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晕倒了。”

其他人也快速翻看，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无可辩驳。

朱厚照缓缓神，看着战战兢兢跪在堂下的文臣们，余怒未消。

“所有求情的官员，有失察之责，廷杖二十以儆效尤。锦衣卫指挥使林冲，惩恶有功，赏黄金千两。”

“皇上。”

一个强硬的声音打断皇帝的话。

大家心中一惊，谁敢这么大胆？

回头一看，户部尚书王鏊。

老头梗着脖子：“皇上，户部已经没有银子了，更别说金子，赏不出！”

朱厚照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皇上，林指挥使抄家不是送来了八十多万白银嘛，按规矩也是户部的。”

没想到王鏊这老头又赶紧建议。

众人绝倒，感情这老头盯上那份抄家收入啊。

“不对，这笔钱咱们也可以去分杯羹啊。”

有望获得一份钱的大臣都心思活络起来。

很快围绕这笔意外之财大臣们充分发挥大妈买菜的精神，在这朝堂上分利必争的争夺起来。

大明国库太穷了。

至于张弘等人，死就死了吧，反正读书人那么多，这个场子回头再找那林冲找回来就是。

众多文官大佬并未将林冲放在眼里。

“退朝。”

处理妥当，就此散场。

朱厚照则从群臣的表现中似乎领悟到些什么，破天荒没有下朝就去玩耍，而是在御书房呆了许久。

一百多位文官在武官与勋贵们戏谑的眼光中，被锦衣卫拉住要打板子。

有位官员神态淡定，引起小太监雨化田的注意。

雨化田走到那位官员前。

“这位大人请问怎么称呼？”

官员抬起头，看到是一位相貌俊美的小黄门。

“吾是兵部武选司主事王守仁。”

该官员道。

雨化田想起什么，趁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张小条看了一下。

看看王守仁，点点头。

隐晦地对执行“廷杖”的锦衣卫比划一个手势，便走开了。

王守仁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小太监为何有此一问。

“廷杖”是一门学问，出手的都是锦衣卫的人，可轻可重，全看执行人的手。

有的人被打了几下，表面上皮肉无伤，可是回去之后却吐血三升暴毙而亡，有的人被打了几百下，表面皮开肉绽，却是皮肤之伤，过几天就又是一条好汉。

在这些被打的人中，南京给事中戴铣脾气暴躁，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刘瑾，骂林冲，甚至骂李东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

刘瑾听到了，恼羞成怒，对执行廷杖的人打了个手势。

结果戴铣二十杖下来，竟然生生给打死了。

王守仁很聪明，注意到小太监走后，那刘瑾也来过，还隐晦比给自己的执行锦衣卫另外一个手势，想起自己刚才上书时曾说刘瑾是“权奸”，心中就是一紧，却也只能听天由命。

当执行锦衣卫第一杖下来的时候，王守仁就明白自己让人放过了，腕粗的木棒打得砰砰响，一点都不痛，想到刚才小太监的举动，有些迷惑，非亲非故，其为何要帮自己。

王守仁叫得震天响，都以为他很痛，刘瑾满意点点头，这位爷对得罪他的人记性好得很。

不经意间，一小团纸掉在王守仁手边。

王守仁不动声色握在手心，雨化田走过。

耳边传来一个蚊蚁般细音：“刘瑾将你发配贵州，可能会有追杀，注意路线，要求帮助可将纸上标记，画在聚来火外垃圾桶上即可。”

聚来火这几个月已经在大明多个大城市开出分店，生意火到爆。

王守仁心中一紧，表面上还是惨叫如故。

甚至被打完之后，一副不能行走，让袍泽将自己扶出。

果然，王守仁被刘瑾寻个由头，打发到贵州龙场驿做驿丞，偏远不说，级别更是一撸到底。

下朝后，刘健忧心忡忡地找到老伙计李东阳和谢迁。

“前有阉贼未灭，此番这锦衣卫头子也不是善茬，明显对着读书人而来。”

“吾与谢迁将要归家，东阳，你可不能撂摊子了。”刘健语气沉重。

“刘阁老过虑了。”

谢迁比刘健要小一些，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小小锦衣卫指挥使，无足重轻。况且，按那群阉贼的脾性，东厂那帮人指不定就会与其闹将起来。”

李东阳赞同点点头。

“东阳，此次你为何，态度不坚决？”

刘健回想起李东阳此次行为很是疑惑，追问。

“唉。”

此处只有三人在场，李东阳就不再沉默，坦言：“其实我对此事早有预料，因为，你们没有注意咱们这位皇上是什么性格。”

刘健恍然大悟，叹道：“悔没听汝之言。”

“多说无益。”

谢迁劝慰。

“朝中就看你了。”

谢迁大概明白李东阳未来的打算，但看刘健心气似乎已失，也没多说。

刘健黯然回老家。

谢迁也回了老家，但是没多久，被刘瑾派去监视的人回报，谢迁不知所踪。

其时刘瑾意气风发，权倾朝野，区区一个糟老头子何足挂齿，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且说林冲一行人下了白鹿书院。

本来以为大肆杀戮白鹿书院，会引起朝中地震，并想好许多应对之法，结果正好赶上刘瑾一伙斗争上台，首辅大学士三去其二，朝堂本身人心惶惶，竟然没掀起多少波澜，只是传出林冲“血屠”的恶名。

林冲在南康呆了几天，盯着南康现任知府抄家，清算被前知府和张弘等人的侵占的田产，有苦主的找回补偿一些，没有的自然收归朝廷。

呆了好多天，这些事情才打理清楚。

林冲也发现有文职官员的好处，严嵩此人办事还是有一套的，为人精明，对官场那一套虽然还不老练，但是学习很快，察觉到两次底层官员的糊弄之后，出手把事情给林冲办得漂漂亮亮的。

再加上严嵩打定主意要傍上林冲，使出浑身解数，表现十分抢眼。

当林冲离开南康时，身边除了陆小凤，还带了靳一川，严嵩二人。

靳一川因为强记博识，为林冲看中，带在身边。

至于卢剑星和沈炼，二人身手了得，卢剑星办事老道，林冲一纸调令让其去京师，另有安排。

“大人，此去哪里？”

靳一川坐在驾手坐上问。

靳一川来，陆小凤终于不用赶马了。

“咱们这位刘瑾大太监心眼挺小，咱们顺便先去救个人吧。”

林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