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原先是痴儿，醒来十几日便会奇怪功法，你真信是人间隐世门派教我的？”

“你就没怀疑过我是夺舍的妖魔吗？”

“云起台上我借你之手除掉异己，你没察觉？”

“药峰之上我杀害王寻，你没猜忌？”

“月雾镇时，我说我是从客栈跑去宿风街寻你，你当真相信？”

“我不信以仙尊慧眼看不出端倪。”

“而今我入你洞府，身边又豢养凶兽，你却避重就轻问我今日寻你何事。”

“你为何几次三番放过我，为何留在我身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别说是为了我的功法，你清楚我的功法对你无用，这几日你也不曾问过我功法之事。”

黎晩笙气势汹汹地问。

为什么？因为喜欢。

陆清玉默道。

他耳尖微微泛红。

刚才他下了十成决心才向黎晩笙表明心意，黎晩笙没听懂，他没脸再说第二次。

他解释：“本尊斩妖除魔向来论迹不论形。若你是妖魔，未做伤天害理之事，本尊亦不会杀你，若你是人，行了恶事，本尊亦会替天行道。”

“云起台上，那几个恶人欺你在先，你受宗规束缚，借本尊之手除掉他们无可厚非。”

“药峰之上，王寻辱你朋友在先，后又生了杀意，你对他痛下杀手，理所应当。”

“况且你当时并未杀他，是他自己没能买到救命的丹药。”

“你那凶兽梼杌，口吐人言，言辞憨厚，忠心护主，并无恶念。本尊岂会因它生而为凶兽，便要取它性命。”

“至于月雾镇之事，你有梼杌，也不难解释。”

“夺舍一事。”陆清玉顿了顿。

“本尊确实心存疑虑，可你肢体协调，不似被夺舍之人，无凭无据，本尊不能给你定罪。不若你让本尊用魂锤给你敲一下？”

陆清玉笑眯眯地看向黎晩笙。

他没说他天生琉璃瞳，能见人此生恶业与功德。

云起台上那几个人以及王寻，恶业怨气缠身，死不足惜。

反观黎晚笙，初见时身上什么都没有，无恶业，无功德。

此番景象他只在不会沾染因果的痴傻之人身上见过。

黎晩笙那时痴傻之症初愈，倒也符合。

如今就有些奇怪了。

黎晩笙帮过徐挽怜，助他除掉王一萍，身上理应有功德，他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又是一个秘密。

关于夺舍，陆清玉以前还有几分猜疑，多日相处他能够认定黎晩笙不是。

一来，夺舍者正常情况下不会夺舍无灵根的凡人之躯；二来，他观察到黎晩笙很努力很踏实地在学习关于灵植和丹药的基础知识，夺舍者至少化神期修为以上，不会像她如今这般……认知浅薄；三来，黎晩笙敬爱父亲，关心同门，一个夺舍者不会这般好心。

他说用魂锤敲一下不过是个玩笑。

陆清玉在开玩笑，黎晩笙也没当真。

以陆清玉的修为，真要用魂锤敲她早就敲了，她没有反抗能力。

陆清玉的解释黎晩笙愿意相信，她一眼见陆清玉时就认为他是那种正义凛然的仙人，不会随意杀生。

后来相处过程中，陆清玉虽然偶尔有点恶劣，还操控蛇逼她露手，但从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非但没有，还帮了她很多。

赠她丹药，教她炼丹，在课堂上帮她出气，给她投喂好多灵植灵兽肉。

陆清玉一直对她很好。

这也是她不理解的地方，陆清玉为什么待她这么好？

若她是单灵根，修炼天赋极好，还能解释陆清玉可能是想收她为关门弟子。

可她没天赋，除了满腔热血与激情一无是处。

陆清玉所求为何？

我去……

突然，一个惊悚的想法啊袭击了黎晩笙的大脑。

她是一个孤儿，年芳十九。

陆清玉一千多岁，这年龄放在别人身上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

黎晩笙寻思，她不会是陆清玉的私生女吧！？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想想那种总裁超凶猛，金丝雀带球跑的设定。

陆清玉的霸总配置到位了。

黎晩笙有理由怀疑她可能是穿越进了某本不知名的仙侠版带球跑文学里。

而且陆清玉现在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宠溺……

黎晩笙目光逐渐复杂，她问：“仙尊先回答我为何留在我身边，又为何待我这样好。”

陆清玉暗道算黎晩笙还有点良心，知道他待她好。

看在黎晩笙这么识趣的份上，身为男子，他不介意再表明一次心迹。

陆清玉踱步到黎晩笙跟前，微微俯身与之平视，故意压着嗓子问：“你说一个男子对女子好，除了男女之情还能是什么？”

除了男女之情还有父女之情。

黎晚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我真是你流落在外的女儿！？”

陆清玉诧异，愣了一秒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片刻，面红耳赤地震怒：“本尊元阳未泄，哪来你这么大的女儿！”

黎晩笙更加愕然：“你一千多岁了还是童男子？”

月雾镇那会猜过陆清玉纯，没想到真这么纯。

她话音刚落，眼睛都气到发红的陆清玉拂袖将她丢出。

天上挂着暗淡的新月。

黎晩笙已然被丢出洞天福地。

她望着一眼往不到头的山林，顿感无助。

她刚不是故意那么问的，就是太过震惊一下子秃噜嘴问出口。

陆清玉一定是以为她歧视他童男子恼羞成怒了。

一千多岁的童男子多好啊，说明他洁身自好！元阳未泄，说明他一心修道正途！

啧，也有可能吧，就是……不行。

那她刚是不是不小心戳到陆清玉痛处了？

不然陆清玉为什么恼羞成怒。

黎晩笙叹了口气，不论陆清玉行不行，她还是没问到陆清玉为什么留在她身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一个男子对女子好，除了喜欢，除了父女关系，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此题难解。

但对此时的她来说更难解的是如何走出这片山林。

黎晩笙根本不知道目前在什么位置，是否还在上灵仙宗。

她记得初见陆清玉时，陆清玉也是这么一袖子把商牧央他们丢出上灵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