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木唤出三只大钟，分别困住了常茹苑和墨黎的驭兽，掸了掸衣袖。墨黎赶忙跑过去关切地问他：“殿下可有受伤？”

南兮木冷冷朝她看过来一眼，墨黎立即将手收回，悻悻地重新跪了下来。

常茹苑也赶忙走过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还没说话，南兮木便已经抬手阻止了她。

他一双眼睛带着锐利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墨黎，突然冷笑了一声：“为救你斩杀了我的一条腾蛇，算我南兮木瞎了眼！”

“殿下！”墨黎赶忙叫住他，膝行两步，到他跟前，“求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成为巫灵以后定会努力学习，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南兮木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眼里尽是嘲谑之意，“魔君烈阳最看中的亲信我又怎敢纳为己用！”

“殿下错怪奴婢了！奴婢一介草莽，又是低贱的庸族，怎会同那烈阳君沆瀣一气？”墨黎仰着红彤彤的小脸，情真意切，“一年以前奴婢确实见过那个魔头，当时奴婢还遇见了申嫮小姐……还险些被申小姐撸去炼丹，那时奴婢慌不择路，落入雨师密道，本以为逃过一劫，不成想又被那魔头撸了去……若不是华胥神兵相救，奴婢恐怕都没机会服侍殿下了呀！呜呜……”

墨黎说得声泪俱下，可面前的南兮木却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反而越来越冷。

墨黎一边抹眼睛一边偷偷观察南兮木的神色，见他面色不善，心中更是没底。

“封了灵识竟也能将你撸去，为了护你不被申嫮追杀又不惜损耗修为强行解除封印，为此还炸了我雨师的密道，招来了华胥追兵！你这庸族对他来说倒是金贵得很！”

墨黎微微一愣，突然沉默下来。

南兮木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什么，在他提起这事时，墨黎的神情突然冰冷下来。她也不再辩解，只淡淡回他：“堂堂第一魔君怎会为我这么一个下贱庸族身陷险境？殿下太高看我墨黎了。”

她答得沉冷，再没了方才的小女儿之态，如此模样反倒看起来更真实了一些。南兮木正在揣测墨黎的心思，不想她竟突然站起身来，抹了脸上的眼泪，神情一瞬冷淡下来：“……该说的话，奴婢都已经说完了，信不信全在殿下，可我墨黎对天启示，殿下的恩情对当报答！”

撂下这话，墨黎竟转身离去。

银色的月光披洒在墨黎那有些破烂的玄色巫衣上，她步履坚定地朝前走去，只是背影中却总透着一股执拗的顽强。

冉让在意过她？呵，这怕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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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谷位于汤山之南，因曾为日神九子沐浴之地，谷水沸腾，故此得名。汤谷蕴含着无尚灵力，巫灵借于此处修习。

今日墨黎起得特别早，穿好巫衣，将那小木铃铛往腰间的赭鞭上一系，对着铜镜好好打量一番，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喂，白夜，你醒了吗？”

没有回答。自从白夜上次动用灵力帮助她找回相宜之后便再次陷入了沉睡，他错过了她的巫灵封祭大典，这让墨黎总有些遗憾。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玄色的巫衣，木质的铃铛，象征着她的巫灵身份。

“墨黎，你成功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叫上相宜高高兴兴出门去了。

汤谷之路并非常人可以进入，外面设有一道结界，只有巫灵凭借象征自己身份的木铃方能步入结界之中，墨黎到那时正见那日与她一同入选的四名巫灵身形两前两后朝结界走去。虽说那一日他们五人都带着面具，可从身形和气质并不难认。

“哎！”墨黎刚要同他们四人打招呼，可那四个巫灵却已经隐没在结界之中。

墨黎看着那四人消失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小铃铛。

相宜从旁嗷嗷叫了两声，墨黎似是听懂了它的话一般，不由笑着蹲下身，捧起相宜的小虎头来问它：“你说你进不去？”

相宜又叫了两声，墨黎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原来你是来送我的呀……好，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许是通灵的关系，她和相宜的交流越来越顺畅了。

相宜开心地舔着墨黎的手心，墨黎又不放心地嘱咐起来：“不可伤人，尤其不能伤害南太子，记下了？”

相宜嗷嗷叫着回应她，又后退了两步，摇着大尾巴满眼期待地望着墨黎。

墨黎这才站起身来，重新看向结界，解下自己腰间的木铃铛，轻摇了两下，面前的结界立即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墨黎朝相宜挥了挥手，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汤谷之内。

汤谷之中热气氤氲，面前一汪谷水不见半点涟漪。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叫了一声。墨黎闻声立即转回身来，发现原本空旷无人的汤谷边上已经站了一排的巫灵，申嫮就站在他们正中，严厉地对她喊话。

墨黎赶忙朝申嫮行了个巫礼，规规矩矩地走到另外四名新晋巫灵身旁。

申嫮走到墨黎跟前，轻蔑地看着她，冷冷道：“贱婢，别以为你蒙蔽了父亲和太子殿下，入我巫灵就了不起了，贱种永远都是贱种，不是入个巫灵便能改变的！”

墨黎微微蹙起眉心来，瞧了申嫮一眼，一副谦逊之态：“申……师姐说得是。”

她这声“师姐”一叫出口，忽然听到巫灵中有人嗤笑了一声。

“好厉害的小丫头，申师姐骂她贱种，她却叫她‘师姐’，那申师姐岂不也和她成了一类人了？”

申嫮听闻这话大怒，唤出羽扇，凝聚了狂风便朝墨黎攻了过去。

——“就算是灵力也有它的破绽，你只有看清了破绽，先发制人，方能从灵族手底下逃生！”——

耳畔回想起当初白夜的教诲声来，墨黎眼中金光波动，按照当初她同白夜在幻境中练习的那般，凝神静气，突然间，她便瞧见了申嫮那羽扇中渐渐凝聚的蓝色气流。

于是，就在申嫮扬起扇子的同时，墨黎已经朝着那气流相反的方向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