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 254 章 32·步步为营(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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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步步为营(二合一)-往事如烟心生悔,营营苟苟步步错。

这一等又等了四日,直到陆詷收到了吴珣亲笔所书报平安的书信这才放下心,把樊无钟叫入宫中:“今晚动手。”

樊无钟应是,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殿下为何要等太子妃抵达江陵再动手。”

“因为孤清楚江陵官员并非出自邱党一脉。”陆詷意味深长道,“但沿途的官员可就说不准了,这一路风雨难保有些人要狗急跳墙。”

樊无钟这才醒悟为何陆詷为什么非要等上一等。

当夜,大理寺卿连夜入宫,身后还押着一个人。宫人则是亲自去邱府请人,邱晁刚睡下就不得不穿衣起身准备入宫,二夫人目露忡忡之色:“老爷,这么晚可是有什么大事。”

邱晁苦笑,他如何能知道?他浸淫官场数十载,哪里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在温水煮青蛙,虽然心惊于太子的沉稳,但他更加悲哀的是自己竟然已无还击之力。儿子女儿都拿捏在太子的手中,还有那些自己分明知道已经被太子拿捏住的线索。三女儿的背叛,还有小女儿之死的真相随时都可能让大夫人与自己离心,内外受敌邱晁已是疲惫不堪。

那日同自己逼宫的大臣相继入狱,邱晁知道迟早该轮到自己,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难道就是今天了吗?

邱晁不清楚,他无力地回头看着因为子女之事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入睡的二夫人,生平第一次有了一丝亏欠。她向来爱美,鬓角的白丝以及眼角的折痕却已无暇遮盖。

“夫人啊,若此番进宫……”话到嘴边邱晁又咽了下去,罢了,自己的这位二夫人年轻时便一向冲动泼辣,不得不说二女儿与二儿子的冲动都传自她。已经到此境地,冲动只会将邱府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说呀。”二夫人急了,她出身宦官世家,并非没有见识,哪里不清楚如今自家的处境。

“此番进宫……”邱晁闭了闭眼,“我会向太子请辞。”

“太子能准吗?”二夫人焦灼不安,冥冥之中有了一丝不祥之感。

邱晁沉默了,他无视房门外宦官的催促,净手在佛像面前上了三炷香,随后拿起了桌上准备好的辞官奏折,推开了房门:“走吧。”

看见宫人,邱晁不禁苦笑,只因来的官人李福,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

李福笑盈盈道:“深夜叨扰邱相,咱家也很过意不去,只是太子爷在宫中等的急了,还请邱相随奴才速速进宫。”说来也不巧,天上此时已经飘起了雨丝。

邱晁苦笑:“我如今在家思过,哪里担得起公公连夜相请。”他没有唤人拿伞,如今他的处境已经没有心思在意下没下雨风大不大,心乱如麻恨不得下一场暴雨冲洗一番天地。

“邱相言重了,您虽是在家养病,但皇上始终未允您辞官。更何况,太子年纪尚轻,国家大事还需与您商议不是?”李福给他扣了几个高帽子,边说边陪着邱晁往外走,说是陪,其实算是半搀着他。邱晁清楚此行势在必行,目光中的忧虑又深了几分,走出主院庭院,邱晁隐隐看着一个人影在前方伫立,一手撑着一把伞,另一手举着一盏灯。

“是谁?”邱晁眯着眼睛,停住了脚步。

那人影闻声转头,朝邱晁走了几步,身子摇曳:“妾身见过老爷。”

“原来是夫人……”邱晁有些恍惚,大夫人穿着一身素净,白衫之上绣着黛色小花,仿佛他们初见之时,那一日也是下雨,她穿着一身素净手中拎着食盒站在书院门口等着她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恩师。一晃四十多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穷书生,夫人却似乎还是当初那个能一眼够望见眼底的女子,不染尘埃。只可惜,自己辜负了这份纯净……

邱晁眼底有些热,却又忍住了,哑声道:“夫人为何深夜在此?夜里凉,早些回屋吧。”

“妾身礼佛时心有所感便来了。”大夫人上前一步,用自己的伞遮住了邱晁的头顶,“前路风冽雨冷,妾身只能陪老爷到此,望郎君珍重。”

邱晁愣愣地接过伞,他的手似乎感受到大夫人温凉如玉的手,只可惜还未切实地感知她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伞柄之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和墨香。

是了,他们初识时她的身上也是散发着墨香的。犹如水墨画中走出的女子,干净澄澈温婉知礼:“……书秋。”这是她的名,只是很多年他都没有唤过了。他还记得那时她说:“我小字书秋,我阿爹喜欢看书,我娘亲喜欢秋天,他们俩都最喜欢我,于是我便叫书秋了。”是了,她也不是一直都那么沉默的,她也曾滔滔不绝地说着她身上好玩的事情,那是什么时候沉默了呢?

简书秋避过了邱晁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向后撤到了一旁。邱晁晃了晃身子,略有些难堪地无力一笑,一切都回不去了……而他只能往前走,哪怕眼前的路风冽雨冷,孑然一身,他也只能往前走。

她是不是在礼佛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才会来等自己,送上一把伞呢?

“邱相,走吧。”李福催了一声。

邱晁只能迈步前行,他只觉得腿很沉,走到拐弯处又忍不住回首,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只留下了一盏孤零零的灯。

李福似乎看见了他的目光,笑道:“咱家瞧邱相与邱夫人鹣鲽情深,从前旁的大人说您宠妾灭妻,您该好好辩驳辩驳才是。”

邱晁苦笑:“后院之事难于平衡,妇道人家心眼如同针尖一般,公公不知我的难处。”

李福却笑:“邱相这说得是哪里的话,天下还有比后宫更复杂的地方?邱相当初若只娶邱夫人一人便所有烦恼迎刃而解。”

只娶一人那自己便没了岳家的助力,若没了岳家的助力,他恐怕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可若不爬到这个位置,是不是眼前的这条路也有人陪自己走下去了?

邱晁心底是五味陈杂,轿子一路到了皇宫。在宫门口李福便将轿子叫停,撩起了轿帘:“邱相请吧。”

看着这熟悉陌生的宫门,邱晁的舌尖发苦,似乎从皇上特准他乘轿入宫他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宫门的模样了,也很久没有从宫门徒步进去。

入了宫门后的每一步邱晁都走得很慢,就像夫人的预感一样,邱晁也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走这段路了。看着熟悉的路,知道再往前走便是太和殿,邱晁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去东宫?”

“邱相说笑了,既然是公事殿下如何能在东宫见您?”

邱晁闭了闭眼,知道今日之事必定是来者不善。一步一步走上太和殿前的台阶,走了无数次的台阶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第一次上朝他是站在哪个台阶上?那时自己心中又想着什么呢?但一定与自己此刻的心情截然相反,邱晁都能够想象那时的自己必定是斗志昂扬,野心勃勃的。

“李公公,其实皇上也和我有一样的宿命,若是皇上能处理好后宫之事,丽妃如何会疯?”

李福乐了:“邱相您这就想差了,后宫的妃子贵人们皇上是一个都没碰过,至于丽妃,那不是被邱相您强塞给皇上吗?您也没问过皇上乐意不乐意啊。”

邱晁脑子有些发蒙,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太和殿的门口,也明白了李福话中含义以及未尽之意。这样的秘密李福竟然对自己和盘托出,还有那口口声声一个邱相可话中哪有半丝尊敬,今晚必定是……凶多吉少。

太和殿内灯火通明,邱晁迈过太和殿高高的门槛,殿内并不是只有陆詷一人,还有很多老臣,朝中几乎有些分量的大臣都在这里了。邱晁上前几步,撩袍便跪:“恕臣来迟。”

殿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接他的话茬,邱晁摸到了袖口中准备已久的奏折,拿出了这个早已准备好的奏折:“殿下,臣有本请奏……”

“你先看看这个奏折吧。”陆詷的声音中强压着火气,“啪”的一下,一封奏折重重地摔在了邱晁的面前,邱晁多少年没有遭受过这个待遇了,后面的话也就跟着咽了回去。

打开面前的奏折,邱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殿下,臣当对此事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陆詷冷笑,“邱相的话别说得太早,来人!将人带上来。”

很快,禁军押着一个人走了上来。邱晁看清那人脸的时候,瞬间便呆住了,怎么会是此人?

荣陵……是荣陵,邱晁咬牙,荣陵当真害惨了他。

诸位大臣原本还是半信半疑,毕竟邱晁位列公卿之首,做什么要去做与突厥勾结之事。但看见邱晁瞬间变色的表情时,众人便知道此事恐怕并非有人诬告或是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你是突厥人?”陆詷冷声问道。

被押着的人别过了脑袋,陆詷走到了他的面前,声音冰冷残酷:“知道二月我军与你们突厥对战的主帅是谁吗?”

那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咬着牙道:“是谁?”

“是孤。”陆詷一字一顿道,“侵我大昱边境扰我百姓之人,杀无赦。”

那人猛地抬头:“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子殿下便是如今让突厥分崩离析的主帅。可他看见了陆詷眼中的冰冷,那一瞬间他便知道陆詷没有说谎。

突厥人一向尊崇强者,哪怕是敌人,只要是强者那便能受他们尊重。那人目光极为复杂,似乎一直憋在胸口的气顿时泻了。

“你此行想要劫乌利对吧?”陆詷淡淡地道,“孤不妨告诉你,做梦。”

“我们愿以进贡来换!”

“做梦。”

“可……可你们要他有何用?他只不过是一个将军罢了,王爷都在你们手中,何必攥着一个王爷。”

陆詷顿时笑了:“你提醒孤了,你们愿意纳贡来换对吧,也没有问题,只不过既然你们都说了阿史那德更有价值,孤可以让阿史那德跟你们回去。”

那人沉默了,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只因为他发现他低估了这位大昱的太子。他之所以贸然进京想劫天牢,便是听说皇上不在,在他们的概念里,这太子不过二十出头不足为惧。但是此时,他知道自己想错了,陆詷目光中的狡黠和快意已经充分说明了他口中所说的放回阿史那德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本就割裂的突厥会再次被割裂。

这个时候有用的可不是回突厥后可能会割据一方的王爷,而是能带兵打仗的将军。

“天牢的钥匙你从哪里拿到的?”

“邱府之中。”

邱晁苦笑,他知道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随荣陵一起到过他们府上,但是这天牢钥匙他确定自己一定没有给过这样的人。

“谁给你的?”

“没有人。”那人倒也是一条汉子,有一说一,“我跟荣陵去的邱府,没有人给我钥匙,是我自己套了话偷拿的。”

邱晁悄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殿下明鉴,臣对此事确实不知情。”

“那孤也有一个疑问。”陆詷见他如释重负的模样有些好笑,问,“为何你家中会有天牢的钥匙?”

邱晁顿时愣了,回过味后额上瞬间沁满了汗珠,天牢由大理寺主管,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有天牢的钥匙。但这事说来其实也简单,樊无钟成为大理寺卿之前大理寺卿并没有那么刚正不阿,于是这串天牢的钥匙便是当时的大理寺卿作为礼物送给邱晁给的。邱晁自己都已经将此事忘记了,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过钥匙早就不见了。

“嗯?邱相说说看吧,天牢钥匙如何在你手中的?”

邱晁被问得哑口无言,正百口莫辩时,陆詷对着禁军挥了挥手:“既然邱相不想说,那孤便替你说了,原大理寺卿马靖锐将此钥匙送给的你。”

说到此处,禁军押上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可没有那个突厥人那么有骨气,来人本能地便跪下了:“罪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靖锐,你说说吧,当日为何要送天牢钥匙给邱晁?”

马靖锐不敢抬头看邱晁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只能低着头一五一十道:“是邱二公子要求,罪臣若是不同意,邱二公子便要毁了臣的前途和家庭。”

“来人,带邱承天。”

一个接一个的人往太和殿带,邱晁看着在自己眼前晃荡着活生生的证据,清楚今日自己绝不可能从太和殿平安离去。太子殿下明显是有备而来,不管他们有什么辩解,陆詷都能叫来新的人证。

被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大人看不下去了:“殿下,老臣有一事想与殿下商议。”

若是旁人陆詷可以不理,但是开口的人是大学士罗衍廷,也是曾经的太子太师,考场之上一眼便认出了陆詷的字迹,二人师徒情谊深厚。

陆詷神色缓了缓,伸手相邀罗衍廷转屏风相商。

罗衍廷见避过众人:“老臣斗胆想问殿下今日为何如此?再牵扯下去怕是半个朝堂的人都要被牵扯到了。”

“老师放心,孤不好杀人,也无意要将整个朝堂换血。只是沉疴难医,孤不能放之任之。”

“殿下既然要对邱晁下手,其实无需这么麻烦……”自古君王杀人哪有那么多理由,罗衍廷不明白为什么陆詷非要一个个证据出示。

“老师,孤便不为自己也要为父皇,邱晁乃父皇赏识提拔,若以莫须有的理由将其下狱那是对父皇的不敬。更何况,孤也不愿诸位以为父皇与孤容不下邱晁是因为他功高震主,而是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孤才不得不处理他。”

罗衍廷沉默了,他这才明白被连夜叫进宫中的原因,并非是太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劫囚一事,而是因为太子要让他们清楚地看见邱晁是如何落马的。一为敲打二为宽慰,恩威并施。

罗衍廷知道邱晁之事已无自己置喙的余地,而且他也对邱晁没有任何同情心,转而想到另一件事:“那突厥将军殿下真不打算送回去,如若殿下担心放虎归山,断其手足筋也未尝不可。”

“不可能。”陆詷斩钉截铁道,“孤绝不可能放乌利一条生路。”

“可是乌利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罗衍廷有些疑惑,据他所知,乌利并非是在战场上被俘虏的,而是在正式开战前便已经被抓,按说不应该有什么仇怨才是。

“乌利重伤了珣儿,孤答应过不杀他,但不杀他不代表他能好好活着。”陆詷目光阴鸷,“孤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便是突厥以归降换乌利,也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突厥人的纳贡不要也罢,不过是一群朝令夕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罗衍廷乍一听“珣儿”两个字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突然意识到那位如今和太子殿下绑在一起的吴国公名字中正是有一个“珣”字。

如此亲昵的称呼……

难道……难道他们二人真的……

罗衍廷睁大了眼睛,眼尾的褶皱因为这偌大的震惊都被抚平了不少,难道他们都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里?难道这场荒唐的大婚里,太子殿下竟然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废长立幼,没有什么天命之说,全都只是因为那个此刻远在江陵赈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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