尚柳感到一丝悲凉。

她在回忆中沉溺了不到两秒钟，就毫不犹豫地跳转到下一页，狠狠地复制粘贴同学们的丑照，再打包转发给客户。

男孩虽然在线，却一直没有搭理她。

好好好，不回消息是吧？

尚柳合上终端，像小丑一样安慰自己：只要不删好友，这位客户还是有发展空间的。

“嗐，那可太正常了，”

陈老头倒也不失落，乐呵呵地招呼两人过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