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晴看着自己被石子打散落下来的发髻，抚着碎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出声道，“我没事。”

季念穗眨了眨眼，暗道这小姑娘还挺能忍。

她眼眸微转，一会儿故意出难题考校她学问，见她答不上便开始指桑骂槐；一会儿又是听说赤脚在石子路上多走可以疏通经络、调理脏腑，不知是否有此功效，不若请徐晓晴在亭外的小道上走走试试，听得徐晓晴脸色青红变化不定。

见她为难的绞尽脑汁，季念穗又笑着表示自己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如此两次三番后，萧霜见着自己带来的人被各种捉弄，实在是脸面无光，忍无可忍地出声问道，“堂姐，你何必这样故意针对晓晴！”

“哎呀，被你们看出来啦？”季念穗一脸无辜地晃了晃脑袋。

徐晓晴今年才十二，一番折腾下来她的表情很是难看，“南阳公主，臣女不知何时得罪了您，还请您不吝赐教，也好让臣女被罚得心服口服。”

“你没得罪过我。”

徐晓晴一怔，“那为何……？”

“怎么，本公主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

徐晓晴无声地张了张嘴，半晌后垂下脑袋，“臣女不敢。”

徐晓晴尚且还能忍气吞声，然而位于她身后的侍女不知是哪根经脉没搭对，竟然直接上前一步，拉着脸冲着季念穗说道，“我家姑娘既没有得罪过殿下，殿下为何要这般折辱姑娘。奴婢有句话知道不当讲，但实在忍不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任性妄为的公主殿下，配享受百姓的供奉吗？！”

此言一出，季念穗本人还没什么反应，她身后跟着的新乐等人就先嘲弄冷嗤地看着她，其余人也是一脸震惊又不屑的瞥向说话的侍女。

尤其是跟在季念穗身后的那几位专属太医，这会儿也忍不住分了些关注度在这侍女身上，上下打量着她，暗忖道这女的不会是有脑疾吧？

徐晓晴脸色瞬间苍白，不敢置信地回头盯着自家侍女，不明白她是真想替自己说话，还是嫌她活得太好了想送她一程。

原本想要替徐晓晴说话的萧霜闻言，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恼怒地瞪了一眼徐晓晴，只恨不能原地消失。

季念穗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们，兀自伸手打量着自己纤细的指节，暗忖着得空该染个指甲颜色才是，慢悠悠地轻声道，“拖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宫人出来，捂唇按头想要把徐晓晴身后的侍女带走。

侍女这会儿也开始害怕了，她伸手拼命的想要拽住徐晓晴的裙摆，慌乱地出声，“姑娘，姑娘救我啊姑娘！”

“小青！”徐晓晴想要阻拦，却被宫人推开，她见状当即扭头跪下向季念穗请罪，“殿下！我知晓这贱婢口无遮拦冒犯了公主，殿下宅心仁厚，求殿下饶命。”

“求公主殿下饶她一命吧……”

然而季念穗偏头同颜若晴一块儿说说笑笑，好似没有看见她似的，将她一个人晾在地上。

眼看着小青就要被带离现场，徐晓晴终于忍不住急了，“她虽有错但实在是罪不至死，这好歹是条人命，您贵为公主也不能够随意罔顾他人性命吧！”

“放肆！”新乐横眉竖眼地瞪着徐晓晴，“殿下的决定岂是你可以置喙的！”

徐晓晴瑟缩了一下，片刻后又梗着脖颈看向季念穗。

季念穗轻笑一声，“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主子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婢女，本宫本想罚罚婢女就罢了，既如此，本宫也不好不处理了。”

依照律法，不敬公主殿下，是可以直接打杀了的，而且这还是个喜欢搞连坐的古代。

“放心，本宫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那就由你自罚掌嘴五十，以儆效尤吧。”

此言一出，亭内气氛不由得停滞了几秒，所有人的视线或明显或隐晦，全都落到了季念穗的身上。

片刻后，现场响起连续不断的清脆巴掌声。

“啪！啪……”

“怎么这巴掌这么软绵无力的，徐小姐你这是没吃饭呢？要不要我让人帮帮你？”季念穗捂唇咳嗽几声后，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看向跪地的人出声问道。

她此刻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颜若晴的视线在徐晓晴和她身上来回移动，一时间竟看不出谁才是受害者。

自己动手好歹省得些轻重，若是换了她身后那些宫人嬷嬷来，只怕她真得毁容了。

想到这里，徐晓晴咬牙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啪啪啪……”

每一下都落到了实处，让她的脸颊受力开始左右晃动。

看着这一幕，颜若晴有些于心不忍的偏开视线，靠近季念穗小声同她咬耳朵，“咱们这算不算是欺负小孩儿啊。”

“你说呢？”

“这还真有点恶毒女配的意思了。”颜若晴一噎，兀自嘟囔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看她那脸都肿起来了。而且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会不会对你名声不太好啊。”

“我没有名声。”季念穗目光幽幽的落在茶盏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没有道德，就没人能够道德绑架我。

不一会儿，徐晓晴脸颊上就印上了殷红鲜艳的巴掌印，她的指甲划过脸庞时带着些些血痕，轻轻一碰就能疼得她倒吸凉气，更别提还有后续的二十掌嘴。

再这样下去，她的脸非得破相不可。

徐晓晴咬牙切齿地强忍住内心里的怒火，对季念穗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一边放缓放轻手上的动作，一边快速在脑海里思索着解决办法。

正当她大脑发懵的时候，眼睛余光里突然看到一道由远及近的身影，眼里不由得冒出一抹亮光，跌跌撞撞地往那道身影的方向跪走了几步，“皇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求求您了……”

骄矜高贵的皇后娘娘冷着脸瞟了她一眼，在对方即将碰到自己衣服下摆时，如同遇见了什么污秽一样，动作灵敏地往旁边挪动两步避开。

徐晓晴扑了个空跌爬在地上，满眼绝望地看着姜皇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