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臭小子。”徐鹏鹏冲着四娃直瞪眼。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四娃却转过脸跟五娃说道,

“小五，你说说那个牛护士，你觉得她咋样？”

五娃立即摇了摇头,“她不会喜欢的。”

四娃把两只手叉在胸着,“徐二叔，你听到了吧，连小五都能看出来呀，那个牛护士看不上你呀。”

“我这不换个好看的绿军装，人就显得更好看了呀。”

徐鹏鹏咬了咬牙,什么样的坏蛋他没抓过，居然连个大闺女居然搞不定了。

“只要让她知道我的好，不就行了。”

四娃马上翻了个白眼儿,

“徐二叔，你确定只喜欢小护士么,你去买电影票,那个卖票的,你为啥不喜欢呢？”

徐鹏鹏压根不记得卖票的阿姨长啥样呢。

“臭小子,人家都四五十岁了，你胡说啥呢。”

四娃耸了耸肩膀，“你错过了最佳时机,你相不相信，你再怎么打扮,人家就不觉得你是个城里人呢。”

“哎。”五娃也学着四娃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是村里的呀，人家瞧不上哩。”

也许五娃也听这种话听多了,就觉得城里的瞧不上村里的。

然后她就看向了小光头魏小亮，这也是个城里来的呀，还跟牛护士是同一个地方的呢。

“上海城哩。”

魏小亮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憨笑了两声。

“村里好呀，我就住你家里了。”

“哈哈……”

魏小亮的话，把刚进屋的魏老给逗乐了。他走过来把亲孙子的小光头用力亲了两口。

“村里城里都一样，你看，咱家小亮多懂事，比那些大的要懂事多了。”

这年代穷，但是很多情况下，村里比城里更穷的。

可在城里至少还能吃上供应粮的，在村里全都是自己想法子整。

所以很多人的观念里，就是羡慕能进城的，而在城里的就羡慕能进工厂的。一步步往上攀，一下下瞧不上后面的。

其实在胡瑶看来，牛家以前有几家铺子，大概是优越思想惯了。心眼儿没多坏，就是习惯性地势利。

牛护士要真找了徐鹏鹏，那也确实找了好人家了，可现在却把这么好的条件往外推。

有的时候没缘份就是没缘份吧。

胡瑶跟彭大兴都感慨着呢，毕竟牛护士是牛生的姐姐，要是他们能做亲家什么的，也是挺好的。

但是缘份没到，说什么也白说。

胡瑶看着徐鹏鹏穿着向南竹的军装，跟着大娃三娃满院子乱跑。就他这半疯的性子，得找个能跟他一起疯，或者能接受他时不时疯着的人才成。

“也是，性格互补是一回事，能跟他一起疯也挺重要的。”

彭大兴大概也是有过类似的经历，呵呵地笑了两声。

胡瑶还是去给徐鹏鹏找了块鹅黄色的围巾，是丝制的，包装嘛，也没有，找块布包上了。

现在的人都这么干，那些包装盒，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国内的，让人看了出事。

胡瑶这边都帮徐鹏鹏想好了，而下一步就等着看徐鹏鹏的笑话吧。

不过就在快吃晚饭的时候，村长来了。

村长下午到市里开会了，刚到家，连饭也没吃，就到了胡瑶这里。

“我今天碰上妇联的王副主任了，她让我告诉你说，晚上她要去找个宇云华同志的家属。”

村长就给胡瑶留了个话，急匆匆地回去了。

“晚上就要去呀。”

胡瑶还得晚上去一趟镇子上，她是很不爱晚上出门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

但是关乎宇云华同志的事，胡瑶作为军属代表，必须得出现。

本来为就是宇云华的婆婆男人，还有妇联的同志，只是没想到，除了吴孝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胡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到了。

“胡瑶，你过来。”

只是让胡瑶没想到的是，连医院的人也来了，是白大夫和牛护士。

白大夫叫的胡瑶，她低声地同胡瑶说，“也是领导临时安排的。”

不过今天彭大兴晚上不用值班，胡瑶看向了白大夫。

而白大夫冲她点点头，“护士长过去了，她帮着看着宇云华同志的。”

胡瑶这才放心了，不过还是说出了心里想的。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是呀，我也没想到。”牛护士低声地说。

“我以为我们只是来证明病情的，没想到还要参与批判大会。”

“批判大会？”胡瑶是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事情。

白大夫笑了笑，“关于宇云华同志伤情的报告，她的主治医生写好让我交给副院长的。主治医生今天有台手术，他走不开。”

“噢。”胡瑶点点头。

“原来，你们医生辛苦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不认识的人进来了。

陪着胡瑶来的正是徐鹏鹏，他也没想到，在这么晚还能看到牛护士。

不过徐鹏鹏这会儿学得精了，他瞅着现在还没开始的样子，就把一张电影票递给了胡瑶。

胡瑶知道他的意思，就把电影票递给了白大夫，而白大夫点了点头，先放进了她的兜子里。

“妈妈，妈妈。”

在胡瑶身后的五娃，趴在胡瑶肩膀上低声叫了起来。

胡瑶把她抱到腿上，让她坐好。

出来的时候，除了要煮药的二娃没跟来，其他四个娃全跟来了。

现在四娃正站在大娃腿上，感觉看不清，学着五娃那样趴在了徐鹏鹏的背上。

徐鹏鹏翻了个白眼，把四娃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这回四娃就能看清了，因为他们坐在头一排。

刚才五娃非要站在大娃的腿上，而四娃是挤在大娃和三娃的腿上。然后俩个小的怎么也看不到，就赶紧换地方。

好在五娃今天挺乖的，窝在胡瑶怀里，盯着站在台子上的人。

是妇联的王主任，这个活动是她给搞起来的，而且领导们都很支持。

她先把宇云华同志住院的原因说了一下，然后又医院给写的病况的说明，差不多是照着读了。

也是跟胡瑶之前说的一样，都是长年积劳严重，小病没有看成了大病，而且有严重的被虐待的倾向。

关于宇云华同志被虐待的事情，是王主任今天讲的重点。

从各个方面，都讲到了。

而台下听的领导，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的叹气还有皱眉的。

有不太了解情况的领导，其实从这些报告中也明白了宇云华同志的处境。

但是现在的人，对于离婚的事是很抗拒的，所以就有个领导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觉得要是能把宇云华同志的婆婆和男人教育好，给他们好好做协调，不再虐待宇云华同志，以后一样可以过好日子的嘛。”

这话胡瑶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以后过好日子呀。

“他们现在就等着宇云华同志咽气，回去娶小老婆呢，这种日子还要怎么凑合过下去？”

那个领导没想到有人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在他看来，会有很多人站在他这边的。

“没凭没据的，你不要胡说。再说了，你是谁，你又代表了谁？”

“我代表千千万万的女军人呀。”胡瑶还推了一把旁边在睡着的徐鹏鹏，这货白穿军装了，一点都不给力。

徐鹏鹏是一个激灵，“啊，我们的女兵本来就更辛苦一些，不能她们受这种苦。”

“哎呀，哪个女人不是被婆婆磋磨的呀，时间长了，感情慢慢就会好的。那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啊。”

什么叫时间长啊，难道等老东西死了，还得要熬几十年。

这种日子里，恐怕先要熬死的是宇云华同志吧。

胡瑶看了看那个脸色不算好的女领导，这个女人是不是熬死了婆婆，还是熬到了当婆婆呀。

她把心里的气收了收，现在也不是跟这些人吵架的时候。

“医院的医生不是说了嘛，以宇云华同志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回家静养半年到一年的。要是她婆家能好好地让她养着，那当然是好了。”

“这……”那个女领导的脸色变了变，要是她看来，媳妇就是来伺候自个儿的。

自己好不容易熬成了婆婆，也刚把要人命的婆婆给熬死了，还没享几天福呢。

“她只要不死，哪能想着在婆家享福呢。”

王主任一听，这还是人话么。

“要是宇云华婆婆也是这么想的化，那肯定是要离婚的，而且因为长期虐待军人，就不是一般的婆媳妇问题了。”

“领导一直在说，要让我们女同志自立自强，要做新社会的新女性。”

王主任故意看了眼刚才那个女领导，对她的思想很是怀疑。

“我们有些同志，思想还停留在过去，停留在旧社会。这样是不行的，我们要做新社会新时代女性，要反抗各种不公，要让自己活得像个人啊。”

是啊。

好多领导现在心里都不由地想到自己身上，尤其是女同志。

过去活得不像个人，有机会活得像一个人了。

“我们要挽救一个掉在火坑里的女同志，要让她站起来。”

王主任气势很震人的，又立即出去了。

这个时候吴孝又站了起来，他坐在最前面，一身绿军装，显得人很不一样。

他朝屋里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然后才慢慢地说道，

“我是代表部队的，我们没有解决好宇云华同志的家庭问题，其实是感到惭愧的。其实我们和胡瑶同志的想法一样，要是宇云华同志的婆婆和男人都能改好，思想能进去，能把宇云华同志带回去好好地养一年，那就没必要离婚的。但是……”

吴孝摇了摇头，“很可惜，姓梁的这个男人和梁婆子，不是这样心善的人。”

要是心地能善良，有良知，也不可能让宇云华同志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了。

“不能让宇云华同志的苦白受，她已经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奉献了自己的全部，更不能让这样优秀的女军人，受这种苦哇！”

吴孝是一副痛心的样子，用手不断地捶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更是让别人觉得他说得都对，全都对。

不能让这样优秀的女军人，活在这样地狱般的家庭里。

甚至连刚才有几个持反对意见的领导，全都跟着点头，甚至有的人还抹了下眼角。

太感人了。

“他、他……”徐鹏鹏是真的惊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吴孝么，这家伙不会是因为媳妇搞不道德的事，受刺激大了，不太正常了吧。

胡瑶却冲着徐鹏鹏眨了眨眼，这个吴孝，才适合搞这种煽动人心的工作呢。

带什么兵的，真的是屈才了。

估摸着部队那边的指导员，都不如吴孝会给人做思想工作。

简直是声行并茂，还很会演。

五娃的小嘴都成了“o”，看着吴孝的时候地，眼睛亮亮的。

“冤枉啊，冤枉呀。”

人还没来呢，喊声就先传进屋了。

梁婆子和婆大，被王主任和另外俩个同志给带了进来。

尤其是梁婆子，一进屋不是站着，而是马上一歪身子斜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唱大戏呢？”五娃轻轻地问着，不过她的声音脆脆的，几乎每个人都听到了。

现在的梁婆子确实像个唱戏的，一边大哭一边拍着双腿。然后还没有人拦着她，都看着她在那哭闹。

“噗嗤”

不知道是谁很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其他人也都抿着嘴笑了。

这些人什么样的泼妇没见过呀，梁婆子的这些招式，根本不管用。

他们本来都对宇云华婆家，有一丁点偏向的，现在都是无一丝好感的，个个都冷冷地看着梁婆子在唱戏。

“啊……啊……我的命的好苦呀……”

可现在不管梁婆子怎么哭怎么闹，都没有人同情了。

“呜呜……出来看儿媳妇，居然碰上土匪了，啊……”

胡瑶撇了下嘴，是吴孝关他们的，又不是她。

现在她就看着戏就行了。看刚才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大概都是已经有了默契了吧。

不过徐鹏鹏现在已经顾不上偷瞄牛护士了，而是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人。

也算是开眼界了，之前都没见过这种热闹。

“要是大老舅舅来就好了。”四娃低声地叹气。

“他最爱看热闹了。”

胡瑶听了后直就翻了个白眼儿，萧大商人根本顾不上，他在看二娃给池大海扎针呢。

这时候，就见吴孝站了起来，走到了台子上。

他穿着一身军装，是很能唬人的，而且他是直接走到了梁婆子身边，一抬手就把人给拉了起来。

“有话好好地说，你哭半天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婆子的哭声一下就卡住了，不只有吴孝站到了她的边上，还有王主任，她赶紧缩着脖子，像是很害怕似的。

徐鹏鹏用很低的声音说，“应该让魏扬来看看，说不定就能爱上他了。”

现在的吴孝真像那么一回事，比平时怂货强了不知多少倍。

胡瑶却耸了耸肩，“他应该是没碰到合适的，得跟他合拍的。”

徐鹏鹏马上点头，懂了，不过他的眼神又往牛护士那飘了过去，可惜的是对方没有给她一个眼角。

夹在他们中间的胡瑶，把五娃换了个方向。

而五娃从挨着徐鹏鹏到了挨着白大夫了，她瞪着大眼睛先看了看白大夫的脸，然后就瞅到了牛护士那边。

五娃伸出肉肉的小手，大半个身子趴到了白大夫身上。

“什么？”牛护士近乎无声地看着五娃。

五娃的小手手握得紧紧的，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而牛护士看着她的肉嘟嘟的小手，轻笑了笑，把手就伸了过去。

五娃手心里居然真的握着一样东西，在她张开时，就掉在了牛护士的手心上。

白大夫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张电影票，她把手伸兜子里，刚才胡瑶递给她的居然不见了。

而这张电影票现在到了牛大夫的手上，刚才五娃在她兜子进而掏出来的。

白大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吴旅长说话，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注意到五娃的小爪子伸到她的兜子里。

五娃平时从胡瑶兜子里掏东西，是两只手都塞进去的，要不是兜子不够大，恨不得把脑袋也要塞进去看一看。

可是就在刚才，无意中那么一伸掏东西，居然对方没有察觉。

坐在徐鹏鹏怀里的四娃，眉毛跳了好几跳。他用力咬了咬牙，自己为啥不能解锁这么多技能呢。

其实这个技能大娃和三娃都有，甚至比五娃的还要强上许多，只是他俩太厉害了，已经很能干了，这个技能对他俩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

但是放在五娃身上，就显得非常的与众不同。

而因为又是有五娃的原因，结果也不一样了。

要是白大夫把电影票给牛护士，牛护士很有可能就拒绝了。但是五娃的小手一伸，不管是什么，牛护士都是很高兴接的。

“你要和我看电影？”

牛护士还有点惊喜呢，看着肉嘟嘟的五娃，想着抱着一起看电影，一定很有意思。

五娃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她又爬回了胡瑶的身上，用大眼睛看向了胡瑶。

胡瑶又看向了徐鹏鹏，而徐鹏鹏点了点头。一会儿他就去买票，他们有牛车，去买票方便的。

这会儿王主任已经把妇联的“调解”结果，告诉了宇云华的婆婆和男人。

“因你们不想把宇云华同志带回去养身体，也一直存在着虐待她的行为，几位领导都经常了讨论，一致认为你们这是在宣传旧社会那一套，都是新社会的毒瘤。”

“先打扫两年吧。”

“啊，不能，你们不能这样，我们不是这里的。”

梁婆子一下就冲到了吴孝的跟前，又用手拉着王主任，不断地哭嚷着。

其实事情比较简单，但是看目前要让梁婆子承认自己的错误，还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

王主任走到梁大跟前，低声地同他说了一句话，然后梁大就扯着他妈，跟着王主任出去了。

“唉，才扫地两年，她可是害了别人十年呢。”

三娃对这个结局有些失望。

“离婚呢？”四娃看到别人都走了，他还没听到最想听的。

“应该这会儿就去办了吧。”大娃刚才看到王主任跟梁大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不过要是不离婚的化，王主任就会安排他们去干更苦更累的活。”

“我们去看看。”四娃很兴奋，他还没见过离婚呢。

徐鹏鹏驾着牛车又去买电影票了，而且他都不知道，他根本没有约会的机会。

因为牛护士的妈也要去。

胡瑶带着几个娃赶去了医院，就见梁婆子一脸的凶狠站在院子里。

彭大兴也站在一边，冲着胡瑶招了招手。

宇云华同志的病房里，除了王大妈还有俩个没见过的中年女人，以及宇云华的男人梁大。

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能看出来梁大是一脸的不高兴，絮絮叨叨地。

“在办离婚了。”彭大兴低声地同胡瑶说，而且特别的兴奋。

胡瑶还以为彭大兴在家里呢，怎么也来了呢？

“来看热闹，我看你们一出门，我就骑着车跟来了。”

彭大兴歪着脑袋看了看天色，天都黑了，头一次觉得院子里微弱的光是那么的亮。

胡瑶也是点了点头，“嗯，他们肯定想不到，妇联的同志这么能干。”

另外一个就是宇云华同志的身体，她现在握笔的时候的手都在发抖，有些握不住。

其实胡瑶知道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激动，而这些在王主任和其他同志看来，就是宇云华同志真的就是跳出了火坑。

这样的身体，回了梁家后，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些人，每个人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都好了。”牛护士也有点激动，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没想到女人还能这样。”

胡瑶知道牛护士的家里的情况，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

所以胡瑶低声地同她说，

“其实每个人都是可以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没必要按照别人的说的。我们是人，又不是机器。”

牛护士听了后眼神闪了闪，并没有再说话。

“你怎么还没有下班？”

牛妈妈找来了医院，看到宇云华的院子里围着这么多人。

牛护士现在不好说什么，就拉着她妈不让她说话，有什么等回家说。

不过五娃看到牛妈妈时，立即又冲着牛护士伸出了小拳头。

“一起去哦。”

牛护士点了点头，不知道为啥，就是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小娃子，大概是这个时候心里头的不舒服，也都会没有了吧。

在王主任离开后，牛护士才说要去看电影，但是立即就被牛妈妈给拒绝了。

“那种地方又不是正经人去的，你要想看电影，等回了上海城，妈妈陪你一块去。”

抱着五娃走在前面的胡瑶，这才回过头看了看这个牛妈。

这个女人除了有很深的旧思想，还把闺女管得跟犯人似的。

胡瑶不由地对牛护士生出了一点同情心，而且确实越接触，越觉得有些事也不是她想的那样的简单。

“胡瑶，谢、谢谢你。”

宇云华的一只手上紧紧抓着一张纸，她用力握了握，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胡瑶过来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深感做女人的不易。

“都会好起来的，先把身体养好。你的关系也调了过来。”

随后胡瑶低声地说，“吴旅长最近很忙。”

宇云华同志不由地被逗乐了，随后又笑岔气了。

“咳咳咳，我、我知道了，咳咳……”

就在牛护士要向前的时候，被牛妈给拉到了门外。

牛妈毕竟是从上海城来的，比较要面子，把牛护士拉到了另一边说话。

只是她没注意到，穿着军装的彭护士正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站着呢。

“我告诉你，你也赶紧去检查一下，有没有被她传染上。”

牛妈妈知道宇云华同志有疟疾，所以她现在很紧张。

牛护士却是稍稍有点不高兴，“妈，这是我的工作，而且病人的疟疾是在南边传染上的，在这边这种天气，很难传染的。”

“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是真得了病，你爷爷奶奶就不会让你回家了。”

彭大兴在一旁正竖起耳朵听着呢，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了一下自己的腿。

“哎哟。”

彭大兴被吓了一跳，不由地出了声，低头一看是笑得贱贱的四娃。

而四娃的脑瓜子比彭大兴转得快，他马上大声地说起了话，听着是嫩嫩的萌萌的。

“啊呀，我腿好累哦，你能抱抱我不？”

牛妈转过头时先看到的是彭大兴，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的是四娃。

所以并没有产生一丝，这俩人在偷听她说话的想法，还以为是彭大兴带着四娃溜达呢。

彭大兴也顺势把四娃抱了起来，又跟牛护士说，

“你一会儿要是有事，我值班也行。”

牛护士赶忙拒绝，她已经让彭大兴帮了好几次忙了。

“不用了，你都连着值了好几个夜班了。”

牛护士的话让牛妈听着很不高兴，其实牛护士今天可以不用值班的，有护士长在。

不过牛护士现在却不想跟她妈回去。

牛妈看到牛护士这么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你要注意了，到时候别惹你爷爷奶奶不高兴。”

看着牛妈离开后，彭大兴没忍住走到牛护士旁边。

“没想到你家还是封建家庭呀，现在这种跟新社会的不符呀。”

牛护士跟彭大兴挺说得来，也就没怎么瞒着她，而且她自己也没什么人可说的，平时就憋着难受。

“我爸还有个小老婆，封建家庭算什么。”

“嘶……”彭大兴假装不知道，倒吸一口凉气。

一边的四娃也是故意吃惊地张着小嘴，“现在叫重婚罪。”

“哎呀，你、你们就当没听到吧。”

牛护士跑进了屋。

四娃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都25了吧，什么都听妈的，而她妈是什么也都听公公婆婆的，他们这种家庭，太可怕了。”

彭大兴也是跟着点头，“徐鹏鹏那种跳脱的性子，跟她这种过于乖顺和规矩的，可能真的不合适了。”

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而且看现在，是牛护士家里已经给看上了个什么人吧。

而牛护士自己被这种家庭，都给洗脑了。

“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四娃把小手放在下巴上。

“我还以为牛生是个挺可怜的，没想到牛护士才可怜的。”

“没想到。”彭大兴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胡瑶这边跟宇云华同志多说了一会儿话，而且依照大夫说的，再有几个她就能出院了。

“不过药还是要天天吃着，你就住我家那边。噢，医药费住宿费什么的，部队都给出了。”

宇云华同志是个特别要强的，胡瑶怕她多心，或者心上有压力，赶紧说了有人已经给付了钱了。

其实就是向南竹那些津贴，当是部队给出了钱的。

完全不知情的宇云华同志，脸上还露出了一点愧疚的神情。

“是我给领导惹麻烦了，我、我会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加努力的。”

胡瑶都忘了告诉她了，她被调到这边，已经是指导员那边的人了。

不过依照宇云华同志这个身体，能正式上班早着呢。

半年都算是少的，那半年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好在宇云华同志，已经成功离婚，跟姓梁的这家子没再有关系了。

就刚才梁婆子走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幸好住着都远。

按照王主任的安排，可能也是嫌这个婆子烦。先让梁婆子和她儿子梁大，在这边扫几个月大街，作为教育的教材，让大家伙多学习学习。

等过几个月，就让他们回到本地去。

王主任是怕梁婆子死在这边了，这婆子这么能闹腾，谁能知道哪天会不会闹一出狠的。

要胡瑶说，就这种人才能活得长呢。

但是王主任他们都有自己的考量，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

胡瑶同宇云华同志又说了一会儿话，看她累了后，就带着娃准备回去了。

刚出门就见彭大兴靠了过来，就知道她有话说。

“牛护士的电影票被牛妈拿走了。”

彭大兴还把牛家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家庭给说了出来。

“看样子，看护士他们也就敢欺负欺负性子软的牛生，面对什么亲妈亲奶奶的，都跟孙子似的。”

“一直就知道他们家的封建思想很严重，没想到会这样。”

胡瑶的眼珠子转了转，正看到徐鹏鹏回来了，她不由地乐了。

“啊呀，刚才忘了和你说了，天都黑了，电影院早关门了。”

电影院早关门了，咋可能还有卖票的呢。

胡瑶过去把喘得跟狗一样的徐鹏鹏的肩膀拍了拍，

“好了，电影你也不要看了。”

不过现在的徐鹏鹏强得跟牛一样，

“我还有东西没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