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尼斯将手搭在雷恩的肩头，轻声说道：“别对他们有同理心，我的朋友，这只会让你感到痛苦。”

雷德转回了身，随着贝尔尼斯的引导，走到第四幅画前。

这一副画，画得更加狂放潦草，粗犷的线条和色块中参杂着斑斑点点的杂色，描绘的实物也更加不好辨认。

雷德在这些色块和线条中寻找着线索。

贝尔尼斯在旁边解说道：“当我吸食刚才的那个姑娘时，我终于发现了人血的终极味道，那简直是天堂的感觉。世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好了。经过我各种试验后，我发现了烹饪此味道最正确的方法，就是让被吸食者-----绝望。“

“绝望？”雷德问道。

“没错，就是绝望，绝望就是这种血液最关键的“调料”。而在人类所有的绝望中，最最彻底的绝望是-----信仰的绝望。”

“信仰的绝望？”雷德满脸疑惑，看向画布。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他发现画里中间是个黑色的十字，十字中偏上的位置是一双眼睛。在十字的周围是各种像人又不太像人的色块，十字左上的一个人像长了红色的翅膀，十字右上的人手脚以古怪的模样弯折着，十字左下的人身上像下了红色的雨，十字右下的人仰着头，眼睛、耳朵、鼻子、还有一块像舌头的肉却画偏在旁边的地上，他们的背景是五彩斑斓的色块，这些连接的色块又被红色的笔刷胡乱地涂抹着。

贝尔尼斯见雷德久久皱着眉头，问道：“这次，你有什么感想？”

“嘶~”雷德透着牙缝吸了一口气，说道：“癫狂、统治、绝望还有……我说不上来。”

贝尔尼斯见雷德说了这些词，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雷德说得竟然和他作品的主旨暗合，虽然没有能完全领会作品的含义，却也说中了个大概。

“你快说说，你怎么有这些感悟的？”贝尔尼斯急切地问道。

“这中间的黑色十字，带着个眼睛，我感觉它在掌控着整个画布，他分割了这些色块，像剑划过的痕隙，但它又是画的一部分，所以我感觉这是它的一种统治。而这些人形色块，动作夸张，扭曲怪异，如陷入癫狂的人类一般，尤其是右下角的描绘，五官都丢在了地上，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放弃，所以我说绝望。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调料”？”

“哈哈，哈哈。”贝尔尼斯笑得很是得意。

“你说得已经很不错了，总体的感觉非常贴近了。这四个人是四个修道士。”

“啊？！”一说到修道士，这让雷德心中为之一震，因为他从小就因战火成为了孤儿，幸得哈城主教法布里奇奥的救助，寄养在幕刃骑士团里才得以长大，他对教会有着浓烈的情感。

“他们被人尊为卢绍镇里最虔诚的四个僧侣，我对此深表不屑。我把他们四个锁在了城外的一个地窖中，当着他们的面吸食人类，向他们展示着他们所谓的各种邪恶。我让他们向我证明对神的虔诚，并告诉他们，一旦他们能向我展示神迹，我便放了他们，倾心悔过，从此皈依他们的信仰。但如果他们做不到，我便每天在他们面前吸食一个人类，直到他们彻底放弃，甘愿向我献出他们的生命为止。”

雷德移回了目光，情绪有点激动地问道：“他们，他们不会是……?”

“起初，他们是日夜不停地祷告。但是，很显然，没有见过任何效果。后来，他们开始断食、断水，断绝一切心念开始苦修，结果还是依然不行。我把吸食后的死人扔在他们中间，摆成了他们信仰的图案。随着死人越来越多，他们心里受到得摧残也越沉重，直到他们开始了……自残。”

“别说了……”雷德心情非常沉重，他有着坚定的信仰，不忍心教徒们受到如此的摧残。

但贝尔尼斯根本不想停下来，他很享受地凝望着雷德，接着说道：“他们有人用刀子剥开了后背的皮，用树枝撑了起来，这样可以让他一直疼痛，伤口也不会愈合，后来我知道这叫做血鹰之刑。有人打断了手和脚的所有骨头，瘫软在地上。有人用钉子在身上密密麻麻地扎孔。最后那个竟然自行挖掉了五官，丢到了地上。他们以此来抗衡肉体的罪恶，祈求神迹的到来。”

“不！不！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雷德的脑海里浮现起了画面感，他内心崩溃，转过身，双手撑在墙上，脸上泪如雨下。

贝尔尼斯看到雷德窘态，反而贴近上前大声说道：“但是最后，他们依然没有能向我显现出神迹，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直到甘愿向我献出生命。我取了他们的血，酿造出了最杰出的饮品，就是今天你水晶杯里所喝之血！”

雷德太阳穴青筋暴起，啊、啊地大叫着。

“知道吗，我在割破他们喉咙取血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丝的挣扎，他们温顺的，就像，绵羊。”

“不------！”雷德抽出剑，在第四幅画上猛砍，直到把画布砍得支离破碎，布片纷纷落到地上。

雷德转身举着剑对着贝尔尼斯说道：“贝尔尼斯你就是个魔鬼！”

贝尔尼斯微笑着举起双手，后退了两步，慢悠悠地说道：“认命吧，雷德，你我都是永生者，永生者是不能杀害永生者的，这是转化时必发的誓。”

雷德望向那面挂画的墙，后边还有密密麻麻一排未观摩的画作，他知道后边的每幅画都记录着一个悲惨的故事，他胸口不停地起伏，怒火已充斥了他的大脑。他奔向了那些油画，用力地劈砍着。

一见雷德砍画，贝尔尼斯有点忍不住了，这些油画毕竟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和时间，他口中大骂道：“雷德！你这个肮脏，愚蠢的残废者，真不知道那个傻瓜为什么会赐你永生之血。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你已不再是个人类！给我住手！你这个蠢货！”

贝尔尼斯上来抓雷德的手，岂料雷德由于刺客本能的反应，直接撤肘挣脱了贝尔尼斯，反手将剑插入了贝尔尼斯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