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十五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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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标乍听也有点担心,前段时间他和干爹一起安排赵老师的工作、安排囡囡就读,比较了解胡拥军家庭,他本是复员军人,对部队的情怀自然也特殊,对肩扛两杠两星的胡拥军很尊敬,年纪悬殊并不大,可口口声声首长。而且他认为干爹之所以如此热心帮助赵老师,其实也带了点愧疚的心理,胡拥军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信念,不惜自家人节衣缩食,干爹虽然因为环境改变也没从前那么俭朴,可干爹终究是好人,不能象胡拥军一样再保持崇高的节操,当然就有愧疚了,当然就要做点什么使自己心安了。杨小标自己同样也是敬佩胡拥军的,他本来从小就是靠干爹接济的,不过他始终觉得为了别人使自己和家人受苦,太崇高了,当年干爹也没为了资助他爷孙让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吧,适可而止,太无私就显得虚假,古人不是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吗,是极端自私了点,也侧面体现了人性自私的基本常理。对于囡囡这个小姑娘有印象,接触几次觉得孩子挺懂事也挺听话,怎么会失踪呢?

于是笑着安慰:“赵老师,囡囡到底只是初中学生,怕是贪玩还是别的原因,你看才四、五点”

“不是啊,学校老师给我去了电话,说囡囡一天没去学校也没请假,我明明一早见她背着书包走了的啊,现在家里没人、学校没人,我找了几个她经常去的地方也没见到我、我早上不该骂她的”

杨小标听到电话里赵老师越说越哽咽。最后泣不成声,原来是孩子被大人骂了赌气连学校也没去,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外表秀秀气气地囡囡也蛮反叛的啊,就说:“赵老师,首长知道了吗?可以发动大家一起找找的。”

“你拥军大哥昨天就到下面军分区搞检查了。我也联系不上他,所以才打电话麻烦你,我才来春江。人生地不熟的,就麻烦你也帮我找找好吗?”

杨小标自然得答应。匆匆忙忙打了个出租车在囡囡学校附近找到了赵老师,天色渐晚,街上寒风凛冽,见赵老师满脸焦灼,嘴唇发青,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紧张,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恻隐之心油然而起,连忙问了囡囡早晨出门的衣着。打电话给宏哥让他指派兄弟们各自领几个水晶宫地男服务员四下寻找。安排妥当,也和赵老师沿街搜寻,这才在赵老师自责的絮叨中知道了些原委,原来囡囡昨天晚上放学回家就要买双新波鞋,她在学校参加了班级排球队,赵翠娥当然没答应,波鞋好看耐穿可价格也不便宜。加之囡囡正值发育长个子。也许花几十元买的新鞋隔个年头就不能穿了,苦口婆心劝囡囡打消念头。以为听话地孩子会理解,没料到囡囡第一次坚持己见,要是孩子她爸在家粗起嗓子吼几句,也就没事了,偏生老胡出差,母女俩争执起来,第二天一早囡囡还是要新鞋,赵翠娥仍是没同意,囡囡是哭着出的家门。平素中午赵翠娥在她学校吃中午饭,囡囡在自己学校吃午饭,所以直到下午班主任给她电话才知道,囡囡逃学一天,初次发生这样地事,男人又不在家,是以六神无主的赵翠娥才说囡囡失踪了。

杨小标一边劝着,一边耐心寻找,不时拿电话问兄弟们的进展,可惜都没收获,眼见着天黑下来,老天作怪还下起了雨,杨小标只得暂时请赵老师回家,不能小的没找到,大人折腾病了,赵翠娥当然不见女儿不肯回家,杨小标无奈只得给侯勇打传呼,启动派出所的人寻找,虽然侯勇辖区并不在此地,但是赵翠娥就放心了不少,危难之急还是信任公安派出所的。

杨小标见赵翠娥又冷又饿,连拉带拽地就请赵老师进街边咖啡店里,喝一杯滚热香浓的咖啡,吃点精致美味的奶油蛋糕,不至于饥寒交迫生病。杨小标自己也点了块蛋糕要了杯咖啡,在柔和的音乐、四周充满奶香咖啡香地氛围中,杨小标见到了赵老师紧抿着地嘴放松下来,也暗暗满意自己的安排,却想到了第一次和金桂进咖啡店喝咖啡,女人都有共性,即便再高兴再焦急,也会在吃喝时不知不觉矜持起来,小口啜着咖啡,小口抿着蛋糕,当然为了让赵老师更放松自然,他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不到十分钟,赵翠娥用纸巾擦拭着嘴,杨小标也不多问就让服务员买单,赵翠娥忽然小声说:“杨彪,这里的蛋糕真好吃,能不能给囡囡带一块?”

杨小标完全看不到赵老师脸上的不适应和求人的羞涩,只看到了依稀仿佛梦里见到妈妈那样的慈爱,饶是他一贯心肠挺硬也被感动,忙亲自起身去挑了两块他觉得最精致最美味的蛋糕包好,这里面哪只是两块蛋糕,分明是母亲浓烈地关爱!

虽然还没囡囡地消息,赵翠娥仍旧听从杨小标的劝说,一起回了军区家属院,老远就看见自家窗口有灯光,顾不得身边地杨小标,她马上拨腿就跑,冲进家门,不仅囡囡在书桌前做功课,胡拥军也坐在沙发上,就把囡囡搂在怀里痛哭起来。闹得胡拥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怎么了?!”随后见杨小标也出现在门口,忙站起来热情招呼:“小标兄弟也来了,快进来坐。”只是脸上的狐疑没消去。

赵翠娥哭着责备道:“囡囡,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妈妈了!”囡囡只是不吭声。

胡拥军在客人面前觉得自己爱人太不像话:“怎么了这事,不回家做饭,进门就哭什么呢!”

杨小标见囡囡在家,心情就放松了。笑道:“首长,你出差不在家,囡囡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学校上课,我和赵老师以为孩子迷路了还是怎么的,到处找了很久,这下好了。囡囡在家。”

赵翠娥也逐渐恢复了情绪,担心过后就是恼怒,厉声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为什么旷课!”

胡拥军大概也知道了原委,当然也很严厉:“囡囡你旷课逃学?胆子越来越大了。还不站好了说!”

囡囡也吓出了眼泪,说:“你们不给我买波鞋,同学们就笑话我,说我是乡巴佬,没波鞋就不我打排球,我不想被他们嘲笑讽刺,只有不去学校了!”

赵翠娥被孩子的话噎住了,转脸对胡拥军说:“囡囡硬要买几十元一双地波鞋,我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买了怕穿不了几天就浪费。昨天就劝了她很久,没想”

胡拥军怒道:“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家里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有钱还不跟你买啊,家里的钱有正用!”

囡囡倔强地说:“给自己的女儿买鞋就不是正用啊,你以为把钱给别人就厉害啊,都笑你们是蠢宝!”

胡拥军大骂放屁就要上前揍人。杨小标倒是挺可怜孩子。忙拉住胡拥军解围说:“首长,孩子不懂事。多思想教育就行了,赵老师自己是老师,肯定能教育好的,妹子家家的,打不解决问题,我们到后面说话,让赵老师去批评教导。”

被自己女儿骂蠢宝,而且是针对他资助战友父母地高尚事迹,胡拥军愤怒之余难免悲伤,坐在后面房间的床上直呼哧,杨小标先是给侯勇宏哥去电话说孩子找到了,才敬烟劝慰:“首长,孩子话肯定不经过脑子的,犯不着跟孩子生气,如今八十年代地孩子都是小皇帝,独生子女嘛,平常被家长娇生惯养的,他们哪里懂得我们大人地事呢,囡囡也是有自尊心的,我看不能责怪囡囡,是她学校的同学不懂事,我看还得找学校老师说明情况,不能让囡囡成为同学取笑的对象。”

胡拥军长叹道:“孩子是不懂事,可他们不也是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啊,我晓得我自掏腰包资助战友父母会被人笑话,只是没想到竟然成了大人们教育孩子的反面典型,连囡囡都听到了,嘿嘿,我是蠢宝!”

杨小标笑道:“以前提倡艰苦朴素,现在时代不同了,条件好了,肯定就对物资要求高了,不说我们大人的穿着,就是孩子们也是五颜六色的,何况春江还是省城呢,囡囡也的确穿得太朴素了,大冷天孩子们都穿羽绒衣,我看囡囡还穿棉袄,孩子们不晓得大人们地想法,相互攀比难免拿囡囡取笑。不说现在,我小时候家里穷打赤脚读书不也被同学嘲笑过吗。”

胡拥军垂着头说:“你说地我怎么不晓得呢,都说天下父母心,我也不想太苦了囡囡,只是情况你也知道,实在也是没办法啊。”

杨小标说:“首长,其实我以前也跟干爹说过,靠你们自己的能力又能帮得了多少呢,这个三十那个五十的,说实在话,如今三五十元,真不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当然农村里多个三五十元,一月也能多吃几餐肉,可这是苦了囡囡和赵老师才起到的点点效果啊。现在市场经济,说白了就是谁有钱谁能耐,咱们部队不也开始这样了吗,就拿咱们省军区,为什么搞酒店搞公司,不就是赚钱么,还有春江到处能见到武警帮邮电部门挖电缆沟,不也是在赚钱吗,拍电影拍电视剧请部队帮忙,部队还是收了钱的,归根结底,现在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

胡拥军狠狠地吸着烟,说:“小标,别说了,道理谁都懂点,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哪怕囡囡再苦,古代人都有情同朱张的美谈,我也得对得起我牺牲地那些兄弟!”胡拥军知道这个典故,是部队首长赞扬他时说地,他也问了些有学问的院校军官,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小标自然不晓得“情同朱张”地典故,大致也能猜到应该就是讲信誉重承诺,只是他三年兵的战友之情肯定没胡拥军生死相交那么深厚。如今是还和战友有点联系,都是些生意往来,都钻钱眼里了,自然也想帮帮这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可要是直接那钱给人家未免不妥,倒是不如劝劝胡拥军。利用部队便利做点什么生意,他在这方面是有经验地,就说:“首长。你是后勤的处长,职权也不小了。既然上面都走市场经济的路子,肯定是没错的,不如你也想想辙,不说硬是要改善自己的生活,多少也能让你战友父母的晚年过得舒适点。”

胡拥军地确为这些烦恼,战友们父母年岁已高,病痛自然也多,都指望部队当干部的胡拥军能解决点,甚至有的直接就写信要钱。他凭个人收入肯定满足不了。为此还得给老人道歉,杨小标地提议有点让他心动,在后勤这么些年,他也曾见到一些军官利用职权损公肥私,他从前是不屑,但要合理利用职权来做好事,能解决实际问题。未尝不可。何况他与小标也算不错的朋友,只是再好地借口也是违反纪律。他倒有点拿不定主意。

杨小标察言观色就厉害得多了,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打动了胡拥军的心,接着出主意道:“首长,后勤不是有汽车队吗,平常闲着也是闲着,放出来跑点短途什么的,用赚的钱买汽油改善士兵们的伙食,既锻炼了汽车兵的技术也没占公家什么便宜,还能更好的赡养战友父母,是不是,什么营房修缮等等,都是可以的。到时候钱多了成立个基金,每月发几百生活费发几百医药费,不就老有所养了吗。”

胡拥军犹豫半晌,也可以说经过了激烈地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没表态同意,只是犹犹豫豫地神态让杨小标感觉有戏,明子地公司不就是缺乏能赚钱的车吗,军车多好,不怕关卡费用也低,给开车的司机一点报酬,大头不就是公司和军官们分么。临走时杨小标从手包里拿出两千元说:“这点钱不多,是我个人给首长战友父母买营养品的,还请首长转交。”听着胡拥军道谢的话,似自言自语似对其而言地说:“唉,给一次也就一次!”看胡拥军表情,知道这话应该刺激不小。

送小标出门,胡拥军看到还含着眼泪的囡囡在大口吃着蛋糕,竟一点不浪费地把沾在手指上的奶油添干净,再铁石心肠也不由为之心酸,何况是孩子地父亲呢,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东西在心酸之时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再说杨陆顺和沁言回了廊柱市地新家,婚假一结束就要开始正常上班,也面临着在市委工作新的分工,不求权力炙手可热,当然也不希望自己在***里可有可无,是以回家头个晚上就再次去了市委王书记家,挑了个王书记没在家地时候,借口无外乎是看望易颖珊,沁言在上海没给自己买什么东西,却是精心挑了点花哨小玩意,既不违反原则又能讨人喜欢,易颖珊也觉得好看的丝巾等小玩意适用,带着彰显自己的风度,就比那些刻意讨好却送价值昂贵的礼物的人要好亲近得多,有时候为了拒绝礼物,导致连朋友都做不成的,比比皆是。赵君豪的爱人周笛也蛮喜欢沁言从上海带来的小礼物,杨陆顺看得出礼物虽不值钱,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送贵重礼物就少了很多恬淡随意。

杨陆顺婚假结束上班的第一天,得去向秘书长吕沐销假,随手奉上一罐正宗的西湖龙井好茶,迎合了秘书长的嗜好也显得风雅,吕沐看着龙井茶,笑得很满意:“陆顺,谢谢你的好茶啊。上班了,个人有什么想法啊,市委王书记指示过,你新婚后就得有分工。”

杨陆顺说:“我个人是完全服从组织的安排,如果真给机会我自己选择,我请秘书长考虑能不能让我从事文字工作。”

吕沐呵呵笑了起来:“好,我会如实向王书记汇报的,你是在党政机关工作多年的同志,市委副秘书长职务的重要性我也不赘加细说,我倒是很同意你的第一句话,是组织培养的干部,就要有完全服从组织安排的觉悟。陆顺同志很不错啊。”

杨陆顺微笑着,秘书长前面的话无非是官话套话,结尾的评语才是重点,既然有不错的评语,想必分工也会不差,他的笑容也更是笃定。

从秘书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王炳方已经等在里面了,杨陆顺笑道:“老王,来得正好,知道你喜欢喝咖啡,我爱人亲自给你挑了些咖啡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啊。”

王炳方说:“什么我来得正好,就等你的咖啡豆呢,中午回家好好品尝,要是真好,我亲自打电话去妇联向沁言同志致谢。”

杨陆顺见王炳方如同猫儿见了小鱼一样又闻又嗅的,不由好笑:“老王,要喝咖啡去咖啡店了,何必自己磨自己煮那么麻烦。”

王炳方一笑,大有乐在其中的意思,却神秘兮兮地说:“老弟,估计你要去负责开发区的工作。”不等杨陆顺发问,哈哈一笑拧着咖啡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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