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手记

放假，自从上学开始便是幸福的代名词，然而现在的我却是一点愉悦的心境也没有。

葙楠虽然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杀了姚乐乐，但是多半也猜得到，葙楠对姚乐乐的讨厌，憎恶不是一朝一夕酿成的，而姚乐乐却在葙楠最容易偏执的时刻不知收敛甚至愈演愈烈。对于齐天行，刨掉杀人灭口这一说，在葙楠看来，他也是不值得活在这世上的，因为摇摆不定，因为会跟姚乐乐那样的人走在一起，甚至玷污了葙楠前女友的身份。

冬天了，天气冷，人心也冷，尤其是晚上在这种氛围中。我站在后山他们的墓前，伫立良久。沈雪冰和F分别站在我的左右两边。

“你是不是很讨厌乐乐？”

齐天行难得的认真表情和奇怪的话让我微微一愣，瞟了眼不远处笑呵呵的姚乐乐。修剪利落的短发，桃红色短T，胸前大小错落的白色字母，T尾单侧抽带系成蝴蝶结，洗白牛仔短裤净显修长的双腿。

“谈不上讨厌。”我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只是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值得让我喜欢的地方。”

“因为葙楠的原因吗？”齐天行小心翼翼地问着。

我看着齐天行：“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自己喜欢就好，不用理会别人怎么看。”看着齐天行认真的表情，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难受，我顺势宽慰道。

齐天行侧看向我的脸收回正前方，原本挺直的身子微微松懈。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这句似有似无的声音，我抬头呆呆地看着齐天行的背影。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葙楠。刚跟葙楠分手的时候，我每天都到葙楠家楼下等她，我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意。虽然我也知道她的性子，说出口的话怎么愿意收得回。果然她从来都没有理过我，可是我并没有放弃。那时候乐乐一直在角落里陪我站着，我赶也赶不走，后来我也就不去管她了。直到有一天下了暴雨，我在暴雨中淋了很久，乐乐也陪了淋了很久，后来乐乐就晕倒了。我送她去的医院，她一直牢牢地抓紧我的手，看到她满眼的泪光和痛苦，我真的不忍心再开口拒绝了。”

我回忆着天行对我说过的话，无力地闭上眼睛。

这段话我并没有转告给葙楠，我知道齐天行也没有想过要告诉她。我们都了解葙楠，就算是错了也坚决不会回头的性格。何况或许在葙楠看来，无论什么情况，齐天行就算不懂得拒绝才会让别人趁虚而入，这就意味着软弱和摇摆不定，葙楠不见得可以接受，而且就算接受了，也只会让葙楠内心更加挣扎和痛苦，因为她还是会坚持分手的选择。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如果我早点告诉葙楠，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那么尖锐，如果缓和一些，是不是大家都不会走进这样一个极端。

“你也知道是如果。”F在我身边徐徐说道，“既然改变过去也不一定能够挽回结局，那就没有必要去后悔。”

我转过脸抬起头看着F，难得见他这样严肃正经的模样，原来即使是恶魔，在生死面前，也调笑不起来了吧。

“不过，她不是说从今以后跟你再是朋友了吗？”F随口问道。

“是为了保护我吧。通过跟我拉开距离，来保护我。”

葙楠的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得而知，是从她爸爸过世后姚乐乐的言语挑衅，还是从大家一起做铁丝花开始，甚至更早。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葙楠莫名其妙地跟我决裂，想必是要开始施行计划而想把我撇的干净，却不曾想我意外得成了“顶罪”的人，而更意外的是，她会亲手毁在我的手里。

造化弄人。

无声无息，一滴滴雪白悄然降临。细碎的雪花洒在平城的后山上，地面上，我、沈雪冰、F的身上。

我伸出手来想接住这最纯净的灵物，却只有零星掉落在手掌之上。怎么，连它们也知道我的手沾满血腥，不愿帮我洗涤污秽吗？

“才12月，就下雪了呢。”我收回手，望着天空说道。

“走吧，一会雪积起来，下山就不方便了。”

我听取了沈雪冰的建议，转过身来，跟二人一起下了山。

下山之后并没有回家，我跟妈妈说要帮葙楠的妈妈一起料理一些后事，今天晚上不回家了。但其实葙楠的后事早就已经料理完了。

平日里葙楠家来往的亲戚并不多，加上葙楠的死算不上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所以丧礼很是简单，就像只是走个形式。

当天我一直陪着葙楠的妈妈打理一些琐事，在结束之后，我低着头呜咽着跟葙楠的妈妈道歉。

“你不用这样孩子，我相信葙楠不会怪你的。”葙楠的妈妈这样说着。

我抬起头看着神情呆滞，眼泪半悬在眼眶里的葙楠的妈妈。

“她不止一次地说过，你是她见过最好最好的人，无论你以后做什么，她都不会怪你。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毕竟是她犯的错，你不用太自责。”

“阿姨……”葙楠妈妈的过分通情达理让我更加自觉罪孽深重，我哭着恳求道，“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代替葙楠照顾您，我……”

“不用了。”葙楠的妈妈边摇头边打断了我。“你不欠我们，不用来赎罪，我相信葙楠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葙楠的妈妈顿了顿，不再看我，继续说：“说实话，我也不想要再看到你了。”

我满心愧疚地看着泪水里映出的葙楠妈妈的样子。

葙楠的妈妈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孩子啊，我能不怪你，可是，你能明白一个做妈妈的心吗？看到你总会想到难过的事，你知道吗？”

我哑口无言，深深地低着头，任由眼泪啪嗒啪嗒掉到地板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