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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如此了，其他人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祈祷堕世君靠近他们一步，他们就越是无法动弹一下。

这还不够，她笑一声，落刺到他们身上的人厄剑就多十把。

更致命的是，只要他们再也扛不下被刺得四面漏血的痛。

那么这些源源不断降落下来的血雨，会在第一时间变成人厄剑，刺在世人身上。

主打谁都逃不掉！

于此，他们想动想反抗，都实在是太难了，最难了。

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实在是傲气得很，瞪着祈祷堕世君，说：“祈祷堕世君，你真的是，我要杀了你！”

那个人就是天庭第一真武神、荒芜国太子殿下公卿臭。

然而，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十分憎恨的眼神。

祈祷堕世君却一点都不畏惧，反而觉得他不过是说着玩罢了。

“荒芜国太子殿下，你应该是憎恨错了人啊。你就算是恨尽世间人，也不该对我有一分一毫的恨意才是。”

听闻，公卿臭就更加火冒三丈，质问她，反问她：“我不该恨你吗？我最该恨你啊！”

“你看看，我们明明无冤无仇，却因为你轻轻说的一句话、一个字，就让我成了罪人，一辈子翻不起身！”

祈祷堕世君也皱眉头，问他：“罪人？你堂堂一个荒芜国太子殿下，又是第一个被观点名飞升的神。这么风光旖旎，这么让人望尘莫及，怎么可能是罪人呢？”

突然，祈祷堕世君装作才刚恍然大悟的样子，捂住自己的嘴。

大惊，说：“哦，不对哦——你还真是个罪人啊，永远的罪人！”

“你平白无故地屠杀了一个无辜的国度，灭掉了这世上最先进的文明，你还为了得到荒芜国真实的政权，下来了好几趟。”

“导致天怜衣恨你、谢玄恨你、追师恨你、观恨你、魏有礼恨你、病梅也恨你——所有人都恨你，巴不得全部提剑来杀了你！”

听了，公卿臭双眼通红，全身颤抖不已，死死盯着祈祷堕世君。

盯得久了，脸上狰狞，大声呵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理想国那次，我本没想要那样做的！那不是我的本意！从来都不是啊！！！”

“我出征前，明明就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一直在提醒自己，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按照他说的话去做，我不该再成为那样的人。”

“可是，全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啊！！！！”

“嚯，拜我所赐？”祈祷堕世君听了，也忍不住一笑，又低下头来，问他，“全真的拜我所赐吗？公卿臭。”

祈祷堕世君伸出手来，在血雨中摸他的心，问他：“你扪心自问，全真的都是拜我所赐吗？”

“难道你跟谢玄的比武，你输给他的这个结果，是我造成的吗？是我干预的吗？是我给你下祈祷词让你输给他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你自己无能才输给他，而全都认为是拜我所赐？？？”

“还有，南方雨师对你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最终还对你不管不顾，一声不吭就走了。任由你怎么捣鼓、怎么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却依然无法权压真正好战的荒芜国国王，最终所有无脑好战的黑锅都压在你身上。”

“什么自私自利、不顾大局、好战好斗、手段血腥、没有人性。这些，都是你背的。被迫出战的人是你，被迫厮杀的人也是你。好战好斗，也不是你心中所愿的。可是，这些，全都是拜我所赐吗？？？”

公卿臭沉默，不说话。

祈祷堕世君也顾不上他说不说，反驳不反驳，就这么揭露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公卿臭，你太弱了，一个没有真实权力的高位者就是这样。想要做的好事，一旦违背了踩在你头上那个人的所愿，有损他对外打造的好形象，那么，他就要往死里地搞你。”

“明明是他自私自利，却让你去做。是他不顾全大局，一意孤行让你去执行。好战好斗，更是他这个人的本性。可他从不会自己出面，让别人觉得他这人好战好斗，还手段血腥，没有人性。所以，他用权力压了你多少次，命令了你多少次，你就替他背了多少次黑锅。”

“最后，他一身清白地退身，而你，是人，却总被人说没人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像狗一样听他的命令，但我知道。在你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存有一种执念。你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坐上那高位，你会摆脱权力的束缚，成为自己想要真正成为的人，做自己心目中最想做的事情。”

“这种不灭的执念，一半是你自己的坚定，另一半却是他对你的承诺，才给你的底气。”

“可是，到头来，怎么着？他骗了你！！！”

“他说总有一天，你为他办完了所有的事情，等到他退位了，你这个太子殿下，自然而然的就是新国王。那时候，你的权力最大，无人敢干涉，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到这，祈祷堕世君就双手摁住他脑袋，强行让他与自己对视：“你信了。你真傻。”

说完后，用力一甩，自身站起来，不去看他那张脸，继续说：“他那么昏庸、那么无能，权利却比你大得不知多少倍，压得你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还明知你讨厌奴隶世传制，知道你上位后要将其废掉。所以他在国王的宝座上直到死，宁愿将王位传给他那更加昏庸的弟弟，也不给你这个太子殿下当。”

“这个时候，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全都是拜我所赐吗？？？”

是吗？

不是，这都不是拜祈祷堕世君所赐啊。

是他的父皇，是他那没人性、自私自利、却擅长自己当好人，私底下用权力碾压、强制别人成为他那劣质丑陋本性的替身的父皇啊！

“更可悲的是什么，是国人被蒙蔽了双眼，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自私自利、没人性的太子殿下，所以你一点都不受人尊敬，没有人将你真正看入眼。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一个太子殿下。”

“更可笑的是什么？更可笑的是，你一心为民为国，可到头来，你却连直到国家灭亡也坐不上那王位，心中的抱负和治国安邦的理想无处施展。就连飞升后，国人都没几个为你喝彩的，更多的是贬低你，不信你，质疑你这样的人，竟然都能飞升成神，还是天庭第一真武神。”

尽管人人说他没人性、自私自利、手段血腥，还是什么的。

可他就是飞升了，真的飞升了。

一来，还成为了天庭第一真武神，住在武德殿。

“就这样，你在天庭安家落户了。可你的心啊，真的很贱又很贪婪，还不自知。都这种地步了，你都还想要护住被观针对的荒芜国。”

“心想如果自己下去帮助他们了，他们会不会改善对自己的看法，他们会不会重新认识自己，他们会不会认可自己、信仰自己、尊重自己。自己心中那份抱负，是不是可以施展了？？！”

“最终，你的贪婪、你的下贱、你的所有，让你下界了。结果还真如你所想的那样，你下来了，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离不开你，他们开始毕恭毕敬地喊你太子殿下。”

“可是你错了，大错特错了。不管是被迫的、无辜的、不可反抗的、还是违背良心的，不是你心甘情愿去做的。可都是你做的，这一切都出自你的手。这一点，你不要不承认。”

反正，他做的，错了，不管什么原因，他都逃不过责任，洗不白的。

“更致命的是什么，是你在灭了理想国之后，观坐上了帝君之位，然后你就成了他第一个点名飞升的世人，还是什么天庭第一真武神。笑死人了，我看啊，是天庭第一假武神才是真吧。”

“——你以为，你是真的有神缘吗？”

祈祷堕世君说到这，真的让公卿臭心一颤。

欲言又止，欲言还止，欲言是止。

祈祷堕世君却是看得透透的：“观点名让你飞升，还让你成为有名无实的天庭第一真武神，是因为他知道，这对你来说才是最要命的惩罚，而并非全都是拜我所赐！”

“他更是知道你放不下荒芜国，所以眼睁睁地看着你下界一次又一次，却从不阻拦你，也不在事先劝导你，让你别这么做，别犯傻。”

“然后，待你回天庭时，他就果断下令警告你一次又一次，却从未将你贬下人间受苦受难受罪终生。”

“如果这一切都像你所说的那样，全都是拜我所赐。如果我是观，如果我是天庭帝君，你这样的神，下场不会比南方雨师、比灵验神好到哪里去！！！”

如果真这样，什么被贬入凡间受苦受难，什么被当场灭形，那都是轻的。

他的下场，就该是灵验神那种下场！

可惜了，她不是观，也不是天庭帝君。

所以只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呐，作为神，却没有一丝神性的你，犯下滔天罪行，不过也只是落得个二次严重警告的下场而已。”

“可你也知道的，南方雨师也知道的。你们犯下的罪，最终到底是谁在承担！”

是谁在承担？

是荒芜国百姓啊。

公卿臭第一次下界，是因为和鬼头国伟大的王病梅打了一场，护得荒芜国战士安然全退。

他当事人被警告了，可荒芜国的百姓却被观下了神罚——打一场输一场。

第二次下场，是和梅花国一战，还惹得祖德流芳文明公子魏有礼长达九百年的憎恨和污蔑。

于是，他的下场不仅是被警告，还在人间臭名昭著。

这一次，荒芜国就被观直接挪到了干旱地区，苦不堪言。

第三次，是因为南方雨师和寄奴，还有公卿臭三人。

虽然并非南方雨师本意，但终究是违背了天庭天规，还选择包庇罪犯，承担所有。

所以，观大怒。

南方雨师被灭形、公卿臭被严重警告、寄奴却被封为水渊神，一辈子遭受国人的憎恨和辱骂。

至于荒芜国，就别提还有一线生机的可能了。

毕竟观已经让它成为生人禁区，彻底消失于世间。

“看看，看看啊，公卿臭。这就是观，一个对你进行了捧杀的帝君。”

“如果你没有飞升，如果你没有天庭第一真武神的头衔在。或者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你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小神官，你都不会这么压抑窒息！”

“你要是没有飞升，你就可以像病梅那样化成大鬼，还可以没有任何条件制约地护住荒芜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可偏偏啊，观为你开了一条死路。一条让你一步一步地走在了由荒芜国百姓尸首开启的至上荣耀的死路！！！”

“请问，荒芜国太子殿下、天庭第一假武神武德公子公卿臭，以上种种，全都是拜我所赐吗？？？”

祈祷堕世君说了这么多，但对于公卿臭来说，他已经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索性就捂住自己的双耳，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进行自我精神上的麻痹，自我虚伪式的欺骗。

可事实上，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做，怎么自我虚伪式的欺骗。

脑海中的那些过往，就像个冤死的鬼一样，怎样都阴魂不散。

没几秒钟，他整个人就疯了，咆哮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压抑，他的窒息，他那长达千年自我精神上的折磨。

终于，在此时此刻，彻底大爆发了！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没有这样的一回事，没有的，永远都没有的。”

“公卿臭，没有这样一回事的，真的没有这样一回事的。”

“你要坚信，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性发生，但这一回事，是永远都没有发生过的。”

“没有的，没有这样一回事的，公卿臭，没有的！”

真可怜啊。

堂堂一个本该治国有方的太子殿下，本该成为一国明君的公卿臭，本该是广结善缘的天庭第一真武神。

到头来，就连留给他真正发疯发狂发癫的时间，都只是短短的瞬间几秒。

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自我安慰、自我麻痹、自我虚伪式的欺骗上。

他以为，他这样做，可以像往常那样救赎自己。

然而，祈祷堕世君并不打算让他自我救赎成功，才会说了这么一句话：“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当然，让你变成这样的人的人可也就太多了，都数不过来了。他们一步一步地逼着你，让你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来。为此，你就没有悔过，就没有恨过吗？？！！”

听了，公卿臭就立即大声说：“我没有！！”

祈祷堕世君也立即大声反驳他的话：“我不信！”

“我不信！”祈祷堕世君是真的不信，才会重复说，“你是有恨的！你跟我一样，活在这世上都是心存有恨的！”

此话一出，他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可她实在是忍不住，看向跪在地上又不得动弹，还麻木不仁的公卿臭，说：“你的心在告诉我，你有悔，你有恨。”

这个时候，公卿臭的肩膀颤抖了好几下，整个人将头压得很低。

他好像哭了。

“公卿臭，这世上并非只有爱才藏不住。其实爱跟恨一样，就连悔也一样，都是藏不住的。”

话毕，跪下之人彻底放声哭泣，还大声嘶吼：“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报应！是我自个儿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来的报应！报应！报应！”

祈祷堕世君见状。

这样的人，已经碎成这个样子，不管再怎么拼起自己，也是不再能够了。

所谓，起身刚要走，却惊在了原地。

只因身后传来这么一番话：“祈祷堕世君，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看到我也终于成为了你那恶劣本性的替身，你得偿所愿了是吗？所以你就这么走了，是吗？”

“可我就非要告诉你，一千八百年前，灵验神没能让你得偿所愿，一千八百年后的血雨夜，我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听闻，祈祷堕世君转过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公卿臭。

见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轻松，还要自我。

那是最真实的他。

“你只看到了观给我的路是死路，但我就是要告诉你。死路——才是最好的活路！”

“观让我飞升，是要让我明白，荒芜国的政权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他更想的，是让我永远待在天庭，远离你这个恶毒之人的迫害。”

“我的确是没有神性，可是，我也在修了，不是吗？”

观在第一次警告公卿臭时，他就该明白——神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跟着世间产生不可逆行的因果。

神要做的，不该是挥尽全力付出所有，只为那跟自己有关系的万物，而是要一视同仁，大爱所有。

神若真是非要一意孤行，执意如此。

那么，神的代价，人的代价，都是不可估量的毁灭性的代价。

有时候，神的代价，看起来微渺至极。

是因为人的代价，过重了。

是人，替神，承受了那不可估量的毁灭性的代价。

为什么非要这样？

是神自己造出来的，这是其一。

因果关系，这是其二。

至于公卿臭和荒芜国之间，是两样都占全了，才会如此。

然而这个关键点，观已经在第一次警告中就提醒过他，暗示过他。

奈何啊，他当时不懂，不明白，不理解，非要如此。

待他悟性于表面时，是南方雨师和水渊神那次。

但要说他真正悟了，是前不久病梅报仇灭国之时，也就是他弃国之日。

毕竟，如果他没有第一次下界，跟病梅打上那么一场作为因果关系的开端，后面的一切都会向观为他铺的活路走。

什么荒芜国太子殿下，什么天庭第一真武神，什么广结善缘、信徒遍布人间，都会是实打实的！

奈何啊奈何，他的神性来得太晚了。

好在，神性虽然来得晚，但还是来了。

“虽然我的悔是真的，恨也是真的。我的悔还是永久性的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