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水》

第 76 章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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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班大半学生都在。

出成绩的第二天学校就组织27班正常上课了,这只是第一次竞赛,高三还有一次,高二能走成的才是少数,所以剩下的同学并没有很气馁,振作精神继续学习。

宁森甩下那句话就气冲冲地走了,可是徐默澄和她有什么关系?周唯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有力的东西来佐证猜测。

谢易初和徐默澄,理论上考完竞赛学校就管不着了,再加上还是在校外发生的,自然不可能等着学校下通知。

周唯问了余晴现在学校里是什么说法,余晴回答说什么的都有,论坛里主要分为两派,她拿手机给周唯看。

[闹矛盾吧。]

[脾气一上来动手可太正常了,谢易初那个烂性格诶……只不过对方是徐默澄我才有点惊讶而已。]

[一个数竞国一,一个物竞国一,难得咱们学校同一届出了俩国一,宣传起来肯定会互相压对方风头,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动的手。]

[……离谱,但是听起来又很对的样子??]

[总不能是抢女朋友吧?他俩看着不像会喜欢同一类女生啊。]

[中肯的、清楚的、废话不必多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层主好思路,那问题来了,谁是三儿?]

[???楼上你没事吧?劝删,www.youxs.org]

[啊啊啊啊忘了忘了,感谢家人提醒,我这就删!!!]

……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周唯把手机还给余晴。

“不看了吗?”

“不看了。”

周唯想,大概是她又惹到谢易初了,可能是因为徐默澄,也有可能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放学以后周唯在回家和去菜市场之间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谢易初现在在哪,如果买了排骨回来他不在,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想来想去周唯还是去菜市场买了点排骨和甜玉米。

他更喜欢甜玉米。

周唯一回家就发现谢易初来过。

黑色瓷杯里还剩半杯水,已经冷透了,茶几上放着一支三色笔,周唯拿起来看了看,白色的笔杆上有着明晃晃的一条裂缝,横贯半个笔身。

什么时候摔裂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没时间思考这种小事了,当务之急是先把排骨炖上,等他回来刚好可以吃,周唯放下笔,把头发扎起来,去厨房烧水。

她把买来的小排没进冷水里,下手去洗,鲜红的血丝很快洇出来,把一盆水染成淡红,散发出若有似无的腥冷味。

开春的季节,再加上鼻炎,周唯对一些细微的气味比较敏感,被刺激得闷闷打了个喷嚏。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立刻转头去看,把手抽出来甩了甩水,朝门口走。

与此同时谢易初拉开门,走廊的窗户没关,随着他开门风呼啦一下刮进来,将玄关衣

挂上的装饰掀起来,也吹得周唯眯起眼。

“你回来啦?”口吻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可是没有人回答。

眼前不太清楚,只听他“磅”的一声关上门。风立刻被阻断,周唯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缓过来,看到谢易初穿了一身黑,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他近视度数微乎其微,周唯只寥寥几次见过他戴眼镜。

和她想象里的不同,原以为按谢易初这样锋利的眉眼,眼镜或许能压一压,然而事实正相反,银色的镜架闪着凛凛寒光,他的眼神从镜片后透过来,似乎也沾染了镜片一样冰冷光滑的质感。

很凉。

周唯一怔,几乎是瞬间,扬起的笑容停滞在半空。她低头看看脚尖,然后朝卫生间走,想用洗手液洗掉手上的血腥气,顺便暂时离开一会——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情绪。

匆匆走了两步,谢易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过来。”

周唯停在原地,低声说:“我去洗手。”

“我说过来。”

“……”

周唯没动,停了好一会,忍不住往斜上方看。

她发现她已经没法再忍受谢易初这种冷淡轻慢的语气,她宁愿他生气,对她怎样发脾气都可以,也好过现在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她。

他不可以在她用尽一切讨好他以后再推开她。

她的回避和闪躲落在谢易初眼里更像是心虚。

“周唯,在我数到三之前,你最好转过来。”谢易初忍了又忍,感觉头在隐隐作痛。

“一、”

周唯转身回望他。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咬住下唇来对抗内心翻江倒海的酸楚。眼圈很快红透了,明明眼泪婆娑,却倔强地没掉一滴眼泪。

周唯不想让他看见,抬起手臂,用袖子默默吸掉眼泪,她闻到自己手上的血腥味,忍了一会,可是实在很刺鼻,于是一边咳,一边哭。

谢易初静静看着她。

总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她就哭,好像吃准他服软,她哭一哭就什么都过去了,偏偏他纵容,惯得她一次比一次恶劣。

很早之前谢易初就意识到周唯这种手段,其实不怎么在意,感觉和吵架闹分手一样,周唯只是用哭来威胁他,谢易初不但不讨厌,反而半推半就顺着她。

好像这样可以证明周唯离不开他,周唯很依赖他。

然而徐默澄那番话粉碎了谢易初的幻想,让他自虐般地去假设——如果不是他,换任何一个人来,周唯是不是也会这样做?

会主动和人拥抱、接吻,会问也不问地跑去酒店和男生住。她对他做的一切,最终原封不动复制到别人身上。

谢易初倚在柜子边,觉得现在急需毁掉一些东西来代替毁掉她。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她身上拉回来,低头勾掉眼镜,折起来。镜脚压在镜架上发出碰撞声,再折起来,很清脆的一声后就断掉

了。

周唯听到谢易初笑,然后问她:“哭够了吗?”

他随手取下镜片扔在一边,并不看周唯,手上一段一段地掰碎镜架,直到把它弄到支离破碎。

心情好多了,谢易初终于能抬头看她,朝她伸开手臂,“不过来抱抱吗?”

她真的呆不下去了,周唯怔怔地摇头,转身往卧室跑,在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被谢易初拦腰抱起。他把她扔进沙发里,周唯神情中满是惊慌,和他面对面,慢慢退到沙发夹角。

谢易初屈起一条腿跪坐上沙发,在她警惕的目光中俯身靠近。

周唯下意识屈起腿抱住膝盖,想把脸藏起来,谢易初勾起她下巴,让她整个人暴露在自己的视野里。

“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关于徐默澄。”

谢易初只是微笑。

周唯觉得脑子里在轰隆轰隆地响。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而迟疑地问:“你什么意思?”

谢易初没说话,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而把她下巴托在手心,食指和拇指贴着她脸颊两侧。他微微转动手腕,居高临下地端详她,似乎要将她一切表情尽收眼底。

“徐默澄跟我说,他喜欢你。”

周唯的眼睫一颤,“然后呢?”

“他说你利用他。”

原来徐默澄知道。她只是偶尔利用他一下,却引来那么大的反噬,他竟然会找谢易初告状。听到这里周唯松了口气,如果他是因为徐默澄才生这么大的气,她完全可以解释。

周唯缓缓伸直腿,抿了抿唇,指尖试探着搭在谢易初手腕上,眼睛像水一样清澈见底:“我只是问了他几道题,约他看过一场电影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杨嘉敏,甚至连那场电影也不会有。周唯一直都分得很清楚,徐默澄是可以打好关系的那类人,或许现在用处不大,以后也总会用上的。

然而谢易初对此漠不关心。

他看得出来周唯对徐默澄没什么,如果真有关系,按徐默澄的性格不会有今天上午的挑拨离间,他大概会私下安排好一切,等风头过了再说。正是因为在周唯身上看不到希望,徐默澄才会破釜沉舟约他见面。

连说的话可能都是精心准备好的,像写发言稿一样,直接把尖锐的矛盾点抛出来。不说他和周唯,只问谢易初,他在周唯心里是否独一无二。

谢易初很想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面对徐默澄的挑衅说无所谓啊,都可以。但事实是他在意,他在意得要死。

“那我呢?”谢易初低头和周唯对视,目光深静,像是带有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会利用我吗?”

……

周唯突然想起周广寅和别人在家打麻将用的桌布。白色的麻布,四只角楔进四颗钉,整张绷在桌面上,在灯光底下照得惨白。

现在她就是那张桌布。

被灯照得头晕眼花,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好像眼前也都

是白茫茫的一片,满脑子只有谢易初的声音,说利用——利用——利用……

周唯骤然失去了力气,搭在他腕上手指滑下来,手心朝上,脱力般搁在沙发上。

如果说她利用他,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付给谢易初的报酬吗?连同她自己。

虽然不多,但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周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话都涌到喉咙口,又仿佛哽在了一起,使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尖锐的疼痛一阵一阵泛上来。

周唯知道是胃,从它开始,疼痛蔓延开以后,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传染了。她慢慢深呼吸,脸色一点一点地惨淡下去。

房间里面,黑色悄无声息地从窗外漫进来,没有人去开灯,只看见厨房的灯亮着,先前用来焯排骨的水呜呜地叫开了。

传到她耳朵里,压过了耳鸣声。周唯什么也没说,推开他的手,先去卫生间洗手,再去厨房把排骨从冷水里捞起来下到锅里。

她走了,谢易初把头靠在沙发背上,还尚有一些余温。他头疼得厉害,把额头压在布面上揉擦着,总觉得不够。那疼痛仿佛从额头延宕下去,扎进心脏。但是他能揉着太阳穴止痛,却没法把心脏掏出来缝缝补补后再塞回去。

外面的天色爬过地砖,又爬到他脸上来了,将他抿直的唇遮掩住,只留下长睫毛映在眼下,那一片暗淡的阴翳。

衬得他仿佛在打盹。

周唯把玉米排骨汤端到桌上。

甜玉米的香气很快弥漫到客厅,谢易初突生一股后悔来。

她利不利用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已经签了。在学校会议室。因为牵扯到她,连她班主任都被喊了来,谢易初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一笔一划写下名字。

最后一笔落成,在场的老师纷纷祝贺章令娴,然而谢易初看着那份协议,感觉像在看自己的判决书——宣判他在周唯面前永远没有赢面。

谢易初在隐隐的不安里又感到痛快。

等明年周唯高考,只要她正常发挥,甚至不需要拔尖,这份协议就能保她进最好的大学。从此以后她的一切都将和他挂钩,她的成绩、她的学历、她的未来都会和他息息相关。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纠结当下。

谢易初自欺欺人般地做完心理建设,起身去厨房。

周唯坐在桌前,桌面上只有盛着玉米排骨汤的瓷盆,没有碗筷,她瘦削的肩颈好像在顷刻间更薄了几分,轻得没有存在感。

谢易初拿了两双筷子,盛出米,放在她面前。

一向高傲的眉眼竟然显出颓败和狼狈,垂着眼皮,目光只敢落在周唯松散的头发上,说对不起。

然而周唯还是默然,细细的手指撑着额头,把脸掉过去不看他。她狠狠咬住唇,说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压抑而破碎。

“你就当我在利用你好了。”

谢易初盯着她皮筋上不断颤抖的星星链条,半晌嗯了一声,又说:“好。”

周唯猛地转

过来,谢易初在她腿边蹲下来,于是周唯的视角逐渐从仰视,再到平视,最后是俯视。

谢易初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激烈翻涌着,即将露出水面。

周唯忍不住低下头来,死死盯着他眼睛。谢易初拨开快要触碰到他脸上的,她垂坠的头发。周唯突然伸手拽住他领口,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放完了的唱片还在磨,每一个音调都尖锐沙哑。

“你懂什么叫利用吗?”

“谢易初你懂什么?!”

“如果我利用你,我现在就应该勾引你上床,然后怀孕,生孩子。”

“自己赚钱哪有分你家财产来的快?”

她明明很愤怒,眼睛里却写满哀伤:“就算打胎,你家也会给钱的,对么?”

“然后我可以靠着这笔钱过一辈子。”离开她父母,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城市重新开始,继续读书,继续上学。

只是以后的人生中不再有谢易初。

周唯的手缓缓收紧,胸口抽动,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沾到嘴唇还能尝到苦咸的滋味。

真恨不得就这样勒死他。

好像哪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将谢易初掀了个天翻地覆。压得他不得不屈起一条腿,把膝盖抵在地上。她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轻薄的弦,绕在他颈上,越收越紧。

周唯尽了最大的力气,无法再更进一步,谢易初慢慢抬手覆在她手背上,牵引她的手来到自己脖颈。

他抬高了下颌,把脆弱的咽喉朝向她,说:“来。”

周唯真的扼住他咽喉。

直到他白皙的侧颈被她掐得通红。

谢易初的呼吸开始发沉,低喘了口气,但是目光一直跟随她,非常平静且纵容。

周唯像被烫到,猛然缩回手,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止不住地发抖。

谢易初问,“出气了吗?”他喉咙被勒到发哑。

周唯没说话。

谢易初笑了一下,浑然不在意:“那就是还在生气。”说着去握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指的僵硬,谢易初一顿,没再继续,只是揉着她指关节说:“是不是手疼?”

他把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一边揉,一边提议:“家里有腰带。”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然而平淡的口吻让周唯感到心惊肉跳,抽出手问:“你疯够了吗!”

手心一霎就空了下去,谢易初回不过神,抬眼看了她许久,说:“你高兴就行。”

周唯觉得自己不算清醒,可是谢易初看起来比她还要乱,整个人像昏了头一样,阴恻恻的危险无声蔓延,藏在他慵懒的表象之下。

周唯把食指关节塞进嘴里咬着,想快点镇静下来。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翻出烟盒去了阳台。谢易初没有反应,只是扭头望着她身影,一路踢踏地走远了。

直到周唯关上门,半透明的玻璃阻隔住视线,谢易初没法再完完整整地看到她,才垂着眼,往后靠,半跪在冰凉的地砖上。

把她刚才那番话含在自己唇间,颠来倒去地重复。

越重复,他越是想笑,最后压抑不住地摁着额头,低低笑出声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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