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安的，并不是这些未知生物，而是张山隐约发现，大楼好像在坍塌，因为地面不停在颤抖。

耳朵被震坏，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窗户被未知生物挡住，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他却可以猜得到，外头怕是有无数这样的未知生物，正铺天盖地的环绕在周围。

而这幢游戏至关重要的大楼从刚刚那剧烈震颤之后就开始崩塌，再没停止过。

……

身体不受控制的不断下坠，

强烈的坠落感和黑暗将王晓包围。

刺激的失重感，杂乱无章的心跳，加速流动的血液，无不摧残着人的神经。

风刃切割着身体，两颊变形，鼻腔嘴里灌满了令人窒息的大团空气，胃里翻江倒海。

他惊恐尖叫，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看见的是嘴比他张的还大，尖叫的人。

他拼命想要去抓住点什么，

可是什么都抓不到，

无助、恐惧、晕眩，天旋地转。

世界像是远远离他而去，

徒留他一人。

他也要死了吗？

是被淘汰，

还是成为这里NPC的一员？

不！

他宁愿像人一样死！

也不要变成那些不人不鬼的样子。

地面上的楼房像一颗颗棋子整齐林立，

草坪在眼前飞速放大……

他闭上眼，

砰！

一声巨响，他陷入了黑暗。

也许是短短几秒，也许是一个轮回，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从他脑海争先恐后涌出来。

强烈的情绪堵塞他的心口，似乎要跳出将他的心脏撑破。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为什么这么怨恨。

为什么又这么委屈呢？

眩晕还在，

王晓在心里低喃。

诡异的，世界有了声音…

王晓“睁”开了眼睛，

中央空调的风吹打在身上，一群形形色色的人就在他周围好几米远的地方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他们的声音或缥缈或真实，一会儿在他耳边低语，一边又悠远得像是从天际传来，模模糊糊得听不真切。王晓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这些画面……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为什么他的脸这么熟悉、这么让他恐惧？

伸手拨开迷雾，磨砂似的世界倏地清晰起来，被锁住的记忆如同巨浪拍向他。

他们的声音也传到他耳里。

【你们是废物吗？人都看不住！！】

【人是谁放跑的？】

【啊！！！】

惨叫声震得整个楼层在颤抖，房顶上的砂砾扑簌簌掉落在地。

断臂、鲜血飙溅、嚎叫，

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死死盯住那人的脸。

强烈的恐惧如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

猩红的血液飞溅在那人脸上，嘀嘀嗒嗒顺着棕色的头发淌下来，右的耳钉轻轻摇晃着。

是他的脸！

那是他自己的脸！

王晓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他浑身僵硬，血液像是凝固了他手脚，他动弹不得。

他嘴唇嗫嚅着想发出声音，却仿若失声，咿咿呀呀不成句子。

旁边围着的人还在叭叭叭地谩骂，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看着对面自己的那张脸表情变化，

僵硬、犹豫又纠结。

换成平常应该会觉得十分有趣，

如果那人不是自己，

如果他的手上没有刀。

只有王晓自己知道，当时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

杀死一个NPC，

对方只是个NPC而已。

那人走近了，

王晓尖叫着，挣扎着，却完全脱离不了周围人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