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错坟后她掉马了》

6. 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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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过最后一次朱砂之后,这副假的天子游猎图终于显现出点乱真的迹象来。

云鲤拿着用热水泡好的排刷,站在一边看着阿姀给人眼处点上睛,人物便鲜活得要脱纸而出一样。

会丹青的人,原来就是这样厉害吗?

她便又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落款处看似不小心飞溅的一滴墨,也是阿姀刻意勾画出来的。

阿姀从窗下取回隔夜的浓茶水,一边查看茶水的色泽,一边走回书桌前。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事先摆在庭中,将绢纸平铺在石头上,便可以开始用排刷沾茶水往纸上刷。

好好的画,怎么泼茶水?

“新夫人,这……这是做什么啊?”

这个别扭的称呼,阿姀已经磨耳朵听习惯了。

“这个啊,是江湖做法的做旧。”阿姀宽大的袖子早就箍了起来,白生生的手臂和握着排刷皴裂的手背,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因着要保持手干燥洁净不污染纸绢,阿姀最近常洗手。秋日里恪州本就风冷少雨,风吹两下就很容易造成皴裂,有了些明显的红痕和起皮。

不过眼下她一心扑在画上,也没功夫管这些了。

“用隔夜的浓茶涂抹纸面,反复来回就会让茶色保留在纸上。等待纸色发黄发灰,就可以继续做残了。”话头没停,手头也没停。

笔上细活儿今日做得太多,如今握着排刷,竟然有点手抖。反复甩了几次,还没恢复过来。

阿姀有些懊恼地收紧长眉。

“手都这样不稳了,就别逞强了。”人未至,声先到。

两颗脑袋齐齐抬头望去,世子爷身长玉立,挽着袖子走了过来。

云鲤看了眼衡沚,又回头看了眼阿姀,觉得空气都倏地如三月春,荡漾了起来。

“万一刷坏了可怎么办。”可你语气里,又那样平常自然,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啊?

有眼色的好孩子云鲤迅速反应过来,忍着不上扬嘴角,飞快地行了个礼冲了出去,最后回身稳稳带上了门。

阿姀: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哎她……”抬起刷头在空中指着云鲤离去的方向,阿姀还没说完,排刷便从手中一松,轻巧地到了衡沚的手上。

“你行吗?”阿姀质疑道。

“是不在行。”衡沚重新蘸了茶水,还十分严谨地在器皿的沿上舔了笔,看得阿姀挺乐。“劳你指点指点我。”

免费的劳工,不要白不要啊。

阿姀拖了两个椅子过来,一个摆在衡沚身后,另一个自己很舒服地窝了上去,“不要手抖,不要回头,茶色要均匀。其实也很容易。”

这道工序重点在于一直重复,没什么难的。

阿姀在旁指挥,看着衡沚轻慢的手法,对他安静下来的模样稍微有些陌生。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并不完全中肯。先前觉得他倨傲摆谱,后来发现他是虚张声势。

其实出殡那天,衡沚本也没有恐吓之意。但就是打打杀杀,又将刀架在阿姀肩膀上,吓得她乖乖就范,轻易上了他的贼船……

不,贼马。

但仔细地回头看去,衡沚又实在稳着走过了每一番浪荡。

老召侯辞世,他料理起异心徒来,趁手又得心。若说没提早留心,那是写成话本子都没人信的。

糊弄薛平这事虽然也有阿姀的共犯,而边关往来商贩多,关隘处把守也严。

轻易便放薛平去丘几道逍遥,让他松了心神,又乖觉地接受了薛平的一切建议。

这是种高超且玄妙的技术。

“听说那日,你是衣冠不整地回来的?”不过阿姀更关心这个。

本来想等他回来,问问如今东西市行商的行情。可等得夜深人静也没见人回来,阿姀索性关门睡觉。

后来云鲤和她咬耳朵,说世子爷回来那晚,看似步履见还有章法,实则进了门连人都看重影儿了。

衣领的内襟上都是胭脂色,腰带上本挂着的一枚玉兰纹饰的玉珏和荷包,全都让人解下来拿去了。

阿姀连连惊叹,又着实有点后悔。

真想见见哪家的歌姬能这么活泼大胆,她还真好这一口。

她说,您约莫睡得实不知道,世子爷连沐浴都洗了半晚上,快天亮才回房睡的。那身衣服从里到外,全都烧掉了。

当时阿姀和云鲤并肩,两人放肆地笑,肩膀一抖一抖。

衡沚分神看了她一眼。

阿姀更来劲了,“我后来听赵姑姑念叨了几句。说那些商贾实在心中没数,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人,竟将你衣领都扯坏了。用的浓香沾染在衣服上久久不散,让你直接烧了?”

语气里是十成十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嗯。”世子爷面色不善,连嘴都懒得张,从喉中哼出一声来。

阿姀手掌拍了声响,在脸前合起来挡住,更是前仰后合地笑起来。要不是坐着个椅子,怕是要直接倒过去了,“你也有今日!”

看衡沚出糗,就仿佛初见时自己丢的脸全应验到他身上了似的,没由来地令阿姀觉得愉快。

秋高气爽,日头高得很,室中轻风一过,悬在四处廊柱的轻纱随着飘忽不定。一切都染上了阿姀丝毫不曾约束的笑声。

公主是公主,只是有了烟火气的公主。

就像那年在……算了,衡沚迟缓地弯起嘴角,压住了自己的想法。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劳工一坐,便是一白天的光景。

一直到夜里,连火烤的方法都用上了,才算是将做旧色这一步初步完成。

“那日的周嫂子,好像没见着?”衡沚帮着将干透了的纸绢摘下来,细细地压平在石板之下。

“哦。”阿姀从烛光中抬起头来,“我给她找了家不错的驿站住,怎好意思麻烦你。”想了想,又说,“我同她商议,打算合伙开铺子,她一个人想做什么也艰难。”

阿姀从前为了吃饱饭,也曾女扮男装,做过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只不过演技拙劣,很快就被发现了。她是被喊打着赶出那片地界的。

你很难想到,前一天还来送菜送粮,谢你教她儿子诗书的妇人,转头就站在最前面对你恶言相向。明明作为老师,阿姀觉得自己已经很尽责了。

她说,你个女人你懂什么,别教坏了我儿子!

世间固有的偏见,从来没有善待过女子。即便从无坏心也不行。

“我懂这种艰难。”阿姀说。

衡沚便也没追问,只是对纸扎铺子的事很感兴趣,“已经想好了?”

说到这个,阿姀就有点得意了,“那是当然。周嫂子以前没少在村头的纸扎铺打下手,手艺好着呢。我虽然不会扎纸花,但是勉强可以写个挽联。最基本的也就是这些了。”

两个人在烤画的火堆前坐着,大有进一步密谋来日的气氛。

“那不基础的还有什么?你总得好好介绍一番,我才知道投钱亏不亏啊?”衡沚抱臂靠着椅背,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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