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向正北把自个儿手上的关系, 都转给了余狗蛋，他一直在路上或者找物资的，别的事分不出什么精力来。

“我叫余卫国, 你不叫名字, 也可以叫我一声同志, 别狗蛋个没完。”

“那你凭啥说我会哭？”

向正北其实也预料到了, 这个事他也查了好几次，就是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而余狗蛋却“嘿”了一声,

“你知道我这次查到了什么消息, 是咱们以后没查到的。”

“赶紧说, 我一会儿就要上车了，我是连饭都没吃听你废话呢。”

“李华美，这个医疗组的人里面, 有李华美。”

余狗蛋用力抿了下嘴。

“总不会这么巧吧，有这样同名同姓的人？”

“继续查, 把当时医疗组的人，都给查出来。”

向正北可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巧合。

不过说到这个，他又想到了向家的娃, 要说巧合, 也可能是向南竹那家的娃才会这样的运气吧。

“不过,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余狗蛋的语气突然轻松了起来。

“其实这事听着也挺邪门的, 李华美到了老首长那头。不知道什么原因, 跟邻居孩子吵了起来，又不知道受什么刺激, 去抠墙头上的草，哎，然后就是这么巧。”

“多巧？”向正北听到“娃”时, 眼皮微微跳了两下。

“当然巧了，部队这头都传来了，邻居的娃都告诉李华美了，说那草是一种毒草，可她偏不信，不仅把毒抠了出来，还踩了几下。”

“呵。”向正北越听越觉得这种事，不是一般娃能干出来的。

“那个什么邻居的娃，是谁家的？”

“嘿嘿，你也听出来了？”余狗蛋是专门问过黑老头的。

“你回来就知道了，你弟向正宗，都在向南竹他们家养病呢。”

“他病了？”向正北还不知道向正宗生病了呢。

“他没事吧，不过他身体一直挺好的。”

“好什么啊，连你爷爷的巴掌都能把他拍躺下了。”

余狗蛋叹了口气。

“你弟这死心眼，一定要通过自己挣军功，而便宜

都让李大桥那小子占走了。别看他现在叫什么向大桥，他的心可没朝你们姓向的偏过一点儿。”

“那小子迟早收拾他，我就是问你，正宗到底是怎么回事，受了什么伤？”

“之前任务被枪擦伤了，虽然伤得不重，但是营养和修养跟不上，一直缓不过来。”

余狗蛋觉得向正宗做任务不要命的劲，能跟向南竹有一拼。这种性格，居然还一个性，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回来去向南竹家就能看到你弟了，现在你爷爷压着他在村里头养着呢，不打眼，挺好的。”

现在这种情形，在村里头养着比在家里强多了。

“等我回去吧，没几天了。”

向正北这会儿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他们还差我一条猪腿呢。”

“噢，那你赶快回来吧，他们家刚杀了一头大猪。哈哈。”

余狗蛋把电话赶紧挂了，不过他放下电话后，又打通了一个号码。

“把当时路过南市的几个队伍的情况，再深入了解了解。除了主要队伍的名单，连医疗组的名单也要弄到。”

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了，余狗蛋同向正北呢，其实先先后后地已经打听过好多次了，就是几支队伍的名单，一直不太全。

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突破性地进展，知道李华美当时也在医疗组里面。

“主要找找当时队伍的负责人，以及医疗组的负责人，能弄到个名字也成。”

只要能弄到个名字，就能朝一个一个军区去打听了。

这样就算是有很多重名，也有能打听到消息的那一天。

不过这次打听到一点消息的这个人，却不得不说了个事实:

“当时路过的几支队伍的负责人，大部分名字都查不着。而向师长知道的那支队伍，是没有医疗组的。”

这些余狗蛋当然是清楚的，20年前的向师长媳妇所有的医疗组，是借调过去的。

“要是好找，我们早就找着了，你现在弄到一点消息，就再往下找。钱和粮的事，你有需要就开口。”

这个人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几声，

“向正北已经帮我解决了一些了，

要是再能弄两头猪再好不过了。”

“我们这边倒能弄到一头挺大的猪，给你分一半也有四五百斤呢，但是到你那都臭啦。”

“活的时候弄来啊，我们自个儿杀。”

这个人又继续说，情绪相对激动。

“这么大的猪不常见呀，都让给我们吧，我这边的小兵也惨啊，已经有个几年没怎么碰过荤腥了。”

“这个事我得跟师长商议一下，人家老乡家里自个儿养的。”

余狗蛋专门强调了一句，“只有这一头。”

“行啦，等你的好消息。”

余狗蛋放下电话后，默默叨叨了句，

“向正北同志啊，看来你那条狗腿是没戏喽。”

胡瑶这会儿还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人已经盯上了家里的五黑了。

现在大猪只有五黑这一头了，不过因为三娃跟四娃天天给喂的多，五黑现在已经超过500公斤重了。

要不是有三娃给训的，早就不知道叫成什么样了。

现在刘家村，除了村长跟兰花妈，没人还知道向家是养着猪的。

“妈妈，这几天得赶紧把猪圈弄出来，五黑得赶紧赶到门外头了，已经要比门宽了。”

“可我觉得它已经比门宽了，到时候是要在屋里杀猪么？”

“不要呀，现在打晕了还是能抬出屋的。”

听三娃这么肯定，胡瑶马上就不操这个心了。

“那就都交给你了。”

“嗯。”三娃养牲口很拿手的，要不然白白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拜他为师的。

“六黑至十黑，已经快一个月了，现在开始长得快了。”

三娃同胡瑶汇报着牲口的事，胡瑶也是不得不重视盖猪圈的事了。

“还是得赶紧盖起来吧，再得高一些，封闭性好一些，别人要是从远处看到，以为是房子。”

“嗯。”三娃高兴地拉着胡瑶的手朝前走着，而他们母子四人，也正好到了目的地。

废品站。

看门的还是费老头，在看到是他们几个人时，微抬了下眼皮又放下了。

完全像是不认识他们似的，又同以前一样，根本不乐意搭理别人。

胡瑶站在跟前儿，故意大声地说，

“噢，我们进去找一些旧

报纸，家里包东西用。”

过了一小会儿才听到费老头懒散的声音，

“进去吧。”

“你们带出来的东西，都要检查的。”

胡瑶又大声地“噢”了一声。

等他们四个人进了废品站的院子里，这才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三轮车。

车上装的是满当当的一车书，有两个人把车上的书一捆捆丢进了废品站里面的一个相对空的屋子里。

在胡瑶带着三个娃进来时，他们俩都抬头看了眼他们，发现确实是找废品的，才低下头又继续干自己的活了。

大娃同二娃分别进不同的屋去瞎转悠了，而胡瑶拉着完全没啥兴致的三娃，俩人又站到了院子里的那颗杨树下。

“呀，树上的鸟又多了。”

胡瑶同三娃一起仰头看着树上的鸟。

而这时候，胡瑶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咚！”

“要你666”

系统的这个意思，一直就是指胡瑶即将要做或者已经做了的事，让几个反派很高兴。

但是现在是什么事，或什么东西，能让反派高兴呢

胡瑶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三轮车上拉的书。

“看什么看？”搬书的其中一人，朝胡瑶冲了一句。

而另外一个人，一手提一大捆书，说话态度稍和蔼些。

“行了，赶紧搬吧，你跟个不识字的村里人计较个什么劲头。”

“大字不识一个，看什么看。”

这个人大概是干活烦了，说话越来越冲。

三娃立即向前，指着这人手上的一捆书，

“《周礼正义》，你这一撂书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别看上面还有几个繁体字，我都认得。”

三娃声音很大，这两个搬书的当然听得见了。

而这位正转身的人，听到三娃的话时，不由地脸上露出了很吃惊的表情。

他又调转过身，看着三娃。

“小娃子，你几岁了，居然还认字。”

三娃一听就不高兴了，叉着小腰抬着小下巴，用一种比较危险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文盲呢？”

随后三娃指了下身后的胡瑶，

“她是我们家最差的，也、也算个半文盲，你们

也太小瞧人啦。”

胡瑶冲着看过来的那人扯了下嘴角，

“我家娃上3年级呢。”

“呀，都上3年级了，真了不起。”

这个人是真夸奖，不是糊弄人。

毕竟在这年头，谁要是能小学毕业，那就是有文化啦。

再高一点点，初中毕业的，到了高中就可以算是高才啦。

不过胡瑶想想，自个儿认识的人文化水平都挺高的。

连稀里糊涂的白白同学，都还是了不起的大专生呢。

而这人马上就改了刚才恶劣的态度，看三娃的眼神儿一下好得不得了。

他笑嘻嘻地看了看三娃，“我另一只手上提着也是一捆书，你能认出书名么？”

说着他又把另一只手上的那捆书，提起来让三娃看。

三娃的脸上一副不大情愿的，小嘴快撇到脸的一侧了。

“你又小瞧人吧，这不就是……”

这么多繁体字？

三娃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还真有些不认识呢。

站在他身后的胡瑶，忍着没笑出来。

三娃用小手挠了脑袋又挠耳朵，正发愁呢，旁边一个淡淡的声音说，

“《伤寒集注》”

是大娃，他又伸手把这一大捆书往下翻了翻。不过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就像是经常见这些古书似的。

“《续指月录》，下面的应该是……《道教画符模本》，以及几本医学类的书。”

胡瑶是没见过这么些类型的书，更没见大娃看过。不过大娃都把这些书的书名和类型说出来了，说明他有兴趣。

胡瑶往前蹭了两步，走到那个已经呆成一只木鸡的人跟前，冲人家笑了笑，特别的真诚。

“真是好书呀。”

她还用手在书上摸了摸，不过还是能闻到一股旧书的味道。

其实是因为常年不太见光，书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样的书，最好得晒一晒，晾霉味和驱虫的。

胡瑶的意思太明显了，那人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不过还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些可都是老书，有的是几十年前民国那会儿印的，有的是几百年前印的，是不能随便给人的。”

“对呀，这些书只是暂时放在这的，将来还会搬走的。”

另外

一个人，又提了两捆书放到屋里头了。

而且看样子，是把书放下后，就要锁门的。

不过胡瑶是比较清楚的，她才不相信会再搬走，要不然也不会拉到垃圾站了。

胡瑶朝着三娃递了个眼色，三娃又继续撇嘴，从左右两个兜子里，各掏出一颗特别大的鸡蛋。

“给你们一人一颗，这个咋样？”

三娃出手很豪气，左右两只小手各抓一颗大鸡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塞进了对方手里头。

三娃继续表达他的不满，

“现在鸡蛋可难整了，本来我这个是要带着送给别人的，你们有口福啦。”

“一人一颗？”一直站在这边发愣的那人随意地问了一句。

即使是生鸡蛋，看到白嫩嫩的蛋皮时，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呢。

而三娃马上转过脸，“哎呀，二哥，你兜子里的鸡蛋掏出来呀。”

站在大娃另一头的二娃，也是一脸的不情愿，从左右兜子里各掏出一颗大鸡蛋。

“这么大的鸡蛋，一颗鸡蛋都能炒一顿了，都够一家子解馋了。”

胡瑶:你是认真的么，一颗鸡蛋连你一个人的肚底子都不够的。

二娃看着这两个人每人一只手上一颗大鸡蛋，微微点点头。

“这样行了么，现在鸡蛋可难整了，你看我们穿得这么破，也就攒下这么几颗鸡蛋的。”

“你、你们兄弟几个，真会说。”

虽然这个人是在夸几个娃，但是听着是满满的无奈。

另一个人倒是不客气，把鸡蛋揣进兜子里。

“你们喜欢看书啊，这样也好办，其实这些书确实是没人要的。但是，也不能都给你们了。”

“两颗鸡蛋换一撂书吧，但是每次最多换两捆。”

这个人怕的是上级领导问起来，或者有人来查，书少得太多，就不太好交待了。

四颗鸡蛋换了两捆书，而且也确实是旧版的书，是真正的好书。

胡瑶觉得真值。

离开废品站的时候，大娃从自个儿兜子里，也掏出两颗大鸡蛋，塞给了费老头。

“傻子。”费老头把鸡蛋收起来的时候，还骂了大娃一句。

“他跟你要四颗鸡蛋你就给啊，你家鸡

蛋多得吃不了么？”

随后费老头就愣住了，伸手就拉住了胡瑶。

“你家不是真的鸡蛋多得吃不了吧？”

“倒没那么多，就是……”胡瑶都不知道该不该都说出来。

“还有一些，你想要？”三娃嘴巴又一次的迅速，也正好替胡瑶解了围。

“嗯，现在吃不上喝不上，要是还能买到鸡蛋，那敢情好啊。”

费老头又看着胡瑶问道，

“你家娃就能作主了？”

“家里鸡天天在下蛋，现在菜园子的菜也多，所以攒了些鸡蛋。”

“哟，你们菜园子菜也很多？”

费老头看了看大娃二娃三娃的小白脸儿，然后又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们都一个赛一个气色好呢，原来是家里吃得好哇。”

“那这样吧，我上你们家去。我……”

“你上我家干啥？”三娃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心虚呢。

费老头瞪了三娃一眼，“我又不上你家抢吃的，我就是去买点鸡蛋拉一篮子菜，我自个儿有驴车。”

费老头这么一说，三娃才放心。

“那你不能上我家蹭饭哦。”

三娃马上又指出一个问题。

“你以为我缺那口吃的啊，我……”费老头这才意识到他居然跟一个6岁的娃争论个没完，又没好气地白了眼三娃。

“我上你家买吃的，也是送人的，哼，人小鬼大。”

费老头是真生气了，胡瑶觉得这老头还真有意思，气性真够大的。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呀。”

“中午吧。”费老头每天中午都有休息时间的，他赶着驴车去刘家村，走个来回儿，时间上是赶趟的。

“那走，就现在走。”三娃立马就高兴了，态度和表情跟刚才差了180度。

“你是想蹭我的驴车吧。”费老头气哼哼地连着瞪了三娃好几眼，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

同那俩个搬书的交待了两声，又去另一间屋子，拿出来一大捆书，放在了驴车上。

“这不是我们的书。”三娃用4颗鸡蛋换了两捆书，却不包括费老头提的这一大捆。

“这是给你大哥的，臭小子。”

费老头快被气炸了，他好心给大娃存的小人书

，居然还被嫌弃了。

而二娃却很乖顺地挨着费老头坐在了一块，“嘿”地笑了一声。

“费爷爷，你可以去看我小舅舅呀，他现在可好了。”

“嗯，正好去看看他吧，也是个有福运的啊，不是碰到了你们，还不知道要遭什么大罪呢。”

费老头驾着驴车，而大娃却挨着他坐在了前面。

一开始胡瑶没在意，等快到村口的时候，三娃贼兮兮地冲着胡瑶眨了眨眼，又指了下费老头。

“又一个看上我大哥的。”

胡瑶不由地想到了之前萧师傅和大娃的缘份，没想到现在又来这么一回。

不过费老头也确实挺奇怪的，脾气古怪，而且一时好一时坏，还总爱瞧不起人。

等快到胡瑶家的时候，费老头突然转过身看着胡瑶。

而费老头这个时候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之前你家娃提过你家还有个瘸腿的，是你家男人？”

“是啊。”胡瑶心说，向南竹这辈子估摸着就瘸这一次吧，居然整得人人都知道似的。

而费老头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时扫了眼大娃。

“你和你爸长得很像么？”

“嗯。”大娃声音淡淡的。

而费老头却突然说了一件炸锅的事。

“好些年前吧，我见过长你这样的。”

费老头把驴车停在了向家门口，然后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就这么大点儿，我当时以为是在镇上出生的娃。后来尼，才知道只是路过的。”

“母子俩啊，走在路上特别”

“后来呢？”三娃直接凑到了费老头的跟前儿。

而费老头却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三娃很气愤，可是费老头却钓着他就是不说。

“你后来再见过母女俩吗？”

大娃又继续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