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是森林和田野连成一片的银色世界。军武把女人平放在田坎上，自己疯跑起来。他想把那些草把子挪到一堆，然后打散做个“金丝床”。军武铺一层稻草就望一眼女人，女人在朝他笑，眼里的柔情，把月光都搅成了一团浑水。军武热切地希望女人一直这样笑，事实上女人一直这样笑。军武就边铺稻草边享受着女人的笑，女人的笑很妩媚，妩媚中带点不易察觉的****，往上启的嘴唇快和耳朵连在一块了。不知不觉，女人的笑幻化出一个年轻姑娘的笑。军武知道女人不是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代替不了这个女人，然而，年轻姑娘的笑却意外地突现在军武眼前，那是一盘珍珠落地的清脆。

他就记起了那个夜晚，在白英的宿舍里，她患了牙疼病。他为她上药水，他先是俯在她上方，接着，他又伏到了她的身上……

时间变得美好起来，月亮也不知躲到哪里潇洒去了，只剩一抹清灰。军武终于叠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金丝床”。他把女人放上去，女人在金丝床上滚动，脸上有种难以遏止的欢愉。她仿佛在告诉军武，他所营建出的浪漫是她的快乐，她只愿赶快燃烧起来。军武毫不犹豫地脱了她的风衣，顿了下，又解开了第一粒纽扣，军武在第一粒纽扣里看到了女人白细光滑的脖子，他只用手摸了一下就解开第二粒纽扣，他看到了女人深陷的乳沟；解开第三粒纽扣，他看到了一对小山似的红乳罩；解开第四粒纽扣，手颤动了一下，但还是解开了。解到第五粒纽扣，也是最后一粒纽扣，军武愣了一下，手有些哆嗦。偏偏在这时，军武觉得女人像当年的白英一样，啊呀了一声，接着，将自己的双腿勾在他的脊背上。

“白英啊！”他神秘莫测地喊叫了一声。

“军武！啊……”她在下面神秘莫测地回应了他。

军武的心里一阵轰鸣，他没有解开第五粒纽扣，而是自己抓住自己的手，紧紧地抓住，以至把指甲嵌进手背的皮肉里。打散的思维怎么也收不回，心里的欲念也随着扩张的思绪慢慢散去，身体的某个部位在一寸一寸地萎缩。他把第四粒纽扣扣上，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第四粒纽扣扣上，但他还是扣上了，一扣上他的心也跟着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针扎了一下，不是痛，却比痛要难受。接下来他扣第三粒纽扣，或许是因为扣眼有点紧，也或许是手的抖动，他竟然没有扣进去，这时，他仰起头来看了一眼女人的脸，女人的眼睛微闭着，但他仿佛看到了女人眼中的迷惘，这种迷惘像涨上来的潮水，正在将她刚刚涌上的幸福节节败退。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胸口舒缓了一下，这下他扣进去了。然后是第二粒。也就是在他扣上第二粒的时候，女人猛然睁开眼睛。当他准备扣上第一粒纽扣时，女人翻身坐起一把推开他，背过身去，自己扣上第一粒纽扣。军武被女人这一推，倒到“金丝床”的另一边。他抬起双手，在空中做了个类似拥抱的动作，然而又垂下手来，抓了一把稻草，盖在自己脸上。

火车终于来了。军武拉着白英上了车。车上人多，没有看见空座位。军武对白英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座位。当军武找到座位再返回来时，白英却不见了。蓦地，一种不悦的感觉突然抓住了他，他问旁边的乘客那个女人去了哪儿？一位老头儿看了看他，将一封叠成鸿雁开头的信箋放到他的手里，打开一看，军武几乎要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