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走在山路上，张百川在前，方云在后。

清晨的凌霄山薄雾飘渺，和煦的阳光洒下点点金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新的味道，还有一声声鸟儿的鸣叫，让这片仙山充满了仙灵之气。

“师父，这包裹是什么？”

“没什么，给黄执事的礼物，让他关照你一下！”

“师父，这……这没必要吧？我是正常晋升外门，他还能难为我不成？”

“什么没必要？你个连女人都不知滋味的小兔崽子懂个什么？听为师的话，不会让你吃亏的！走！”

方云瘪了瘪嘴，被师父鄙视了！

问题在女人这个话题上，他没有实践经验，也就没法发言权。

只是觉得没必要给黄执事送礼嘛！

那家伙平素待人刻薄，对待杂役非打即骂，虽然对自己还算好一些，那也只是因为自己能打铁，能给他赚钱。

别以为方云不知道，每一名杂役一个月的月利是10两银子，黄执事至少能赚到1枚灵石，这里边的油水可大着呢！

自己马上就晋升外门了，以后就不归黄执事管了，凭啥还要给他送礼呢？

而且瞧师父背的包裹，那里边鼓鼓囊囊的，恐怕师父把大半的家底都掏出来了，有那个必要吗？

张百川回头望去，见到方云脸上神情，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笑了笑问道：“方云，想不通是吗？”

方云有些不服气地道：“我就是觉得不应该给黄执事送礼！咱们凌霄宗哪有点儿仙宗的样子，我所见的所有仙师，都看不起我们凡人，只有师父你对我好，要我说这礼物就该你自己留着，给黄执事送礼，根本没必要！”

“噤声！”张百川四下看看，不见有人，这才松了口气，叱责道：“你怎敢妄议仙师？这话要是传到仙师耳朵里，你还要不要命了？”

方云噘了噘嘴，颇有些不以为然。

张百川叹道：“好吧！反正以后你要离开为师了，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说着，拉方云坐下。

沉吟了一番，表情沉重地道：“唉！咱们凌霄宗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八百年前差点灭门，那一代的掌门祖师痛定思痛，这才改换了门风，将宗门一分为二，分为剑宗和气宗，两派互相竞争，只有胜出者才能获得凌霄剑壁的观摩权。

而那凌霄剑壁非同小可，乃是开派祖师的一生感悟，铭刻着凌霄剑意，据说一剑出，有开天裂海之威力！

谁若是能参悟明白，立刻就能白日飞仙，成为大能之士！”

方云听得好奇不已，眼珠儿一转不转，没想到凌霄宗居然还差点灭门过，不由得好奇问道：“师父，当初是谁差点灭咱凌霄宗啊？”

张百川面有忌惮，一指北方，低声道：“名字我不能说，反正是来自北方的威胁，当年不止差点灭了凌霄宗，还有其它许多修仙门派，都差点被灭！

若非众门派联合起来，并发动上百万的凡人炼体士，是根本无法击退那个威胁的！”

方云咂舌道：“这么可怕？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

张百川嘿了一声：“自然是被各门派给联手抹去了那段历史，所以现在的人们只当自己生活在太平盛世，殊不知还有一个巨大的威胁，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

所以在此种前提下，凌霄宗一分为二，变成了残酷争斗的模式，类似养蛊之道。就是在这残酷的环境下，培养出最冷血、最狡诈、最凶狠的仙师，为了将来应对那个巨大的威胁。

如此内斗了八百年，凌霄宗再也不是以前的凌霄宗了，充满的只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嘿嘿！”

方云听师父说得如此深邃，此种见识简直不像是普通凡人能知道的，不由得敬佩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师父，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百川摸了摸胸口，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低声道：“因为我祖上就是当年参加战争的一名炼体士，他是一名百夫长，虽不能修仙，但他以一介凡人之身，英勇抗击，后来我们家族都受凌霄宗荫庇，我也是读到族谱才了解到这段秘史的。”

方云恍然大悟，怪不得师父地位特殊，原来是有这层原因！

可惜他就是没有剑意，不然也可以踏上修仙路了。

“好了，就跟你说这些吧！切记不可与他人提起。”张百川叮嘱道。

“徒儿晓得了。”方云连忙点头。

“嗯，这样你该明白了！既然凌霄宗崇尚养蛊的方式培养弟子，你越往上走面临的竞争就会越残酷。所以给黄执事送礼很有必要，起码他可以在外门关照你一下，给你提供一些便利，你说应不应该？”

方云想了想，点头道：“这么说，应该。”

张百川笑了，摸了摸他脑袋：“走吧！”

师徒俩站起身，一前一后在山路上。

“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孩子，我从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那么热的烘炉，你站着一动不动，当时你脸上的汗珠子都挂成串了，你愣是擦都不擦，就那么死盯着为师打铁。当时为师就想，这孩子有出息，将来定能成大器！”

“再后来知道你只有三十年寿元，却还在努力，没有一时一刻放松，或是自暴自弃，师父就越来越喜欢你了！总之，被你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了吧！心里想着不论怎样，要帮你一把！徒弟都那么努力了，师父没道理不努力呀！”

“师父！你……你对我太好了！”

“傻孩子，这都是为师该做的。好了，别哭了，走吧！”

“嗯！”

初升的阳光照在他俩的背影上，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越来越长，渐渐依偎在一起，并肩通向远方。

……

“黄执事，这是给您准备的一点薄礼，请您笑纳。”张百川打开包袱，恭恭敬敬地奉上。

方云在一旁垂手站着，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气，只见那是整整齐齐码放的一大摞金锭，足有上百两，金灿灿的光芒映得满室生辉。

黄执事看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老张，你这是不打算过了？你这辛苦打铁几十年，就攒了这么点儿家底，都拿出来做什么？”

张百川拱手道：“请黄执事照看小徒方云，让他进入外门能顺风顺水。”

“这个嘛……”黄执事摸了摸下巴，面露难色，“我只是杂役堂执事，修为在外门也不算多高，只是仗着资历老一些，外门有外门的规矩，我也不好说话。”

张百川一咬牙，揭开衣襟，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布包裹，层层打开后，双手微颤地捧上十枚亮晶晶的石头。

这一次黄执事眼睛一亮，笑道：“灵石？可以呀！老张你这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说话间，袍袖飞快地一扫，将那十枚灵石收入袍袖中。

张百川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很快就掩饰起来。

方云偷偷看了师父一眼，见此心中跟着一痛，这是师父攒了多久的灵石啊！

为了自己，二话不说都送给黄执事了，顿时眼圈发热，差点便要落泪。

黄执事转过脸来，笑着看向方云：“方云啊！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有四年寿命了，想进外门搏一把！可敬可佩！

原本我还想劝劝你，不如留在杂役堂，多赚点钱是真的，起码给你爹妈留点财富是吧？

不过既然你师父这么挺你，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呵呵，我这就送你去外门，不过如果你需要银子了，也可随时回我这里铸铁，价钱嘛我给你按甲等杂役算，100斤铸铁给你40两银子如何？”

方云咬了咬嘴唇，看看师父，只见他微微点头，显然这个价钱是公道的。

之前给白仙师铸铁500斤，对方开出了100两银子，外加一株百年人参，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了。

不过想起师父送给黄执事的礼，方云摇了摇头道：“不行！除非100斤铸铁你给我1枚灵石！”

黄执事一愣，顿时气乐了：“你个小东西疯了？100斤铸铁你要1枚灵石，你当你能打出精铁啊？要是你能打出精铁，我就给你这个价！”

“好！一言为定！若是我能打出精铁，你就给我灵石！”方云立刻道。

一旁的张百川想拦着，不过看到方云坚定的眼神，还是放弃了，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精铁是将铸铁再次淬炼，没有灵力是难以做到的，显然方云是想尝试一下，真要是能赚到灵石，好还给师父！

“那就走吧！”黄执事一摆手，身上飞剑落地，化作一叶飞舟。

方云回头望向张百川，跪倒恭敬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父，那我去了。”

“去吧！一切小心！”张百川叮嘱道，“有啥不顺心的事，随时来找师父。”

“嗯，晓得了，师父多保重。”方云连忙转身上了飞舟，生怕慢了，眼泪要落下来。

张百川目送方云乘坐飞舟，直上云霄，闪了几闪，就消失在天边。

不由得叹息一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方云这一去外门，能顺利吗？

唉！但愿他一切顺遂！

师父能替你做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