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伦斯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虽然他的行事风格没有显示这一点。

布鲁斯温热的呼吸还在他的耳边，仿佛在温柔地邀请他共缠绵一样。

尤其是那句一起睡的邀请。

‘布鲁斯想要了。’

要怎么处理呢？温伦斯还记得布鲁斯的人设——钟情于享乐，但最近落魄潦倒——难道要像照顾发情期的小猫咪一样，在小猫咪的尾后神经丛上轻轻拍打吗？

在布鲁斯茫然的目光下，温伦斯借着拥抱的姿态，抚摸了一把布鲁斯的背部。

“……？”

他听到温伦斯温声细语的疑问，但似乎是已经同意的口吻。

“你喜欢什么？疼痛吗？剧烈的、还是轻微刺激感的疼痛？”

布鲁斯没有太理解，但不妨碍他回复：“疼痛我可以忍受，我一般不吃止痛药。为了防止身体产生耐药性。”

温伦斯若有所悟：“所以痛苦可以带来一定的刺激。”

“应该吧？”布鲁斯试图思考，但跳跃性极强的话题令人一脸茫然。

但温伦斯已经拉开椅子，邀请他坐下吃早餐了。

“谢谢。”

道谢的布鲁斯随意地向外瞥了一眼，余光发觉了提姆已经从树影中探出头来，表情沉重地看着他们。

布鲁斯嘴角上扬，起身，把门彻底合紧。

“怎么了？”

“有风，可能会生病。”布鲁斯解释道。

坐在一旁的温伦斯点点头，他又对布鲁斯增加了一个新印象，被风吹一下就会生病的男人。

更新标签印象的温伦斯策划今日行程，首先是需要买今晚的用品，布鲁斯曾经说过他倾向于【自虐】，刚刚的问话也证明了这点，所以一个不会伤人的皮鞭或锁链应该是今晚必要的。

想到这，温伦斯点点头，旁边的布鲁斯毫无所觉，伸手给温伦斯喂了一口清爽的果切。

咽下。

再者是那只倒霉的萨摩耶，需要实地查验一番，总不能真的让布鲁斯失去它。

然后是建立产业。因为温伦斯发现如果继续在哥谭活动的话，总会遇见和布鲁斯熟识的人，甚至是……咳，遇见那些哥谭上层人物时，必须有充足的资源和财富应对可能的嫉恨与袭击。

当然，治愈布鲁斯的创伤也是必要的流程。

想到这，温伦斯询问道：“今天你想去哪里玩吗？”

布鲁斯却拒绝了，他睫毛垂下，光线下显出阴影：“不，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家呆着。”

一副只想躲藏在安乐乡内的样子，或者是惮于外界的目光。

温伦斯的目光变得平和。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布鲁斯“体贴”地说道：“如果你今天有事做的话，不要在意我，出门吧。”

…………

出门的温伦斯查看了屋前的邮箱，成功发现了一份来自沙利文的邀请函，上面写着恭候大驾，还有时间地点和一些凭证。

可以从沙利文那里着手，开始建立商业宏图。然后一步步掌控哥谭，令布鲁斯不再害怕人们异样的眼光、无解的觊觎。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把信件放在这里的？明明早晨出门时还没有，回家时也查验了一番，也没有。

难道是刚刚送来的信？那人还没走？

意识到这点，温伦斯本能开启了【绝密情报】，想探听未知消息。

不过他却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内心的大喊：【布鲁斯！你在玩乐，我在打工！】

谁？

阳光下的外乡人明明刚从邮箱中查看什么，但仿佛聆听到了什么，神色一动，开始左右查看了起来。

提姆觉得自己没泄露什么，选择按兵不动，但那名叫温伦斯的外乡人一步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仿佛确定了什么。

【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个冷静的男声又在温伦斯脑海中响起，循着声音的大小远近，温伦斯一步步向那个方向走去，而那个藏起来的家伙终于自己跳了出来。

是张年轻的脸，大致一米七左右，黑发蓝眼，拥有一张精致冷清的脸。

陌生青少年直接询问了：“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

温伦斯眨眨眼：“请问你是谁？”

提姆则回复：“先回答我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在内心冷静地分析：【温伦斯不认识我的脸？这太奇怪了吧，只要他对布鲁斯有一点点了解……】

——知道我的姓名，同时与布鲁斯有着众所周知的关系。

——说明他一直关注着布鲁斯，所以连带着对我也上心。而且他话语中透露着对布鲁斯没有恶意，还有点亲昵的抱怨意味。

温伦斯猜测：“你是他的情人？”

提姆一下子懵了，他呆滞地听着这句话，大脑一时没想出来怎么回复。

——你在开玩笑吗？温伦斯。

越想提姆就想清楚了，在布鲁斯身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提姆的身份，无论布鲁斯的哪副面孔。

这一定是温伦斯对刚刚提姆装傻的小小戏弄。

提姆不由得抱着头说：“温伦斯，我们扯平了，忽略掉我监视你们的问题，我错了，你别再说这事了。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提姆，提摩西·德雷克。”

提摩西·德雷克，温伦斯在口中咀嚼着这个称呼，想起早晨听闻的逸闻。

刚刚提姆的表情不适，似乎那句话对他来说很不友好的样子。

而且在短短的接触中，提姆的性格倒是和善与活泼。

搞错了。温伦斯心道。

他将提姆的印象从霸道总裁玩弄可怜布鲁斯，更替为纯爱流。

——布鲁斯一直没有接受提姆的恋爱请求，但提姆为他付出牺牲很多。

应该吧。温伦斯不太确定。

以防万一，他决定试探一次。

…………

提姆总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哪个家伙在暗搓搓诅咒他一样，但思来想去没有一个仇家，他们都在黑门监狱或阿卡姆呆着呢，都有忙活的事，不至于今天跑出来捣乱。

警惕的目光一闪而过，提姆专注于和面前温伦斯的对话。

说到温伦斯，明明面前他的神情很平静，还有点宽容的意味，但每当和温伦斯对视的时候，提姆都会忍不住战栗一下。

仿佛被盯上一样，却和陷入危险时的极限感受有着截然不同的体验。

“提姆，你很喜欢布鲁斯吗？”温伦斯询问。

“……？”【怎么突然说这个话题？温伦斯在说什么？】

“对了，你知道布鲁斯喜欢吃什么吗？我今天买的早餐他都不喜欢。”

“我没关心过这些。”【阿福的小甜饼。】

“布鲁斯胸前的雀斑有几颗？”

“……啊？”【三颗……这样一问一答好傻啊，我今天来干嘛呀。】

“你喜欢布鲁斯吗？”

“勉勉强强。”【……行吧，当然。】

获得情报的温伦斯将提姆的标签更替为傲娇。

他停止了问话，态度友好地对青少年提姆关心道：“你的黑眼圈有点重，要回家睡觉吗？”

“不。”

提姆还记得他今天来的目的，是寻找个时机和布鲁斯单独对话，质疑他为什么回到哥谭，顺便问问这位温伦斯的情况，顺便再关心一下布鲁斯的精神状态。

而不是藏在树上被温伦斯逼下来。

想到这，提姆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泪水。

“很困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最近的旅馆睡觉？”温伦斯低头注视着提姆。

“不要。但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家，明明路对面就有非常近的床。”

“那是独属于布鲁斯的空间。”温伦斯轻声道。

话音落下，提姆不知为何，头皮战栗了一下。

语气和口吻……很像是他把布鲁斯·韦恩养在那栋房子里一样，禁止他人窥伺和进入。

但……提姆费解地想，那是他的老师，被无数罪犯噤若寒蝉的蝙蝠侠，怎么可能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外乡人养在平平无奇的房子内？

如若说蝙蝠侠心甘情愿，那也更毁人设了吧。

提姆甩了甩头，没有用熬夜的大脑对布鲁斯自己的决策提出质疑。

他换了一个话题：“你要出门吗？不要再和我聊天了，耽误事情可不好。”

但是温伦斯看到，眼前的提姆眼神迷蒙，似乎下一秒就能坠入梦乡一样，很难不去在意他的安危。

如果被人捡尸可不好了，尤其是提姆年轻精致的脸。温伦斯对哥谭一向抱有最底线的预想。

“提姆，回家吧。”温伦斯劝慰道。

“行啦，我知道了，马上回。”

提姆被推离了路对面，甚至温伦斯为他打了一辆车。

只是在离开的刹那，温伦斯听到提姆内心冷静、与外表不符的声音。

【通过简单的判断，温伦斯是个普世意义上的好人。那他知道布鲁斯做了什么吗？】

什么？

温伦斯回头，只看到提姆在车窗内挥手，微笑着道别。

【布鲁斯大概在使用另一副面孔，我不太看好他们的未来。但在那之前，要对温伦斯保持布鲁斯恋爱对象的尊重。】

欸？

提姆的意思是，布鲁斯有隐藏的一面？而且提姆的认知是他们在谈恋爱吗？

以及，布鲁斯做了什么，以至于提姆对他们这么不看好？

温伦斯遥望了一眼驶离的计程车，转身，向和沙利文约定的地方走去。

——无论未来布鲁斯可能被揭穿什么，温伦斯想，有什么能让他这位玩家厌恶的呢？提姆只是身在这个世界，无法看清而已。

所以，【阿福的小甜饼】是什么？

听起来像甜品。

温伦斯脚尖抹了一个弯，向甜品店出发。

琳琅的货品放在玻璃窗内，甜滋滋的香气扑满鼻翼，橙黄的光芒给甜品打上了诱人的光芒，勾引着肚子的馋虫。

温伦斯询问店员：“请问这里有没有小甜饼？”

店员迷茫地挠了挠头，说：“先生，甜味的饼是有的，但不确定是不是您口中的小甜饼。你知道大致的外观吗？”

温伦斯迟疑地摇摇头，只好自己一个个寻找。

他和一位拿着托盘的女士碰面了。

“奎泽尔女士，你知道小甜饼是什么吗？”

温伦斯遇到了之前医院内热爱甜品的哈琳·奎泽尔医生。

哈莉·奎茵思考般地点点头，歪着头说：“不知道诶，听起来像我奶奶会做的东西。噢，对了，我奶奶早就死了。”

“节哀。所以这应该是个家常菜单吗？”温伦斯顺畅地接道。

哈莉的嘴唇不由得咧开了，又迅速闭上。

“嗯，所以不论你要买给谁，我建议你自己亲手做比较好！自己动手才更棒！代表心意！我对小布丁就是这样，有满满的爱～”

温伦斯若有所悟。

“小布丁是个人吗？我之前以为是个甜品。”

哈莉甜甜一笑：“是甜的。可惜我没有吃到口，被坏蛋提前吃掉了。”

温伦斯决定不和语无伦次的奎泽尔医生交流了，问过店员烹制甜食的几个注意事项，付过小费，温伦斯离开了。

离开甜品店，他前往绳艺店。

……这大概是今晚布鲁斯需求的吧。温伦斯不是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