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很近，距离下旨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便是大婚的日子。所幸两人背后是两个国家，凡事都有旁人来操持，谢怀慈作为主角，反倒是清闲了下来。平日不是赏花便是读书，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这半月，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赫连望没有再露面，只是时常送来东西，各色玩器衣料等好东西流水一样送进公主府。谢怀慈却只是多看了一会，随后淡淡命人把东西收进库房。

东西再多，也是死物。她见过玩过的好东西太多了，再名贵的东西如今也提不起兴趣来。不缺钱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爱和陪伴才是最需要的。

看了反倒烦，索性不再去想。

日头高高地挂在天上，湖中的荷花似乎都有些被晒蔫了。偏偏谢怀慈体质发寒，并不觉得多炎热，反倒觉得暖洋洋的舒服。她还是喜欢在莲池边的小亭中读书，遮着阳光，只要不是直晒着她，便不用放冰盆。只是底下人和她体质不一样，站在旁边总是冒汗，谢怀慈也体谅她们，索性不要人在一边伺候了，自个也乐得清静。周边无人，她也不用顾虑太多，腰肢懒懒地软下来，半趴在石桌上，像是趴在窝里晒太阳的狸奴，只觉日子漫长又舒心。

身体不好的时候，痛惜自己怎么没有趁着康健好好动动玩玩，等到卧床才知道后悔。如今身体健康失而复得，谢怀慈也是颇为珍惜，半月里做了好些事排遣心情，便是夏天也不难熬，不知不觉便到了婚期。

黄昏的天边有着最美丽的晚霞，却比不过谢怀慈婚服上绣着的凤凰尾羽。这场大婚规格极盛，皇帝和太后都亲临公主府，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更小的小官根本没有来到现场的资格。饶是如此，前院也已经门庭若市，几乎要坐不下。连卧床已久的傅衍也挣扎着起来参加，只是独自坐在一边，眼睛不曾有一瞬离开过谢怀慈。旁人知晓他们中间的纠葛，也不敢去打扰他，任由他一个人喝着闷酒。

因着是男方入赘，这大婚便与传统的不大一样。谢怀慈作为新娘，也并不用拜了堂就被送进屋里枯坐着，而是压根便不曾戴着盖头，直接露出脸，和赫连望一起迎来送往，拜堂行礼。

不戴盖头，便正正好露出了谢怀慈的容貌。她今日盛妆打扮，胭脂水粉遮去了带着淡淡苍白的脸颊，唇红齿白，双颊含绯，端的是霞姿月韵，柳夭桃艳。众人禁不住被这美貌一摄，方才想起十年前平阳公主名动京城，人人追捧的盛景。那时她曾登过的山、赏过的梅、拜过的佛，第二日便会乌央乌央挤满了人，渴盼着能真正见她一面。

只是遇人不淑，十年来便杳无声名。如今脱离苦海，一见方知，她还是原来那般耀眼，全没有憔悴的样子。受邀的官员勋贵品级高，年纪便不算小，也算是长辈，此时不禁点头赞叹。

谢怀慈正和姐妹们说话，大家纷纷送上祝福，平日最严肃的大姐在今日也是难得的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拍拍她的肩：“今后定然会事事遂意。”

“多谢皇姐们。”

二姐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这夫君是个会疼人的，眼中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想来我们很快就能抱上小外甥了。”

谢怀慈一愣，想起自己原来的打算，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朝着赫连望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举杯和谢应说话，正好与她眼神对视上，谢怀慈感到突如其来的窘迫，急忙收回视线，面上含羞，推了二姐一把：“你浑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二姐也不反驳，嘻嘻的笑了几声：“好了，你可别说，你对他没有情。两情相悦，又何必这么羞。”

她又近了近，眼神中除了促狭，还有满满的认真：“这十年你过得不好，心思深些也正常。只是千万莫要压抑了自己，免得错过了两相恋慕这份体验，否则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年华。你要始终记得，你是公主，襄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你可以贪心，可以兼得。”

谢怀慈心神一震，仿佛内心最深处的地方被放在了阳光下，在二姐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她不由自主地问：“皇姐，你成婚后幸福吗？”

“当然了。”二公主眼中是真切的笑意：“母妃被接到府上，我随时可以承欢膝下。公主府都是自家人，不用守着宫里的规矩，自在逍遥。孩子也渐渐大了，可以为我分忧。与驸马十几年来恩爱不减，晨起画眉，睡前伺候沐浴。春日赏花，夏天跑去郊外避暑，冬日凑在炉子旁边读书，在檐下一边赏雪一边吃锅子。高兴了便凑在一起亲亲热热，不高兴便让人出去，或是自己待着，或是等人哄，反之也是一样。日子平平淡淡，却是柔情似水。”

“夫妻相处，凡事只要将心比心四个字。”

“问问你的心，有没有认同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谢怀慈似有所悟，只觉心下不自觉地跳得快了些，她总疑心这沉闷的声音已经被二姐听了去。幸而皇帝已经站起来，开始主持仪式。

吉时已到，便真正开始行礼。两人穿着喜服跪下，叩拜的时候，谢怀慈也心乱如麻。好不容易挨到仪式结束，辞别了宾客，赶紧逃一样回到房中，便没看见离开公主府后，傅衍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被人架着才堪堪能回到马车上。

龙凤花烛静静地燃烧着，在墙面上投映出欢快的影子，室内却静得能听见烛芯的燃烧声。

“热吗？要不要先沐浴？”

赫连望打破了这片寂静。真正到了一个房间，成了有名分的最亲密的人，他的行为反而似乎又回到了初见那时，并不靠近，只是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让谢怀慈松了一口气的情况下，心中又隐隐感到复杂。她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毕竟她从来没有和傅衍如此亲密过。那时他恨她霸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