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到了四月十七。

白嘉怡正在学校里整理资料，电话却忽然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屏幕上竟然写着“楚晗”两个字。

她和楚晗是因为宋清洛认识的，平时联系并不多，忽然接到电话有些意外，她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面的人就急匆匆地道：“嘉怡，洛洛在学校吗？”

白嘉怡有些奇怪，以楚晗和宋清洛的关系，她应该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她请假回长渝了啊，昨天就走了。”

楚晗在电话那头语气有些着急：“我今天临时回长渝，想着去她家陪她，到了之后发现家里没人，就又来了宋外婆这，一问才知道她昨天给家里打电话，说学校有事回不来了。”

“学校有事？“闻言，白嘉怡也皱起眉头，她放下手中的资料，“你稍等我问问，”她也没挂断，直接拿着手机跑到隔壁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刘书正让她进去的声音，才拧开门，“刘老师，清洛今天来了吗？“

刘书正有些奇怪：“她请了三天假，你不知道吗？”

白嘉怡皱了皱眉头：“可能是说了吧，我忘了……”她抠了抠眉心，“我去她家找找，刘教授再见。”她和刘书正挥了挥手，把办公室的门带上，转身到走廊角落里给楚晗回话，“她不在学校。”

“嗯，”楚晗大口喘着气，“我刚从宋外婆那里出来，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我有点担心她。”

“你别着急，”白嘉怡回去拿上外套，“我先去你们租的房子那边，然后去锦香别院看看。”

楚晗在电话那边道了声“好”：“我去……宋婕阿姨那里看看。”

“保持联系。”白嘉怡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包里，却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

与此同时，她看到屏幕亮起，楚晗又给她拨回了电话：“嘉怡，还有个地方。”

“我知道，”白嘉怡咬了咬下唇，“我先去锦香别院，再去寥远山，但是那样又要耽搁好久……”

寥远山和学校、锦香别院都不在一个方向，一来一回至少几个小时。

“要是我在就好了，”楚晗也有些苦恼，“起码还能和你分头行动。”

“是啊……”白嘉怡皱着眉想了想，宋清洛失踪的原因和她的家庭隐私有关，她们不能贸然找人求助，一时间也想不起还有谁能帮她们找人，“没事，我跑快点。”

“你也注意安全。”哪怕夏天天黑得晚，楚晗也不太放心白嘉怡一个人过去，“要是太晚了就叫个人陪你。”

白嘉怡“嗯”了一声，拎着包往外跑，忽然被人叫住：“白嘉怡？”

她闻声转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顾渚？”

顾渚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我来找宋清洛，她在吗？”

顾渚本以为清明节回去能见到宋清洛，却不想在公墓只见到了宋外婆和宋敏一家，回了京华给宋清洛发过几次消息约见面，她都说自己论文没有写完，没空出去。

于是今天他把公司的事情忙完，干脆直接来学校堵她。

结果就看到了急忙往外跑的白嘉怡。

白嘉怡看着眼前的人，想起那几天田野调查时看到他们相处时的情景，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帮忙人选。

她没说宋清洛请假，也没说为什么要找她，只说她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问顾渚能不能帮忙到寥远山看看。

顾渚虽有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宋清洛不知道大家都在找她，她确实是想回长渝的，但是请了假之后接到了赵建滔的电话。

他说没想到她清明居然真的没有回长渝，又说自己今天回去了，在公墓接待室等她。

宋清洛听着电话都觉得作呕，不想回去给外婆和大姨添堵，于是只能和家里说有事回不去，然后一个人来了寥远山。

她又来到山脚下的公园，游客还是不多，海棠花掉了不少，绿肥红瘦。

宋清洛坐到上次那个位置，找了个好角度，支着架子开始继续上次那幅没有画完的画，她坐在那以此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任自己沉溺在一笔一画之中，直到夜幕西沉，才发现手机居然没电了。

她从包里把充电宝翻出来充上电开机，消息就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宋清洛吓了一跳，发现大家都在问自己怎么了，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消失一天了，刚准备给白嘉怡她们回电话，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喂？”

“你在哪？”顾渚的语气十分平静，有些风声在听筒中，应该是正在开车。

“寥远山。”

宋清洛把定位发给了顾渚，开始给朋友们一个个回电话。

楚晗吓得不轻，现在才松了一口气，叫宋清洛别担心，自己没有和外婆说联系不上她的事情。宋清洛还得给白嘉怡打电话，两人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白嘉怡的反应冷静得多：“没事就好，下次记得充电。”

“知道了，让你们担心了。”宋清洛有些愧疚，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让那么多人担心。

“还行，”白嘉怡笑笑，“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就当是报销我打车来锦香别院的车钱了，顾渚去找你了吧？”

“嗯，”宋清洛答了一声，“我接到他的电话了。”

“我来找你的路上遇到他的，”白嘉怡轻声道，“我没和他说你为什么请假，只说联系不到你有点着急。需要我过来吗？”

宋清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感觉大约要下雨：“没事，你还在我家吗？我给门厅打电话，你上楼去住一晚吧，房子密码是我生日。”

“不用啦，”白嘉怡声音轻快，“明早还有个组会，住这我得六点起床赶路，算了吧。”

“那你注意安全。”宋清洛也不强求，“打车回去，回头请你两顿。”

顾渚来的时候，宋清洛正坐在酒店餐厅旁的酒吧里，已经一个人喝了几轮了。他看着坐在圆形吧凳上捻着酒杯的人，忽然想起他们初见的那天。

“你好，”顾渚走过去，“这个位置有人吗？”

宋清洛应声转头，她今天大约喝多了些，用手指撑着头，眼睛里汪着些水雾，有些可怜。

顾渚心里因为担忧而生出的怒气忽然就被熨平了，他伸手帮宋清洛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