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釜底抽薪(3)

“进攻了，终于进攻了！”这些日子以来，江州守将廖永忠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着陈友谅对应天宣战，他才不再感受到那种近在咫尺的威胁。

这廖永忠随俞通海等人占据巢湖，原本也是一介人物，无奈张龙初到水寨，刚刚从一个大学生“转行”，很难顾及这方方面面的关系，他在亲近俞氏一家，大量提拔新人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水寨中部分旧人的利益，张龙在应天努力经营的同时，廖永忠等巢湖留守人员也正酝酿着新的去处。

明元年7月，就在张龙紧张追歼朱元璋的时刻，廖永忠和陈友谅的关系终于大白天下，百余艘巢湖战舰开抵江州，而陈友谅的江州守将自然换成了廖永忠。

此刻那廖永忠正为一个案子伤透了脑筋：芝麻李被杀！而那芝麻李原本是和刘福通、郭子兴等最先起义的义军首领同样名闻天下的人物，陈友谅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在一个山窝里掏出了这个当时名闻天下的人物，欲让其召集旧部，扩充自己的队伍。

他这一被害不打紧，陈友谅这几个月来派人明察暗访的工作全然白做，关键还是原本欲让芝麻李前往应天对他的一些旧部做策反工作，搞那套里应外合的把戏，如今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从汉阳、武昌等地到江州，那陈友谅为护送芝麻李的确费了不少心思，此刻折在他这仅坐几个月的江州地界，他廖永忠自是恼火无比。

“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一个亲兵刚刚回到府衙，那廖永忠就迫不亟待地凑了过去。

“回将军，有了一点头绪！”那亲兵摊开一张纸，纸上写着五个字“纹银一百两！”

“这算什么头绪！”廖永忠气恼无比：“给我继续查！”

“将军，这是芝麻李的字迹！”那亲兵见廖永忠尚未全然明白，补充道：“这纸条出自齐云楼，是那老鸨跑到官府来要银子才发现的！”

“哦，有这回事？”廖永忠眼睛一亮：“芝麻李去了那地方吗？”

“是的，还在齐云楼找过齐云姑娘，听说当场写下了这张字据，第二天就发案了！”

“那好，随我去齐云楼！”廖永忠顾不得多日来的劳顿，拿上兵器就大步跨出了府衙。

齐云楼——江州最为销魂的地方，也是当地名士争相光顾的风雅之地，一座楼的名气竟然繁华了一条街，此刻街上尽是熙熙囔囔的人群：

“闪了闪了，给将军让道！”十几个士兵开道，簇拥着全副武装的廖永忠，直奔齐云楼而去。

齐云楼如廖永忠这般将领光顾原属平常，只是这样全副武装奔楼而去却是罕见，那老鸨也是“见惯了世面”之人，此刻见廖永忠持刀带剑率人兴冲冲而来，竟不避不让，搬着个凳子就坐到了门口：

“姑娘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惊慌！”一双眼睛睥睨似地看着渐趋前来的廖永忠。

“这个地方是你负责吗？”那廖永忠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坐在门口的老鸨对自己满怀敌意。

“这位将军第一次来吧，不知道齐云楼的规矩吗？”老鸨不冷不热，余光看都不看廖永忠一眼。

“放肆，这是廖永忠廖将军，不知死活了吗！”那亲兵气不过老鸨怠慢廖永忠，一下就亮明了身份。

“是吗，这么多年来，江州来了多少老爷，却没有哪个有廖老爷这么大的架子，这地方值得动刀动枪的吗，你看咱这姑娘细皮嫩肉的——”那老鸨正待继续说，却被廖永忠一掀：“滚吧！”连人带椅骨碌碌地朝楼下滚了下去。

“小的们，给老娘上！”老鸨这回吃个大亏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操着个凳子朝廖永忠奔了过去。

那廖永忠不避不让，接住砸过来的凳子反手一夺扔了开去，此刻妓院的打手纷纷加入战团，和廖永忠带来的十余个亲兵打成了一团。

“住手！”那廖永忠突然大喝一声：“再敢动手老子烧了这里！”大手一挥，楼下突然冲出无数官兵，皆手持火把，把那齐云楼烤得热气熏天，街上不知何时已然没了一个百姓。

“说，那芝麻李是如何死在这里的！”廖永忠一脚踏住地上瑟瑟发抖的老鸨，一边说道：“今日不给老子一个满意的说法，这齐云楼算是没了！”

“汉、汉王不会饶你的！”此刻那老鸨满嘴哆嗦，一边嘟囔道：“那死老头就来了一次，写张空白支票叫到衙门去领银子，谁知道他会死，我们亏大了、亏大了！”

“想死成全你！”廖永忠对这个答案一点不满意，气不过，手中的大刀朝脚下直垛了下去。

“且慢！”一声清脆的嗓音响起，“铿”地一声，廖永忠的大刀被硬物一撞几乎脱手，转头看时，掉下的竟是一个女性用的头钗。

“你，是谁？”此刻帘子一掀，一个女子就此出现在廖永忠前面，却也让他感觉到了丝丝寒气。

“我是齐云，这个楼的真正主人！”那女子绿巾蒙面，身上散发出阵阵香气：“见我一面是要有代价的，有银子的留下银子，没银子的留下人头，你今日见我是我主动见你，代价翻倍！”此话刚说完，那女子纤手一扬，只听接连“啊、啊”两声，廖永忠旁边的两个亲兵已然倒下。

“给老子上！”廖永忠倒是豪气逼人，丝毫没被对方锐气吓住。

“李虎、石豹，把这娘们给老子拿下了！”这李虎和石豹曾随张龙练过降龙十八掌，一直是廖永忠的亲信，此刻廖永忠身边其他亲兵皆被夺命，就两人若无其事。那女子见廖永忠几个亲兵这么强悍，自己连下杀手，竟被他们随手花解，还连番向自己攻击，顿时心慌，手忙脚乱之下已是花容失色。

“降龙十八掌！”这当口远处一人颇为惊讶，接连几个空心筋斗，几十丈的距离，竟被他瞬间即至：“去吧！”那人一声暴喝，李虎、石豹齐齐被掼了出去，抬头处看见那人，突然双腿哆嗦起来，那廖永忠和那人一照面，也是大吃一惊：“教主、饶命！”向后一倒，已然瘫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