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117.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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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的静夜里,案上的纸张铺着郑郁写好的生辰贺词,林怀治小心折好后将它们都放入室内暗格的木盒之中,里面还有数封信件与一张丝帕。

他望着庭院里的秋意,淡月与烛火交映下,他数着日子,算下来已与郑郁分开四十七天。思念在无边无际的生长,风吹过了树叶,去向远方,而他一直困在京中见不到心上人。

这些滋味不同于那三年的分别,这一次他和郑郁是两心欢喜的存在。

虽各在天涯,但却挂念着对方。

倏然窗户被推开,刘从祁一身黑衣从窗口落地,看见林怀治后,诧异道:“我还以为殿下睡了呢?”

林怀治一向懒得与旁人多舌,坐下后冷冷道:“刘仲山对于赵贞国是何想法?”

“敢威胁刘千甫就是活到头了。”刘从祁站在屋里双手环臂靠着屏风回道。

林怀治料到这个结果,随即又问:“他准备怎么做?”

“御史台多的是他的人,莫论如今朝堂上他只手遮天。”刘从祁答道,“想除掉一个工部尚书与大都督易如反掌,只是这事要牵连到太子吗?”

林怀治道:“等皇后走后,在慢慢跟我这个四哥斗吧。”

“人你准备怎么带进去?”刘从祁并不在意谁生谁死,他只在乎刘千甫什么时候死。

林怀治回道:“有长公主在,这事不用我们操心。”

“刘千甫真是低估你了,我要是他应该选你做太子。”刘从祁冷笑道。

熟料林怀治哂笑着问:“那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刘从祁反问他:“你想受制于人吗?”

林怀治看向他,从容不迫道:“我不是林怀湘。”

“所以你会更需要我。”刘从祁释然一笑。

需要我去扳倒这个人,世间利益交杂而生。所见所闻并非是真,只有利益交错才有永恒的长久。

朝堂政局万变,譬如太子忽然转了性子开始一切亲为,让德元帝对他刮目相看。可没多久德元帝就发现他为着一个死去的乐人设灵堂开其官位,皇后多次劝诫都无果。

帝后对于这个太子心力交瘁,日子久了陈仙言也有些累,于是多带着越王陪在德元帝身边。

朝中竟有人开始拥立越王为太子的风言风语。

长安城门外,秋意混着阳光洒在六军的铁甲上,旌旗招展,卤簿飘飞,六军肃穆。

德元帝带着林怀湘及与诸位皇子、公主、百官等侯于通化门外。

玄龙烫金袍的德元帝无不透着帝王威严,眼神有着经揽万物的平静。身旁的林怀湘自前两日被德元帝和陈仙言训斥后,这些日子安分了不少没在东宫搞七搞八,也让德元帝对他重新燃起希望。

马蹄声带着车轮声从远处袭来,尘烟滚滚,铃声带来塞外的一切。彩舆清雅,却又混着塞外的驼铃。

彩舆上的女子姿容万千,眉如山黛,钗环无中原朴素,妆容淡扫却难掩其华彩美目。

水蓝云蝶苏华锦托出女子的美态,眉目间露出归家的喜悦,身后是数千前往戎狄的禁军与御史中丞。

蹄声阵阵,威武煊赫。

宜阳公主由婢女扶下舆车,走到德元帝面前,朝他顿首拜道:“儿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嫁他国多年,未结两国邦好,以致陛下深忧,亲嫁无状,愿父亲褫冠降旨谢罪,儿臣愿领其罚。”

昔年宜阳公主林孟则被德元帝收继为亲女,远嫁戎狄,她的父亲自然就不是代王。

秋风瑟瑟,德元帝看着林孟则轻叹口气,上前扶起她,说道:“什么罚不罚的,你我是一家人,既然回来了那就在长安住下。父亲不怪你,也没人怪你。”

林孟则抬起泪眼看向德元帝凄然一笑,她的视线往后去落在那群陌生的皇子、公主身上,随后寻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人群中的林嘉笙朝她温柔一笑。

宜阳公主归朝,德元帝赏宴四方,群臣朝贺天子。浑河州降将额尔达被授予右监门卫将军,留在长安。

长安的一切并未影响到江南的政局,崔山庆到扬州这日,郑郁正在核查田地数量,这次新法之举让世家都没有喘过气,猛地一下就被打个措手不及。

许多田地都未能出手就被清量个干净,郑郁整好官袍前去迎接新任淮南节度使,阳光晴好虽是九月底,但江南已是天寒,过不得多久怕是有雪来至。

索性洛阳调来的粮够过这个冬天,等来年开春一切都会好起来。

郑郁远远就见到了江上的船只,拟好官袍上前等待来人。

船舫靠岸,官员之中郑郁官衔最高他带着一众官员接见,验了鱼符后,朝崔山庆笑道:“将军日夜兼程,路途辛劳,不如先回去休息。”

崔山庆身上还带着左骁卫大将军的官职,他点头道:“鄙人武夫,哪能有劳诸位迎接。”旋即又问郑郁:“江南局势如何?”

郑郁答道:“一切都好,灾情已稳,新法也在徐徐进行。”

崔山庆望着这大好的江南水乡,一时感慨:“圣上天恩,总算是过来了。先回吧,余下事务我明日亲自督察。”

赵贞国与马远在人群中听见这话,表情都松了一口气。

官舍之中,崔山庆才安顿好一家妻小就听侍从来报说郑郁戴月前来。

于是忙去正厅见他,郑郁才进厅来便躬身长揖一礼:“崔将军。”

到底崔山庆也在长安官场混了数十年,他扶起郑郁,说道:“郑使君别来无恙,你我到底还是同僚,官衔不差不必行如此大礼。”

“崔将军京中一切可好?”郑郁随着崔山庆在榻上坐下,面容可亲。

崔山庆知晓新旧官员衔接,都要通过来人的口去猜测京中局势,他也就如实告知。

郑郁听后,神色如常:“前些日子,朝廷来公文让赵贞国等人修缮堤岸,只是我来此地才听闻将士们的军饷已拖了快一年有余。”

“这么久?”崔山庆有些惊讶,但数地的官员大贪小贪已是正常,除了那些节度使有良心的给军饷,其余的都是一而在在而三地拖着。

他想今夜郑郁来怕是想跟他说这军饷的事,可一想到来前刘千甫对他说的话,他还是有些想推出去。

只得囫囵道:“那我不日就上奏疏,请户部拨款补发军饷。”

看人有意躲过去,郑郁就又暗示:“但军饷这事,往昔都是何才文与马远、赵贞国等人在下舒,拖了这么久怕是有疑。崔将军不如查一查,也好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崔山庆眼中滑过一丝精光,叹道:“砚卿,你尚年轻,不懂这为官的睁眼闭眼,既然朝廷都不追究,那你我也没必要咬着不放。”他的语气带着劝诫,怕郑郁听不懂:“你来江南官兼杭州刺史,校检多方官员,这都是刘仲山提拔才有今日。虽然我不该说及此,但砚卿官场中能过去咱们就过去,否则伤到的就会是自身。”

这是在劝他不要逮着赵贞国等人不放,郑郁微笑道:“崔将军的话我明白了,只是这新法丈量,还剩广陵赵家未有动法。土地之法是国策,也是我二人必须要试在此处的结果,这广陵赵家不配合,刘相论罪你我难辞其咎。”

话头扯回国策上,崔山庆也不是追着不放的人,毕竟谁也不知道彼此会在这江南官场待多久。

心平气和的做一场同僚比什么都重要,崔山庆沉思片刻后,说:“林现明比我早到江南,他在广陵上任,如今这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说还需等等,明日我去趟广陵看看,这江南事务就拜托崔将军了。”郑郁说起话来面色温和。

崔山庆想着国策必须执行,便没疑心,让他放心前去。

月色照亮了郑郁回官舍的路,这些日子他都在淮南节度使的官舍后睡。

他回头看去,廊下的庭院里树木静谧,月光铺在树叶上,竟有些凄凉,略微寒凉的风吹过他的脸颊。骤然掀起心中无边的思绪,他想着远在京中的人。

待风声过后,郑郁才拢紧身上的衣裳快步回房。

回房后见徐子谅、白济安、杨立、张柏泽等人在等他,江南与长安不同,未有宵禁,不夜天城,灯火璀璨。

“夜深了,有何要事还劳诸位前来?”郑郁请人坐下,唤来侍从上茶。

却被徐子谅挥手停下,直接问:“崔十八郎是什么意思?”

几人坐于堂中的胡床上,灯火明明。

白济安淡笑道:“这次新法所行,钱塘并无世家,百姓都翘首以盼,这广陵赵家是不是块难啃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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