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挣扎了好几分钟,发现自己的体术无法挣脱，空间异能也无法使用，最终还是放弃了,颓然看向锦葵。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目标？”她问。

“你现在居然有心情和我聊这个？”锦葵托着下巴,饶有闲心地打量着姜弥,“是我的藤条勒得不够紧吗？”

话落，锦葵的藤条瞬间发力，又把姜弥缠了一圈，几乎把她裹成颗粽子。

“你知道的,在我精神力耗尽前，你不可能伤害我。”姜弥神情坦然,“我只是想死个明白,我以为我突然瞬移过来,你不应该会发现我才对。”

锦葵相当莫名地看着姜弥,眉头紧锁，似是对她这番话无法理解，片刻后，她想到什么,“你的系统是不是有bug？你不会不知道,在系统界面上,我们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吧？”

姜弥：？？？

不超过一百米？

她的系统在提醒目标出现后，地图就没有变化过！

忽而，姜弥想到什么。

当初,姚茜也轻而易举找到她，还在她小腹弄出个窟窿。

那时姜弥初来乍到，还没细想，只以为姚茜看到自己会两种异能,因此推断她是目标。

姚茜根本不是推断出来的，而是顺着系统提醒找过来的！

系统居然还能有bug……姜弥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可能，是她大意了。

这么看来，她穿越后的情况比她自己知道的更糟糕，目标不在她十公里距离内还好，以后目标一旦出现，只要不被解决，姜弥将永远处在危险中，甚至不知道对方何时何地会靠近自己！

“第二个问题，”

姜弥艰难地消化了系统bug这消息，又问锦葵，“你知道，系统是什么吗？我们又为什么是目标？”

锦葵本来对姜弥不感兴趣，坐在更衣室的一条无靠背长椅上，坐等姜弥精神力耗尽。

但在听到这个问题，她挺直背脊。

锦葵相信，每一个“目标”都好奇自己成为“目标”的原因，但大家都没有答案。

当“目标”相遇，她们之间就只剩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像她这次这样能够和姜弥坐下心平气和聊天——对她而言单方面的心平气和，这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所以，你也是某天突然激活了系统，某天突然被系统要求击杀‘目标’吗？”锦葵反问姜弥。

果然！

对方的情况和姜弥一模一样！

姜弥不确定锦葵是否有保留，但以时宁的角度看，时宁也是这样的。

她、69号、姚茜、锦葵，她们都是“目标”。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才导致系统和目标的产生。

目前来看，姜弥还不确定这个联系是什么。

“我也是这样。”

姜弥回答，“五个月前，我激活了系统，莫名被要求击杀‘目标’。所以，为什么杀死我们能获得异能

？是因为我们都有系统吗？”

锦葵耸耸肩，我哪知道呢！℅”

“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至今依然没有被藤条绞断的姜弥，“这对我们都是好事，不是么？”

她说得漫不经心，可姜弥分明感觉到她眼里汹涌的杀意，如同当初的69号和姚茜。

她们，都迫切想要得到姜弥的能力。

她们，都想杀死她。

姜弥叹了口气。

她感觉有点累，也不能从锦葵的口中套出更多线索了。

“你一定要杀了我，对吗？”姜弥问。

“难道你有能力的话，你不会杀了我？”锦葵好笑地反问。

“我会。”

说完这话，姜弥颓然的眼神变得凌厉，悬浮在她面前的一根尖锐的藤蔓突然调转路径，瞬间刺向锦葵！

锦葵大惊，狭小的更衣室被粗壮的绿色植被占据，她难以逃离，本能地控制面前的绿植，迅速建造起一面结实的厚墙挡住攻击！

但那看似纤细的藤蔓，还是披荆斩棘般穿透绿植厚墙，旋即贯穿锦葵！

汩汩鲜血从锦葵的腹部流下。

锦葵口腔一热，嘴里也涌出鲜血。

她分明及时反应，控制绿植进行格挡，那些藤条怎么可能会穿破她的防御伤害她呢？

不对……

那不是她的藤条吗？

怎么会攻击她呢？

锦葵并未卸力，可牢牢束缚姜弥的藤条已经自动散开，乖顺地浮在姜弥身后，如同最谦卑听话的仆人。

锦葵倒吸一口冷气，瞳孔地震。

“你复制了我的异能！”

不仅如此，她还把硬化能力附着在藤条上，所以才能突破锦葵的防御！

如果不是锦葵过于熟悉那些藤条，她根本不会选择藤条格挡，肯定是纵身离开的！

“从我进入更衣室开始，你就在诓我，你根本没有我想象那么弱。”锦葵体力不支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一地。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不这样，你不会告诉我的。”姜弥穿上外套，扣上扣子，然后走到锦葵面前，“事实上，你也对我下死手了，不是吗？”

锦葵自嘲一笑，“彼此彼此，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不可能放过我，‘目标’注定厮杀，这是人性。”

姜弥不置可否。

锦葵的血越流越多，气息也愈发微弱。姜弥下了死手，藤蔓贯穿了锦葵，破坏了她的内脏，她不可能活下来。

在锦葵即将断气时候，姜弥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你，真的是你吗？”

锦葵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看着姜弥。

姜弥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不仅是震惊，还有——期待。

她一直期待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然后，姜弥看到锦葵艰难地摇头。

她说，“我不是。”

【叮——

【成功击杀目标，获得附属异能：A-植物控制；B-变脸；C-绝对命中】

系统面板亮起，姜弥跳过基础属性，查看新增的附属异能：

【A-植物控制】可制造不同植物，并控制植物的生长和变化。

【B-变脸】异能者可变成记忆过的任何人的外观。（需要接触对象方可完成记忆）

【C-绝对命中】异能者投掷的任何物品在不被击落情况下，必定正中目标（异能者必须接触对象，才能将其定为目标）。

植物控制和变脸这两个异能，姜弥并不意外，此时锦葵脸上的面容已经变化，成了之前姜弥在咖啡厅看到一个女保镖的容颜。

这便是她的真容。

一张极为寡淡、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脸。

绝对命中的话，对姜弥而言是意外之喜。这对她这样的射击废物很有用，可惜需要接触对象才能使用，不然这异能不应该只有C等级。

“咚咚咚……”

“锦葵？”

外头有人敲门。

锦葵是目标的名字，在咖啡厅时候，姜弥听到和她同行的一个男人这么叫过她。

她这么久没出现，同行那些保镖应该要担心了。

戴斯站在更衣室门口，见更衣室里迟迟没有动静，他的心沉了下来，手本能按住腰间的枪。

十分钟，锦葵离开太久了。

十分钟前，锦葵告诉他，发现有可疑分子潜入咖啡厅，可能会对丁先生不利，戴斯于是让锦葵去处理。

锦葵是他手下最优秀的杀手，暗杀从未失败。这一次，戴斯也不觉得锦葵会失败。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掏出腰间的枪，悄然靠近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

锦葵站在门口，浑身是血。

戴斯眉头一皱，目光瞥向更衣室内，更衣室内一片狼藉，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倒在血泊中，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脸着地，不省人事。

“解决了？”

戴斯把枪插回枪套袋中，“搞得这么血腥，不是你的风格啊！”

“有点难缠，”锦葵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尸体，然后指了指自己满身是血的衣服，“我需要处理一下。”

戴斯点头，表示同意。

他转身要离开，刚迈出腿，却又想到什么，回身越过锦葵，走进更衣室。

姜弥浑身僵住。

只见戴斯伸出手，去拽尸体的头发，似要查看对方的面容。

姜弥不动声色，顶着锦葵面容的她面无表情，额头却渗出薄薄的冷汗。

她面对着戴斯的方向，藏在外套下的手指已经变成数根细小的藤条，早已蓄势待发。

戴斯拽着女尸的头发，看到她的脸——

那是一片模糊的血肉，鲜血淋漓，已经看不清面容。女尸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成了布条，一片一片。

戴斯嫌恶地丢下女尸，用手绢擦了擦手指，“搞得这么血腥，你也太凶残——”

她是神赐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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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弥突然打断戴斯，“他们因为十二区的事情报复丁先生。如果我不下狠手，死的就是我们。”

戴斯大惊，脸上的表情没稳住，“神赐会知道是我们做的了？制药园区的人不是都死了吗？”

“你以为丁先生去找孟勤谈生意的事情，孟勤会不告诉上级？神赐会知道是我们下手，只是时间问题。”姜弥迅速组织搪塞对方的措辞，表面上却又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用十二区爆炸引发两方矛盾很合理，按照学院和管理局掌控的消息，能量弹就是立方体放的。

“切！”戴斯轻嗤了声，“我们当初真心和神赐会合作，是他们提的条件太苛刻！www.youxs.org，要不是我们出手，管理局肯定会发现问题！神赐会不感谢我们，还找人暗杀丁先生？一群王八蛋！”

“嗯，可不就是群王八蛋吗？”姜弥真心实意跟着骂神赐会。

戴斯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会禀告丁先生的，你——”

戴斯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心里一阵作呕，“把尸体处理干净，不要让管理局的人发现。”

“是。”

戴斯离开。

姜弥关上更衣室的门，回到锦葵的尸体旁边。

毁掉锦葵面容这件事很冒险，多少有点隐藏死者身份的嫌疑，但是让戴斯看到锦葵的脸，那就更冒险了。

至于挑起神赐会和立方体矛盾……其实神赐会早知道能量弹是立方体的手笔。执事联系姚茜后，姜弥也用姚茜身份旁敲侧击询问，执事表示神赐会大概率会吃掉这个哑巴亏。

——十二区吉福特公司只是神赐会的分部，毁了也不伤根本。但若是孟勤和实验体被裂缝管理局的人抓获，后果不堪设想。

丁先生这颗能量弹，确实帮了神赐会。

但——

立方体是真的要帮神赐会吗？

姜弥才不相信。

立方体背后是魔方公司，这是姜弥从锦葵的光脑看到的消息。魔方公司在十二区有分部，不难猜测，他们在十二区也干着不为人知的生意。

丁先生选择炸毁制药大楼，实则是想把管理局注意力转移到神赐会身上，别查魔方公司。

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姜弥不过以锦葵身份，稍稍挑拨一下两方的关系。立方体又不知道神赐会究竟怎么想的，难道两方的Bss还会坐在一起讨论吗？

咖啡厅坐落在拉弗尼亚临江地带，江水辽阔，时不时有渡船经过，掀起江面层层涟漪。

姜弥用大片芭蕉叶将锦葵的尸体裹起，又用藤条死死缠住，挂上几块颇有重量的石块，然后沉入江水中。

——这些事情本来对她很难，有了植物控制的异能，执行起来容易多了。

江里的鱼虾会蚕食锦葵的血肉，即便

她的骸骨挣脱石块的束缚，也会随着江水流远，等警方或者管理局发现尸体，估计也是很长时间以后了。

姜弥蹲下身，用江水洗了洗手。

岸边放着她从锦葵身上摸出来的东西，有她的光脑，联邦卡，www.youxs.org，匕首。

姜弥全部收好，拢了拢外套，回到咖啡厅中。

——此时，距离开学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

“袁夫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这就取决你们有多大诚意了，丁先生。”

“当然。”

丁先生和袁熙悦握了握手，两人走出包厢。

“送袁夫人。”

丁先生命令戴斯。

戴斯很快给姜弥一个眼色，姜弥迅速上前，走到袁熙悦面前，做了个礼貌的请的手势。

“不用了，”

袁熙悦拢了拢身上的貂皮大衣，余光瞥过丁先生身边众多保镖，嗤笑道，“带这么多保镖啊？可只有数量有什么用呢？”

她看向丁先生，语气更加轻蔑，“一百个A级，都比不过一个S级，丁先生，你明白这个道理吧？”

丁先生笑笑，“当然，我们一定会找到能够觉醒SS级的人选。”

“不过，”丁先生话锋一转，“袁夫人，不要太小看立方体的人啊，这里面，可是有不输给你的强者哦。”

袁熙悦神情微顿，目光越过众多保镖，落在丁先生身边那身材魁梧的壮汉身上。

他穿着同其他保镖一样的黑色西装，肤色古铜，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在室内的环境，依然戴着一副足以遮住他眼睛的墨镜。

“倒是有点本事。”袁熙悦冷冷道，“不过，S级和S级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说完，她不再搭理丁先生，转身离开。

姜弥非常尽职，即便袁熙悦不待见丁先生的保镖，她还是一路跟着袁熙悦，护送她到门口。

一辆造型华贵的飞行器停在咖啡厅外地空地上，舷梯落下，穿着管理局制服的男人站在舱门外恭敬等候。

目送袁熙悦离开，姜弥又回到丁先生身边，老实跟在戴斯身后。

她目视前方，余光微微瞥向丁先生身边戴墨镜的大块头。

S级。

也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

姜弥至今只和一个S级交过手。

姚茜盗窃他的能力，在仓库把姜弥逼到绝境。后来在前往拉弗尼亚的飞行器上，姜弥遇到本尊，他轻松控制了整架飞行器，对异能的掌控能力极强。

姜弥知道，S级都是怪物。

而如今咖啡厅除了这个怪物外，周围还有许多A级。

别说杀死丁先生，想要靠近他都比登天还难。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丁先生送别袁熙悦，却没有急着离开，又回了包厢，还把戴斯叫了进去。

戴斯落座，惴惴不安地报告神赐会暗杀的情

况。

“丁先生，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戴斯得出结论。

神赐会？一群愚昧的家伙！

丁先生轻笑，“管理局已经盯上他们了，他们挣扎不了多久，不用在乎他们。”

丁先生从不把神赐会放眼里，在他看来能阻碍立方体前进的只有裂缝管理局。

“袁熙悦这边需要你的人配合。”丁先生吩咐，“我们必须要拿到109号裂缝的S级金血！”

“是！”戴斯眼神坚定。

在丁先生和戴斯谈论的同时，姜弥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包厢。这没什么问题，作为一个保镖理应如此。

包厢阻隔了声音，姜弥听不到里面人的谈话。

她在犹豫，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此时，服务员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包厢门口，“您好，送咖啡的。”

门口的保镖放行，服务员轻车熟路地走进包厢内。

包厢里，丁先生和戴斯看到有人进来，终止谈话。

服务员俯身，把咖啡放在两人面前。

戴斯一顿，“我们没点咖啡。”

在他话落的同时，服务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隐匿在托盘下的手臂突然变成一把尖刀，猛地向丁先生刺去——

“立方体！我杀了你们！”

丁先生没有任何动作，淡定喝着咖啡。

下一秒，红色激光泵出，“滋”的穿透空气，出现在丁先生和服务生之间，生生把服务员的切成两半！

保镖们大惊，连忙冲上前保护丁先生，姜弥也跟着大部队冲到包厢里。

只见服务员倒在地上，激光将他拦腰砍断，他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小，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而原本极简高雅的包厢，被激光劈成两半。一半建筑稳稳当当，另一半建筑却逐渐脱离，摩擦着破损的房梁，轰的一声碎成废墟！

姜弥呆住，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感觉……人生艰难。

“雷瑟，动静太大了。”

丁先生依旧喝着他那杯没喝完的咖啡。

“抱歉，先生。”

大块头雷瑟木然地戴上他的墨镜，丝毫没有歉意。

暗杀者已经断气，戴斯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他的尸体。

“是之前实验逃跑的实验体，估计因为实验失败，报复来了。”戴斯报告。

丁先生冷冷瞥了眼尸体，眼中满是嫌恶。

“就这样吧。”丁先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粉尘，“再待下去，管理局的人该来了。”

咖啡厅里的人发现这个变故，大惊失色，立方体的人却完全不在乎，径直离开咖啡厅，来到外头的空地。

立方体的飞行器已经停在在空地上。

戴斯没有跟上去。

他并非丁先生的保镖，他有别的任务。

他和姜弥站在咖啡厅挑高的看台，目送丁先生离开。

“109号裂缝的初步探索结束，之后管理局会联系联邦研究所和裂缝学院的研究员，对裂缝作进一步研究。”

戴斯对姜弥道，“研究所那边有丁先生的人，锦葵，你要想办法潜入裂缝学院，搞到109号裂缝的消息。”

“这有难度吧？”姜弥不觉得锦葵会告诉上司自己有【变脸】异能的事情，双异能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戴斯：“能搞到他们进入裂缝的探索人员名单就行。”

“是。”姜弥随口答应。

答应归答应，她也不一定真会去干这事儿。

吩咐完锦葵，戴斯知道咖啡厅不宜久留，坐进自己的轿车，匆匆离开。

倒是姜弥，嘴上说去执行任务，待到戴斯离开后，她又回到咖啡厅。

更衣室里，www.youxs.org，还有学校统一的战斗服，这东西得带回去。

更重要的是——

姜弥换上战斗服，走出更衣室，抬头远眺，看到天际渐行渐远的飞行器。

下次遇到丁先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姜弥不想等了。

她一摸脸蛋，锦葵那寡淡的五官发生变化，无数细小的肉芽急速蠕动，飞快重组，她的脸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待到姜弥收回手时，她的脸已经变得极度精致昳丽，美得如同一碰就破的瓷器，漂亮的看不到一点瑕疵。

咖啡厅墙面的玻璃上，映照出姜弥此时的容颜——姚茜。

姜弥轻轻一笑。

然后，一个瞬移，她倏然出现在丁先生的飞行器机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