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嫂她貌美似怪兽》

139. 第 1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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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时局的事情都部署好,常帝便来綦天向她求婚。

如上一世一样,扶羽答应了他。

只是心境不同,上一世,扶羽是想找到破除神咒的方法,而这一世她知道浩渊一定会崩溃而杀了她。

瑾凤与常帝的婚事传遍三天,一时间众神道贺,神族喜气洋洋,但唯独不见殇阑阙有人前来。

有人猜测浩渊是情伤了,也有人猜测浩渊不会善罢甘休。

大婚当日,扶羽穿上喜服,怀瑾在一旁搀扶着她。虽然经历过一次,她还是心中忐忑。

锁时局已经部署好,只等着浩渊和常帝来入局。

凤辇来到綦天,扶羽坐上凤辇,后面跟着极天的神族,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綦天。

綦天通往极天的路,就是天地间最长的一条路,一个在天之阙,一个在水之宫。

扶羽坐在凤替上,她看着外面缱绻的云,和穿云而过的大红凤辇。凤辇前一身喜服的男子背影颀长,她眼神有些模糊,看着他向凤辇转过了头。

她双手一紧,身体向前一倾,睁大了眼喃喃道,“浩渊。”

明眸冷俊的脸,眼若星辰,唇若梅,一身鲜红的衣衫在雾霭云层中浮动,仿若天边初升的晨曦。

他对着她笑,说不出的温柔,道不完的甜意。

扶羽也笑了,她抬手扒开了轿帘,下一刻,眼前的男子面具狰狞起来,她看到他要困兽谷中邪恶地将水涡一劈为二,毅然将寒针抛向了锁照。

她看到尚阳被水涡吞食,他的骨血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上,她的眉间,她的掌心。那一片片雪白的碎骨仿佛刀雕刻般扎进她的心里。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在得意地笑。

她闭了闭眼,嘴唇一阵颤抖,再慢慢睁开眼时,喜服男子已经变成了常帝的模样。

扶羽虚化地依靠在凤辇上,迟来的脆弱与疲惫,她咬着唇,清水流淌。

九万多次的轮回,就当是对他和自己的惩罚吧!

凤辇达到极水之畔时,一行人骤然停下。

水畔之上,浩渊一身玄衣,手持长剑,一个人如雕塑般站在那里。他目光空洞,失了一惯的风采,暗淡得好像即将逝去的薄幕。

他笔直地看向凤辇,神情绝望且无措。

常帝看见浩渊,只愣了一瞬便笑道,“浩渊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极天,你也该喝杯喜酒。”

“把她留下,”浩渊抬起了眼,众人清楚地看到,他的一只眼通红,已然被魔化,“或者,你们一起去死。”

常帝拧紧了眉心,也有些不高兴了,“浩渊,今天是我和瑾凤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什么?”

扶羽从凤辇里下来,自己扯下盖头,和怀瑾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到常帝身边。

从浩渊的角度看去,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好像并蒂莲,根本无法将他们分开。

少女今日更美,红色喜服衬得她肌扶如初生的蕊,她红唇紧抿,金甸圣洁。她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波澜。

站在常帝身边,有种不求同生但求共死的绝决。

玄衣阙主眼尾阴戾,看见这一幕,体内的魔性被彻底激发出来,他甚至在脑海里看到他们在床上缠绵悱恻,耳鬓厮磨。

不,瑾凤是他的,是他的!

“啊!”浩渊展开双臂,顿时天地动摇,山河决堤,他凝聚了全部的灵力,有如一条金龙冲天而升。顿时日月蔽色,山河沉浮,金龙以毁灭的气势颠覆天地。转眼间乌云密布,天上雷纹浮动,骤风突起,一起大雨迫在眉捷。

金龙在狂风中调转方向,向着常帝和瑾凤而去。

常帝提掌,晶萤水龙浇铸而成,水龙一起,大雨倾盆而至,金银二色在狂风暴雨中撞在一起。金瀑水光炸开万里。

众神君死的死,逃的逃。

扶羽站在雨下,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水龙柔韧,金龙刚硬,缠斗片刻,金龙身上泛起点点腥红,魔气瞬间代替灵气,强大红光贯穿水龙的身体,将他撕裂成两半,然后冲向扶羽。

上一世,扶羽和常帝并肩作战,只为了灭掉浩渊的魔性,但这一次她选择置若罔闻。

金龙在扶羽面前并没有半分减势,她看着浩渊发狂,指挥的金龙穿过她的身体。

这一刻,扶羽没有疼痛感,反而觉得这几百万年是所有的痛与无奈都化为了这场大雨,她的泪流进雨里,滴在地上,和普通的雨一样流进泥土里。

她抬头看向天空,锁时局以她的身死为开始,此时天空已经出现了浮动的屏障。

所有人都已然入了局。

浩渊在大雨中一点点清醒过来,他看到眼前的少女安静地站着,雨水浸湿了她的喜服,她一头柔软的云鬓,他的呼吸凝置,眸光向下。

倾盆的大雨中,在她的脚下,全是红色的水。像一条条沟壑,向着他流过来。

扶羽慢慢闭上了眼,身体滑向血水中。

他想伸手接住,可是手刚小心翼翼地伸过去,却又胆怯地缩了回来。

他杀了瑾凤,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浩渊提着剑,他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雨水冲刷着他的眼睫,耳边隆隆的雨声占据了所有感官。

“我杀了她!”

浩渊重复着这句话,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他僵硬地抬头,魔化的眼渐渐淡去。

他走到瑾凤面前,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却依然美得让人不敢亵渎。浩渊跪在她面前,大颗的泪从魔化的眼里流出,落在血水里,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地上的血,顺着小沟,流进了极水中。

他忘记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两只眼都看不见了,他终于从地上抱起瑾凤,她的身体冰冷,他紧紧地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发。

“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他不敢理解这一幕,更无法原谅自己,“你打得过我,现在的你可以打过我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身上都湿了,一定不舒服,我帮你擦干。”

他像个疯子一样,抬起衣袖在瑾凤脸上擦了一遍又一遍。

牙奴看见,他的阙主在雨中哭泣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瑾凤的尸体正在一点点消散,化作天地间的养料,他却抱着空气不愿放手。

“别怕,瑾凤,我带你去修罗镜,我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很美,你一定喜欢。”浩渊笑了,好像瑾凤还在他的怀里。

他拉着她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牙奴不忍见他如此,难受地开口唤道,“阙主!”

浩渊没理他,还在看着旁边的空气,抬手抚摸着眼前的脸。

大雨将他的身体淋成瀑布。

几百万年的光景,无数回忆交织成幻境,他眼前的大雨像一颗颗细小的回忆,窸窣地滚进心里。

她曾逆着他的意思,执意离开殇阑阙,却在恶兽的围困中赶来救他。

她口口声声拒绝他的爱意,却一次次在殇阑阙有难时出手相助,帮他铲除叛党,为他奔走边境,持剑杀死侵略的魔族。

大雪纷飞的天地之极,她将他抱起,温暖他即将冻住的身躯。无尽冰寒中,他们激情地拥吻。

他不信她不爱他,可是为什么她在一次次给他温暖后狠心地转身弃他而去。

他们一同见证了修罗大陆的繁荣昌盛,一起开创了綦在,收拢了天地间散落的众神。

魔族的阴戾,众神的驯服,綦天的建立,几百万年的回忆,无法在顷刻间全部记起,但星星点点的回忆,就能让他在幻境中无法走出来。

修罗境中无数个日日夜夜,幻境有增无减,他抱着空气说话,抱着空气睡觉,他亲吻她的唇,她神圣的身躯......

牙奴在半年后终于不忍,他来到修罗镜,打碎了浩渊的幻境。

他看着眼前空虚的一切,终于记起来那些他不愿想起的过往,痛苦地伏地痛哭。

美好的幻境变成炼狱,心爱之人离他而去,浩渊的心念在一瞬间崩塌。

他记起自己听到她与常帝大婚时是如何的绝望,没有她的世界,没有半点光彩,一手创下的殇阑阙一夜间不再有天明,所有的百姓和臣子在他面前变成魔鬼。

这样的日子,他不想再呆下去。

浑浑噩瑟地拿起剑,如同枯槁般走到极水之畔,看着她一身红衣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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