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议室里坐了一百来号人，三五成群，坐了二十一堆，最前面的就是林开霁、顾菟、常烨三人。

此时此刻，顾菟由衷地感谢林开霁把自己拉到了主事队伍中，她不用走到讲台上做汇报。

只是一想到下面乌压压一片人盯着自己，她已经感觉到毛骨悚然了！

超可怕的！

基地的汇报报告并不注重美观，要求的是简明、直白。当时有人在群里建议林开霁给个统一模板，而林开霁以“模板会限制发挥”为由拒绝了。

——嗯，他把这唯一的工作也拒绝了。

顾菟：棒！向你学习！天赋异禀的咸鱼！

事实证明，林开霁虽然行事充满“惰性”，但最终效果却是极佳。没有模板限制时，众人的陈述方式千奇百怪。

有的人开门见山直接说活动种类、具体呈现形式；也有人先说明新年策划的目的与意义；还有人整合了各地风俗，分析其优缺点，探讨其是否适配基地环境，等等。

而且，林开霁今天非常突兀地补了一条，要求讲解的时候，每名组员都要负责一部分内容的解说。

——他在面试。

组长确实优秀，但组员不一定会输一筹。

前一天晚上，顾菟把二十个组的汇报全看了一遍，脑子都要混沌了，今天还要再听他们细细分析……

第一个小组汇报后，顾菟根据自己记下的要点做了问询，并给组长名字后打了个勾；第二个小组同理。

而第三个小组上台时，她忍不住走神，渐渐的，视线下移，眼皮子开始重了……

好困……

林开霁曲着手指在她桌前敲了敲。

清脆的声音伴着微微震动，顾菟悚然坐正，顿时有种被老师抓到上课睡觉的心虚和羞赧，还有……恐惧。

呜，林开霁严肃的时候好可怕……你不是和我一样咸鱼的吗……

见她眼神惊恐，像是被自己吓到了，林开霁怔了下，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她——一颗是薄荷糖，一颗是奶糖。

“谢谢……”顾菟闷闷地道了谢，而后含着薄荷糖提神，但效果微乎其微。

林开霁对着讲台上的人喊了停，问顾菟说：“昨晚熬夜了？”

顾菟点头：“有点多，我看不完。”

林开霁要求晚六点前上交，倒是没人迟交，但也都是下午才发的。而这些汇报，他们三个不是分工验收的，是每个人都要看一遍。

有几个组的汇报看得快，十几分钟就能过，但有些组内容详尽，顾菟一边理解一边记录想法、问询要点，转眼就过去一个小时。

她睡觉时已经快一点了……

“抱歉，是我时间没留足。”林开霁道了声歉，而后对着话筒平静宣布，“会议中止，明天重新开始。今天回去后，根据前两个小组的反馈进行修改。”

顾菟：“！！！”

会议室里静了一瞬，紧接着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顾菟几乎能感受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探究、审视、恼怒……

她哪还有睡意，连忙阻止说：“不用的不用的！我能听完会议的！”

“这是指令。”林开霁语气沉静，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顾菟：“……”

完了……我又要因为“特权”在论坛上火了。

会议室众人散了，面对常烨关切的目光，顾菟摇摇头没说话，但也没跟他走，而是转头栽进了心理办公室。

唐笛已经从玄女那儿得知了事情，知道顾菟是为什么而来。

很简单，她害怕舆论，只有待在教官身边才安心。

就像上次“开小灶”事件一样。

虽然大家言语都很克制，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不公平”的抗议，都让顾菟这个局中人感到压力山大。

她只是个普通人，甚至比大部分人年岁都要小一些，阅历也浅，徒然被推到众多人的对立面，成为众矢之的，怎么会不惊慌。

不过这次，唐教官笑叹了一声：“看来常烨不行啊，遇到这种事，你居然还往我这儿跑。”

顾菟微乎其微地哼了一声，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枕头和薄毯，开始在沙发上补觉。

不是没有休息室，而是她需要一个一睁眼就能看见教官的地方。

不过，她没想到，醒来时还会看到林开霁。

心理教官的办公室很是宽敞，一边是会议室，一边是个人办公区。但为了方便交流，五名教官都习惯了在会议室办公，只有学员过来时，会带去个人区域。

顾菟就是睡在唐笛的地盘，但隔着玻璃门能看到会议室内的景象——林开霁正坐在唐笛身边，闲闲地靠在椅背上，神情放松地说着什么，唐笛同样平和，偶尔点头回应。

顾菟遥遥看了会儿，现在不方便过去，但也睡不着了，便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