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音在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 一路嗷嗷叫引来了城中诸多百姓的侧目,还有人推开楼阁小窗,往下张望是谁家的倒霉孩子。
最后见她纵身一跃, 有如咸鱼突刺,窜进车厢里, 吓得不停打滚。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鸡皮疙瘩!鸡皮疙瘩!!
毛骨悚然!毛骨悚然!!
在车里等着的兔萌萌见她突然出现,惊得差点跳起来,长耳朵竖得高高的, 清驱也被吓了一跳, 扭脖子往后头车厢里看,奈何鞍具限制没法转身。
怎么了这是?
待言音把一身寒毛都给滚下去了,这才忽然消停,把头靠在她堆出来的懒人沙发上,双眼空洞悠远,仿佛菩提顿悟。
兔萌萌受惊的耳朵慢慢落下, 凑过去想推推她:“言音?怎么了?”
岂料才推了一下, 言音便猛地咸鱼挺身, 仰卧起坐, 掀开车帘,揪揪清驱马尾巴:“清驱, 快跑, 赶紧走!”
快马加鞭的走!
马不停蹄的走!
一日千里的走!
清驱极少看她如此慌慌张张, 心里还想这死小孩怎么一回来就急得跟躲债似的?到底是去买了本书还是去掀了书摊?
面上虽然困惑又嫌弃,马蹄却还是哒哒哒拉着车轱辘动了起来, 直直朝城门跑去。
言音松口气松开车帘,转身扑到兔萌萌怀里,嘤嘤落泪:“萌萌啊, 你说的太对了,简直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我?我说什么了?
她从回来就一惊一乍的,兔萌萌到现在还懵得不行,茫然地眨眨眼,抬起手虚扶住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言音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尽是槽点,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总之就是——
“我在书斋里碰上了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叫白阙来着,我说叫他离我远一点。他不肯,我问他为什么不肯,他居然说他喜欢我!你说他是不是莫名其妙?!我和他才见过四次,才四面谈什么喜欢?!喜个爪爪的欢!!”
多么轻浮一反派!
巨特么信口开河一反派!
虽然她讲得颠三倒四,
语意不通,但兔萌萌还是听明了此间发生的事,当即赤瞳微缩,眉头紧蹙,有些愠色地看向一旁趴着的白色猫崽。
果真不能疏忽。
本以为只是去个书斋的功夫,那厮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岂料他会这般见缝插针,还好意思对言音说出那种荒唐透顶的话来。
这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尊座该有的言行吗?
欺骗感情是何等的无耻!
兔萌萌心中警报哔哔作响,原本虚扶着言音的手将她搂进怀里,决意今后对这那老不正经的混账严防死守。
www.youxs.org
小猫被瞪的这一眼委实冤枉,再看看满脸接受无能的言音,无奈地甩了甩尾巴。
都是本体干的蠢事,还请不要上升元神。
毕竟它只是一只无辜的猫猫,并没有不轨之心。
随后,真正“心怀不轨”的白阙回到元神所在,便在识海里听见了小姑娘惨兮兮的诉苦。
“……萌萌你说得对,外面坏人太多了,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儿,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儿,满脑子阴谋诡计,简直人面兽心……真是臭不要脸。”
不必猜也知道是在说谁。
白阙:“……”
www.youxs.org
而兔萌萌则听得泪眼朦胧,心底十分欣慰,边给言音顺顺头发边点头表赞。
说得太好了,请务必保持这份戒心。
珍爱生命,远离大猪蹄子。
今日反派的精神攻击来得过于突然,言音半天没能缓过神来,在兔萌萌怀里嘤嘤一会儿,又突然直起身来,翻出一面小镜子,仔细一瞧。
里头的小脸和她四目相对。
这丑吗?这算丑吗?虽然没有澜雨那么惊艳,也没有萌萌那么可爱,可这……可这……这……
确实是没有一点杀伤力的长相。
可恶啊!
难怪反派会觉得她好欺负。
言音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把关公包公的神色都给模仿了一遍,半点卵用没有,还是极其适合□□的一张脸,感觉打一顿可以哭上好久。
镜子从她无力的指尖滑落,她向后仰倒在软垫子上,扁扁嘴,郁闷地蹬了蹬腿,总结道:“白阙真的好讨厌……”
啊这。
此话一出,识海里便是乌云密布,愁云惨淡,看起来极为萧条。既暗示了当前人物的心情,渲染了凄惨的氛围,揭露了一时冒进的悲惨下场,还预知了之后人物不受待见的命运。
可怜。
小猫咂咂嘴,抬起前爪慢悠悠地洗脸——想想也是,刚说完真情流露的话,心上人就嗷嗷鬼叫地跑走了……
确实容易自闭。
不过它也不太在意,毕竟本体喜欢上言音之前就是大坏蛋,还曾经试图抹杀言音,现在受到这种这待遇,不过咎由自取,是该让他好好反省。
但作为一只善良的猫,还是可以意思意思,安慰一下自己本体。
于是小猫歪歪头,默默凑到言音边上,肉爪爪试探地踩踩她的肚皮,待找到了不会压着她的地方,身子才软软一瘫,四爪朝天,从喉咙里发出亲近地咕噜咕噜声。
何等治愈。
言音恹恹垂下头,把小猫抱进怀里,猛吸一口。
谁会上那个大反派的当啊……他有什么了不起,说句鬼话就想把恶毒女配拉上他的贼船,以为自己长得就不丑了吗?明明都没有小猫一半可爱!
就算要谈恋爱她也只和小喵谈!
言音吸吸鼻子,抱住小猫使劲蹭蹭,再捏捏粉嫩嫩的肉垫垫,面上才出现了几分笑意。
和面对白阙本体时神色大不相同。
识海里的白阙见状老伤心了,甚至有些委屈:“那么讨厌我,又何苦捏我爪子……”
而他的元神安慰他:“喵呜~”
——别在意,捏的是我爪爪。
白阙:“……”
嗯,谢谢。
并没有被安慰到。
行进的马车里摇摇晃晃,言音经此一吓更是斗志昂扬,抱着小猫再吸溜一会儿,随即转头起身打开桌案,抄出从书斋里得到的当今地图摊开。
臭反派,等着!
我一定会拆穿你的所有阴谋!
你要是想毁灭世界,老子就拯救世界!
这口号虽然喊得极其中二,但胜在鼓舞人心,言音当前热血上头,也没发现自己的宏图壮志里有什么不对,一手抓起炭笔一手拿着小本本,直接在地图上奋笔疾书。
本灵岛辈分最大的崽,绝不认输!
小猫就从她怀里滑下来,顺势窝在她大腿上,摊开肚皮跟着马车微微摆动,像躺在柔软的摇篮里一样,变得有些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听见言音小声嘟囔道:“小喵,把那家伙的脸记住了,下次再碰见,不要给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让大喵一爪蹬开。”
白阙闻言:“……大可不必。”
双方意见出现巨大冲突。
本体还是言音,这是一个毫不艰难的问题。
——当然是听言音的。
于是小猫伸了个长长地懒腰,打了大大地哈欠,爽快地答应了:“喵嗷~”
言音低下头在它脑门上啾一口。
一旁的兔萌萌眼睁睁看着言音边在写字,边和她的猫腻腻歪歪,感觉眼尾微微抽搐。
还是禁不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虽说言音对那厮有了防备是大好事,至少不会轻易中他诡计,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最信任的,最毫无保留的,这只猫崽模样的凶兽……
不就是白尊座吗!
午时在处安城里耽搁了些时间,等清驱拉着马车跑到下一个城镇,估计也得是傍晚时分了。
一路上言音都在对着桌上的地图不停描画,也不知想找出什么,只用炭笔标得到处都是,一直到车上灵灯亮起也没停下。
兔萌萌合上手里打发时间的话本,轻声询问道:“言音……你在做什么呀?”
她担心言音此时在查正事,或者说有关于灵岛的要闻,便想着避嫌,不太敢上前去看,只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
可言音压根没想着避讳她,笔下仍旧不停,随口答道:“啊,我在复盘,追溯那假方守心的行动轨迹。”
待她标完最后一个点,涂好方向和时间,这才把笔放下,做了个伸展动作,只是做了一半突然停顿:“哎呦喂,腰麻了!”
兔萌萌赶紧递个软垫给她。
言音笑着接过,把软垫往腰后一塞:“现在想想,他的言行里面明明就有诸多漏洞,我却潜意识地忽略或合理化了……这大概就是贝勃效应吧——在经历过强烈冲击之后,便以为结束了
,之后的异样就会变得难以察觉。”
那时候她目光狭小,知情不足,就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离园里头,所以在意识到假方守心的异常之后,便只把他和当下环境联系在了一起,并借此推测出了他同样持有戏贴的事实。
是以在他揭开第一层隐瞒的时候,自己便掉以轻心,想当然地把剩余的怪异感都归结到了之前的推测里,完全没想过打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就像那场梦中梦,以为自己已经挣脱了梦境,其实却还在更大的梦境之中。
言音按住炭笔打了个转,轻笑道:“确实是隐藏身份的好手,是我棋差一招。”
不过这回……那小子就要被她将上一军了。
旋转的炭笔停下,尖头指向某个方向,言音的视线也虚落图上,眼中墨色沉沉。
倒也不完全是对方高明。
还因为你对身边的人都太没戒心了啊。
兔萌萌看着再次陷入思索的言音,直到眼眶有些酸涩,方才眨了一下,转头去望车窗外渐散的夕阳,红光中茂盛的树影飞速流淌。
想起白阙此前尖锐的反问——【你不也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不可谓不刺耳的一句话。
但就好比在兽谷的果园里种下一颗树苗,需要耗费那么漫长的时间和努力,那些驱虫、除草、浇水、嫁接、修剪,每一株都需要精心维护才能平安到结果……而毁掉一片森林,让它们尽数腐烂,却只需要她轻轻拨弦。
安生难,赐死易。
正是因为不甘辜负,才越不敢坦白自己的狰狞面目啊。
隐隐约约的不安在心口萦绕,不知不觉间,尖锐的刺痛忽然从耳跟处蔓延,还未有行动,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
兔萌萌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又揪住了耳朵,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猝然对上一双蕴着温柔的眉眼。
言音笑看着她,往她手里塞了个橘子,问:“饿了吗?先吃点水果垫肚子吧,下一个城镇据说有盐水鸡,到客栈买一只尝尝吧?”
兔萌萌怔愣片刻,傻傻点头,把手里的橘子掰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白阙突然支棱起来:只肯和猫谈恋爱?那我还有戏啊!
元神迅速后退,划清界限:我看你是想害我。
阅读捏捏反派小肉垫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