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他们一出门, 还没走两步就碰到吴晓玥。

本来胡瑶是想侧身让她过去，不想同她说一句话，可吴晓玥却把胡瑶的路给挡上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想干什么？”

看吴晓玥一副心虚的样子, 胡瑶知道她是误会了, 不过也没必要同她解释。

“哎, 你站住。”吴晓玥心里头不踏实, 她就想把事问个清楚。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了？”

刚才也是听庞团长媳妇把吴晓玥的情况说得挺详细的, 当然是背着师长了。

胡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离婚的，而且风评也不咋样。

一样是大夫, 同样是女大夫，人家庞团长家的闺女却是名声又好水平又高，这个吴晓玥虽然也是有些本事, 却更喜欢钻营。

胡瑶对她印象不好, 这个女的为了抢功，还不让别的人接触向南竹。

胡瑶可不会像四娃那么二，会以为吴晓玥看上向南竹了。

因为庞团长媳妇刚才说了一件事:

向南竹可能站不起来了

不管向南竹将来会咋样，现在就是个半瘫子了，以吴晓玥这样的咋可能会看上向南竹。

而且向南竹是村里头出来的, 也没啥背景, 根本不符合吴晓玥这类人钻营的目标人群。

胡瑶摇了摇头, 对旁边的大娃说, “你把她拦住，咱们还得赶时间看你爸呢。”

吴晓玥还要拦着胡瑶, 被大娃给挡住了，而且大娃抬手把她的胳膊一推，嘴里沉沉地说了两个字。

“起开。”

虽然大娃才10岁, 那一身的气势，还是能唬得住人的，他双眼发黯深深地盯了一眼对方。

吴晓玥就这样愣住了，发着呆看着大娃凶狠的眼神，没由来地就被吓得退了两步。后背也不由地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你、你……”

等吴晓玥再回过神的时候，胡瑶和她的一串娃都已经走远了，连个背影都看不到。

吴晓玥冲着胡瑶他们的背影“呸”了一声，嘴巴里说着恶毒的话。

“得意什么啊，再得意，男人也是个残废。”

“你胡说什么呢？”

师长

从院子里出来时，正好听到吴晓玥的后半句，不过没有听全。可是看吴晓玥发狠的脸色，他知道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师长这会儿转头朝巷子两头看了看，没有别人。

“你在骂谁呢，你还是不是一个大夫。”

吴晓玥暗自庆幸，没有让师长听到她刚才说的。转过脸儿朝着师长带着热情的笑意，完全没有刚才丁点的暗恨的脸色。

“师长，我就是问问，需不需要把向南竹弄回京都去治疗。”

“京都，是你碰到了什么问题吗？”师长不明白，而且现在心里头对这个吴大夫有些不大喜欢。

吴晓玥又继续笑，“师长，向南竹腿骨裂了，以后恢复正常就很难了。最严重的就是，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站起来呢。”

师长转过头用非常疑惑的眼神望着吴晓玥，这会儿的他却不由地就想起了四娃说的那些话。

又不自觉地想到关于吴晓玥那些离婚的传言:

因为背判丈夫背叛婚姻，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还被别人的媳妇满医院追着打。

“嘶……”师长用一只手捏了捏太阳穴，不由地收回了心神。

他的事情多着呢，这个吴晓玥要怎么样同他无关。

而且师长觉得自己真的太傻了，居然会想到一个4岁的娃说的话。

“你跟我进来吧。”师长让吴晓玥跟着他进了院子，正好勤卫兵来接他。

“你等我一会儿。”师长让勤卫兵等一会儿，他坐在院子里的一条凳子上。

“叽叽咕咕”的一阵小鸡的声音，吴晓玥朝一间屋子看了看，发现是锁着的，不过里面确实传来了小鸡的声音。

这么宝贝小鸡倒没什么，有什么的这是在师长住的地方，不仅养了鸡还锁了门。

很不正常。

“瞎看什么呢。”师长挺像吴晓玥这样的，到了别人家到处乱看。

“你说说向南竹是什么情况？”师长叫她进院子来要说的是这个。

吴晓玥眼珠子乱转把院子里的情形都一一记了下来，然后抬头时脸上是带着淡淡的担忧。

“师长，向南竹有很大机

率会瘫痪，这里不如京都的医疗水平高，不如带他去京都吧。”

吴晓玥的话说得特真诚，让师长以为她心思很正。其实她还是为了自己。

在这里有向南竹家属有朋友，她完全插不上手。

要是师长真的很重视姓向的，一定会弄到京都，那到时候她立功的机会就是来了。

不管能不能站起来，只要刷刷好感度，就会得到更大更好的机会。

“话是说得没错。”师长考虑的问题是比较多的，

“但是还是要同他本人，以及家属商量一下。”

“我还要找一下这里的主治医生。”

虽然这是个小镇，但是师长觉得那个多次把向南竹的命救回来的胡大夫，医术是很不错的。

等吴晓玥离开后，师长安排勤卫兵去办事了，他又立即去了医院。

直接去找了向南竹的主治大夫，

“我想知道，以胡大夫的经验看，向南竹站起来的机率还有多大。”

胡大夫的神色也变得艰难了起来，他是个大夫当然希望每一个病人都康复出院。

但是向南竹的事，却很让人觉得惋惜。所以他说的每一个字同样是很艰难的。

“不足三成。”

师长的脸色也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心头也是沉沉的。尤其是想到向家那几个可爱的娃，要是向南竹真成了残废，那这一大家子日子要咋过啊。

所以师长又多问了一句，

“如果到京都的化，能让他很快好起来吗？”

虽然这个问题对于胡大夫来说，是个挺挑战底线的，如果说能，那就是他医术不行。

但是胡大夫是个老实人，所以就说了实话，

“重新手术也没办法让骨头长好，只能靠养。”

师长也明白，还得靠好吃好喝地养着，但是向家的条件。

能看见的好东西，就是那几只鸡还有小鹌鹑。

师长摇了摇头，虽然为向南竹感到惋惜，可他暂时也没想到好的办法。

因为要养好骨头，甚至能完全痊愈，除了营养外还需要科学合理的复健治疗。

只不过师长还是觉得要同向南竹家属商议一

下，毕竟去京都也不是小事。

对于向南竹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师长个人是可以资助一部分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向南竹和他媳妇的想法。

“小五，你就挨着爸爸坐啊，给爸爸讲讲你平常都干了些啥。”

师长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向家其乐融融的，而向南竹的床也稍微摇起来了一点，也能看到屋里的人。

向南竹看到紧挨自己坐在五娃，小脑袋上的自来卷晃来晃去，晃去晃来，他这会儿觉得自个儿受再重的伤也值得，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值得。

五娃还把向南竹的脸又摸了一把，又一脸的惊奇，

“啊呀，你刮胡了啦？”

“刮啦。”向南竹满脸的胡子茬，在彭小兴的帮助下，终于刮掉了。

“你满意不？”

五娃用力点点头，“很满意，帅呆啦。”

这会儿向南竹才发现，自个儿的娃可真了不起，2岁就这么巴巴地会说，小嘴儿又灵巧，娃也看着特别的聪明。

师长看着也眼热，真想把五娃抱回去养。

“噢，师长来了。”胡瑶一转身就看到在门口站着不动的师长。

师长点了点头，看了看向南竹的脸色，觉得他这两天明显精神好了太多了。

果然一家子在一起才行，可向南竹要去京都看病的时候，能带家属的可能性不大。

师长这才慢慢地把向南竹需要到京都去看病的事说了下，

“向副营长，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只是可能要离开家人时间长一些。”

可向南竹知道，现在不管是国家还是部队，都穷。他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再公费治疗下去的。

“我想见一下胡大夫再做决定。”

等胡大夫来的时候，向南竹问了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只能靠慢慢养着了？”

胡大夫先看了下师长的脸色，见对方很平静，可他还是想了想才说的。

“肯定是更好的医疗条件，会让你站起来的机率加大。”

“我明白了。”向南竹的上身往上撑了撑，他才艰难地一字一字地说，

“我要回家。”

“回家？”师长对于向南竹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吃惊，而是觉得向南竹居然会这么不理智。

向南竹的能力他是清楚的，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向南竹居然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是的，我要回家。”

胡大夫在一旁也给打了个圆场，

“像病人这种情况，稳定情绪保持良好心情，对于恢复健康有很大的助益。平时多吃健骨的，注意下复健，也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向南竹现在内心很平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自己必须回家。

胡瑶却是在用劲想着原书的内容，好像向南竹就是去了京都治疗的。

那肯定是治好了呀。

不过胡瑶实在能记的内容太少了，所以她刚想劝一劝的时候，就看到三娃“噌”地蹿到了床前。

三娃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伸着小拳头，满脸的不在乎。

“哎呀，去啥京都啊，跟我回家。不就是个瘫子嘛，跟我回家好好练练，保准你以后跑得比谁都快。”

现在的三娃看着就像是个捣乱的娃，不过向南竹却很感动。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好，咱们回家。”

胡瑶是看来看去，看去看来，觉得这个姓向的不咋对劲。

是不是太缺爱了啊，能被一个6岁的娃给忽悠了？

师长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在了解向南竹病情的时候也把他的家庭情况了解到了。

知道向南竹是被收养的，到底原生父母如何根本不清楚。

师长也只能在心里感到遗憾了，想着这么优秀的兵却再也站不起来了，太可惜了。

师长摇了摇头，也没再劝就出去了。

为啥会这样，因为他也伤到了。

师长家的情况，在某些地方同向南竹很类似，所以他这会儿心口不舒坦就出去了。

在师长出去后，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的五娃，冲着向南竹眨了眨眼。

这会儿向南竹内心还是稍微失落的，可看到五娃的小动作，不由地笑了起来，觉得以后站不起来也没啥大

事。

五娃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头，又冲着向南竹眨眼睛，

“这不是啥大事，不就是瘫子嘛，我二哥可厉害啦，莫悲伤。”

“呵呵，咳咳咳。”

向南竹看着五娃活灵活现的像只小团子似的，不由地笑了起来。

坐在另一边床上的四娃，突然朝大娃伸出了小胳膊。

“大哥。”

三娃在一旁马上就撇嘴，“老四，你不是又想要撒娇吧，大哥才不吃你这一套呢。”

四娃白了一眼三娃，又朝大娃伸出了小胳膊，

“大哥，我要尿尿。”

“哈哈……”三娃的大笑声差点把屋顶的灯泡给震下来，指着四娃笑得肚子发疼。

“老四，你不敢一个人去撒娇，是怕又被人抢走了么？”

挨着向南竹的五娃，冲着有些疑惑的向南竹伸出了两根小小的手指头。

“2次了，我四哥被人抢走2次喽。”

向南竹听了后立即就大吃一惊，不由地看向了鬼精鬼精的四娃。

四娃却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小脸儿有点发红，然后恶狠狠地朝着向南竹说，

“我、我就是最近走霉运了，等我把霉运尿出去的，羡慕死你了。”

“咳咳咳。”向南竹低下头又没忍住笑了笑。

“走吧。”大娃弯下腰后，四娃立即就趴在了人家后背，还冲着向南竹得意地“哼”了一声。

因为胡瑶要带着娃在这多呆一会儿，所以庞团长媳妇和彭小兴就先回去休息了。

而在医院的走廊里，师长坐在长椅上，心情特别的难受。

来找师长的勤卫兵一眼就看出来师长又在不舒服了，所以就赶紧过来劝几句。

“师长，您又想起过去的事了，那个时候是没办法的。”

好些在解放前干革命的，都是半路掉孩子的。而师长只是运气比别人差了一些，孩子是没了。

“哈哈……”

“哇哦，哇……”

从向南竹的病房里，又传来了三娃的大笑声，以及其他娃一起吵闹的声音。

师长也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眼神却愣愣地看着向南竹病房的门。

他不由地同勤卫兵慢慢地说，“

要是我儿子还活着，应该也同向副营长这么大了吧，还有一堆娃。”

勤卫兵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嗯，也是，是这么大差不厘。”

可惜的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勤卫兵现在觉得师长这么照应向南竹，可能也是因为向南竹和师长死去的儿子是差不多年纪的，所以不由地多管了起来。

勤卫兵陪着师长离开后，又看了看师长落寞的后背，只能无奈摇着头。

“这可能就是命吧。”

是呀，人的命是不同的。

胡瑶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向南竹回家后，他的腿能不能养好。

要是养不好呢？

“妈妈，你在想什么？”五娃一转头看到胡瑶在发愣，就有些好奇。

胡瑶朝着五娃笑了笑，有些事还是要让娃们知道才好，毕竟以后大家要在一起过日子嘛。

“妈妈在想，你爸爸以后就是个瘫子了，我们得……”

可一旁的三娃却并在不乎，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嘁，不就是个瘫子嘛，有什么了不起。”

向南竹:了不起的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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