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卖完了篮子里的野果，将篮子底部的短刀收好，高兴地数着手心里的铜板，估摸着是够了。

掂了掂钱袋子，走进了一家药材店，买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

少年似乎心情很好，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路上喃喃自语着，丝毫没发现后面跟着两个人。

叶河转头看向汨川，“师兄，黄泉在嘀咕什么？”

汨川双指虚空点划。

我做了你的新娘，你可要好好待我啊。

说道，“阿水是个女子，她口中喊了一个名字。蔚蔚。”

蔚蔚，黄木蔚。

这个名字是他们在卖臭豆腐的小贩那里打听来的，黄，枭离国皇族之姓。

来这里的修士每一个都杀死过这个叫阿水的女子，可她死后不久又会再次复生，并且还会忘记杀死她的人。

人人都知道她是黄泉，可她自己好像不知道。

叶河道，“局中人自然难识全貌，想要破局，或可反其道而行之。”

汨川赞同地点了点头，“好。”

……

阿水摘下路边盛开的一朵野花，走到了一座寺庙外面。

她家就在这附近，这间屋子还是庙里的一个大师送给她的。

若不是无处可去，阿水是不太想住在这里的，因为外头总能听见些难听的流言蜚语，说她是和尚的女儿。

分明是胡说八道，那个大师不过是善良看她可怜罢了，他颇有威望，功夫了得，连宫中的皇子找他拜师都拒了好几回。

不过蔚蔚很幸运，被那人收了做徒弟。

第一次相见时，阿水被毒蛇咬伤了腿，如果不是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背她去找大夫，她早就死了。

当她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一群衣着华美的宫人从破旧的草屋外走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一个太监几步上前走到阿水的面前，脸上笑开了花，弯了腰，手上捧着个匣子，掐着尖细的嗓音说道。

“恭喜贵人，奴才可算是等到您了。”

说完便朝旁边退了退，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拿出了太监匣子里的东西。

是一道圣旨。

在男子出现的那一刻，阿水脸上的笑意愈加明媚。

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少年啊，她的蔚蔚，她的心上人。

现在，他大败敌军凯旋而归，来娶她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民女阿水品行端正，选入宫中为妃，赐封号，泉。”

“领旨谢恩吧，泉妃娘娘。”

那一刻，阿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

不是这样的。

明明阳光那么灿烂，可是她觉得好冷，冷得牙齿都开始战栗。

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地面。

“为妃？”

阿水不相信，囫囵地用袖子擦了把脸，咧开嘴用力地扯出一个笑脸，“我知道你在同我说笑，蔚蔚，蔚蔚……”

她匆匆向前，他步步退后。

最后，手中的小花被碾出了绿色的汁液，冰冷地粘连在手指上。

“泉妃娘娘，您逾矩了，若成宫中流言，娘娘是要置儿臣于死地。”

死？

阿水觉得自己好像疯了，期望这种时候出现一个人，杀死她。

如果她死了，蔚蔚的心会疼吗？

会的吧……

于是，她拿出了篮子里的短刀，闭上了眼，刀尖指向自己的脖颈处，好似演练过无数次般熟练。

“蔚蔚，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哪怕是死。”

周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仿佛是群被操控的纸人。

突然，一股力量阻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阿水睁开了眼，一黑一白两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黑衣少年伸出手强势地握住了刀刃，血珠啪嗒啪嗒落下，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汨川的手则抓在了叶河的手腕处，叶河动作太快他没能拦住，“不可！”

叶河笑道，“阿水姑娘，刀枪无眼啊，别伤了自己。”

这一刻的阿水，是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