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74. 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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兲盛朝三十三年,宁国公沈家有女,代父出征,率沈家军尽灭寒部万余人马。

此事没多久便传遍了京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民间也多有传言。

历朝历代,女子从军率兵的先例闻所未闻。因此有人崇拜她巾帼之姿,有人贬她失贞失德。

前朝中也对沈家群起而攻之,众说纷纭,可即便如此,皇帝对沈家的处置,也只是暂停了宁国公和沈西炀的职,不管朝堂上争执有多么激烈,都未有更进一步的惩处。

沈南迦更是在入宫的当日便入了天牢,她很是配合,让押解的禁军省了不少功夫。

他们有意带她见识一路上那些重刑犯的百般下场,整个牢狱中混杂着血腥和腐臭味,耳边是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眼前不是皮开肉绽的场面就是受刑之后苟延残喘的躯壳。

而这些并不能吓到沈南迦,曾几何时,她也是这其中的一个,挨着数百种刑罚,守着微不可及的希望。对她而言,不过是再见识一遍罢了。

只是她从前并不知晓,原来通往最深处牢狱的这条路这么的长,前世梁怀夕是怎样突破这里的重重守卫找到自己的呢。

“侯夫人,进了天牢的人,即使是活着出去都免不了褪层皮的,看看这些强健的男人如今的蝼蚁之姿,恐怕您的千金之躯,经不起几日。”

沈南迦停下脚步,对上迎面而来之人的视线。

那人一身朱色朝服揣着手,站在烛火之下,显得有些刺眼,他挑着一侧的长眉,笑得很是狡黠。

“哦,不对,”男人又露出几分讥讽,“如今不该叫你侯夫人了,现在你不过是个弃妇。”

沈南迦眉心紧蹙,眼底压着怒意。她认得眼前这人,是曾太师的长子曾弘,前世正是他们父子二人,极力诉求沈家之罪,一个都不可放过。

曾弘继续歪着嘴嘲讽,“这名声都已经这么不堪了,你怎的还敢混在军营的男人堆里。难不成宁国公统军都是要靠出卖自己的女儿?”

他这副嘴脸倒是让沈南迦想起来,七八年前的游园宴上正是曾弘仗势欺人,羞辱了别家的姑娘正让她撞见。

当时年少,下手没轻没重,险些就让这曾家断了后,从那时起,两家的梁子也就越结越多了。

“怎么,不能人事的教训还没教会曾侍郎怎么说话吗?”

“你!”曾弘顿时间恼羞成怒,“沈南迦!你如今可是阶下囚!”

“那又怎样?”沈南迦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你敢在这里杀了我?”

御前禁卫军还在这里,没有圣旨,谁都动不了她。

曾弘气得直跺脚,脸色已经和他身上的朝服相差无几,指着沈南迦大吼,“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圣上不会饶过你的。”

沈南迦毫不在意地掠过他的身侧,“圣上如何决断就不劳曾侍郎忧心了。”

她抖了抖衣摆,踏进牢房时从容地像是进家门一般。

“哼。”曾弘扭曲着脸发笑,扬着下巴咬牙道:“你们沈家,翻不了身了。”

沈南迦眯了眯眼,瞧见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玉佩的样式和做工都是京中一等一的手艺,让她觉得奇怪的是缀在上面的花穗,很是眼熟。

如今她落了狱,想要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曾弘也正巧是撞上了,不过无所谓,人情冷暖她在前世就已经看了个遍。

这间牢房和记忆中的一样,她甚至还记得东南角的那个老鼠洞,只是她以为自己会是和前世一样,遭受种种刑罚逼她认罪,可没想到预料之中的重刑却并未落到自己身上。

她只是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无人探视也无人审讯,就像是被所有人遗忘在了尘世之外一般。

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捋清路,思考清楚现下发生的事情。

牢狱之中,除了每日按时且简陋的一日两餐之外,在身边作伴的便只有那永不停歇的惨叫声。

这里阴暗腐朽,唯有一处巴掌大的高窗透出一缕光芒,勉强叫人足以分清黑夜白昼。

这样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持续了三日,沈南迦才终于等到了她所期盼的人。

来者一身玄色烫金龙纹袍,身边拥着数名太监和禁卫军,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沈南迦跪伏在地上,“罪民参见陛下。”

梁怀琛的身影藏在一片阴暗之中,垂眸冷眼俯看着跪在地上的单薄身影。

就是这么一个瘦小的身躯,握一把长枪,阻挡边境数万敌军,真是不容小觑。

“沈南迦。”他压着声音,缓缓地念着她的名字,眸色晦暗不清。

良久,他微扬着唇角,带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罪民。你要朕治你什么罪呢?”

“你与沈西炀击退了外敌,是有功之臣,朕怎好治你的罪?”

沈南迦波澜不惊道:“罪民违抗圣旨,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梁怀琛冷笑一声,来回踱了几步,仰着身子坐在那张专门用来刑讯审问的椅子上,从一旁挑了一样锤子大小却镶嵌着密密麻麻狼牙的刑具随手把玩起来。

“你的父兄可不是这样说的。”

“要知道,光是欺君,朕就能治你们沈家满门抄斩。”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就算是在御前伺候了数十年的黄公公也听不出他的喜怒。

“如若陛下真想治我父兄的罪,今日便不会来此。”沈南迦依旧伏着身子,不急不缓笃定着。

这些天来,她并未在牢狱之中得知有父兄落狱的消息,细想来应当只有她一人被关在这里。

前世与今生不同,她已然救下了沈东绛,叛敌的罪名不会直接扣在沈家头上。皇帝也少了个可以直接定罪的理由。

“你还是那么聪明。”梁怀琛悠悠地说道。

沈南迦愣了愣,有些不解,听他的口气倒像是与自己是旧相识。

“朕可以不治你的罪,毕竟女儿身代父出征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代价呢?是要认了沈家叛敌之罪吗?”沈南迦直截了当。

她可不相信事发至此,京中没有任何传言。曾弘都已经在天牢中明晃晃地来嘲笑她了,怎还会留什么好声誉。

更何况叛敌终究是出在他们沈家军中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掉。

“陛下可曾想过,与寒部勾结的有他人。”

说着,她终于抬起身,目光坚定平视向前。

梁怀琛闻言反而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她,像是瞄准了猎物的苍鹰。

他的眉心搅着不安,眼前这人惊喜不断,让他怎么都看不透。

半晌,他道:“那你倒是说说,是何人勾结?”

“罪民不知,但罪民有法子让那人露出马脚。”

坐着的人终于站起了身,颀长宽健的身体让整个牢房瞬间充满了压迫感,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若你是男儿身,定会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他这话拐着肺腑的调子,但语气里满是凉薄和冰冷,和谢祈昀那看似有情有义的凉薄不同,这是来自帝王的无情和冷漠。

梁怀琛离开了,并未给沈南迦留下更明确的意义。但她知道,这已经足够了。

皇帝来去匆匆,而在那之后,沈南迦依旧是在牢里过着无人问津不见天日的日子。

有人刻意磋磨她的心智,要她畏惧这天牢中惨无人道的刑罚,可重生一次,她早就学会了苦中作乐。

窄小的高窗又透过了不少个昼夜,牢房的墙壁上写写画画涂涂抹抹,草枝拼拼凑凑,编出许多新奇玩意。

相比起其他牢房的肮脏泥泞,沈南迦这里连点血污都找不到,她甚至是给那东南角的老鼠洞搭了个草房子。

以至于梁怀夕穿着斗篷出现在这里时,沈南迦还大落落地躺在草塌上望着那漏出月光的窗子发呆。

在这里的时日容易错乱对时间的感官,她只有靠着每天的图画才能勉强记得清日子,距离她被关进来已经过去了十日。

她在里面吃喝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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