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许夏缓缓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鬼使神差间，他突然就回了头。

次仁尼玛一副从未见过的甜蜜笑容冲他挥挥手，身边站着一个身板瘦小的女生，她面容清丽穿着一声红色的藏袍，女生冲他点头一笑。

许夏见到次仁尼玛有些惊喜，“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哪儿啊。”

次仁尼玛没有说话只是和身边的女生缓缓后退，许夏着急起来抬腿往前追，身子却忽地往下坠，下坠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中弹后的一幕幕迅速浮现眼前，定格在蒋栀子拿着枪的最后一面，他心陡然一紧，“栀子……”他挣扎着要起身，面前出现了蒋栀子红肿的双眼和指痕明显的脸颊。

许夏抓住蒋栀子的胳膊，“你没事吧。”

“别乱动。”蒋栀子把他按回床上，“我没事。”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哥。”蒋莱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也哭过。

“蒋莱?”许夏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医院，“我怎么在医院?”

“你中枪了不在医院会在哪？”蒋栀子抓着他的手，眼底泛着泪光，“真要被你吓死了。”

“你……”许夏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栀子，“你不会自己一个人拿枪干掉了那几个人吧。”

“想象力真够丰富的。”蒋栀子没好气看她一眼，轻叹道，“是次仁，他来得及时，咱俩才没事。”

“那他可真是咱俩的大恩人，得好好感谢他。”许夏松一口气，垂眼微微一笑，“说起来我刚才还梦到他了，站那儿跟我笑也不说话，身边还有个穿藏袍的女生，大概是受他那故事的影响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穿藏袍的女生?”蒋栀子一怔，旋即笑了笑，“长得一定很漂亮。”

“嘶……”许夏终于感受到肩膀上丝丝缕缕的疼，皱了皱眉，“还挺疼。”

“你还知道疼啊。”蒋栀子瞪他一眼，他中枪倒下的画面历历在目，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许夏尴尬笑笑，“次仁呢，他有受伤吗？”

讲到这儿，蒋栀子眼睛又红起来，蒋莱也跟着难受，许夏看着这二人沉默不语的悲伤模样，心底隐隐不安。

“他怎么了?”

“走了。”蒋栀子语气轻飘飘的，却重重砸进许夏的脑袋里。

许夏怔怔地看着蒋栀子，心底还在想会不会是自己会错意，“走，走了？走去哪？”

“他死了。”蒋莱替蒋栀子说出了这句话。

简单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将许夏打得僵在原地。

蒋栀子跟他叙述了他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许夏听完久久不能平静，他总觉得自己还在梦里，根本不敢相信次仁就这么走了。

他眼眶通红，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缓缓开口，“他是条汉子。”

他目光落在蒋莱身上，终于发觉出奇怪的地方，“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还在来的路上呢。”蒋莱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泪。

“在路上?”许夏愣了愣，看蒋栀子，“我睡了多久？”

蒋栀子知道他在奇怪什么，解释道：“蒋莱是来得凑巧，他本来是想找你玩，结果刚来就撞上你在医院动手术拿子弹……”她顿了顿，瞧了眼蒋莱，嗤笑一声说道：“他在保护站知道你的事都快吓死了，来医院一听你在手术室，直接昏过去，醒来就哭，我解释好半天他才缓过来。”

蒋莱红着脸辩解，“姐！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我可没哭。”

“是吗，那你这眼睛不是哭肿的是被人揍肿的？”蒋栀子调侃道。

蒋莱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

许夏无奈地摇摇头，“你快别逗他了。”

铃声在病房内突兀响起，蒋莱掏出手机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断，他冲许夏和蒋栀子说：“爸妈快到医院了，我去门口等一下他们，你们有想吃的吗？我顺带带来。”

“尕面片。”二人异口同声，皆一愣看向对方，又迅速移开眼。

见这二人默契又羞涩模样，蒋莱啧了一声一脸嫌弃，“你们两个窗户纸都没了还害羞个什么劲，真是。”他摇摇头，转头离开病房。

许夏撑着手要坐起来，蒋栀子又来按他，他小声乞求，“我躺得难受，让我坐一会儿吧。”

看他实在可怜，蒋栀子心软扶着他起来坐好后给他削苹果。

许夏盯着苹果，回想起躺在车后斗时跟蒋栀子的对话，总觉得像梦一样没什么真实感，他想起次仁说过的话，咬咬牙抬眼一脸认真地看着蒋栀子，“栀子，我有话想问你。”

蒋栀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也有话要说。”

许夏一愣，“你说?”

蒋栀子微笑着伸出手向他的脸靠近，许夏脸霎时红起来，他微微垂下眼脑海里不自觉冒出一些令他羞涩的画面，正想得出神，耳朵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回神。

他抬眼，蒋栀子已经换上一副生气的表情拉着他耳朵，“谁让你挡枪的，你不会拉着我躲开吗？拉着我跑也行啊非要用最笨的办法，万一当时子弹打中你的脑袋，心脏，某处大动脉怎么办，你让爸，你妈怎么活，我怎么活。”

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许夏耳朵虽疼却还是小声道歉，“对不起，紧要关头我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我看你就是没那么喜欢我，你要真喜欢我，就不会只顾我不顾你自己。”蒋栀子嘴里瞎扯，脸上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看得许夏心疼的要死哪还管她瞎说什么，他伸手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轻柔安慰，“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真后悔啊……”

他声音颤抖心疼地看着蒋栀子脸上的伤，“要是没有中枪我就有力气保护你，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这比起你这差点死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蒋栀子握住他的手，此时才算真正的放下心，她一脸庆幸，脸埋在他胸口抱住了他的腰，“幸好你没事。”

许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含笑意，“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要说的话了吗？”

“不用说，我都知道。”蒋栀子声音闷闷的。

许夏仍然自顾自的开口，“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蒋栀子仰头看他得意一笑，“肯定被我的美貌吸引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许夏宠溺地掐了她脸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确认早就喜欢你的。”

“什么时候?”蒋栀子莫名有些紧张。

“你还记得章雨造谣的事吗？”

“那肯定记得啊。”蒋栀子一听章雨这个名字就上火，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和许夏当初何至于闹到差点收不回来。

许夏回想着蒋栀子在帐篷外破口大骂的声音和她映在帐篷上的晃动的影子，脸红起来。

“你不会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吧？”蒋栀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