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喜欢他的第十年》

89. 回国 新婚快乐,书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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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if

赵景川离开上海的那天,书黎原本是想去机场送送他的。

但他不答应,觉得机场位置太偏僻,她一个人打车来回不仅麻烦还不安全,只许她在酒店门口送他上车。

他出发去机场后,书黎就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在这儿待了十几天,东西多得一趟根本搬不完,她分两趟去拿,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一来一回,明显跟之前走的时候心境不一般了。

赵景川还在的时候,她走过去脸上总是带着笑,几乎每回都是满心欢喜的。

而现在,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大块,怎么都填补不了。

回到学校,书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节奏和作息。

每天三点一线,在寝室、食堂和教室之前往返,舍友们发现她明显没之前那么开心爱笑了,又变回了那个安安静静、不喜欢说话的书黎。

不过,这样的失落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赵景川真没骗她,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又回来了一趟。

虽然除去在飞机上飞行的时间,仅有两天的时间见面,但书黎也很知足。

只要能看见他,哪怕是一小时一分钟都没关系。

先前因书黎总是往酒店跑不在寝室里住的事情,对赵景川有些意见的舍友显然被惊到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只能待两天,他还从德国飞过来?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顺手要在国内办吗?”

“没有啊。”书黎摇头说,“没有事情,只是单纯回国待两天不行吗?”

“行,没说不行。”舍友很是佩服,“但我还是想说,你男朋友可太牛了!”

跨城市的异地恋尚且不一定能做到这样,更何况是跨国呢。

长途飞行消耗的不仅是金钱,更是一个人的精力,能不遗余力、心甘情愿地各种飞、不停飞,得多大的喜欢才能做到这样?

反正她们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上一次回来,赵景川答应了书黎要回南城去见她爸妈,那时并不知道这一次假期这么短,时间太短就这么上门拜访的话会显得冒昧和不礼貌。

因此,只能再推到下次。

书黎想起除了这个约定之外,她还擅自答应了舍友下次回来让赵景川请她们吃饭的事儿。

她跟赵景川说了这件事。

说的时候,有点担心他不会同意。

赵景川平时对她很好,以男朋友的身份相处久了,书黎差点儿忘了他本质是一个高冷、不喜欢处理过多无用社交的人。

她的舍友,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去见面或讨好的。

许是明白书黎的性格和脾气,能让她向他提出这个要求定是因为跟舍友们的关系还不错,赵景川只是愣了下,答应得格外爽快,甚至主动订好了餐厅,让她们直接过来。

请吃饭的那天是他回国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去了书黎带赵景川去过的那家泰式餐厅吃饭。

摆满了一大桌子的菜,专门等她们过来。

吃饭全程,赵景川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彬彬有礼和恰如其分。

面对她们的调侃和玩笑,他总能第一时间回应,既不让人尴尬又巧妙地应对,反应快得让书黎咂舌。

饭后,书黎没有跟舍友一起回学校,而是选择去酒店跟赵景川多待一晚。

她喝了点酒,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

赵景川酒量比她好,虽然他也喝了点,但还没到醉的地步。

他扶着她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无人的小道,见她走不动了,干脆蹲下让她趴在他身上,直接背着她来走。

书黎紧紧缠着他的脖子,不害臊地被他背着走在马路边上。

两人都没说话,却一点儿不觉尴尬,有种无形的默契和舒服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之间。

回去以后,书黎躺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赵景川点了碗醒酒汤来给她喝,喝完让她去洗澡睡觉。

书黎懒得根本不想动,仰躺在沙发上,用撒娇的语气说,“胳膊好酸,抬不起来。”

赵景川坐下给她按了会儿,“好点没?”

“好点了。”他正要离开去做别的事情,书黎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他重新在沙发边上坐下,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低声问,“怎么了?既然累就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上课。”

书黎说,“明天不是早课,可以晚点去的。”

“晚点去你也得休息啊?”赵景川低头,如往日般温存轻抵了下她的鼻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什么时候懒成这样了?书黎?”

“我也不知道。”书黎顺着他的话,撒娇道,“有没有可能是被你惯的?平时我在寝室里可勤快了。”

“那还真有可能。”赵景川一脸认错的表情,宠溺地说,“你这说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为什么?”书黎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他。

他小声说,“像个做了坏事拍拍屁股就走的混蛋。”

她听见被他逗笑了声,觉得有道理,“你知道就好。”

“好了。去洗澡,累了就早点休息,嗯?”赵景川轻捏着她的后颈,咬着她的下唇,把舌头探进去亲了她一会儿,不知是酒精上了头,还是氛围被烘托到了这儿,他下意识地问了出来,“难不成想让我帮你啊?”

书黎一直是个要面子且极容易害羞的女孩儿,一般他问出这种耍流氓的话来,她都会闭上眼睛果断拒绝他。

这一次,她竟保持了沉默,眼珠子圆溜溜的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紧接着用极细的语调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也不是不行。”

赵景川跟书黎在一起两年半的时间,除了亲吻和拥抱之外,压根没做过其他逾越的事情。

一来是赵景川了解她温吞慢热的性格,担心节奏太快而吓到她,目前他还在国外读书,并不能给足她安全感,在没有足够安全感的前提下去做这样的事儿显然不可取;二来是他坚信他们之间是能走长远的,他并不着急,这样的事情留到以后也无妨。

赵景川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他一句随口说出来的玩笑话,书黎竟然答应了。

言外之意,她已经有所准备,并不介意他去做任何事情。

书黎等待着赵景川的反应,见他毫无动作,渐渐地有些失望。

心想,他就这么对她没兴趣吗?

然而,过了两分钟,赵景川不确定地问她,“你确定?”

书黎抬眸,有点想退缩,咬了咬牙,轻轻点头道,“……嗯,我确定。”

他还真抱着她进了浴室。

那一晚书黎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她见到了赵景川与平时不同的一面,更从镜子里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情到浓时,赵景川眼神很深地看着她,问:“书黎,有没有后悔过跟我在一起?”

“没有。”书黎毫不犹豫地回答,“从来没有。”

哪怕他们的恋爱谈得那么艰难,哪怕他们总是隔着屏幕来相恋,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从来没后悔过。

“你呢?你后悔过吗?”书黎实诚地说,“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我很不自信,因为我觉得我不是特别优秀的女孩儿,无论是成绩还是家境,我都比不上你。你的前途那么坦荡,而我又没什么理想,我们似乎哪哪儿都不匹配。”她抱紧了他,小声嘀咕,“我怕你不要我了……”

“你这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了?”赵景川无奈地揉她脑袋,轻戳她鼻尖,“应该是我担心才对。”

书黎皱眉问他,“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景川知道她很不自信,是一个十分需要别人去肯定的人,于是他不停地夸她,完全是出于真心地:“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有多好啊?大美女?”

“别这么说。”书黎瞪他一眼,“你这样说,被人听见会笑话我的。”

“现在谁能听见?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赵景川把她抱回床上,想到明天要离开,舍不得地压着她多亲了会儿。

书黎刚清醒了一阵,这会儿又被他的花言巧语逗得迷迷瞪瞪的。

一晚上,赵景川都在细数她的悄悄话,手还一点儿都不老实,不让她睡觉。

书黎简直要被他烦死了,可表情透着各种嫌弃,心里却仿佛要甜出蜜来。

后来,她干脆也不睡了。

明天的课不是特别重要的专业课,书黎索性放纵了自己,跟他依偎了一整晚,聊了一晚上的天。

这样的放纵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和打不完的哈欠,以及更加舍不得他离开。

大学接下来的两年,书黎几乎都是这样度过,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之后,发现其实并没有多难熬。

转眼间,毕业季到了。

书黎大四实习结束圆满毕了业,还以学院最优绩点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表彰。

可惜的是,原本想要回来庆祝她毕业的赵景川没空失了约。

书黎体谅他的难处。

他现在在那边也到了实习期,有了工作之后,相对来说比前两年忙碌了不少。

他们在手机上聊天的时间大大缩短,有时候一天下来都不超过十句话,但赵景川告诉她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彻底回国了。

书黎数着日子乖乖地等他回来。

按照他们的约定,她先回了南城找工作,考进了南城三中当历史老师。

赵景川在大三那年回国去了书黎家拜访,梅韵清和书海亮都知道赵景川的存在,书黎回了南城以后,每天都会被梅韵清反复念叨同一个问题:你的男朋友到底什么时候回国?

被问得多了,书黎觉得她很烦,无奈地跟她说:“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国了,他说这两年就会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还没完全定下来呢。我总不能每天都去催他一遍吧,回国又不是一瞬间,买一张飞机票就可以决定的事情。”

梅韵清为她着急,“你都多少岁了?他是男的,耗得起,等到了三十岁,他一个海龟医生在哪儿都能吃得香。你呢?你就没想过自己?万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回国或者不回来了怎么办?万一以后分手了怎么办?”

书黎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知道梅韵清是在担心她。她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明白硬说是说不通的,委屈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两年后分手了,我就一定没人要?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不在乎这两年。”

“行行行。”梅韵清见她这样,懒得再说她半句,“以后有你苦头吃。”

晚上睡觉前,书黎在微信上找赵景川聊了会儿天,将今天跟她妈聊天接收到的苦水全吐给他听,把他当成了一个情绪垃圾桶。

不知是为了安稳她的情绪,还是真有所计划,赵景川发了一张简历给她,是去南城省中医的应聘简历。

书黎看见熟悉的地名和医院名称,呆愣了许久,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一刻,她恍惚看见了赵景川穿着白大褂在她熟悉的医院里行走,跟她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的画面。

她的赵医生真的要回来了吗?

书黎激动地敲字问他:你快要回来了是不是?

赵景川说:还得再等等,只是让你知道,我真的在准备,再给我半年时间。

一只雪梨:好。

一只雪梨:我等你。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对书黎来说也就是一个学期的事儿。

赵景川确定好回国日子的那天,书黎在办公室里批改着学生的作业,开心得忘了手边摆着一个装满茶水的水杯。

她侧身一不小心将杯子推倒了下去,“嘭”的一声,将全办公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程灵清的工位在她隔壁,注意到她的反应,好奇转过身来问:“干嘛呢?怎么激动?”

在学校里,程灵清跟她最熟,也对她最为照顾。

书黎跟她说过,关于她男朋友在国外最近准备回国的事儿。

得到如此大的惊喜,书黎边去拿拖把拖干净被弄湿的地面,边冲她笑了声,开心地想要分享这个喜悦,几乎都要脱口而出了。

意识到场合地点不合适,她终是耐力极强地忍了下来,决定自己默默消化掉这个好消息。

下了班,书黎坐地铁回家,用微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赵景川说话。

一只雪梨:你下个月三号回来,我这个月月中就放暑假了。

一只雪梨:我在想……

一只雪梨:放了假之后我在家也没事可做,要不要过去一趟,陪你回来?

一只雪梨:你觉得呢?

jc:你要过来?

jc:你的意思是提前几天过来,陪我在德国待几天,然后再跟我一起回去?

一只雪梨:就是这个意思。

一只雪梨:还有就是,这么些年,我都没去过德国,没去找过你,我有点遗憾。

一只雪梨:上学的时候没钱,加上你那会儿那么忙,担心过去打扰到你。现在我有钱又有时间了,你也准备回来了,应该可以吧?

jc:当然可以。

jc:打算什么过来,我给你订机票。

机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书黎说:不用,我可以自己买。

jc:跟我还计较这么多呢?

jc: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话吗?

一只雪梨:什么?

一只雪梨:我们说过什么呀?

书黎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她就是装不懂,刻意去逗他。

赵景川看她这样,亦不明说,跟她一起打哑谜:等我回国,我的工资卡都归你了,谁买票不都一样?

一只雪梨:你真给我啊?

jc:嗯。

jc:还是说,赵太太不想要?

一只雪梨:不要这样喊我,我才不答应。

一只雪梨: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在那之前我是不答应的。

jc:放心,我没忘。

jc:只是,咱俩隔着这么远,总得见面了才能准备,隔着屏幕来多尴尬,多没仪式感啊?

一只雪梨:也是。

jc:不过,我们可以提前聊聊之后的计划吧?

jc:你说呢?

一只雪梨:你想聊什么?

jc:老婆,婚后打算住哪儿啊?

书黎看这称呼一阵脸红。

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做尽了,她还以为面对赵景川已经没什么好害羞的了。

书黎现在才发现,她在他面前道行还是太浅。

这人就是故意的,存了心地给她找不痛快,就喜欢逗她,让她不知所措。

赵景川见她不回复,继续说:我去年让人留意了下你学校附近的楼盘,打算在这买一套,我看附近的环境和户型都挺不错的,你上班交通也方便,你觉得怎么样?

书黎将赵景川发来的楼盘开售的软文链接打开,发现居然是她平时上下班都会经过的地方。

那边地理位置确实很不错,距离南城三中和省中医都挺近的,环境和交通都挑不出毛病,就是价格十分昂贵,在市中心的房子都不便宜。

一只雪梨:好是好,但会不会太贵了呀?

jc:房子的事情我来解决。

jc:那就这么定了,你没意见?

一只雪梨:没有。

书黎哪敢有意见。

结婚需要商量的事情还有很多,赵景川只跟她谈了几个需要提前去准备的事儿。

书黎看得出来,他好像很急,便笑他说:其实这些我们可以回来之后慢慢商量的,你很着急吗?

jc:你才看出来?

一只雪梨:嗯?

jc:看来是我之前着急得还不够明显!

房子买下来然后装修入住,这中间起码要耗费大半年的时间,他连这半年都等不了。

书黎没好意思说,其实她也一样,半年都等不了。

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把他们的未来构想了无数遍。

如今愿望即将实现,她是一刻都等不了。

书黎放假后,每天在家无所事事,隔三差五就去外面逛街吃饭、买衣服。

看似悠闲得不行,实则心里特别紧张。

离去德国接赵景川回国的日子越近,她紧张的属性就越暴露得明显。

行李从一星期前就开始收拾,收拾了几天都没收拾好,生怕忘带了什么,每天都能塞一点东西进去。

这还是书黎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国家。

梅韵清实在是放心不下,书海亮载书黎去机场时,她跟在一旁唠叨来唠叨去,各种能被她想到的危险都提醒了书黎一遍。

书黎说:“赵景川在那边那么久了,不也没事吗?他会在机场接我的,有他在,就算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应该也没问题吧?”

“就怕你们吵架了,他扔下你怎么办?”梅韵清觉得她想法有问题,“你得有所准备,就算没他也能自己好好地在国外安全地待着,知道没?”

“知道了。”书黎觉得梅韵清说得有道理。

虽然她不认为赵景川会这么不负责地扔下她,但为了让她放心,书黎点头说,“放心吧,妈。我有准备的,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就算语言不通,那不是还有手机吗?总能解决问题的。”

“行,你注意安全啊。”

上飞机之前,书黎提前跟赵景川说一声:我快起飞啦!

还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是南城机场的内景。

jc:嗯,下飞机马上给我打电话。

一只雪梨:好。

书黎上了飞机之后,无聊地拿书出来看了会儿。

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飞机,前两小时还能忍受,后面简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书黎眠浅,睡觉睡不着,在位置上待久了还腰酸背痛,哪儿哪儿都感觉不舒服,甚至乎一个人还无聊至极,连个解闷的人都没有。

明明感觉过了很久,看一眼时间发现才飞了不到一半,险些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书黎不禁佩服赵景川这几年不停往返只为见她一面的那股毅力,深深体会到了他的难处。

忽然内疚起来,想到以前她总是不满足于他那过分抠搜的假期,字里行间各种抱怨问他怎么这么忙,殊不知他回来一趟有多累。

飞行的后半程,书黎累得睡着了。

落地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听着广播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揉着眼睛望了眼窗外,拿着东西下去,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赵景川。

可能是她下飞机的动作有点慢,赵景川盯准了她航班的落地时间,抢先一步打了过来。

在她刚把手机打开,进入通讯服务的那一刻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书黎接通“喂”了声,声音还带着刚睡醒后的迷糊,娇软着嗓音道:“你怎么这么快啊?”

“累不累?”这样的航班,赵景川坐了无数遍,他一定是知道一个人坐是什么滋味,才会在第一时间关心地问她这个问题的。

书黎不觉眼角湿润,累得浑身没劲儿地说:“累。你以前都没跟我抱怨过,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我好坏啊。”

“有什么好抱怨的?”赵景川没再跟她细聊这个话题,引导她慢慢地走出来,告诉她他在哪儿等她。

书黎按照路标和各种指示牌,以及赵景川的引导,顺利地拿到了行李。

等见到赵景川,她以为她会很镇定,竟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

安静地抱了会儿。

书黎仰头看他,笑着问:“你等很久了?”

“没有。”他说,“刚来。”

“……”

书黎才不信,自然而然地将行李转接到他手上,被他拉着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赵景川把车停得比较远,走很久才走到那边。

书黎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地抬头去看他。

几个月不见,觉得他似乎好看了不少,应该是头发比上一次见面剪短了些的原因,显得更精神了。

上车后,书黎把安全带系上,等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走进驾驶位坐下,转身问他:“到你住的地方有多远啊?”

“一个小时。”赵景川系安全带之前,顺手将她被风吹乱粘在脸颊上的碎发捋好,紧接着从后面拿一个袋子,递到她手上。

书黎垂下眼,惊喜地问:“这是什么?”

赵景川说,“这边特产的一些甜点,你要是饿了就吃点然后休息会儿,等过去那边再吃饭,还得一段时间。”

想得可真周到!

书黎拿出来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糕点,还挺好吃的。

她一下子吃了两个。

想到赵景川过来这边估计也一个多小时没吃东西了,等会儿还得带她去吃晚饭,他肯定也还没吃。

书黎拿起来一个,递到他唇边,逗小孩儿似的“啊”了一声。

赵景川正开着车,眼睛不能乱瞟,哭笑不得地说:“别闹。”

“你吃一个嘛。”书黎哄他道。

他还真听话地吃了下去,紧接着皱了下眉,大概是因为太甜,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书黎忍不住偷笑说:“你不喜欢,你还买给我啊?”

“你们女人不都爱吃这些?”赵景川语气寻常道。

她紧揪字眼地问:“你们?你实习的科室里的护士和女医生都爱吃吗?”

他愣了下,趁红灯亮起的间隙,扭头看她一眼说,“我妈爱吃,行不行?其他人我怎么知道?”

书黎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跟他打闹一下。

听见他这么说,她反倒接不下去了,吃完擦了擦嘴,打了个哈欠,侧着身靠着椅背浅睡了会儿。

赵景川在德国住的房子是一栋跟别人一起合租的小洋楼别墅。

租金不便宜,但环境和交通都算是上等。

一楼是共同的客厅、厨房,赵景川住二楼,合租的舍友住三楼。

听闻赵景川的女朋友要来住几天,舍友识趣地跑外面去了,因此书黎来到以后压根没看见第三个人的身影。

赵景川将书黎的行李抬进卧室,点了餐准备让她吃点东西。

书黎一直知道他在德国是跟人合租的,好奇地四处望了眼:“你那个合租舍友呢?”

“不清楚,去他女朋友那儿了吧。”赵景川也是瞎猜,毕竟他们之间从来不会向对方报备行程,始终秉持着互不打扰的合租关系。

“女朋友?”书黎看见他将晚饭摆好在餐桌上,洗了洗手,走过去坐下,“那他平时会把女朋友带回这儿吗?你会不会觉得很尴尬啊?”

赵景川暗示她吃饭,“你想问什么?”

“没有。”书黎喝了口水,冲他笑了声,“我只是好奇,你是什么心情。外国人大多都比我们开放,他们肯定会做那种事情吧,而且就住你楼上……”

光是想象一下那画面就觉得很好笑。

这样的房子隔音很差,不知道赵景川听见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嗯。”赵景川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生怕她少吃饿肚子,被她各种调侃依旧看上去波澜不惊,语调轻懒道,“我是什么心情,你应该知道才对。”

“我?”书黎咬着叉子问,“我怎么会知道?”

“你当然知道。”赵景川把问题抛给她,将这种尴尬与难堪转接到她的身上,“那会儿我在跟你视频,你不记得了吗?就上周四……”

“……”

……上周四?

书黎想到上周四视频时做的事情,立马噤了声,没话说了。

轮到赵景川找回主场,盯着她淡淡笑笑地问,“怎么了?不好意思了?”

“你真……不要脸!”书黎面色潮红,想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骂人的话来。

吃了亏,她老实了,不再逗他,取笑他,也不搭理他。

赵景川知道她脸皮薄,见好就收。

书黎吃饱进浴室洗了个澡,直接上床睡觉。

躺在赵景川每天睡的床上,被褥里尽是他的味道,浓重的困意袭来,没几分钟她就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竟然已经是德国时间上午十一点。

赵景川出去办点事情,将早餐留在冰箱,给她贴了张纸条提示。

书黎边吃早餐边给梅韵清报了个平安。

梅韵清跟她说,赵景川已经给她报过了,她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添加了她爸妈的微信。

这种处处替她着想,事无巨细为她做各种事情,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融入她家庭的感觉。

书黎本能地生出了一种感动,甚至在想要是跟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赵景川,那个人也会像他这样好到让人无可挑剔吗?

她觉得很难。

跟梅韵清聊了会儿,书黎放下手机,认真打量了下他的卧室。

看见柜子里的东西以及衣服很多都被清空了,只剩下几件常用的挂在里面,角落有几个大箱子,应该是要准备运回国的行李。

还有一个箱子被横放在地上,拉链没拉上,应该是收拾了一半没收拾完。

书黎好奇地走过去,蹲下打开看一眼,发现都是各种没用的东西,但许多都是她买给他的,这几年积累下来的小物件。

有个夜灯是书黎在网上看见觉得特别好看,专门买下来寄到国外送给他的礼物。

她拿在手上按了下,发现竟然已经坏掉了,可他还没丢。

书黎有些无奈地摆弄两下,再拿出另一个同样是她买的东西看一眼。

当时的记忆回笼,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赵景川回来看见的恰是这样一幕——

她坐在地毯上,对着行李箱里的东西像个小孩儿似的各种玩弄,专心到连他走进来了都没发现。

书黎发现他时,他已经在她背后站了几分钟。

她扯着他的裤脚,借力站起身来,低低笑着问,“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去了趟医院。”男人温淡的眼神里覆盖着温柔,低眸看了眼地上被她弄乱的东西,“怎么了?这么无聊,自己买的东西,还坐这儿玩了这么久?”

“你不懂。”书黎说,“有些东西我都忘了是我买的了,这么多年你竟然都没扔,你不会要把它们全带回国吧?”

“我这行李箱也不像是一箱垃圾吧,你说呢?”

“运费贵不贵啊?”

赵景川,“没你这一箱花的价钱贵。”

书黎斜他一眼,总觉得他这句话在内涵她老买没用的东西,“这你就受不了了吗?以后你跟我住在一起,家里可能会更花里胡哨、乱七八糟的,你不怕吗?”

她双手从他腰间穿过,自然而然地投入他的怀抱,抱着他不肯撒手。

“是吗?”他不在意地说,“我巴不得。”

“你喜欢狗吗?”

“狗?”

“我们到时候要不要养只狗啊?”

“你想养什么狗?”

“你喜欢什么?”书黎反问,“其实我都可以,没有特别喜欢的。男人应该都喜欢中型犬或大型犬吧?像哈士奇、阿拉斯加这种?哈士奇性格太怪了,我怕我把控不住他,要不我们养阿拉斯加?”

“可以。”赵景川爽快地同意,“等回国了我们再物色,或者直接领养一只。”

“好啊。”

下午没事做,赵景川带书黎去外面餐厅吃东西,好好享受了下德国这边的美食,紧接着带她去附近的著名景点逛了一圈。

去办一些相关的回国手续时,赵景川也会带她一起,让她跟在身侧。

在德国的这些天,书黎走遍了他近两年实习生活的地方,见了一些他在这边的朋友和导师。

渐渐的,她也学会了几句德语,只不过说起来还是很别扭,要不是有他在,她想她根本无法这么快适应。

书黎十分佩服他:“你刚来这里的时候肯定很难适应吧?我在想换成是我,估计没几天就要自闭了。刚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打退堂鼓?”

赵景川实话实说,“有。”

“有?”书黎觉得很神奇,他竟然也有想要退缩的时候,“真的假的?但还是坚持下来了,真厉害!”

赵景川捏了捏她脸蛋,逗她道,“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总不能让你看不起我,笑话我,是吧?”

“怎么会?”书黎摇头说着不会,但认真细想了下,他要是真出国没几天就打退堂鼓回来,那她确实会很意外。

毕竟在她当时的认知里,赵景川怎么会退缩呢?应该在哪儿都闪闪发光,在哪儿都优秀才对!

“对了,后天我们就要彻底回国了,你还没带我去看过你的学校呢?你不带我去看一眼吗?”书黎抬头看着他说,“以后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德国了。”

“明天就去。”赵景川似是早有计划,不像是随意决定的样子。

书黎沉默半响,“好。”

……

这几天跟赵景川到处走,书黎累得晚上沾床就睡。

明日一早要早起去学校逛一圈,下午还要回来收拾回国的东西,她比平时早睡了一小时。

去学校的路上,书黎直觉赵景川今天可能会有惊喜给她。

不知为何,隐隐约约地带着些许紧张。

走进校园,书黎左右望了眼,看着这些年赵景川发来的照片里各种熟悉的建筑,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稀奇,只有一种虚幻被投进现实的错觉。

学校草坪旁有一条校道,校道上种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红橡树。

书黎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她盯着其中一棵树看了许久,猛然想到两年前她做的一个梦,梦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就在这棵树下。

在梦里,并不像今日所见那般树枝上挂满了绿油油的树叶,那是一个深冬下着飘雪的季节,红橡树的树干光秃秃的,不见一颗叶子。

她穿着羽绒服站在树下,在浪漫的雪地中,被赵景川捧着脸亲。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赵景川湿软的唇在她唇齿间流连轻舔时所带来的触觉,以及那带着青涩和懵懂的轻喘,就像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情那样真实。

一吻毕,书黎害羞地脸颊发烫,移开眼不敢看他。

她垂着头,听见他说,“要是时间能倒回就好了。”

书黎不明白地问,“倒回?倒回了,你想做什么?”

赵景川突然说,“先喜欢上你。”

“啊?”书黎感觉他怪怪的,神色狐疑地问,“为什么啊?”

“那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了?你不是说想谈一场校园恋爱吗?如果我高中就喜欢上了你,那是不是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了?”

在梦里,赵景川只说到了这句话,书黎就被舍友吵醒从一场接近于真实的梦中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回忆了很久,想要努力去回想起里面所有的细节,去思考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赵景川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书黎死活都想不明白。

直到今天,她站在这棵树下,再回想起那场莫名其妙的梦,忽然顿悟起来。

那棵树不就在这吗?

几年前,赵景川还拍照片给她看过呢!

但是,那场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指向未来的梦,为什么赵景川会说时间倒回,先喜欢她?还说想跟她谈一场校园恋爱,他们不就是高中在一起的吗?这为什么变成了是为了实现她的愿望而去做的事情?

书黎得不到解释,更想不通。

唯一能说服自己的是,说不定在一个虚假的平行时空,他们也在一起。

只不过是因为不同的理由,在不一样的时间、地点,借助另一种方式走进彼此的心。

或早或晚,赵景川好像都会喜欢上她。

仿佛冥冥之中,他们注定是彼此的眷侣。

缓过神,书黎刚想问赵景川,如果他们高中没有在一起,当年在他出国之前她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在他回国之后他们还会恋爱、结婚吗?

然而,才说了两个字,就被他宽厚的大手蒙上了眼睛。

书黎下意识地想要掰下来,不解地问:“你干什么?”

“送你个惊喜。”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往前走两步。”

书黎看不见路,不敢走。

只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点点,跟没走似的。

赵景川无奈只能让她再多走两步。

走这么多步,书黎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步子太小,没走到赵景川想要她去到的位置。

她索性跨了一大步过去。

不知是跨太大步子走过了,还是怎么了,她额头忽地撞到了一块冰凉,有点像是跟金属类似的硬物。

书黎迷迷糊糊地敛了下眉,很快便联想到是什么。

赵景川笑叹了口气,干脆移开手来让她看见,一颗戒指被一根细绳挂在一条树干上,一摇一晃的,就在她眼前。

书黎眼珠子跟随戒指动了动,才反应过来,那戒指就被赵景川扯下来拿走了。

他动作利索地掰过她的身子,让她转过身来看着他。

下一秒——

赵景川弯下腰,单膝跪在她面前,就在这棵红橡树下,向她求婚。

他声音低哑,一字一句地说,“书黎,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高二的时候,我们在南中偷偷摸摸地谈着恋爱,偷偷摸摸地在小树林里答应做彼此男女朋友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到今天我们竟然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书黎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旁边有行人经过刻意停留围观看了会儿,想听他们说什么,发现是听不懂的语言,没兴趣的人散开了,还有兴趣的便在附近不打扰地观看。

在国外,这样场景并不少见,大家习以为常。

赵景川看着她的眼睛,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似乎在他眼里此刻只能看得见她。那炙热的眼神看得书黎心脏发麻发热,紧张得手指紧紧蜷在了一起。

他继续说道,“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在这超过五年的时间里,看不见、摸不着的日子占了绝大多数。对不起,书黎。我知道这是我怎么弥补都补不回来的遗憾,过去的时间那就是过去了,没办法重来,重来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知道这些年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羡慕过不少人……”

哪怕只是很正常的一对能每天陪伴在身旁的情侣,她都在羡慕。

即便她不说,赵景川也知道她有多委屈。

“明天我们就回国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等了这么久,我们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书黎,嫁给我好吗?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赵景川还是那个赵景川,只喜欢你,只爱你,眼里只有你。”

太阳光线从树叶缝隙落下,照在他微微仰起的脸上,淡黄的暖色调将他的脸渲染出了几分柔和。

书黎抿唇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将手递到他面前,弯起笑眉说:“你知道,我肯定是愿意的。”

男人不着急将戒指套到她手上,慢慢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嗯。”书黎点头,低眸注视着他,嗓音轻哑道,“赵景川,你真的能一辈子只喜欢我吗?”

“一辈子能有多长?”他低声问,“这七年都喜欢过来了,你还不相信吗?”

“是啊。”书黎叹气,“一辈子能有多长。”

戒指被套在了无名指上,她低头认认真真地瞧上一眼,赞叹道,“真漂亮。你给我的礼物里,我最喜欢这个。”

“这不是礼物。”赵景川纠正她。

书黎撇撇嘴,“那是什么?”

赵景川没说是什么,只告诉她,“你可想好了,这东西收了就不能反悔了。”

“谁要反悔了?”书黎坚持道,“这就是礼物啊,我不管,我说是礼物就是礼物。”

“随你。”他懒得跟她争辩,站起身来。

书黎开心地环着他的脖子,踮起脚来抱他,“我也要送你个礼物。”说完,在他唇边亲一口。

引来了一些围观路人的起哄,他们不知道他们刚在说什么,但看动作能猜到他们在求婚,并且还成功了。

书黎不好意思地埋进他的颈间,埋怨道,“你怎么挑在这地方求婚啊?”

“怕什么?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赵景川反问她,“你的礼物呢?不会就这吧?”

下一秒,书黎被他亲了下。

她心脏微悸,舔唇笑着说,“不是啊,我的礼物嘛,回国才能给你。你想要吗?或者说,你想什么时候要啊?”免得他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小声给出暗示,“这礼物是红色的,一人一个,我也有。”

赵景川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他低眸看她,笑了声,没说时间,而是让她来决定。

书黎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在不停地打着鼓,不知道该说一个什么日期才算妥当,既不会显得太急切,又不想拖太久。

今天是周三,她试探地问:“周五怎么样?”

赵景川轻笑,“后天?”

这意思是明天回国,后天就领证?

书黎想了想,险些将那句“太急了是不是”心里话说出来,耳朵有点发烫,她抿了下唇,低声问,“你没空吗?”

赵景川没说是否有空,只点了下头,答应她:“就那天下午吧,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当然。”

书黎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拉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周五下午,书黎磨了梅韵清很久才让她同意把户口本给她,拿着证件跟赵景川一起去民政局领证。

陌生的流程在磕磕绊绊地进行中,她全程心跳不止,同时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赵景川的表情明显是克制的。

但从他忍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时而勾唇掀起的那抹淡淡的笑,能看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领好了证,工作人员帮她拍了两张纪念照。

从民政局出来,赵景川让书黎先上车等一会儿,他去买点东西。

书黎看了眼头上毒辣辣的太阳,能猜到他应该是买水去了。

她独自上车,拿出手机反复地欣赏刚拍出来的照片,以及结婚证上的那张正式的结婚照,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几分钟后,听见隔壁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书黎闻声瞥过去一眼,立马被一抹鲜红吸引住了视线。

一身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人抓着一束简单好看的红玫瑰站在车门外看着她,眉眼注视着她清澈动人的双眼,边上车边将临时买的花递过来,“时间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下回给你补个更漂亮的。”

“新婚快乐,书黎!”

书黎侧眸望了眼远处正被一对情侣关顾的花店,发现就在小卖部的旁边,才意识到他刚刚在骗她,根本不是去买水,而是给她买花去了。

接过花,她仪式感十足地低头闻了下,无声地笑了笑,“没事,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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