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前脚送走裴寂，齐王李元吉就从殿内的屏风后转了出来。

原来，他一直待在东宫没走。

“恭喜大哥！”

李元吉抱拳大笑道：“二哥去不了洛阳，那就成了一只任人宰杀的狗啊。”

李建成一脸沉思之色，而后目光定定地看向李元吉：“四弟，我决定了！”

李元吉心中一颤，急问：“大哥决定了什么？”

“杀掉秦王！”

李建成冷冷说道。

李元吉顿时激动，正色道：“好，我来助你！”

“裴寂说得对，”李建成目光阴沉，一脸沉思，“陛下反复无断，孤得早作决断。”

“是到了决战的时候了！”

他坚定决心，看着李元吉道：“我立刻再去一趟宫里，和父皇商议，明日为你出征践行。”

“地点就设在昆明池（长安城西），邀请秦王府的秦琼、尉迟敬德、段志玄都来参加，”李建成一边说，一边思索，“还有——秦王！”

“这次突厥进犯乌城，父皇本意是要秦王统兵，我举荐了你。”李建成看向李元吉，“明日，你就在践行宴上直接杀死秦王，然后马上出征！”

“外有强敌，父皇不会责罚你的。”

李元吉点头：“大哥，我听你的。”

“我统领数万大军，秦王府总共就几百个死党，不足虑也！”

“明日，我要用这只手，亲手杀死二哥！”

李元吉举起右手，紧紧握住，狠厉地道。

李建成目光沉静，点点头。

兄弟俩一起离开东宫，李元吉回武德殿，李建成直奔太极宫。

……

李元吉回到武德殿，直接召见亲信薛实。

这个薛实原是军中护军，曾私下对齐王李元吉说：“大王的‘元’‘吉’二字，合起来正是‘唐’字，说明您将主掌大唐。”

李元吉因此视他为亲信。

此时他把薛实叫来，告诉对方太子的密谋，而后交代道：“明日先杀秦王，再杀太子！这个大唐就是我的了。”

薛实不解，问道：“殿下为何不同时下手，将太子和秦王一并除掉？”

李元吉摇头：“凡事还是稳妥一些好。”

他担心若是一齐动手，结果一个都没杀掉，那就危险了。

“何况留下太子，还能把他推出来顶罪。”李元吉用手指在胡须上一抹而过，狂妄笑道，“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尔！”

他实在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窗格外一闪而过的倩影。

“对了，突厥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得意过后，李元吉想起正事。

薛实如实答道：“已经回信了，颉利要十车丝绸、三十车干果和一万两黄金，才愿意退兵。”

“给他！”

李元吉毫不犹豫道：“以后整个大唐都是我的，还差那点东西吗？”

“是，我这就去办。”薛实道。

……

此时，太极宫，两仪殿内。

太子李建成正和李渊建议，明日在昆明池为齐王设宴践行，以壮声势。

“父皇，这次齐王出征，带的是秦王的兵，调拨了不少秦王府旧将。所以儿臣觉得，应该邀请秦王也来赴宴。”

李建成小心地提议：“这会增加军中的士气，对出征是有好处的。”

“元吉出征，让秦王来赴宴？”

李渊皱眉。

这一刻，他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

想起裴寂那句“大打不如小打，晚打不如早打”，李渊略显无力地道：“好，就这么安排吧。”

李建成心中一喜，正要应下，却见李渊又道：“朕就不参加了，以太子的名义办吧。”

“是。”

李建成躬身领旨。

……

此时的秦王府，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长孙无忌很急。

真正的秦王已经死了，虽然有李易冒充，稳定局面，但终究是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

而且东宫和齐王府虎视眈眈，逼迫越来越紧，秦王府处境极为不妙。

所以得知陛下让秦王去洛阳，他立刻运作，恨不得今天就跑路。

在李易以秦王的名义发出召集教令后，长孙无忌不断派人去各个府上催促，让秦王麾下的文臣武将们，快点都赶过来。

此时已是午后，秦王麾下文武，天策府幕僚、文学馆的学士们，齐聚王府。

文有虞世南、褚亮、陆德明、姚思廉、李玄道、于志宁等，武有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段志玄、李勣、张公瑾……

有四十余人。

李易趁此机会，认识了这班王府旧臣。

唯独秦王府首席谋士房玄龄和杜如晦因为有皇帝敕令，不许回长安，所以没有奉教过来。

不过长孙无忌宽慰秦王，实际是李易，等到了洛阳再召二人不迟。

李易也就模仿秦王威仪，轻“嗯”一声，表示可以。

众人此时都很兴奋，甚至有人提议，开宴庆祝。

长孙无忌以时局随时会变化为由，让众人先按下兴奋，商议如何尽快撤到洛阳；到了洛阳之后，又如何快速增强实力！

等大局抵定，再庆祝不迟。

众人于是热切商议，各抒己见，一直讨论到傍晚。

这时，突然宫中来了太监，说是带来了谕旨，要秦王接旨。

李易以为是让他去洛阳建立天子旌旗的圣旨，没想到接旨后，才知是不允许他离开长安的特旨。

显然，李渊反悔了。

李易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

不去洛阳，对他有利无弊。

他是在外殿接旨，而长孙无忌和麾下众文武还在内殿等候。

李易拿了圣旨，回到内殿，直接将圣旨丢给长孙无忌看。

长孙无忌打开圣旨，顿时面若死灰，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一旁的尉迟敬德性子急躁，见他一直叫着“完了”，半天冒不出个屁来，一把抢过圣旨。打开一看，也急眼了：“陛下怎能这样？”

虞世南、于志宁、李勣、张公瑾等心知有变，纷纷拿过圣旨传看，俱都大惊。

陛下不许秦王离开长安，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秦王终究没敌过太子。

他们这些人，马上就要遭到清算。

一时间，秦王府内，人人思危。

就在众人惊惶之时，王府后门的卫士送进来一份密信。

长孙无忌冲李易打了个眼色，李易带着卫士进入偏殿。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人快步跟入。

偏殿内，李易拆开密信，只见上面写着：明日昆明池设宴，太子和齐王要杀秦王。

没有落款。

跟进来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也同时看到了密信。

长孙无忌问卫士：“这信是谁送来的？”

卫士描述道：“是一个青衣小厮，我问他是谁，他说‘秦王知道’。”

“秦王知道？”

长孙无忌和李易对看一眼，皆有些无可奈何。

秦王已死，这个暗桩怕是没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