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4日上海

「前情提要：齐眉查到刘大可提供的有关网站主人的线索，第二天前往“乌篷船”向秦执询问相关情况」

接到卜钰的电话后，齐眉立马告别秦执开车返回市区，匆忙间还差点闯了两个红灯。到达洛河广场时，围观人群大部分都已经散去，卢上扬正捂着额头坐在厕所门口的长椅上，卜钰则抱着双肩背包撅着嘴靠在一旁。

齐眉都要被这场面给气笑了，忍不住给两人比了赞。

”师傅你别生气，听我们给你解释。”卜钰跳起来，按住她控制不住想要扇人的手。

”解释什么！赶紧走！别在这给我丢脸。”

一路无话，三人乘电梯来到洛河广场的二楼，看到家咖啡厅，卜钰连忙把两人推进去，主动点了齐眉平时最爱喝的超大杯生椰拿铁赔罪。

”谢谢卜总今天请客。”

”哎呀！师傅，你就别再挖苦我啦！我们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说说吧。”

”还是我来说吧。”卢上扬三两口干完了手上的咖啡，抹了抹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刚刚闷了瓶二锅头，”昨晚审讯的时候，刘大可不是说何铃子每次半夜听音乐的时候都会精神失常么，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她使用的设备有问题。”

”我就让他把耳机品牌写下来，想着今天走访看看，碰碰运气。还好这牌子刚上市不久，全市就5家分店，这里的1楼就是最后一家。”

”可谁能想到这耳机质量那么差，我碰都没碰就自个儿裂了个缝，那经理就非说是我弄的，这不是扯淡嘛！”

”是啊师傅，我们本来的确想跟你说一声的，但早上等了半天你都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就想着自己先来看看。考虑到商场人多，怕打草惊蛇，就没说我们是警察，一不小心才搞成这样。”

”你们这不单单把蛇给惊了，土地爷都快给震出来了。弄坏的那副耳机呢？”

”这里。”卜钰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幅裂成两半的耳机。

齐眉接过后将它放进证物袋里。”看什么？你们今天是来调查取证的，这是证物。”

一听这话，两人瞬间放松下来，卜钰连忙趁着这个势头扯开话题。

”师傅，刘大可最后决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样，批评教育，写检讨。其实我早就知道不是他。刘大可这人就是一资深宅男，平时没课就窝在寝室里打游戏，同学室友辅导员都能作证。况且他也并没有上传视频的记录，把摄像头挂在猫脖子上也够不成什么有效罪名。”

”这个小鬼，还挺狡猾的。”卜钰一脸不屑。

”你也没比他大几岁，就叫人家小鬼。”

卜钰本来还想反驳，不过她深知不是这位祖宗的对手，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师傅，您今天早上到底去哪儿啦？打手机都不接，不像你的风格啊。”

听见这话，一旁的卢上扬立马回过神竖起耳朵，表情变得紧张又严肃。

”我......当然是去查案子了。”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齐眉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自觉低头闻了闻残留在袖口上淡淡的中药味。

”查案子怎么不带我，有秘密哦。”卜钰步步紧逼。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是去查那个《乌篷船》网站的作者。没事先和你们打招呼，也是因为我暂时不确定他与这个案子是否存在直接联系。不过从直觉上来讲，这人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

”说不上来，就挺玄乎的。”

卜钰发现卢上扬正目不转睛的望着点单台，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浅金色的头发随意盘在脑后，身着格子毛呢大衣，脚上还踩着一双黑色高更皮靴。

”行啊卢队！当着我师傅的面看美女。”

”瞎说！我是在看那个人脖子后面的纹身！何铃子尸块上不是也有一个嘛。”

”急了急了急了！”被卜钰这么一说，卢上扬更是直接上演川剧变脸，绿一阵紫一阵，别提有多精彩。

”等等！这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等她慢慢转过身，卜钰终于认出来，“颜序！”

那个纹身”女子”听到有人喊名字后停下脚步，疑惑的问，”你是在叫我吗？”

”我去，男的啊？”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眉重重的推了下胳膊。

”太巧了在这儿都能碰见，上次参加关老师见面会时候你也在场，最后还是我给你做的笔录呢。”

颜序神情冷淡，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哦，请问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些事情想请颜先生帮个忙，方便的话坐下说。”见气氛有些尴尬，齐眉拉开身边的椅子。

”你是画家？”

“算不上，普通画画的，混口饭吃。”颜序慵懒的靠着椅背，将散落着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上还沾着些未干透的颜料，应该是刚从画室出来。

”是这样，你平时接触的图案类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而且我看到你身上也有纹身，能否帮忙看一下这个纹身有什么特殊含义？”

齐眉从手机中调出一张何铃子手臂上纹身处的细节照片，”在调查初期，警方也走访了许多纹身店，但都说没有见过类似的图案。”

”这不是纹身，是Sat Yant，也就是刺符。”颜序脱下外套，撩起袖子，古铜色的皮肤显得肌肉线条格外紧实漂亮，红黑相间的藤蔓从手腕部环绕而上，仔细看会发现，这些图案都是由字符组成。

”这和普通的纹身有什么区别？”

”这个是泰国独有，已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当时的士兵们出兵打仗，往往是以命相搏。有位高僧想出直接将祝福刺在士兵的身上的方法，使符咒的法力更加强大，自此士兵们顿时士气大振。”

”真的会有效果吗？”卢上扬将信将疑的问。

”心诚则灵。”说完颜序撸下袖子重新穿上外套，”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带你们去见见我的老师。”

三个人面面相序，齐眉率先开口说道。

”我跟你去，你们两个先回队里。另外卜钰，你把这副耳机给秦科，让他跟何铃子的那副对比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死马当活马医吧。”

原本以为又要开车绕去很远的地方，没想到颜序说的店就在离开洛河广场2条街区外的别墅区中。

这片位于市区的别墅几年前就经过拆迁改造，修旧如旧，原本住在这里的居民基本都搬走了。目前几乎都是出租给个人团队作为工作室使。走到靠近最里的一栋联排别墅，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

房间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四面佛和鲜艳的花朵。墙上挂着佛教神明的画像和手工编织的装饰物。

齐眉心里不由嘀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又是这种邪乎的地方。

隔着帘子，齐眉看到里屋的中央，一位年轻的女性正跪在地上，双手捧花，神龛前，点香跪拜中间那尊最大的四面佛。而她身后盘腿坐着一位老者，双目紧闭，默念经文。

”那位就是我老师，阿赞南。”颜序小声说到。

只见他从木盒中拿出金色长针，进行仔细消毒后，左手握住前端，右手捏住后端，将带有墨汁的针刺向女子的背部。

”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针？”

”这个是专门用于刺符的长针，由三段式组成，中间的纯金代表56佛，上端的玫瑰金代表38法，而下端的银色代表14僧，加起来总共108。蘸的墨水也有别于传统的刺青，里面含有很多古法药材，蛇胆汁，墨鱼汁，草药菀，红鸡花油，经粉以及传承几代人的独门秘料制成。”

齐眉细细观察，长针在师傅宽厚的手掌中以极快的速度上下轻点，手法极其细腻，图案就这样一点点在在皮肤上显现。

”在进行刺符时，必须全神贯注于钢针，每刺下一针都须默念经咒加持。直到刺完后，还需再次诵经。此时刺符者会感到一股凉意涌进心头，这就是灌入法力的迹象，最后贴上金箔，整个过程才算完成。”

20分钟以后，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就出现在了女人的后背。

等完成整个仪式后，颜序双手合十走进屋里，与师傅用泰语交流了几句，那个师傅抬头看了齐眉一眼，点点头。

齐眉也学者他的样子，盘腿坐在毯子上，双手递上照片。

就在他黝黑的手指触碰到照片的瞬间，阿赞南脸色一变，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恐神色，身体颤抖，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房间内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场笼罩。

突然，那阿赞南站起身，双手用力将齐眉往门外推，同时嘴里大声念着经文。他的徒弟们闻声进屋，也纷纷将两人往屋外请。

这个突然变故让店里的善男信女们也都摸不着头脑。颜序向她使了个眼色，让齐眉到先出去等等，自己进去问问情况。

在这期间，有陆陆续续的顾客纷纷出门，每个人都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盯着门口的齐眉。

10多分钟过去，颜序同几位徒弟一起出来，互相做了告别后，里面就立马挂上停止接待的牌子。

”去我的画室说吧。”

画室位于同一别墅区，进屋，内部没有任何装饰，雪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还未完成的巨幅画作，六道轮回，每个生命的脸上都带着平静的微笑，仿佛接受了生死的轮回。墙面和画似乎突破了边界，充满了佛教的意味，如同禅定的梦境，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

房间里很热，颜序脱下上衣，背过身，齐眉这才看清，后颈正中央的纹身与何铃子的十分相似。

”抱歉，刚才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您老师。”

颜序摆摆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靠在墙上，点烟，闭上眼睛，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