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牺牲者有老有少，有医护人员，有民间人士。季津竹不再犹豫，报了名参加志愿者队伍。

她把这一决定告诉陈慕洵，后者大惊失色，坚决反对，“太危险了，绝对不能去！”

季津竹斩钉截铁，“我想去，就是要去。”

“你为什么非要去？”陈慕洵诘问：“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好？为什么要逞能？你吃饱了撑的？”

季津竹气极反笑，“你觉得给我们送吃食的老板娘、志愿者是吃饱了撑的？”

陈慕洵歉疚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冒险。”

“我想当志愿者的欲望已经盖过了对病毒的恐惧。”没有谁生来就该以拯救他人为己任。那些不求名不求利的医护工作者、志愿者未尝不害怕病毒，还上有老下有小，但国家有难，他们毅然征战，不过是出于信仰与道义。

既然她也能贡献一份力量，为什么不去？

“好，你高尚，”陈慕洵无奈地说：“你善良，你无私，我不拦你舍己为人。”

季津竹道：“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帮我隐瞒我父母那边。”

陈慕洵无可奈何，“除了配合你，我还能做什么？”

像途锦荣那类人，季津竹会巧舌如簧地对簿公堂，但对象是慕洵，她不愿与其发生口舌之争，免得伤感情。

她移步出去，拉开门，迎面撞上陈慕洵的大嫂叶蓁端着一盘水果捞。这是老房子，隔音一般，也不知对方站了多久，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朝叶蓁礼节性地笑一笑，回自己的客卧。

叶蓁将水果捞放临窗的桌上，“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津竹不止秀外慧中，还有济世情怀，不可多得，你小子，好好把握。”

陈慕洵毫不迟疑地说：“我知道的，大嫂。”

第二天清早，季津竹说走就走。

她选择了林中至所在的xxxx医院，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和林中至杜绝牵扯，但他曾救了差点摔下山崖的她，还让她重回舞台，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现在生死未卜的他。

她穿上了两层防护服，戴上两层口罩、两层无菌手套、三层PVC手套、护目镜、防护屏……以及成人纸尿裤。

装备压得她行动笨重，犹如刚出世的大猩猩。

“叫什么名字？”一名护士问她，准备在她身上写下名字，方便认人。

她沉吟少顷，“季晴。”希望阴霾散去，迎来晴天。

护士干脆利落地在她胸前和后背写下了‘季晴’二字。

季津竹和其他志愿者参加了相关培训。她一个民间志愿者，医护人员不让她去重症区，只安排她去普通病房，和其他人负责十八个病床的吃喝拉撒、处理脱下来的防护服、统一发放基础药物、打扫卫生。

她不知道林中至的具体下落，只能时不时查询这场抗疫中壮烈牺牲的英雄名单。

名额每天都在增加，她心里翻江倒海，却又暗自松口气，因为没有林中至。

出院的患者越来越多，季津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但想起林中至生死难料，仍悬着一颗心。

拖完走廊，季津竹张望四周，见空无一人，将拖把放桶里，小心翼翼地穿过缓冲区、轻症区，乘电梯去七楼的重症区，路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

“你是谁？”骤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她心惊肉跳，缓缓侧目，看见对方胸前写着‘钟瑶’二字。

“没见过你的名字。”钟瑶目光上下打量她，严肃地吩咐：“赶紧离开吧，这里非常危险，记得第一时间做手消。”

季津竹迟缓地点头，在这位医护人员的注视下，转身乘电梯下楼。

季津竹四处打听林中至的消息。他是辰京来的，她身边的医护人员基本是本地人，并不清楚他的情况，只有一个医生道：“你说林中至林大夫？辰京来的那个骨科专家？”

她忙不迭点头。

“他是我们主任的同学，虽然是骨科大夫，但很了解呼吸科，就是有点背时，感染得很严重，身体又过度劳累，抵抗力特别弱。”

“他不会有事吧？”她惶惶不安地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