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明我的手艺还行嘛，这黄鼠狼肉最难做了。一个不慎，可就糟蹋好东西了。我可是炖了它一下午。”向老汉的得意的说着。

黄鼠狼的肉又腥又膻，和狗肉的味道差不离，不过因为它是野生的，所以比狗肉更鲜美，但是越好吃的菜它就越难做。你要是煮不脱它的腥味和膻味，那就根本没法吃，暴殄天物了。

向南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味道有点像牛肉，又有点像鸡肉，反正咸津津、辣丝丝的，好像整条舌头的味蕾在瞬间全部活跃了起来，可是随即就叹气起来。

“怎么，腥味没去尽？”向老汉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是想这条黄鼠狼太小了一点，美味是美味，可是不够吃啊。”向南又使劲的砸吧着嘴，意犹未尽的看着桶里的肉。

“呵呵，这是用来当菜吃的嘛，还没听说过拿肉当饭吃的呢！拿来，我去热，再过一会呀，我怕都没了。呵呵。”燕燕笑道。

“当饭吃也行啊，我回去拿点面粉，做几个疙瘩放进去一起炖，那也是难得的美味啊！”向老汉放下烟锅，从椅子上爬起来，就往外走。

“表叔，你等会，我娘给我包里塞了一包粉，不知道是米粉还是面粉，我来看看。”燕燕连忙从包里翻出了一包东西递给向老汉。

“这是红薯粉。比面粉米粉强多了，又甜还有糯性，用红薯粉做疙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向老汉喜道“你娘家地种得还挺大，还能磨这么多的红薯粉呢。”

“恩，那我就去点火了，向南哥，放三斤的粉差不多了吧？”

向南吓了一跳，这丫头感情是把他男人当猪了吧，连忙说道“二斤吧，二斤粉能做出五斤东西来，应该够吃了吧。”

“红薯粉瓷实，二斤粉顶天能涨到三斤，就听燕燕的，加三斤粉的疙瘩吧。”向老汉磕了磕烟锅说道。

“哎，向南哥，你陪表叔说说话，我一个人就够了。”

燕燕今天受了惊吓，向南有点不放心再让她干活，本想亲自做饭的，不过表叔也不常来，又不好不陪着。只是朝厨房那头望了望，隐隐有点担忧的神色。

向老汉一把年纪的人，又岂会窥不破向南心中所想。接过向南给自己倒的一杯水，打了个哈哈说道“哎，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白天打瞌睡，我先眯会，你去陪燕燕做饭，一会好了叫我就行。”

“好。”向南听完三步并作两步的窜走了。

燕燕正蹲在地上用盆和粉，见到向南进来问道“怎么不陪表叔聊天啊？”

“表叔说要眯会，让我来帮你做饭，我来帮你和吧。”说着蹲就要将手往面盆里插。

“别动，别动，看你手都没洗，待会怎么吃啊。”燕燕连忙将面盆拉走，不让向南动手。

“那我干什么啊？”

“你先在一边玩着吧，待会做好了，第一个让你吃好不好？”燕燕一边说着，手里不停。

让我一边玩去？向南忍俊不禁，看着燕燕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同心大起，对燕燕说“燕燕，你看你脸上是什么？”

“啊，我脸上有东西呀？在哪里？”

“在这边，你用手摸摸就知道了。”

“没有呀？”

“不是那边，是这边，鼻子上面，对，摸到了吗？”向南忍着笑继续逗。

“哪有呀？”燕燕急道，然后看到向南憋着笑，看看自己双手，就知道他在使坏了。“你坏透了，我给你也涂花猫。”说着抓起一把湿粉往向南脸上抹去，向南很配合的躲了几下，能让燕燕开心的事情，他总是会很认真的对待的。

两人打逗了一会，结果当然是又往盆里添了半斤的红薯粉，因为某人已经一脸粉刷墙了。

燕燕将粉和好后，向南赶紧去灶里点火，先在锅里烧上热水，再将黄鼠狼肉放进去炖，等汤沸腾以后，就见燕燕从面盆里揪下已经和好的粉团，拇指大小一个，一个一个的往锅里扔。

向南禁不住问道“燕燕，就这么往下扔，不用擀擀什么的？”在他的理解中，用面粉一类做成的东西都是要经过一定加工的，例如包子饺子馄饨，就算是馒头也得捏成长条形吧。

“不用啊，这是疙瘩嘛，就这么一揪就行了，你小时候没吃过啊？”燕燕奇道，山村里因为没有什么零食，就经常用这个来糊弄小孩子，燕燕儿时就没少吃。

“好多年没吃过，现在忘了。”向南挠了挠头道。

“哦。”燕燕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花了半个钟头，热腾腾的黄鼠狼肉炖红薯粉疙瘩就出锅了，装了满满的一大脸盆，向南小心的将这盆肉疙瘩端进了堂屋，顿时整个房间就笼罩在一片热气和香气之中。

向南原本以为这黄鼠狼应该是一身瘦肉才对，哪知经过这一熬一炖，汤里都是黄橙橙的油，用勺舀起来一喝，比鸡汤还带劲。

那肉鲜嫩软滑不必说，至于那疙瘩，向南一开始对它的味道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光从外表看，也够寒碜的，又没馅，哪能好吃得起来。

不过看表叔和燕燕吃得津津有味，也将信将疑的夹了一个。一口咬开，一股油汪汪咸津津、又带点甜味的汁液涌入口中，顺着食道快速的滑入胃里，那感觉太通透了，这哪是什么食物啊，这分明就是治疗食欲不振的良药嘛，什么健胃消食片，什么胃肠安，统统见鬼去吧。

吃了这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这疙瘩不大，刚好一口一个。不过这疙瘩太滑不好夹，向南直接用叉的，一手一根筷子，左边叉完右边叉，不时燕燕还送过来一筷子，将嘴里塞得满满的，忙得不亦乐乎！

“这黄鼠狼肉的精华都熬到汤里来了，现在汤又全进了疙瘩里面，所以这味道才这么好。幸亏听燕燕的煮了三斤粉，要不然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向南边吃边点头，还冲燕燕伸出大拇指，惹得燕燕咯咯娇笑。

向老汉放下筷子，掏出烟锅点了起来，吧嗒了一口，说道“刚进门看你抓了头麋鹿，喜欢吃鹿肉啊？”

“不是，是燕燕喜欢，要养着玩呢。”

“养着？那头鹿老得快死了，养不长啊。”

“什么，那鹿……老得快死了？”向老汉语出惊人，向南惊呼道。

向老汉说那是一头快死的老鹿，向南和燕燕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向老汉笑着说“不信是吧？”

“嗯。”向南咕咚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块肉汤疙瘩。

“跟我去看看，我给你说说。”说着就起身朝外走，向南和燕燕随后跟去。

那头鹿被向南关在柴房里，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柴房里没有灯，燕燕从灶台上拿了一根火折子点上，递给了向老汉。这火折子光线微弱，拿在手里，仅能看见周围两三米的东西，山里没通电前都是用这个。

向老汉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拨弄着老鹿的脑袋，那鹿开始还挣扎一番，不过看见随后跟进来的向南和燕燕，就安静了下来。

“向南，你看这鹿角有什么不对劲吗？”向老汉将火光对着老鹿的犄角，回头问向南道。

向南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这头所谓的小鹿，只是个头小点，果然是一头老鹿，而且是一头很老的老鹿，因为它头顶的角都已经磨得只剩下一点点根部了，不细看还以为是刚刚长出来的呢。

“这，怎么会这样呢？”向南惊讶的问道。

“是啊，表叔，这小鹿的角怎么都断了？”燕燕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凑过头来问道。

“你还小鹿小鹿的叫呢，搞不好就该叫鹿爷爷了，都不知道它几岁了。”向南打趣道。

“鹿爷爷就鹿爷爷，表叔，那是谁把鹿爷爷的角给弄断了？”

向老汉又在老鹿身上抚摸了几下，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样子它年岁不小了，你们就好好养着它吧。”

燕燕应道“那肯定了，以后我天天给它送最新鲜的菜，一定把它养的胖胖的。”

“我们还是出去吧，别打扰老鹿休息了，白天别忘了放它出来透透气。”向老汉意味深长的说道。

等向老汉和燕燕出去，向南关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老鹿一眼，夜色中那两点荧光一眨一眨的，总让他感到有那么一点不安。

回到屋里，向南急不可待的问道“表叔，你刚才是有话没说吧？”

“好小子，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有些话刚才是在不能说。听老人讲，上了年岁的东西都有灵性，那头鹿依我看，得有几百岁了吧。”向老汉狠狠吸了口烟说道，他那烟锅是用竹根做成的，头部黄铜包就，一面装水，一面装烟，抽一口，呼噜噜的响，甚是带劲，山里俗称水烟袋。

“几百岁？”向南惊讶道，燕燕倒是没什么感觉，心里倒是觉得向南哥有点大惊小怪，听老人说寿星老爷的那头鹿都几万岁了呢。

“最少是几百岁了，要不然那犄角能磨成那样，它那犄角可不是断了，而是实实在在一天天的退化掉了。还有它那身皮毛，也基本上褪得差不多了。真不知道它怎么活了这么久，对了，你怎么把它抓来了？”

“不是我抓它来的，是它非要跟我回来的。”向南两手一摊，接着将如何遭遇野猪，如何被老鹿所救，又是怎么将老鹿带回来的事情跟向老汉说了一遍。

“你们今天碰到的那头野猪八成是野猪王。”

“野猪王？不会这么寸吧，第一次遇到野猪就是野猪王。”不由得向南不惊讶，今天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哪有野猪长到三四百斤的，还是黄棕色的，八成是野猪王了。不过奇怪的是怎么野猪王出巡就它自己，没带随从呢？”向老汉疑惑的说着“你和燕燕都没事吧？”

“没事，幸亏那头老鹿及时出现了，要不然还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