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二章 宿命

“且观之。他们要动了。”林冲对林平之说。

那边左冷禅和岳不群之间眼神确认过，火光四射。

对左冷禅而言，筹谋一辈子的五岳剑派合一之事，统一江湖的谋划都被岳不群所破坏，后者不仅抢了自己的五岳剑派盟主之位，还害得自己师兄弟流亡江湖，最后竟然托庇于宁王麾下，稍有不慎就又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境界。

与岳不群之仇倾四海之水不可洗。

对岳不群而言，左冷禅一直以来就仗着武功高，强力师兄弟多，各种欺压华山，搞得自己夫妇狼狈不堪，还找来封不平等老师兄，意图挑起华山内部斗争以收渔人之利，要不是碰上林冲，自己又投入了锦衣卫麾下，一切才变得好，不然一个处心积虑的《辟邪剑谱》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呢。

左冷禅与自家仇深似海，必须杀之以绝后患。

两人都明白此战不死不休。

不知是谁先动，亦或是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发动攻击。

一开始战斗就进入了最激烈的比拼。

左冷禅独有的寒冰属性功法剑气出手就是冻结一切，一剑刺出，则空中就会出现许多细小的冰针，江面上更是生长出许多锋利的尖刺状冰晶，很快江上就被冻结成冰晶的世界。

岳不群则是脸上紫气蒸腾，紫霞神功运转到极致，炼体拳带来的强悍体魄是创出紫霞神功的全真七子所不了解的，岳不群的紫霞神功因此也进步到了连创造功法的人都不了解的地步。

紫霞神功吸收初升旭日紫气修炼，其实是天底下最阳刚的功法之一，并不在盛名的九阳神功之下，性如火。

此时运转之后，如同一轮烈日，散发出无尽的光和热。

左冷禅的寒冰剑气与岳不群的紫霞剑气相撞，滋滋作响，那是冰雪在气化。

战场很快就被浓浓的水汽所笼罩。

眼力差的只能看到浓浓雾气中，惨白的剑气与紫色光剑此起彼落，间或传来一触即收的长剑交击的声音。

江水在此不是被冰冻就是被气化，一时间竟然断流。

两人从江上打入江底，又从江底打到天上，不断移形换位。

左冷禅武道境界更高，出手剑气更加凝练，锋利，杀伤性更足。

而岳不群胜在体力强悍，身体防御力惊人，又是修行与寒冷剑气相对的阳性功法，二人相生相克，一时间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难舍难分。

众多观战者大气也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的打斗。

先天高手难得出现在人前，更何况左冷禅岳不群都是在先天境界走出不少距离的高手中的高手。

眼见这样下去，二人估计打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得出胜负。

左冷禅眼中闪过悲哀之色，旋即眼神坚定。

就在此时，岳不群一招“紫气东来”，反手刺向左冷禅右胸。

按照常理，左冷禅此刻要么挡下，要么闪开的同时回敬岳不群一招。

出招的时候，岳不群已经想好了数种左冷禅可能的应对，以及对左冷禅应对可能的，自己的应对招式，稍微一发散还有应对后的后续招式。

然而。

让岳不群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左冷禅脸色冷峻，好似没看到岳不群刺向自己的剑，不退反进，身子猛然前窜。

岳不群心中暗叫一声“坏了。”

想到了所有的应对，唯独没有想到左冷禅竟然看不开要自｜杀。

长剑顺顺当当地刺进左冷禅右胸。

岳不群也不是傻瓜，明白左冷禅的苦肉计，心中发狠，手中长剑就要死命横扫，如果成功，必可将左冷禅斜斜切成两半。

左冷禅早有预料，左手早已狠狠抓在岳不群的剑刃上。

右手的剑已经刺向岳不群的胸口。

眼看就是两败俱伤之势。

岳不群在原本就是敢自宫的狠人，此时危机关头也是不怂，对刺过来的剑也是看也没看。

口中狠狠怒吼，梗起脖子，把额头重重地向左冷禅的额头撞去。

“duang—”

好似清晨寒山寺的钟声响起，两人头是何等铁，顿时都是百鼓齐鸣，万锣同响，各自身上的剑伤反而察觉不到了。

“啊。”

“啊。”

“嗯—哼。”

两人不约而同收手去捂头，而后手中长剑带出对方胸膛，自然又是各自痛哼出声。

左冷禅努力控制身形，踩在脚下的冰面上，努力去控制晕乎乎的大脑。

睁开充血的眼睛，不断晃动的视野让左冷禅发现整个世界不但血红而且在坍塌堕落。

咦，师傅怎么出现了。

左冷禅眼前出现了师傅的身影，带着这辈子生命中仅有的温暖目光，然后是暖暖的大手放在自己头顶，犹如当初自己拜入师门的那天一样。

师傅温和地笑着，问左冷禅：“徒儿，你还记得你当初立下的誓言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左冷禅神色激动起来，大声道，“我要带着师弟们把嵩山剑派带到武林中最顶尖的那一列去，我要让嵩山超过少林、武当，我要让嵩山超过魔教，成为天下第一大教派。”

师傅眼中突然露出奇怪的神色，叹息道：“痴儿，这哪里是你初入门下的誓言啊，你已经忘了，你已经忘了当初你的初衷了。”

“我忘了吗？”左冷禅迷惑了。

“师傅，我头好晕，我记不起来了，我好疼。”左冷禅像个孩子似地在师傅跟前跪下，呜呜哭起来。

“师傅，我没干好，我知道，我虽然比嵩山派之前所有的掌门都强大，可嵩山却在我手上毁了，呜呜，师傅，我怕我死了都不能去见你了。”

师傅在左冷禅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悲哀的神色。

“不对，我在决斗，我要杀了岳不群那个伪君子，嵩山派不能毁在我手上。”身上又是一痛，左冷禅顿时清醒过来，眼前哪里有什么师傅，只有岳不群狠狠刺在自己腹部的长剑，和后者脸色得意的笑容。

左冷禅喃喃道：“师傅，我虽然干坏了，可我左冷禅还是嵩山派最出色的掌门。”

岳不群用力拔出长剑，准备下一剑刺穿左冷禅的心脏，了结这段恩怨。